第一章:暴雨夜的交易
手术室的灯光刺得鹿柠眼睛生疼。
她跪在ICU外的走廊上,膝盖被医院消毒水浸泡过的地砖硌得发麻。雨水顺着她湿透的发梢滴落,在病危通知书上晕开一片水渍。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从病房里传出来,像一把钝刀在锯她的神经。
江总,求您借我五百万。
她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手指死死攥着那张薄纸,骨节泛白。这是今晚第六次被拒,但弟弟的脑部CT影像像噩梦一样烙在她视网膜上——那块压迫脑干的淤血,正在一点点吞噬最后的生机。
江淮坐在长椅尽头,黑色西装裤包裹的长腿交叠着。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枚黑曜石袖扣,冷白的腕骨在灯光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泽。走廊顶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将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照得格外清晰。
理由。他开口,声音像浸了冰。
鹿柠用尽力气才没让牙齿打颤。我弟弟的车祸...需要紧急开颅手术。她咽下喉间的血腥气,医生说...拖不过今晚。
这个回答让江淮终于抬起眼。他目光像CT扫描仪般从她湿透的衬衫扫到磨破的膝盖,最后定格在她颤抖的指尖。那里还沾着血——是刚才在急诊科帮护士按住大动脉喷血的伤员时溅上的。
鹿小姐。他突然用指节敲了敲长椅扶手,你上周刚拒绝过我的收购提案。
鹿柠的背脊僵住。她当然记得那场谈判,作为仁和医院最年轻的神经外科主治,她当着所有董事的面撕毁了江淮递来的并购协议。当时这个男人就坐在对面,看着她把碎片扬进垃圾桶,嘴角挂着此刻如出一辙的冷笑。
现在知道求人了江淮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文件,甩在她面前。纸张擦过她红肿的膝盖,发出脆响。签三年婚姻契约,钱十分钟内到账。
鹿柠伸手去够,湿透的衬衫黏在后背上。她翻开合同,医学高材生的本能让她瞬间锁定第七页夹着的附加条款——乙方需24小时随行甲方,未经允许不得离开视线范围。
钢笔在纸上划出尖锐的声响。她直接划掉整条附加项,抬头时眼底带着讥诮:江总,我是协和医学院本硕连读的,最会看小字。
空气骤然凝固。
江淮起身的动作像猎豹扑食,锃亮的皮鞋踩住她撑在地上的手指。你以为在菜市场砍价他俯身,龙涎香混着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右手拇指重重碾过她咬破的下唇,现在是你求我。
鹿柠突然伸手,从他西装内袋抽出一板药片。
奥美拉唑肠溶片她当着他的面把药片碾成粉末,40mg剂量,胃镜下止血术后专用。指尖沾着白色药粉划过他领带,您这胃出血的毛病,再熬夜会发展成癌变。
江淮瞳孔猛地收缩。这个反应让鹿柠确信自己的判断——三小时前在急诊科走廊擦肩而过时,她就闻到了他袖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是别人的,是消化道出血特有的铁锈味。
查过我他指节泛白,声音压得极低。
鹿柠直视他的眼睛:江总左手中指第二指节有茧,是长期握枪留下的。她目光下移到他紧绷的颈线,喉结上方三厘米处有陈旧性疤痕,呈不规则撕裂状——
够了。
金属撞击声炸响在耳边。江淮的拳头擦过她脸颊砸在墙上,震碎了走廊的应急灯玻璃。鲜血顺着他指缝滴在她锁骨,温热粘稠。远处突然传来仪器尖锐的警报声,护士惊慌失措地冲过来:7床大出血!家属在哪
鹿柠抓起笔在合同尾页签下名字,把文件拍在江淮胸前。
钱现在到账。她声音发抖,否则我让全医院都知道,江氏集团的继承人不仅见死不救——她凑近他染血的耳垂,还在服用阿普唑仑。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两分钟前扶墙站起来时,她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药瓶标签。抗焦虑药物,配上那些枪茧和伤疤,足够拼凑出一个危险的真相。
江淮猛地拽过她按在墙上。他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压抑的怒意:江太太,你最好永远这么牙尖嘴利。监护仪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他松开钳制,去签字。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颈侧那道狰狞的疤痕。形状像是被什么猛兽撕咬过,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鹿柠挣开他往病房跑,听见江淮在身后拨通电话:现在转账,五百万。他顿了顿,给协和医院神经外科7床。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她点点头。鹿柠腿一软,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她摸出手机,银行到账提醒亮在屏幕上。
账户入账5,000,000.00元
雨还在下。她攥着手机,突然想起江淮碾碎在掌心的胃药。那种剂量她太熟悉了——晚期胃癌患者才会用到的高浓度制剂。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六个字:明早九点,民政局。
鹿柠望向窗外。暴雨中的住院部楼下,黑色迈巴赫亮着猩红的尾灯。透过雨帘,她看见江淮靠在车边抽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像头蛰伏的兽在舔舐伤口。
她低头看自己沾血的白大褂。这场交易里,到底是谁在暗处织网那些枪茧,那些伤疤,还有他听到阿普唑仑时骤然收缩的瞳孔......
监护仪传来平稳的滴滴声。鹿柠把脸埋进掌心,突然笑出声来。原来传闻中冷血无情的江氏掌门人,和她一样,都是被困在雨夜里的困兽。
第二章:反客为主
上午8:50,民政局门口。
鹿柠站在台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那板胃药。
昨晚暴雨过后,空气里还残留着潮湿的水汽。她盯着民政局玻璃门上的倒影——黑眼圈,苍白的唇色,还有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淤青。那是江淮昨晚掐着她手腕留下的痕迹。
一辆黑色迈巴赫无声地滑到路边。车门打开,江淮迈步下来,西装笔挺,连袖扣都一丝不苟地扣好,仿佛昨晚那个在雨夜里失控的男人只是幻觉。
迟到了三分钟。他抬手看表,声音冷淡,我不喜欢等人。
鹿柠冷笑:江总胃不疼了
江淮眼神一暗,突然伸手扣住她后颈,拇指按在她动脉上。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你最好记住,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呼吸灼热,从现在开始,你每说一句挑衅的话,我就从你弟弟的医疗费里扣十万。
鹿柠猛地抬头,正对上他幽深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像是压抑许久的暴风雨。
她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那板胃药晃了晃:巧了,我刚从药房拿了最新批次的奥美拉唑。她故意放慢语速,不过...好像拿错了剂量呢。
江淮瞳孔骤缩。
民政局内。
工作人员狐疑地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男人西装革履却面色阴沉,女人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脖子上还有可疑的红痕。
两位是自愿结婚的吗
不是。
当然。
两人同时开口,工作人员的表情更加微妙。
江淮突然揽住鹿柠的腰,力道大得让她差点叫出声。他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我太太太紧张了。
鹿柠暗中掐他手臂,却摸到一层绷带。她愣了下,想起昨晚他砸在墙上的那只手——所以真的受伤了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江淮突然低头,薄唇擦过她耳垂:药。他声音压得极低,给我。
温热的气息让她耳根发烫,鹿柠却趁机反手扣住他手腕,三根手指精准地搭在他脉搏上。
心率128,呼吸浅快,瞳孔轻微扩张——典型的戒断反应。
她眯起眼睛:江总,您最近是不是睡眠不足故意停顿,还经常出现幻听
江淮猛地收紧手臂,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肋骨发出的抗议声。工作人员递来结婚证时,他一把抢过,拽着鹿柠就往外走。
车上。
鹿柠揉着发疼的手腕,瞥见车载显示屏上的日程表——11:00,董事会。
江总,她晃了晃手机,您还有28分钟就要迟到了。
江淮没说话,只是突然踩下油门。迈巴赫猛地加速,鹿柠猝不及防地撞在座椅上。后视镜里,她看见他下颌线绷得死紧,太阳穴青筋隐约跳动。
你知道PTSD患者最怕什么吗她突然问。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路边。江淮转身掐住她下巴,声音嘶哑:你到底想说什么
鹿柠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一支针剂:氯硝西泮,比阿普唑仑见效更快。她看着江淮骤然收缩的瞳孔,缓缓露出微笑,作为新婚礼物,要不要试试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江淮盯着那支针剂,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鹿柠后背发凉。
江太太,他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带,你知道上一个给我下药的人,现在在哪吗
他按下车窗,指了指远处正在施工的江氏大厦:地基下面。
第三章:致命董事会
10:58,江氏集团总部大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江淮已经恢复了那副冷峻矜贵的模样。领带一丝不苟,袖口折射着冷光,连嘴角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完美得无懈可击。
如果不是鹿柠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掐出的红痕,她几乎要以为车上那个失控的男人是幻觉。
跟紧我。他头也不回地命令,声音低沉,别说话。
董事会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十二双眼睛齐刷刷投过来。鹿柠注意到坐在末席的中年男人猛地攥紧了钢笔——财务总监周政,江淮父亲生前的左膀右臂。
这位是周政笑着问,目光却黏在鹿柠的白大褂上。
江淮拉开主位椅子:我太太。
会议室一片死寂。
鹿柠看见至少三个人变了脸色。她乖巧地坐在江淮指定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所有人表情的角落。
开始吧。江淮敲了敲桌面,先从码头仓库的审计报告开始。
投影仪亮起,但画面刚显示到第三页,江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迅速掏出手帕捂住嘴,可鹿柠还是看见一抹刺目的红。
江总身体不适周政关切地问,要不要休会
江淮还没回答,鹿柠已经站起身。
低血糖而已。她微笑着从包里掏出针剂,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到江淮身边,我先生有遗传性胰岛素抵抗。
针尖抵上江淮颈动脉的瞬间,她以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耳语:要么配合我,要么死在会议室里。
江淮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即放松了身体。
鹿柠利落地推完药,顺手摘走了他西装内袋的U盘。转身时,她裙摆擦过周政的桌沿——那个男人正在删除电脑上的某个加密文件。
11:30,洗手间隔间。
鹿柠插上U盘,屏幕上立刻跳出数十个加密文件夹。她输入在车上摸到的江淮手机密码,破解进度条开始缓慢推进。
最后一个文件解锁时,她呼吸一滞。
那是一段监控录像:三年前的雨夜,江父在码头仓库里痛苦倒地,而画面角落,周政正冷静地关闭通风系统。
原来如此......
隔间门突然被踹开。周政举着枪,笑容狰狞:江太太对商业机密很感兴趣
鹿柠慢条斯理地合上电脑: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三年前码头氯气泄漏时,通风系统会突然故障。她歪头,周总监知道吗
枪口抵上她太阳穴的瞬间,洗手间大门被爆破。江淮带着安保冲进来,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
你漏了两件事。鹿柠对周政竖起手指,第一,我先生从不在西装内袋放真U盘。她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婚戒,内侧微型摄像头闪着红光,第二,PTSD患者最怕的......
江淮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在周政脸上。
......是被背叛。鹿柠轻声说完。
12:17,总裁办公室。
江淮扯开领带,暴怒地将鹿柠按在落地窗上。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玻璃窗外是58层的高空,他的体温却比寒风还要凛冽。鹿柠不躲不闪,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那段监控录像。
你娶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她轻笑,神经外科专家鹿柠,最擅长分析中毒性神经损伤。她点开江父尸检照片,角膜溃疡、手指痉挛、咯血......这些都是有机磷中毒的症状,根本不是意外。
江淮的呼吸陡然粗重。
周政只是棋子。她继续道,真正的主使是——
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管家声音颤抖:少爷,鹿小姐的弟弟......刚刚醒了。
江淮明显感觉怀里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说......管家咽了咽口水,要见您二位,关于三年前那场车祸。
第四章:血色苏醒
13:03,仁和医院VIP病房。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鹿柠站在病房门口,指尖死死掐进掌心。透过玻璃窗,她看见弟弟鹿然靠坐在床头——那个昏迷了三年的少年,此刻正用缠满绷带的手翻阅病历,阳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江淮的手突然搭上她肩膀。
你确定要现在问他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刚苏醒的病人,记忆很脆弱。
鹿柠甩开他的手,推门而入。
病床上的少年闻声抬头,目光却直接越过她,落在门口的江淮身上。
江总。鹿然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三年前那辆货车......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是冲你来的。
空气瞬间凝固。
13:17,病房洗手间。
鹿柠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刷着她腕上未干的血迹——那是弟弟咳在她手背上的。镜中的自己眼眶发红,像只濒临崩溃的困兽。
门外传来兄弟俩的低声交谈。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江淮罕见的失控:......所以你姐姐是无辜的
不。鹿然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是她主动要求当诱饵。
玻璃杯砸碎的声响炸开,紧接着是江淮压抑的怒吼:你知不知道那晚码头有多少人想杀我!
鹿柠猛地拉开门。
两个男人同时转头看她。江淮的西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疤痕——那是她第一次看清,那些伤痕组成的图案分明是化学分子式:C4H8Cl2S。
二氯二乙硫醚。
糜烂性毒气的化学式。
芥子气......她脱口而出,三年前码头泄漏的不是氯气,是军用级化学武器原料。
病房突然陷入死寂。
鹿然缓缓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段模糊的行车记录仪视频:暴雨中的码头,江淮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冲向救护车,身后仓库正喷出诡异的黄色烟雾。
姐,你被骗了。少年声音轻得像叹息,江氏集团从来不做正当生意......他剧烈咳嗽起来,他们制造屠杀。
15:30,医院天台。
狂风卷着江淮的领带,像条挣扎的蛇。他站在天台边缘,脚下是58层高的深渊。
现在你知道了。他头也不回地说,江氏为军方秘密研发神经毒剂,三年前那次泄漏......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杀死了最近的小学里47个孩子。
鹿柠的血液瞬间结冰。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江淮的PTSD这么严重——那些夜半的咳血,那些自残的伤疤,根本不是因为父亲的死。
是因为幸存者的负罪感。
所以你娶我......她声音发抖,是因为我弟弟撞破了秘密
江淮转身的瞬间,她看见他眼底破碎的光。
我娶你,他抬手抚上她颈动脉,指尖冰凉,是因为那晚在码头,你弟弟用身体挡在毒气罐前......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脉搏,救了六个孩子。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江淮突然将她拽到胸前,薄唇擦过她耳垂:周政的人来了,记住——他塞给她一把手术刀,待会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
15:47,天台混战。
枪声响起时,鹿柠正被江淮护在身下。温热的液体滴在她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化学式......他喘息着将U盘塞进她内衣夹层,带着这个去找沈教授......
她摸到他后腰黏腻的伤口,是子弹贯穿伤。
你休想!她挣扎着要起身,我是医生!
江淮突然笑了。那个笑容又野又疯,像极了他们初见时的样子。
江太太......他染血的手指抚过她嘴唇,你弟弟没告诉你吗直升机旋翼的气流掀翻了他的领带,那晚在码头,我也中弹了......
他扯开衬衫,露出左胸早已溃烂的伤口。
子弹涂了蓖麻毒素。他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吻下来,我最多......还有三天。
第五章:毒吻
16:03,仁和医院地下停车场
鹿柠的指甲深深掐进江淮的肩膀,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他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最后三天的生命都压缩在这个吻里。
闭嘴。她突然咬破他的下唇,在直升机轰鸣中扯开他的衬衫,弹头还在体内
江淮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别白费力气......
鹿柠已经掏出手机,调出弟弟的病历系统:三年前同一晚,仁和医院收治过六个儿童中毒病例。她快速滑动屏幕,症状和你一模一样——瞳孔缩小、支气管痉挛、肺水肿......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病历照片里,一个小女孩手臂上满是水泡,而病床边的访客签名赫然是——江淮。
你每周都去儿童病房她猛地抬头。
江淮的瞳孔在昏暗车库里收缩成针尖大小。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一把将她推进SUV后座:现在不是——
就是现在!鹿柠拽住他领带逼他俯身,蓖麻毒素致死量是0.00028克,但你还能站着强吻我,说明子弹涂层不足。她快速解开他皮带,弹头卡在第几腰椎
江淮僵住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光束扫过车窗。鹿柠直接扒下他西裤,指尖触到他后腰狰狞的疤痕——
这里她用力一按。
江淮喉结滚动,突然发出低哑的喘息。
不是出于疼痛。
鹿柠瞬间明白了什么,耳根发烫:你......
江太太。他扣住她手腕按在真皮座椅上,染血的唇勾起弧度,再摸下去,追兵就要看现场直播了。
16:27,医院排污管道
恶臭的污水没过膝盖,鹿柠攥着江淮的手在黑暗里疾行。身后枪声回荡,流弹在水泥管壁上擦出火花。
左转。江淮突然拽住她,去B2废弃药库。
潮湿的隧道墙上,鹿柠突然看见用血画的箭头——已经氧化成褐色,但笔触稚嫩得像儿童涂鸦。
这是......
病孩子们给我留的路标。江淮的声音混着回声,他们发现周政在监控查房记录。
鹿柠的胸口突然发紧。
拐角处堆满生锈的氧气罐,江淮熟练地挪开第三罐,露出后面指纹锁。蓝光扫过他眼球时,鹿柠倒吸一口冷气——
十平米的空间里,贴满儿童画。蜡笔涂鸦的太阳下,歪歪扭扭写着江淮哥哥会魔法。
你建了个秘密基地
解毒剂实验室。他踢开角落的毯子,露出微型离心机,孩子们帮我偷药。他指向墙上表格,阿托品、氯解磷定......
鹿柠突然抢过他的手机,调出三年前的日历:5月20日那周,你为什么取消所有会议
江淮正在组装注射器的手突然颤抖。
因为那天......离心机蓝光映着他惨白的脸,第一批孩子开始掉头发。
17:49,通风管道
金属管道传来令人牙酸的挤压声。鹿柠爬在前面,江淮的体温透过衬衫贴着她脚踝——越来越烫。
还有二十米。她回头,惊见他嘴角渗出的血丝,你撑住......
江淮突然拽住她脚腕。
听着。他塞给她染血的U盘,如果我没撑到出口——
没有如果!鹿柠猛地撞开通风口盖板,你死了谁给我弟弟付医药费
天光倾泻而入的刹那,她看见江淮笑了。那个笑容近乎温柔,与他满身血迹形成诡异反差。
密码是你生日。他最后说。
然后直直栽了下去。
18:03,顶楼停机坪
螺旋桨的气流掀飞了鹿柠的发绳。她死死按住江淮颈动脉,看着沈教授将解毒剂推入静脉。
为什么是蓖麻毒素老教授皱眉,这种军用级——
因为三年前泄漏的就是它。鹿柠擦掉江淮脸上的血,周政在销毁证据。
手机突然震动。弟弟发来一张照片:儿童病房的监控截图,周政正往输液袋里注射不明液体。
配文只有四个字:
他们开始了
第六章:终局博弈
18:17,仁和医院顶楼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几乎震碎耳膜,鹿柠死死按住江淮颈动脉,指尖下微弱的脉搏像即将断裂的琴弦。
血压60/40!沈教授的声音在风中破碎,解毒剂需要至少十五分钟——
没有十五分钟了。
鹿柠抬头,医院西翼的窗户正一个接一个亮起红灯——消防警报被触发,整栋楼进入紧急封锁。弟弟最后那条信息在脑海中炸开:他们开始了。
她突然扯开江淮的衬衫,露出左胸那个早已溃烂的弹孔。三年来,这颗子弹不是取不出来,而是他故意留着——用血肉之躯当证据容器。
沈教授,她将手术刀拍在老人手里,取弹头。
老教授的手在发抖:没有麻醉——
他忍了三年。鹿柠掰开江淮的嘴塞进皮带,还在乎这一刀吗
刀刃划开腐肉的瞬间,江淮在昏迷中剧烈抽搐。鹿柠俯身咬住他的喉结,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这是唯一能让他保持清醒的疼痛点。
直升机舱内回荡着野兽般的闷哼,直到叮的一声轻响——
染着黑血的弹头落入托盘。
18:33,儿童病房走廊
消毒水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鹿柠踹开防火门时,正看见周政的手下在给最后一个孩子注射。
住手!
她的声音在走廊炸开,同时甩出三支针剂——那是江淮实验室里配好的解毒剂,针尖精准扎进护士的腕动脉。
周政从病房阴影里走出来,枪口对准她眉心:江太太,你先生没教过你......
他教我更好的。
鹿柠突然按下手机。整层楼的广播系统同时响起江淮提前录好的声音:警方已包围大楼,所有解毒剂在B2药库——
周政的人瞬间骚动。
趁这半秒分神,鹿柠扑向最近的病床。针头刺入小女孩静脉的刹那,子弹擦着她耳廓划过,在墙上溅起一串火星。
你以为救一个就够了周政冷笑着更换弹夹,这层楼有二十七个——
二十八个。
沙哑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所有人转头——江淮倚着墙站在那里,左胸缠着的绷带已被血浸透,手里却稳稳举着枪。
加上我。他扣动扳机,刚好二十九。
19:01,天台
硝烟散尽的夜空下,江淮跪倒在通风管旁。解毒剂的副作用让他视线模糊,但他还是看清了鹿柠手里的东西——
从弹头里取出的微型芯片,正闪着诡异的红光。
军用级追踪器。鹿柠将它碾碎在脚下,难怪他们三年来都能精准追杀病童。
警笛声由远及近。江淮突然拽过她,沾血的手捧住她的脸:现在你信了吗他的呼吸喷在她唇上,我娶你,不是为了灭口......
是为了这个。
鹿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三年前的码头,她穿着志愿者马甲给孩子们发口罩。照片角落,江淮正死死盯着她,眼神烫得惊人。
你早就认识我。她轻声说,契约婚姻是幌子,你真正想要的......
江淮的吻落下来,带着血腥味的温柔。
是把你藏进我的安全区。
远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第七章
晨光与枪痕
7:30AM,江宅主卧
晨光透过纱帘在江淮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陈年的疤痕在阳光下呈现出奇异的质感——像干涸河床上龟裂的纹路,又像某种神秘的图腾。
鹿柠的指尖悬在离他皮肤一厘米处,迟迟没有落下。
现在知道怕了江淮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新换的绷带渗出淡淡血色,昨晚拿手术刀捅我的气势呢
他的体温仍偏高,呼吸间带着解毒剂特有的苦香。鹿柠突然想起昨夜急诊室里,这个男人在恢复意识的瞬间就抓住护士要手机——只为了确认所有病童都注射了解毒剂。
江总。她故意用指甲刮过他肋下的新伤,您是不是该解释下......
床头柜上的平板突然亮起。监控画面里,十几个孩子正挤在病房窗前,举着蜡笔画朝摄像头挥舞。最前排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正用记号笔在玻璃上写江淮哥哥是超人。
江淮迅速按灭屏幕。
解释什么他低头咬住她睡衣纽扣,说我建儿童病房实验室是闲得慌
鹿柠屈膝顶住他腹部:说你为什么在三年前就偷拍我。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江淮撑在她上方,垂落的额发在脸上投下阴影。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他虹膜上的裂纹——那种被强光灼伤后遗留的放射状纹路,是毒气暴露最典型的后遗症。
因为......他的拇指抚过她锁骨上昨晚留下的咬痕,你给那个失明的小女孩折纸飞机时......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鹿然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附带定位信息:江氏码头,3号仓库。
江淮的表情瞬间凝固。
8:17AM,江氏码头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味扑面而来。鹿柠跟在江淮身后,看着他推开3号仓库生锈的铁门——
满墙的化学方程式在阳光下纤毫毕现。
C4H8Cl2S→C2H4O
+
2HCl
+
S
这是......
芥子气分解反应。江淮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平静,三年前我发现周政在违规生产,就偷偷改了配方。他指向墙角的安全装置,只要温度超过40℃,这些原料就会自动分解成乙醛和盐酸。
鹿柠突然明白过来:所以那天泄漏的根本不是毒气
是周政发现后故意引爆的。江淮踢开脚边的碎石,他没想到......
仓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
鹿然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个布满弹孔的保险箱:没想到真正的毒剂配方藏在这里。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冷笑,更没想到江总会用自己做实验体。
阳光穿过弹孔,在箱内文件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神经毒剂解毒方案——儿童适用剂量》
第一页的研发者签名栏里,赫然是江淮父亲的名字。
9:00AM,码头堤岸
涨潮的海浪拍打着水泥墩,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鹿柠的裤脚。她看着江淮把保险箱交给缉毒警,转身时海风掀起他的衬衫下摆——
后腰上除了枪伤,还有串数字纹身:0517。
儿童节前两周。他突然开口,我爸原定公布解毒方案的日子。
鹿柠想起病历系统里的记录:所有病童都是在5月17日之后病情突然恶化的。
她伸手握住江淮颤抖的手指,发现他掌心全是冷汗。这个在子弹穿腹时都没皱眉的男人,此刻正不可控制地发抖。
我爸临死前......他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生疼,让我发誓救活所有孩子。
海鸥的鸣叫划过天际。
鹿柠突然拽过他的衣领,在咸涩的海风里吻住他冰凉的唇。
江先生。她抵着他额头轻笑,契约第三条,禁止对医生隐瞒病史......
江淮的回应是把她按在堤岸护栏上,背后是万丈晨光。
江太太。他咬着她耳垂低语,新契约第一条——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那艘载满病童的白色游艇正驶向蔚蓝深处。
陪我活到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