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妞妞,你还在生妈妈气吗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倔！」
「你没钱怎么不跟我说呢,你被关进骨灰房怎么不跟妈妈求救」
我妈说的情真意切,若是旁人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
而我却永远忘不了那日的情形,阴暗,发臭,逼仄,怪异的房间。
我掏出手机给我妈打电话求救,可刚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我根本没有说出实话的机会,我只能听到我妈在电话那边充满爱意的关心另一个人。
「你不知道眠眠今天生理期吗我不炖汤给她补补,今晚又该闹肚子睡不着了......」
我像一只阴暗下水道里的老鼠,窥探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母爱,心里一阵阵泛酸。
我多希望我妈能停下手中一切事务,不顾一切的朝我这边赶来。
我想趴在她的耳边,亲口说一句:
「妈,我想回家了,我不想留在这里......」
可惜一切都被他们亲手打破,他们责怪我打断好事,直接挂了电话。
那晚的地板格外阴凉,冻的双腿生疼,如同千万根细针。
我没办法忘记那日的情形,也没办法轻易说出原谅二字。
我妈兴许看出了我的反感,哭声一顿,想要碰碰我的脸。
「听你们班主任说,你放弃了高考,选择走竞赛得奖免试入学这条路,她说你好努力......」
「你的摆烂是故意给妈妈看的对吗你想报复妈妈对吗」
「我错了,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八年前,我就不该从语桉那里将乔眠接过来,我好后悔啊！」
一旁的乔眠浑身一震,攥紧了拳头,她难以置信的听着我妈的忏悔。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我妈口中听到「后悔」二字。
「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乔眠愤愤一声,从包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精准的朝我刺过来。
我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我爸就先挡了过去。
「啊！」
乔眠吓了一大跳,紧接着被我妈抓着头发狠狠压在身上,又踢又踹:
「你想害死我们一家人,你这个疯子！」
我妈重重呼吸几下,险些加重了病情。
我连忙打电话向医院呼救,短短十几分钟将我爸送进了担架。
上车前,我爸死死拉着我的手,虚弱道:
「对不起,书薇,爸错了......」
我坐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心乱如麻。
如果说我妈是对我的高要求提出者,那我爸就是推动这一切的履行者。
他比一般的家长手段更严格,说是雷霆手段也不为过。
从小就不让我出门玩一次,对我的要求也是在班级前五。
好在我足够努力,也足够有天份,才能让我爸次次满意。
我原以为所有父亲都是这样的雷霆手段,也不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我没想到我爸能为我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乔眠被警察带走时,终于害怕了,看着我像是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求情道:
「书薇,我是和你一同长大的姐妹啊,你不能让我的人生真的被毁了！」
「你去跟小姨说,求求她放我出来,我不想坐牢！」
我走到乔眠面前,看着她双眼希冀模样,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走廊,乔眠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气到说不出话。
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我打到手心发麻:
「这最后一巴掌是为我自己而打的！」
「乔眠,你这一切是罪有应得,等着被判死刑吧！」
乔眠在我的话语中瞳孔一点点放大,像是被一股恐惧席卷全身,喃喃道:
「不......不要,我错了,放过我......」
可医院这里,又有谁会愿意放过她一马呢
我扯了扯嘴角,任由警察将她拖上了车。
不幸的是,我爸最终没有抢救过来,我妈在听到消息那一刻,彻底昏了过去。
我向学校请了三天假,帮忙处理我爸的后事。
对我爸的怨恨仿佛都随着这一刀挥散出去,心里多了丝释怀。
只是我仍旧没办法好好面对我妈。
我妈知道自己曾经犯了多大的错,又是怎样狠狠伤我的心,她不敢奢求原谅,只是一遍遍问我:
「妞妞,你今年过年回家看看妈妈,好不好」
我抿紧唇没说话,最后只是敷衍说了句:
「看情况。」
我走了,订了最快的车票,一夜到了学校宿舍。
乔眠因为怀孕没办法判死刑,只能改为死缓。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略感遗憾。
听我妈说,乔眠在监狱里被人逼疯了,已经有些精神失常。
或许我应该早一点看出乔眠根本没打算好好读书考上心仪大学。
她只是贪恋我爸妈对她的关爱,想凭借复读机会,一遍遍来报复我,不让我好过。
乔眠想取代我的位置,结果玩脱了,反而得不偿失。
幸好当年我没有真的摆烂,放弃自己的一生,浪费自己多年的努力。
我只是庆幸自己当初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让自己脱离了苦海。
又是一年冬,我妈包了饺子,问我回不回来吃。
「学校安排了培训,今年不回来了。」
我妈失望的应了声,突然红着眼睛,在电话里问我:
「妞妞,你还恨妈妈吗」
沉默许久,我轻声回了句:
「不恨了吧......」
或许人总要学会释怀,将一切交给时间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