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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从终于高度紧张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夜风掠过汗湿的衣襟,激起一阵战栗。
即使我觉得这事十拿九稳才愿意冒险,可还是会有一分的可能我会死啊。
大难不死...我扯了扯嘴角,今晚一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苏梦靠着矮墙滑坐在地,宽大的卫衣裹着她蜷缩的身影。
PPT是他求我做的。
苏梦的声音很轻,却在晚风中格外清晰。
那天,我实在气不过他压着我的论文不让发,于是没有敲门,就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想着,我要跟他撕破脸,我要和他大吵一架!
可是我没有想到,冲进去时,他身下正压着一个女生......
苏梦沉默了很久,我想拍拍她,
我理所当然就认为那是你,我太生气了,毕竟......。
苏梦突然崩溃,哭得不能自已,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在积灰的水泥地晕开深色的斑点。
夜风好冷,我抱住她,试图给她一丝温暖和安慰。
后来他来找我,说既然被我看见了,就实话告诉我......
苏梦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连声音也跟着在抖。
他说是你一直在纠缠他,用...用那种方式换实验数据。
这些我当时都猜到了,我恨透你了,齐心妍。
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背,冰凉得像块石头:那个人不是我,苏梦。
后来他让我和他做一个交易,反正他已经玩腻你了,既然我想举报,就用PPT把错全都推到你身上,那些视频和聊天记录,都是他给我提供的。事成之后,他会推荐我去北京的研究所工作。
那为什么要删我聊天记录
梁伟涛说,你很狡猾,从来只用小号和他聊天,为了防止你用大号狡辩,所以......让我那晚去借用你的手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夜风吹乱她的头发,有几缕黏在泪湿的脸上。
我们都被他骗了,那个人不是我,是何苗苗。我轻轻地帮他拨开乱发。
你是枪,我是盾,只有何苗苗才是被他精心护着的人。
这几年来我们竟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被同一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真的愿意......原谅我吗
苏梦望着我,眼里又浸满了泪。
现在网上传的......
我说过了,不追究你。
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刚止住的泪又奔涌而出。
对不起,齐心妍,对不起你知道的,为了获得这个学位我......如果坐了牢,一切就都毁了,我也不用活着了。
苏梦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出一张纸,我只好掀起我的外套往她脸上糊。
好了,走吧,我要去吃饭了。
她的手终于不再发抖,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角。
赶在梁伟涛递交辞职信之前,我报了警依法立案调查。
警察来学校取证的时候,正赶上梁伟涛妻子来学校闹事。
她带着七八个亲戚气势汹汹地冲进实验室,尖利的嗓音整层楼都听得见:
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在哪今天非得让大家看看她的真面目!
她身后两个中年妇女已经掏出准备好的横幅,上面印着我的照片和不堪入目的字句。
最前排的男人甚至抄起了实验室的灭火器,作势要砸我的工位。
都别动!警察!
带队警官一声厉喝,整个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
她们没想到有警察在场,一行人很快就被制服。
梁伟涛妻子仍在喊冤,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在走廊里回荡: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勾引别人老公不得好死!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有人举起手机开始录像。
我走近,递给她一摞照片。
不如您先看看这个。
梁伟涛的情妇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挡箭牌。您要找的小三,叫何苗苗
说着,我打开了最大声音播放了在办公桌底下的录音。
梁伟涛油腻的声音从扬声器里炸开。
围观的同学们倒吸一口凉气,吃到瓜的表情精彩极了,纷纷看向混在人群中看戏的何苗苗。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何苗苗也在场。
她脸色煞白,转身就要跑。
却被几个腿脚不方便的同学堵住了去路。
梁太太的脸色难看极了。她抓起地上散落的照片,疯了一样撕扯着:
梁伟涛!你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