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我的三模成绩比预期高几十分。
我第一时间告诉身为大学教授的爸爸。
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爸爸却发了狂,撕碎了我的成绩单,
我生气地质问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我关在家里,不准我再去学校。
次日老师家访,来和家长商量志愿填报,
爸爸当即变了脸色,
滚出去,我的女儿不可能参加高考！
老师在和爸爸的争执中,被愤怒的爸爸拿刀砍倒在血泊中,
母亲尖叫一声,跑来劝阻,
也被发狂的父亲砍倒在地。
我死死地咬住手臂,躲在衣柜中报了警,亲眼见警察将他带走,
第二天,父亲却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吓得冲出家门,在惊慌失措下落水身亡。
再睁眼,我回到了拿三模成绩回家的这天。
1
知知,你回来了,爸爸温和地笑笑,
洗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
爸爸伸手就要接过我的书包。
看着熟悉的场景,我猛然意识到,我重生了。
想起上辈子的悲惨遭遇,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知知,知知爸爸担忧地询问,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下意识地攥紧肩带,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没,没有。
爸,我自己来就行。我将书包放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故作惊喜,
哇,今天有我最喜欢的干煎鸡翅！
昨天你不就说想吃这个吗爸爸盛好饭递给我,知道你学习辛苦,正好犒劳犒劳你。
对了,你今天给我发信息说给我什么惊喜呢爸爸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关切地问道。
糟了,差点忘了这茬。
没什么,我下意识地否认,看着爸爸疑惑的神情,连忙找补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参加的攀岩社团,在和外校的比赛中得了第一名。
哦,是吗爸爸笑着夸奖了几句,没有再追问。
我干笑几声敷衍了过去。
吃完饭后,望着去厨房洗碗的爸爸,我松了口气。
上一世,我回到家中兴高采烈地同父亲分享自己取得的好成绩,却引得父亲勃然大怒,严令禁止我参加高考。
更是把前来劝说的妈妈和老师都砍倒在血泊中。
警察前来调查,明明证据就在眼前,可爸爸最后却被无罪释放。
我想不明白,从小在我的教育上投入了大量时间和金钱的爸爸,为什么对我参加高考会强烈反对
而在我印象中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爸爸怎么敢连杀两人,甚至还有他深爱的妻子。
他又是通过什么手段逃脱警察的追捕的呢
我深呼吸一口气,向浴室走去。
等我收拾好出来后,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今天沈畅说她想考淮市大学电气专业呢,我试探着朝爸爸搭话,你在淮市大学当过教授,你给提提意见呗
专业还不错,爸爸神色没有丝毫异常,
不过淮市大学的王牌专业是计算机,她可以再考虑考虑。
看着认真分析的爸爸,我鼓起勇气开口,
爸,你觉得我……
知知,爸爸笑着开口,
我给你报了欧洲十四日游,
你不是一直嚷着想去玩儿吗
我心一惊,我是说过想去,可我是想高考结束后和闺蜜沈畅一起去。
现在没两天就要高考了！我怎么还有心思去旅游。
爸！我不……我着急地摇头,
知知,爸爸推了推眼镜,开口打断,
明天起我就给你们老师请假,你不用去学校了。
我猛然回过头,书包上的拉链还没有合上。
果然,他已经看过我的成绩单了。
2
一瞬间,我的手脚冰凉。
想起上辈子的遭遇,我不敢说出任何反对的话。
转身浑浑噩噩地回了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不一会儿,我听见妈妈下班回来的声音。
我冲出去紧紧地抱住了妈妈。
这孩子,妈妈温柔地抚摸我的脸,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黏人。
想起上辈子妈妈的结局,我不由得哽咽起来。
妈妈,要不明天你出去住吧。我强忍着伤心,开口劝道。
说什么傻话呢妈妈奇怪地看着我。
我知道说出来也没人会信,也不敢说了。
回到房间,我赶紧给苏老师发了短信,告诉他明天全家有事外出,希望他不要来家访,免得白跑一趟。
发完短信后,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下一点。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掏出手机给沈畅诉说我的疑惑。
我实在是搞不懂爸爸为什么会这么反对我参加高考。
沈畅很快就回复了,
是不是因为你晚上梦游,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举动。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所以叔叔不放心你参加高考去读大学,怕你伤害别人。
怎么可能,我没有梦游的习惯。再说了,就算有梦游,去读大学不住宿舍自己搬出来住不就行了。
那就说不过去了呀,宋叔叔自己也是知识分子,也不是那种愚昧到不让孩子参加高考的人。
我们两人讨论半天,还是讨论不出结果。
直到后半夜,我才握着手机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被敲门声吵醒。
打开门才发现,门外竟然是我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苏老师,我惊讶地看着来人,
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是我,不是说好今天来你家家访吗
我昨晚不是给你发了短信让你别来吗我压低声音激动地问道。
我没有收到你的短信啊,苏老师犹豫道,你们家今天是不方便吗
我心下一沉,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没有任何的发送记录。
怎么可能我昨晚明明发了的……我焦急万分,
走！你现在就走！马上离开这里！
我推搡着苏老师往要往外走。
知知,你干嘛,今天来就是要和你家长讨论高考后志愿填报的事。苏老师阻止道,这也是高考的一部分,对考生来说很重要……
苏老师,千万不要在我爸面前提高考两个字,不然……我急着告诉他,突然从背后爬上一阵凉意蔓延开来,我猛地回头。
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我背后站了多时。
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我,也不出声。
知知,爸爸眼镜后的目光显得有些渗人。
怎么不请老师进来坐坐。
3
我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僵硬地将苏老师迎了进来。
爸爸也笑着让苏老师入座。
我转身去厨房接热水,听见客厅传来交谈声,
知知爸爸,今天是和你讨论关于知知高考后志愿……
我心下一惊,情急之下冲出去将茶杯摔在地上,
这里不欢迎你,快离开我的家！
胡闹！爸爸脸色阴沉下来,站起来怒斥,
你怎么和老师说话的！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爸爸一把抓住我,不顾我的哀求将我拖入房中,
有什么事好好说,别这样对孩子！苏老师生气地站起来阻止。
我教女儿用不着旁人来指手画脚！爸爸冷冷地说道。
我声嘶力竭地让苏老师快些离开,可他气愤地和我爸争论,根本无心听我说的什么。
咔嗒！一声,房间门被爸爸上了锁。
房外传来了爸爸暴怒的声音,
我的女儿永远不会参加高考！你们想都别想！
我绝望地靠着门滑下,用颤抖的手报了警。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苏老师的惨叫,和妈妈回家撞见的声音。
慢慢地,妈妈的惊呼也变成了惨叫。
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我知道房间外的妈妈和苏老师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我瘫软在地,感觉呼吸困难,只能发出绝望的喊叫。
妈妈和苏老师再一次因为我失去了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警察将我带了出去。
在经过客厅时,被戴上手铐的爸爸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我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赶紧低下了头。
4
从警察局出来,我茫然地走在大街上。
一切就像一场噩梦一样。
我一个人坐在公园里直到天黑。
在无处可去后,敲响了沈畅家的门。
沈畅看着我的样子很是惊讶。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弄成这样,只在我流泪时抱住我。
第二天,沈畅不放心我一个人,要请假在家陪我。
我拒绝了她的好意,我知道高考最后一个月对考生来说有多么重要。
现在的我没有心思去学习,可我更不想回那个充斥着绝望回忆的家。
我勉强打起精神和沈畅一同来到学校,
在上完第三节课后,班主任叫住了我,
知知,下课来我办公室一样,
有人找。
我应声前往。
刚踏进老师办公室,一个高大的背影出现在我面前。
知知,爸爸微笑着开口,
昨晚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回家。
爸爸找了你好久。
我僵立在原地,一瞬间头皮发麻。
尖叫着跑出办公室。
等沈畅找到我时,我全身哆嗦的停不下来。
看我怕得全身发抖,沈畅请假将我带回了家。
怎么了,知知,沈畅焦急地呼喊,
你不要吓我,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看着沈畅关切的眼神,我实在是承受不住了。崩溃地大哭,将爸爸杀人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别怕,沈畅哽咽着抱住了我,有我在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又被放了出来,我哭着告诉沈畅,
我明明看见他被抓进去的。
沈畅等我情绪稳定一点后,给我端来了热牛奶,
你刚说,你爸爸是杀了谁
我妈妈和苏老师,我哽咽道。我听到了他们的惨叫,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沈畅疑惑道,
咱们学校没有姓苏的老师呀。
5
我愣了愣。
不可能！我激动地反驳,
就是看起来二三十岁,高高瘦瘦的小苏老师啊。
沈畅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为了证实有没有苏老师这个人,沈畅当着我的面打给学校教务处求证。
得到的结果是学校没有姓苏的老师。
怎么可能,我急切地想要证明,他真的来过,我亲眼看见的,他和我妈妈一起,被我爸爸……
知知,沈畅迟疑着开口,其实,
我去了你家那么多次,从来没见过你妈妈,只是听你提起过很多次。
那时因为我妈妈刚好上班不在家,我急着反驳,
你最爱吃的四喜丸子,就是我妈妈上班前特意做了招待你的呀。
可是我每次去你家,做四喜丸子的都是你爸爸呀。
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眼皮开始剧烈地跳动,这时沈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没有可能,是你考试太紧张了,记忆出现了偏差,错把爸爸当作了妈妈。
印象中的记忆开始重组,记忆中妈妈给我做米布丁,妈妈陪我荡秋千,妈妈给我买裙子……
记忆中妈妈的脸全部变成了爸爸！
我已经分不清真假,可内心有个慈爱的女声一直在叫我的小名。
难道这也是假的吗
畅畅,沈畅的妈妈敲了敲门,知知的爸爸来找了哦。
沈畅担忧地看向我,知知,你想见他吗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这些问题只有见了爸爸才能得到解答。
知知,爸爸着急地从沙发上站起,你怎么样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担心不似作伪。
沈畅在一旁握着我的手,我鼓起勇气向他询问妈妈和苏老师。
爸爸错愕道,
知知,你记糊涂了,你的妈妈在生你时就难产死了。你说的什么苏老师,更是没有这个人。
怎么可能呢妈妈陪了我这么多年！我激动起来,还有苏老师,我明明看到是你……
我的声音越说越小声,不敢说出后面的事。
你看到我把他们杀了对吗爸爸长叹一口气,
我早该告诉你了,
6
爸爸主动拿出昨天家门口的监控给我看,门口显示昨天并没有妈妈和苏老师的身影。
知知,你想想看,如果真的是我杀了人,警察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我回来呢
我一时分不清爸爸说的是真还是假。
你因为学业对自己要求太高,导致出现了幻觉。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编造出了虚拟的人物,总觉得这些人是真实存在的。我怕你接受不了得病的事实,也怕别人知道后用异样的眼光看你,总想瞒着你,每次都把医生给你开的药混在牛奶里给你喝下。可自从上次你参加学校的联考耽误了吃药,就又开始犯病了。
昨天你又出现了幻觉,不停地嚷嚷着我杀人。还打电话报了警。我就知道,你这个病更严重了。
你发病时又哭又咬,我也是怕你伤着别人。
说着,爸爸卷起了衣袖。
他的小臂遍布密密麻麻的咬伤和划痕,新旧伤痕叠加在一起。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我心理防线。
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从小到大养育我,陪伴我的只有爸爸一个人！
哪怕我给爸爸带了那么多伤害,他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还他还是想办法遮掩着我病情。
我抱着爸爸哭得停不下来,答应和他一同回去接受治疗。
回到家后,家里的陈列一切照旧,没有半分当初我印象中惨案发生的场景。
更加让我为当初误会爸爸而感到羞愧。
爸爸担心我的病情,请了几天假在家照顾我。
我也积极地配合治疗,每天按时吃药。
期间我也有想过回到学校,为了高考再努力冲刺最后一个月。
每当我提起时,爸爸皱着眉头说我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再去学校,让我专心治疗。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偏偏就在临门一脚时被迫放弃,我自然是不甘心。见我这么痛苦,爸爸也哽咽着说会陪着我,让我明年再复读。
我不忍心看着爸爸和我一同难过,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不再提高考,彻底死了去参加考试的心。
可是我却骗不了自己,我为了备战高考,每天早上6点起床,晚上凌晨才休息。每天保证学习时间在16个小时以上,如今说放弃就放弃,怎么不让我难受。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这天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烦意乱的我起身去拿安眠药。
眼见书房的灯还亮着,难道爸爸也失眠了吗
刚走到书房门口,我就看到了令我震惊的一幕。
我瞪大了双眼,用手紧紧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终于知道之前的怪异感来自哪里了！
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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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就在我转过身的那一刻,背后传来了冷冷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我后背顿时密密麻麻爬满了细汗。
我颤抖着转头,刚刚明明在书桌后的爸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
想起刚才看到的怪异一幕,我掐住手心,装作没睡醒的样子,
我口渴起来倒水。
爸爸看了看我手中的水杯,没有多问,
记得按时吃药,知知。
爸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让我感到陌生。
等我逃回了房间,才感觉全身早已被汗水浸湿。
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幕,还是让我觉得诡异无比。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第二天一早,等爸爸出门后,我拿起一颗平时吃的药物,细细磨碎成粉闻了闻,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一连试了几种方法也判定不出来。
直到我将粉末倒入碘伏中,碘伏变色,才让我确定给我吃的治疗我精神疾病的药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维生素C。
爸爸不是说我的病已经严重到不能出门,更不能参加高考吗
现在每天要求我吃的药只是普通的维生素C,这是不是说明我根本就没病。
面对这个猜测,我的心脏狂跳不已,
在沈畅家时,他说是我发病时留下的抓痕和咬痕,当时因为太过震惊我压根没有想过他是在骗我。
现在想来,我的指甲都是修剪得十分光滑,还涂了薄薄一层透明甲油。
原本是小女生爱美,又担心被老师家长批评。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样的指甲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深的抓痕呢
昨晚看到的一幕我才明白过来。
深夜的书房中,爸爸一个人拿着小刀,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往自己胳膊上划着一条条血痕。脸上还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从没有在爸爸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可是为什么他要说这一切是我做的呢
他把我塑造成一个精神病就是为了不让我参加高考吗
还有我的妈妈和苏老师,真的如他所说吗
一时间接收的信息量让我无从分析。
我甚至对爸爸有了一丝埋怨,他明知高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阻挠
直到爸爸回家,我鼓起勇气开口,
爸爸,
我最近感觉情况好多了,能不能让我回学校继续上课。
你现在情况不适合去学校,爸爸丝毫没有当作一回事,
要是去了学校伤了人怎么办你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以后再说。
可我真的已经感觉好多了,我保证我不会发病的,我拉着爸爸的手急切哀求道,
你就让我去吧,
你就不用再想高考的事了,爸爸慢悠悠地放下茶杯,
我今天已经去学校给你办理好了休学手续,你就安心在家养病吧。
凭什么！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我明明就没病！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看,又开始说胡话了,爸爸摇摇头,像看不懂事的小孩,
看来你的病情又加重了。
我心一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下午等爸爸走后,我发现我的手机不见了,急得到处寻找都没有。
我意识到肯定是被爸爸拿走了。
不行！我必须离开这里！
当我开门时才发现,门已经从外反锁上了。
我无力地瘫坐在门口。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只是正常地想参加高考,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地罪人要被关押起来了
我咬咬牙站起来,鼓起勇气进了爸爸的书房,我一定要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书房里陈设很简单,书桌上摆放的都是爸爸备课用的教案。
我找了很久也发现什么异常。
书柜上侧一本泛黄的书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不是一本专业方面的书籍,和书柜里其他书显得格格不入。
我取下来翻看,一张照片掉落了下来。
我拾起一看,上面熟悉的脸让我顿时如遭雷击！
8
这是一张双人合照,
照片上的人正是小时候的我。
而另一个人正是我记忆中的妈妈！
这是怎么回事爸爸不是说妈妈是生我时难产去世了吗
这张照片上的我已经是孩童的模样。
我颤抖地翻过照片,照片背后一行字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想。
我与爱女知知2003年于舟村留念。
我就知道我的记忆没错！
我的妈妈当年根本没有去世！
他在骗我！
门口传来响动,我飞快地将东西放回原处,然后回到卧室。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爸爸的声音。
我只好走了出去。
爸爸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知知,你的病情加重了,我今天找医生给你开了新药。
过来把药吃了。
看着爸爸面无表情的脸,我只好硬着头皮将药吃下。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叮嘱我道,
以后记得按时吃药。
等他离开后,我跑到厕所拼命地呕吐,好不容易才将药吐了出来。
看着性情大变的爸爸,我心里明白,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了。
9
我看好了地形,趁爸爸再次出门时,去书房再次拿出了照片。
绑好了攀岩的头盔和手套,从窗户翻出,沿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向外挪动。
好在我们家是在三楼,又是家属院的老房子,难度并不高。
等一落地,就飞快地向外跑去。
我本想去找沈畅寻,让她帮帮我,可这个时间她正在学校。
我没有弄清怎么一回事,警局也不能去。
我也不敢再浪费时间了。
数了数从家里带出来的现金,一咬牙,坐上了去往舟村的客车。
坐了大概四五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我要找的地方。
舟村是本省一个比较偏远的小城。
一路走来发现这里几乎没怎么见过年轻人,大多是老年人。
这里也没有什么旅游景点,可当年妈妈为什么带着我来了舟村呢
我拿着照片一连问了四五个当地人,询照片上的地址,
可他们都只是摆摆手,不知道是不肯告诉我还是不知道。
直到问到一个大叔时,他见了照片先是一愣,
小姑娘,你去这里干嘛这里可偏得很,你要是来玩的,我劝你换个地方吧。
我赶紧表明自己有急事,是去找人不是旅游的。
大叔终究是告诉了我地址,叮嘱我,
你要是找到了就快些
回去吧,
那个地方可不好呢。
我点头谢过他的好意,连忙往他说的地址赶去。
等到了地方,我却傻了眼。
10
原本照片上的背景看起来还算漂亮,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这里变得这样败落。
路上的行人也没见几个。
除了几户破旧的平房,这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荒凉。
我不禁对这次出行产生了疑问,
在这里真的能到妈妈吗
找到妈妈后,她会告诉我爸爸欺骗我,坚持不让我高考的原因吗
我走在这里的街道上,努力对比着照片上的地方,
奇怪的是,我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
就好像我已经来过很多次这个地方。
就在我疑惑时,前面的平房里一个婆婆正在开门。
我快步上前,拿出照片询问,
请问您见照片上这个人吗
老婆婆看见照片后,明显地吓了一跳,激动道,
你是她什么人
你问这个干嘛我不知道,快走！快走！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赶我走,但看着她明显知道什么的样子,
我苦苦恳求她告诉我,并表明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她看着我固执的模样,禁不住我的哀求,叹了口气,
哎,也罢,
我给你看一个东西,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着,她转身从柜子的最下层拿出一份珍藏的报纸。
我接过报纸,看见上面内容的那一刻,浑身颤栗起来。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慌忙地用衣袖擦掉泪水,生怕滴落在报纸上。
原来如此！
我不能接受！我活了十八年的人生,真相居然是这样！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出声。
11
从老婆婆那里出来,我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
高考不重要了,爸爸为什么变成这样也不重要了,
对我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走到客车中心发着呆,想不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知知！爸爸喘着气跑来,
你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走,跟我回家！
说着就上前来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车里带。
我疯狂地摇头,面对他心里只有深深的恐惧,
不！我不要和你走！你放手！
我拼命地挣扎,呼救。
很快周围就围上来一圈人,
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呀。
哎你这是做什么呢大白天地你抢人吗
是啊,你没看小姑娘这么不愿意吗快放手！
……
还有好心的大叔警惕地看着他,上前询问我,孩子你认识他吗需要帮助吗
我着急地大喊,我不认识他,快帮帮我,我不和他走！
话音刚落,大叔立刻就站了出来,拦在我的身前,坚决不让他带走我。
爸爸不紧不慢地从车上掏出身份证和我们的照片给众人展示,
她是我的女儿,她是自己跑出来玩。被我抓住不肯回去,在闹脾气呢。
闻言,众人不加阻拦,反而劝导起我来,
原来是爸爸逮逃学的女儿,哎,现在的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小姑娘快跟着你爸爸回去吧,大人都是为你好,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你孩子可得管严了,不然叛逆期得出多少事儿。
……
我的心猛沉了下去。
知知,快和我回家,爸爸严厉地呵道,
要不是我发现你手表的定位不对,还不知道你跑这里来了。
你看现在闹成什么样子。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开口,
我不回去不是更好吗
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爸爸愣了愣,随即皱眉道,
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等你回家,我一定好好管管你！不然都是我这个当爸爸的失职。
刚才挡在我面前的大叔也开口劝道,
孩子,你听你爸的话吧,你爸也是为了你好。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冷地开口,
他不是我爸爸！
他是杀我爸妈的凶手！
12
话音一落,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你在胡说什么！爸爸短暂地错愕道,立马暴怒,
我养了十几年,你为了逃学这种谎话也编造出来了！
我是不是说谎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我大声喊道,
帮我报警！这里有杀人犯！
如果不信的话,警察会帮我们分辨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
有围观的人帮我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来人将我们带走。
在经过爸爸身前时,我看到了他脸上阴沉的神情。
被带回警局后,我说出了我所知道的事情,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
听办案的警员说,爸爸那边本来是拒不认罪的,但听到了我的指控后,很快交代了一切。
因为他的配合,判决也很快下来了。
在他被关押前,一直向警方申请想见我最后一面。
我有些纠结,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他确实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但也是陪伴我十几年的爸爸。
犹豫再三,我还是鼓起勇气去见了他。
他由看守人员押送出来,见我来了,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知知,他激动地开口,又想起了现在的身份,缓缓开口,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思量了一下,
在你的书房里,我找到了一张和妈妈在舟村的合照,我就起了疑心,
赶去舟村后,我得到了这个,我就一切都明白了。
我拿出老婆婆给我的报纸,
这是一张已经泛黄的报纸,上面记录的是十几年前的旧新闻。
之前你一直说我有病,妈妈和苏老师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可他们的模样对我来说太真实了,直到我得到了这张报纸,
报纸的标题是2003年舟村特大杀人案据说凶手当年持刀入室将一对年轻夫妻杀害,最后一把火烧了房子,还掳走了他们年仅4岁大的女儿。
我面无表情地复述,眼泪却一直往下掉,
这篇报道的配图,正是受害一家三口的合照。
正是我,妈妈和苏老师。
13
由于我当时太小,虽然目睹了你当时的行凶过程,但大脑在受了刺激后下意识选择了忘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回想起了一些片段,但因为太过恐惧,大脑自动将这段记忆合理化。于是我反复地看见你杀害我父母的场景,
这不是真实发生的,只是十多年前记忆的重现。
他笑了笑,
果然,只要做了错事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在做出了残暴的事后,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愤怒不已,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叹了口气,淡淡道,
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这样做,
当年我和你妈妈都是孤儿,相依为命。久而久之也就走在了一起,成为恋人。我们还在老家摆了酒席,结为夫妇。我们当时约定等你妈妈考上大学后我们去登记,
我去码头帮别人搬货,自己一天只吃一个馒头加凉水,就是为了攒钱给你妈妈教学费。
我满心期待我们以后会有一个温馨的小家,或许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朝我笑笑,
就像你一样。
可惜好景不长,她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却和学校里一个姓苏的助教谈上了恋爱。甚至为了他抛弃了家庭,
她一声不吭的和姓苏的私奔去了舟村！
我一个人在为她担惊受怕,四处奔波寻找时,他们却在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你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他们虽然该死,但好在有了你。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又有了家人。
所以这就是你杀死他们的理由这就是你死活不让我参加高考的原因！你怕我和妈妈一样考上大学后离你而去我冷冷地打断。
是,知知,你还小,你不知道外面的人有多么险恶,爸爸激动起来,额头青筋鼓起,爸爸会帮你分辨的,爸爸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的。
可是一切的痛苦都是来源于你！我痛苦地吼道,
杀了我爸妈的是你,让我受到伤害的也是你！
这么多年我把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当做亲人！
他愣了愣,许久才挤出一抹苦笑,
知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的。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我联系了班主任,重新回到学校。
我将一切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用学习来麻痹自己,不去想这些事。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如愿和沈畅考在了同一所大学。
就在新生报到时,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声称是保险公司的。
宋知意小姐,您好。我是您的保险顾问,提醒您近期有保单的款项到账。
什么保险我没买过。我皱着眉头以为是骗子,刚准备挂断,
投保人是您的父亲宋成章,对方念出我的信息,他从您8岁起给您投保了这款保险,现在已经缴满十年了。
按照条款约定,您已经年满十八岁,以后您每个月可以领一笔生活费,直到您退休。
我呆呆地握住电话,等反应过来后号啕大哭。
我明白我在这个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以后生命中遇到一切事都要我一个人来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