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击过后我和陆桐互换了身体,我变成了一个一米八的男的,而陆桐变成了一位一米六四的大美女。
陆桐,你一吃就拉,真是个鸭肠子!
周星月,真的谢谢你,全世界就我一个男的来大姨妈吧!
我们在一起凑合过了三个月,竟然发现我们的人生正常了起来。
1
一阵雷击过后,我和陆桐互换了身体。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位眼熟的绝世美女睡在我身旁,不禁赞叹了一声:好漂亮的人。
很快我的脸也睁开了眼睛,一阵迷茫后他软软地说:我怎么睡在我对面
啊啊啊!我俩同时惊叫,随后被路人和保安扶起来。
在我深吸一口气要继续尖叫发泄震惊时,我叉开双腿站起来,一手握拳一手指着我,伸着脖子大喊:你给我站好了!
旁边的玻璃当映出我,不,是陆桐的身体,大腿并拢一只脚尖点地,双手捧在脸上,大张着嘴。
混乱后我们被迫接受了这个交换身体的事实。
正指天骂地时,路上狂风渐起,陆桐是第一次当女孩子,站在路边一手抓着我的长发,一手叉腰,要我想办法别让头发全糊脸上。
我非常不满:你站位太开了,把腿并拢!
陆桐哼了一声,向路边的饰品小店走去,豪放的姿态让我的一双长腿看上去像X型腿装O型腿,我怒气冲冲喊他的名字。
他不耐回头。
我冲他甜甜笑了下,他脸上露出了要呕吐的表情。
我弯腰,一只手从小腿摸到大腿,撩了下不存在的头发,食指放到唇边,随机对一个路人大叔wink了一下。
这位中年大叔嫌弃的咦了一声,连忙走开了,还时不时回头鄙夷地看两眼。
陆桐不能接受我用他的身体做出疯零行为,别扭地跑过来把我拉进了店铺。
他咬牙切齿:如果你用我的身体发疯,我明天就用你的身体去报名男生女生向前冲!
我当然不甘示弱:如果你用我的身体去报名男生女生向前冲,我就穿内裤去广场跳舞娘,你给我等着吧,翘屁嫩男!
陆桐承受不了我的威胁,悻悻地去选头绳,我剥夺了陆桐的选择权,他铁青着脸任由我拿了三个花里胡哨的发圈。
结账时,我们都站在收银台旁边,杵在那里互相等待对方付款。
我问陆桐:你该不会等着我付吧,这可是你用的诶!
陆桐不可思议:我的手机在你那里!而且这也是用在你头上的!
最后陆桐用剪短发威胁我付了钱,可恨,就这样被他拿捏了。
出门后我们蹲在路边搜索了一个多小时的交换身体怎么办、灵魂去男人身上怎么办、怎么变成原本的性别。
当然是一无所获。
我们只能先顾好眼下的生活,如果科技解决不了,只能改天去烧香拜佛将希望寄托在迷信上了。
我们互相讲述了明天的计划安排。
我明天中午要去姑姑家吃饭,下午还要陪同客户,晚上才有空。周星月你呢
我明天上午要去演出,然后就没事了。我说着说着,想到我的表演,简直要晕倒,你会唱歌吗,明天是一个公司的开门表演,要上台唱歌的。
陆桐身子颤抖了一下,闭上了眼睛:我尽力帮你唱好,你能帮我做好明天的事吗
我发誓:我尽力做好。
2
陆桐认命了,他向我告辞要回家,我们交换了家庭住址,我去他家要先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再坐二十多分钟的公交车。
而他家离表演公司要两个小时。
除非我们今晚睡一起,不然明天早上有得折腾。
我真是命途多舛。
我问陆桐:你会化妆吗,之前我跟他们说过了,我自己带妆去的。
他啊了一声:我今晚睡你家算了,明天你给我化。
我连忙拒绝:邻居看见我半夜带个男人回家肯定会说闲话的。
陆桐说:那你来我家睡,明早给我化,至少还能多休息两个小时。
我连忙拒绝:那不就是我随便去男人家过夜了吗,还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陆桐深呼吸:那现在我们就把妆化好,然后各回各家,明天我直接过去。
我打断他:带妆入睡对皮肤不好,你不如直接嘎了我。
陆桐不说话了,深呼吸好几次:那你想怎么样
我惭愧: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从未有过的崩溃感在此刻终于淹死了陆桐的理智,他看着我,突然中气十足的学习橘子焦糖哈哈啊地叫了一嗓子,路人纷纷看了过来。
不好的预感袭来,我正要捂住他的嘴,陆桐敏捷地跑开了,扑倒在地开始阴暗爬行。
呜呼,我就是峨眉山的猴子亚马逊的人猿我去泰山仰卧起坐的老王八被暴龙兽扇两巴掌,呜呼痛快人生!
我石化。
好一个安塞腰鼓啊哈哈哈哈交织!旋转!凝聚!奔突!辐射!翻飞!升华!啊哈哈哈!
我尖叫,扑过去阻止他,凭借身高优势把陆桐压在身下。
他问我:今晚睡哪
我气虚:我家。
我们站起来,才看见周围竟然有观众在录视频,我捂住自己的脸正要逃跑,突然想起丢脸丢的是肉体的脸,而不是灵魂的脸,我又捂住陆桐的脸,他反抗我,拉扯了几下最后双双捂住现在的脸。
我们鬼鬼祟祟回到家,我给他拿了睡衣和护肤品,重点强调洗澡的时候不能偷看,也不能做奇怪的事。
陆桐一脸不屑。
第二天我们六点就起床,我煮了两碗面,吃过后,边给他化妆边逼他唱了一遍待会要唱的歌,庆幸的是,陆桐听过,并且唱得还不错,虽然我有一种林黛玉唱孤勇者的感觉。
达到现场后,陆桐翻白眼:这活能挣多少钱。
我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交代着:你可千万不能紧张啊,我就在下面,你要是不知道看哪里就看着我,唱歌的时候你要面带微笑,有人和你对视就要笑回去,最好还能和观众互动两下,拜托了。
陆桐充耳不闻:这一场挣多少
还人情的场子,只给五百块。
......
最后,陆桐面无表情的唱完了一首情歌。
我也如愿收到了五百块。
按照原计划,我要去陆桐姑姑家应付他的亲戚。
和陆桐走了很久,酝酿已久的尿意让我期期艾艾地停下脚步。
3
陆桐看着我,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我特别不好意思:你知不知道哪里有给男生上的女厕所啊。
陆桐凑近,耳朵贴过来:你明明说的是普通话,但我却听不懂。
我有点崩溃:我想上厕所,憋不住了,可我不想上男厕所,我又不能去女厕所,怎么办啊!
显然陆桐也不知道怎么办,他东张西望了一会,劝我:你将就一下吧,实在不行,我先替你看看男厕所有没有人,然后你再进去。
我大奔溃:你休想让我的身体进男厕所!
陆桐无语望天:那现在你的身体和你的灵魂必须有一个要进男厕所,你自己看着办。
我能不能有第三个选择......
不许用我的身体随地大小便!天哪,我真是服了。
最后,陆桐扶着微微弯腰的我,找了好几层楼才找到一个儿童厕所,他守在门口给我望风,我乱七八糟地推门进去。
我的尊严随着液体一同被释放了。
到了陆桐姑姑楼下,我们交换了手机。
陆桐拿出亲戚的照片让我认人,交代道:等下不管他们说什么,你点头就是了,不要多说,如果有小孩找你要钱你就转账,支付密码是86549。
如果安排你相亲,你就说有正在接触的女孩子,在单位里面上班。
有些话不好听,你多担待点,谢谢了。
啊据我所知陆桐算是小有所成,不仅自己的工作室做得不错,凭借着颜值在网上还有一些粉丝,光是给别人打打广告也有客观的收入,面对这样优秀的后辈,亲戚说话能难听到哪里去。
但我也没想到真的很难听。
小陆啊,你都28了,还有两年就不能考了,还不抓紧啊,一天天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三叔家的孩子前年就上岸了,在XX局都是办公室副主任了,你呢,啥也不是。
你在外面具体做些什么工作也不跟爸妈说,我都觉得你在骗我们。
桐桐谈朋友了吗,你年纪大了,再不结婚只能找二婚带娃的了。
你也别嫌我们啰嗦,我们都是为你好,你爸妈以前还不是说裁就裁了,你找个铁饭碗没错的。
无奈这是陆桐的亲戚,我不能随意反驳。
只能按照他的嘱咐,回道:正在接触一个女孩子,在单位上班的。
他姑姑眼睛一亮:哪个单位,说来听听,什么时候我们去单位上悄悄去看女孩子怎么样。
我说不下去了,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哎呀你快说是哪个单位的啊!
是考进去的吗,别是个临时工!
这孩子怎么回事,半天不说话,是糊弄我们的吧,单位里怎么看得上他这样的。
我不知道以往陆桐是怎么回答的,这种明晃晃的轻视让每一个灵活就业人员都会如鲠在喉。
这里陆桐没教过我,我开始自由发挥:别急啊,等她离婚了,我会介绍给你们的。嗯,她的孩子不出意外的话会判给前夫,就算带过来了也没事,改了姓都一样。
4
饭桌上鸦雀无声。
饭还没吃完,我就被驱逐出家门了。
我有些忐忑地去找陆桐,我办砸了事,愧疚自己顶着他的皮囊顶撞亲戚,又担心他会以疯狂爬行的方式报复我。
我决定他不问我不说,他一问我惊讶。
陆桐在附近的肯德基吃午饭,见他一口一个鸡块,我拿开他的餐盘;你这样吃明天会长痘的!他拿回自己的手机,翻着信息回道:反正长你脸上。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我爸妈打这么多电话。
我摆出惊讶的嘴脸,支支吾吾地告诉他他已经要做继父了。
他翻了很久的手机,脸上出乎意料的没有什么表情。
我心虚地低头。
对不起。
谢谢你。
我们俩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我有些尴尬,胡说八道的是我,他不但不计较还来感谢我,我吃着他的汉堡,不敢看他。
你不是说会长痘吗,还吃这么多
我唯唯诺诺:长在你的脸上,没事的。
陆桐手机响了很久,他没有指挥我接电话,也没有吩咐我回复他父母亲戚的关心,我不知所措地坐着。
我不赞同他们的观点,但我很少反驳他们。陆桐安慰我,他们想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给我,想用自己的经验让我少走弯路,尽管他们的那一套并不适合我。
我不忍心看见他们伤神的样子。
我回忆了下他亲戚们话,句句戳心,总结道:所以你是那种容易被道德绑架的人。
陆桐挠挠额头,算是承认了。
他没有再继续剖析心路历程的意思,我也没有再询问。
歇了一会,我在手机上搜索:身体互换了怎么办。
陆桐凑过来,念出搜索结果:我们应该在合法合德的范围内,利用互换后的身体,去做一些以前不能做的事情,尽情地体验下另一种人生,增加自己的阅历。
有什么事是我以前能做现在不能做的呢
我想了想,最近的就是上男厕所。
可我要这种阅历干什么。
随后我们交换了自己的工作内容。
我明天上午要开会,听他们汇报工作总结,你点头摇头就行了,有什么需要决策的,先放着,回来再告诉我。
这也没什么难度。
我游览了他发过来的文件:你也知道我是个原创歌手,你既不能替我写歌,也不能替我录歌,所以你明天休息。
陆桐看着我:我知道你一年前和老东家解约了,那现在你每天什么也不做吗
我逃避着他的视线,转移话题:这些不用你操心。
陆桐停顿了一下,轻轻说道:你已经一年没有出过新歌了。
我不想谈论这些,不理会他的话,只心烦意乱地关上手机。
我们沉默着回到家,陆桐几次尝试着询问我工作的事,我都岔开了。
中午陆桐给我恶补了客户的资料。
客户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主持人,他老婆要开一个服装工作室,委托陆桐设计工作室的logo和包装。
我像被检查作业的学生一样,背完了主持人的资料,他才点头允许我回家。
只是没想到,一到家,我就要再一次增加了我并不需要的阅历。
5
我是一个很怕软体物体的人,蚯蚓、蜗牛、毛毛虫我都很害怕。所以我一直少喝水,避免上厕所,就连洗澡都闭上眼睛,不敢触碰陆桐的那个东西。
我向陆桐诉说着害怕,他只是皱着漂亮的眉头,问我:你在说什么,我那里也不至于像蚯蚓像毛毛虫吧,周星月,我劝你停止造谣。
我蜷缩在沙发上,简直泣不成声:陆桐,我恨你,我完蛋了!
陆桐扶着我:你再不说,我就去广场拉屎。
而我现在最听不得的两个字,一个是拉一个是屎。
我掐住他的胳膊:一吃就拉,你真是个鸭肠子!
我的尊严再一次被冲进了下水道。因为第一次用男人的身体拉屎,我浑浑噩噩了一中午,到达约定地点后,陆桐和我一起坐在数学老师定好的咖啡店里。
浓郁的咖啡香气围绕着我们,我从小对咖啡过敏,喝了咖啡后会拉肚子,所以我几乎没有喝过咖啡。
现在换了陆桐的身体,我哐哐连饮两大杯来抚平我用男人身体拉屎的伤痛。
很快,主持人坐到我面前,我微笑着同他握手:刘拉屎您好,我是陆桐,这位是我们的设计师小周。
我说完后,他们二人呆滞了一下。
刘老师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陆桐踩了我一脚,笑道:不好意思,陆总这几天舌头长泡了,说话不清晰,接下来由我来给您讲解。
我不置可否,反正我对设计一窍不通。
送走刘老师后,陆桐白了我一眼:你就是这样给我办事的
我有点懵:我都帮你拉屎了,还要我怎么样。
陆桐有点生气:你别提屎......
话未说完,他突然捂住了肚子,我才发现他刚才喝了咖啡。
我慌忙从包里掏出只剩半包的卫生纸推着他去厕所:我忘了告诉你,我一喝咖啡就要拉肚子的!
陆桐用手指着我,我担心他当场排泄让我名誉扫地,推着他,陆桐气急败坏被我赶进了男厕所。
我在外面听见男厕所传出口哨声,美女,你走错了吧!
坏了,我忘了我现在是男的,他是女的了。
果然,陆桐夹着腿匆匆跑过,看似拼尽全力但其实速度很慢的进了女厕所。
我懂,对拉肚子的人来说,这速度已经是极限了。
我忧心忡忡地坐下,担心阴暗陆桐会用在地上爬行的方式报复我,我受不了这种报复,我很要面子的。
没多久,一个小姑娘站在我面前,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白衬衫黑裤子,傻傻地坐着,就是你了。
里面有位姐姐问你有没有那个。
我低估了咖啡的威力,一边庆幸着此时变身喷射战士的不是我,一边去找咖啡师要了卫生纸,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进去了。
我还没坐稳,小姑娘笑呵呵地跑到我旁边:哥哥,姐姐说‘我要卫生巾,这个笨蛋!’
啊
我只好去买卫生巾,付款的时候才发现我用的是陆桐的手机。
我的天爷,刚才买咖啡的钱就是我的手机付的。
来不及把卫生巾给陆桐,我冲回咖啡店,先算了下账。
岂有此理,四杯咖啡156元。
6
我托人把卫生巾送进去,拿出陆桐的手机正要发脾气,打开他的微信,我一愣。
我在置顶列表,备注是星月。
好,好暧昧。
我正莫名其妙这个备注,陆桐就瘫坐到椅子上,伸着两条僵硬的腿:我蹲了一个多小时,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冷笑一声:买咖啡156元我付的钱,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陆桐揉着腿,学着我冷笑了一下:我充了会员让你在这里成为了尊贵的VIP,只花了124.8块,你应该谢谢我。
我看了看店里的宣传横幅,两眼一闭直登极乐。
充值666元即可成为本店VIP,尽享8折优惠。
我的心和我的钱包一起死掉了。
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
我发誓我要报复回来。
晚上,陆桐正死气沉沉地坐在沙发上,他本来是躺着的,但是没躺多久裤子和沙发就被弄脏了。
周星月,我竟然来大姨妈了,真的谢谢你,全世界就我一个男的来大姨妈!
我要哈哈大笑,陆桐妈妈打来了电话,我顿时笑不出来了。
陆桐打起精神要我接。
喂,妈。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一些。
桐桐,为了你的事我这晚上都睡不着,你不考单位也就算了,怎么还和有夫之妇当小三去了!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
身旁,陆桐本就疲惫的灵魂更是雪上加霜。
我斟酌着用词,不知如何开口。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你这样不务正业的有哪个单位敢要你。
两年前认识陆桐时,我就知道他业务熟练,不卑不亢,为人温和正直,虽然现在变得贱了一点,但绝不是他妈妈说的那样。
陆桐现在沉浸在生理问题带来的打击里,战斗力跟眼屎差不多大,只能我来撑起这个场面了。
妈,晚上睡不着就找个夜班上吧,还能挣点钱。
我也不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同样是工作,何必要分出个高低贵贱,况且我能挣到钱,那些亲戚有哪几个比我挣得多的,有哪几个人脉有我广的
陆桐母亲哎呦哎呦了几声:你是挣到钱了,都敢这样和妈妈说话了。
你赵阿姨给你说了一个姑娘,在单位上班的,你也就一张脸能看了。明天必须去见见,为了你我们被别人笑话透了,你爸头发都白了。
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陆桐靠在沙发上,久久没有言语。
他的手机振动了几下,传过来时间地址还有一张女孩子的照片。
我拿给他看。
陆桐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不用给我看,你自己看就好了。
我关掉手机,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我爸的头发十六岁的时候就白了,他是少年白。陆桐苦笑,小时候我们家条件不好,我爸妈为了我吃了很多苦,现在生活好了我就想让他们过得舒服一点。
大家相处的时间在渐渐变少,没必要总是争锋相对。
我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们如果只是骂一骂我那还好,但我妈总是会默默流泪,时间久了,我挺累的。
第七章
我不赞同他的处事方法,心疼父母是好事,可人总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不应该被束缚于另一个个体中,为了避免争吵的沉默,往往传达的是默许的信号。
我问陆桐的相亲是希望成功还是失败,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失败。
我会好好处理的。
于是在见到美女的第一眼,我就坦白了: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我是gay,没有告诉家里人,所以产生了误会。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超爱他。
今天请你吃饭,不好意思了。
当我像背书一样说完我精心准备的台词,美女震惊的表情也才露出一半,陆桐就从后面一桌跳起来驳斥:我不是同性恋,不对,他不是同性恋!
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你就是这样解决这件事的吗!
餐厅里静悄悄的,大家都支着耳朵听呢,端着餐盘的服务员不停从我面前路过。
再一次路过时,美女抽走餐盘里的水,手腕一动,那杯热水就这样泼到我脸上,她骂道:渣男!
美女走了,走时拨打着电话,也不用想,就是要告状。
或许在她的朋友面前,陆桐还会有一个类似于超爱哥的外号。
没有人递给我毛巾和卫生纸,我只能捞起桌布擦脸。
陆桐坐到我面前,冷哼一声:周星月,你真是个狗才。
我反驳:但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不是吗
并且这何尝不是一种反对家里人做法的做法呢
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你的反抗变成耳旁风。
陆桐不说话了,扫码点餐,开始吃饭。
我也不和他说话,埋头苦吃,他去买单时,手机不停振动。
来电显示爸。
我看着他在收银台的背影,接起电话,还未开口,那边传来陆桐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你真是让我们脸都丢完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生你,讨债的鬼!
我们都是为你好,你到底懂不懂啊,我和你妈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这样让我们抬不起头来!
道德绑架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爸妈,请不要再来插手我的生活了,我从来都没有希望过你们像别人的父母一样帮助我,开解我,但至少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面前贬低我!
如果真的为我好,那就给我的工作室投入一点资金,给我介绍几位顾客,给我的工作提一些建议,而不是让我去做那些我不愿意做的事,给我焦头烂额的生活火上加油。
还有,脸面是自己挣来的,如果有人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你应该当场回击,而不是赞同后又把火撒在我身上。
我挂断电话,开启飞行模式。
我这时才发现我手上是陆桐的手机,那他刚才又是用我手机付钱的。
这里人均一百二,刚才还点了好多菜,陆桐吃得就算我死在旁边他都不知道。
陆桐把手机还给我,他怔怔地看着我,我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我瞪着他,等他给我一个交代。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我转账了519块。
心里没有那么崩溃了。
8
陆桐恨铁不成钢:周星月,你干了三年存款都八十多万,你一年能挣二十多万,你何必穷兮兮的。
我有些无语:那姚明和郭敬明平均身高都还有一米九呢,能这样算吗
陆桐叹了口气:昨天,我看见你的手机里,还有粉丝问你最近在做什么,说想念那个唱歌的你,有很多人再等你。
我打断他:我最近变成一个男的了,真唱不了。
算了,先回家了。
陆桐没有说话,我们回到家,他捯饬了半天,拿着我的电脑出来:我先和你道歉,我看了你的电脑,我想尽快熟悉你的工作。
我摇摇头,这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因为我也看完了他的手机,为了记住那些客户和各种设计稿。
周星月,你为什么不把自己做好的歌发出去呢
你难道甘心做一个商演歌手吗,等你过气后,还会有商演来找你吗
陆桐打开电脑里命名为成品的文件夹,曾经我披星戴月制作的两首歌曲播放出来。
我看着电脑,几个月前我为了借到一个不错的录音棚可谓是焦头烂额。
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我问他:你觉得好听吗
等待回答的时间里,我很忐忑。
不甘心写口水歌和当枪手的我,跟前公司解约后不敢再找新东家,而我资金和人脉有限,无法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我曾经被狠狠质疑过,拼了命去完成公司的目标,去实现领导的想法,可当我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歌时,却被指责卖弄着江郎才尽的余音。
陆桐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好听。
没想到阴差阳错交换身体后,我的灵魂能看见我的肉体用坚定的目光和肯定的语气说出好听两个字。
我终于明白那时陆桐看着我的眼神。
我们从另一个视角看见了不一样的自己。
一个尝试着突破的自己。
我们没有再交谈下去,陆桐躺在沙发上,我坐在椅子上,循环播放的两首歌没有停止。
很快陆桐尝试着哼唱起来,今天他的歌声是张飞唱kpop的感觉。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A公司的年会上。
但相同的是,你在上面唱着歌,我在下面听。
你的每一首歌我都喜欢,因为真的很棒。
晚安。
这是临睡前陆桐对我说的话,我回想了好久,也没有从以往的记忆找出他来。
我回复了粉丝的留言。
谢谢大家的关心,近期我会发表新歌,希望不会让你们失望。
其实我没必要因为过往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而踌躇不前。
早上起来后,陆桐做了简单的早餐,我慢吞吞洗漱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办公了。我偷偷看着他,他泰然自若地修改设计稿、查阅资料、检查合同、和客户交流,这种信手拈来的自信让我的身体看上去也笼罩在一层光里。
在我记忆里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A公司年会里,我表演结束后,看见他觥筹交错,在人群中如鱼得水。
那是陆总,年纪虽然轻,却能包下我们新品所有的设计任务。
在S市里可谓是屈指可数啊。
9
不知道我们这样交换灵魂,我能不能得到一点他在事业上的自信。
吃完早餐后,我洗了餐具,然后开始向音乐制作公司投简历。
仅仅是投简历这样的小事,却足足花了我一年的时间。
我应该谢谢陆桐。
你骂我是狗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咱俩扯平了。
我自以为大度,没想到陆桐轻飘飘看了我一眼:周星月,你是搞财务的吧,这么能算。
拜你所赐我又是继父又是gay的,我在亲戚面前是颜面扫地了。
而且,我还替你来了那个。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只手遮住了眼。
我懂,有的人活着,但他觉得不如死了。
陆桐合上电脑,脸上一扫昨晚的温柔和温馨,眯起眼睛一脸的斤斤计较。
我走到门口守着,怕他跑出去激情爬行。
你在家爬爬就行了,别出去丢我的脸,求求你了。
陆桐笑了笑:其实我也应该谢谢你,你让我发现拒绝亲人的道德绑架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这也是你教我的,我不能逃避争执,应该讲道理和发疯。陆桐梳理着我的长发,但这也只能扯平继父的事,gay的事你以后再还。
反正来日方长。
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傻笑起来。
或许,交换身体这件事,并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我们都从对方的灵魂里,学到了一些东西。
就这样,我们磕磕绊绊地在一起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我已经能熟练的用一根绳子上厕所,他也熟练的掌握了女人生理期的所有知识和必备技能。
我们的人生都增加了很多别人绝不会有的阅历。
我们也尝试着换回自己的身体。
我拿到音乐工作室合同的那天是一个晴天,我捧着电脑坐在阳光下,巨大的喜悦包裹着我:陆桐,如果我能用自己的身体签字就好了。
于是,我们再一次仔细回想了交换身体那天做过事。
陆桐一件件写在纸上:那天我爸妈逼我去报考公班学习,我们大吵了一架。
那天是我毕业以来和他们吵得最凶的一次,我妈那天被我气哭了,我很愧疚。
想着报一个算了,反正不去考试就行。然后我出门去咨询考公班,刚出门就打雷了。
我拿着红笔圈下吵架愧疚打雷,想了想又写了一个屈服。
陆桐没有反对最后那个词。
我写下我那天的记忆:那天我撕掉了我写了一个月的谱子,删了好几条音轨数据,我觉得好难听。
我承认了自己是个菜鸡,没有前公司的帮扶我或许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我准备去找前领导谈谈复职的事情,出门没多久就打雷了。
陆桐拿过我的红笔写下删除挫败打雷,最后他也写上了屈服两个字。
我们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我忍不住发问:难道我们就没有一点乐观的事吗
回忆许久,陆桐说道:那天我得了冰凤凰杯最佳设计奖,奖金有八万多块,这算不算乐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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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万多块啊,我丢下笔,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陆桐在本子上写下能力的肯定。
那天,我爸爸给我打电话,说我妈妈给她的老同学们听了我的歌,他们俩被夸奖的话淹得找不着北,还说不管我做什么做成什么样,他们永远都会在我背后。
我们对视了一眼。
陆桐写下家人的支持。
之前我们以为雷声是关键,在雨天我们两个总是不打伞在外面跑来跑去,邻居私下里议论纷纷,说年轻人疯起来真是可怕的很。
原来,我们交换身体只是因为我们最欠缺的是对方最富有的东西。
同居的三个月里,我们不止一次重复过那天做过的事,但却是第一次剖析起得与失。
我之余工作,陆桐之余家人。
交换后,我修改了自己手上的歌曲,还新谱了曲开始投递作品简历。
陆桐每个星期都给父母看自己的工作内容,分享了不少和公众人物合作的事情,他的父母渐渐地不再提起考公的事,偶尔也会赞美两句他的画。
我们的生活与交换前的背道而驰,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晚上睡觉前,陆桐做了宵夜,暖黄的灯光下我的眼睛里也像荡漾着星河。
我感叹: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如果能换回去就更好了。
陆桐表示赞同。
第二天是我与工作室正是签约的日子,我早早地起来,睡眼惺忪地去洗脸间,习惯性拿起绳子准备把陆桐那个东西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下面没有了。
我急忙开门出去,大呼小叫:陆桐,我们成太监了,我们成太监了!
看见他时,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米八的男人正愣愣地站在镜子我,我走过去,镜子里出现的是我本人。
我们换回来了,他一下抱住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后。
陆桐喃喃道:好草率的交换。
是啊。我回抱住他,这次连雷都不打了。
我久违地给自己梳洗打扮,弯起的嘴角比AK还难压。
陆桐靠在门边看着我,笑道:恭喜你,可以自己去签约。
我也笑道:也恭喜你,这次招考已经开始报名了,你爸妈这次可没喊你报名。
陆桐笑容淡了淡:是啊,我姑姑也没说过我什么了,前天还要我给她修图什么的。
我拒绝了,不想给她干活。
我点头:你要是早把阴暗爬行的劲用在你亲戚身上,你耳根子早就清净了。
想到之前他在地上爬行逼我做选择,我们笑成一团。
陆桐打车送我去签约。
我下车后,陆桐示意司机等一等,他按下车窗问我:星月,你之后的新歌,可不可以让我做第一个听歌人
我想到他微信里给我的备注星月,暧昧的羞涩感把我的心脏浸泡得软软的。
好多年前,我就在听你的歌了,以后给我个机会吧!
我双手拢成喇叭放在嘴边,大声回应:好啊!
得到我的回答,陆桐露出灿烂的笑容,灵魂与肉体的契合让他整个人散发出我没见过的帅气。
我双喜临门,也笑得和他一样灿烂。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