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了成了侯府最尴尬的存在
一个连丈夫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寡妇。
新婚夜红烛未灭
我那便宜丈夫就战死边疆
留我独守空闺
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更糟的是
我名义上的小叔子谢砚卿
正是我本该嫁的人。
他表面恭敬喊我大嫂,那眼神却充满了攻击性
1
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独立女性灵魂穿越者,居然沦落到要对着一个古代男人喊小叔的地步,这人生真是跌宕起伏得让我想骂娘。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原本我该嫁给侯府嫡子谢砚卿的,结果祝家一朝没落。
我这个准嫡媳直接降级成了庶长子谢远之的新娘。
更惨的是,新婚夜红烛还没燃尽,我那便宜丈夫就被一纸军令调往边疆,留下我这个刚过门的妻子独守空闺。
三个月后,边疆传来噩耗——谢远之战死了。
于是,我成了侯府最尴尬的存在:一个连丈夫面都没见几次的寡妇,一个本该是嫡媳却成了庶媳的笑话。
大嫂。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手一抖,差点把刚摘的桂花全撒在地上。
转身,行礼,动作一气呵成。小侯爷。
谢砚卿——我本该嫁的人,现在名义上的小叔子——
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一身月白色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他微微颔首,表情严肃得仿佛在参加葬礼。
大嫂身体可好些了
他问得一本正经,眼神却在我身上扫了一圈,让我后背发凉。
多谢小侯爷关心,已无大碍。
我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这位小侯爷表面君子端方,可那双眼睛看人时总让我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大哥的事...还请节哀。
他说这话时,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
节哀
我对那个连长相都记不清的丈夫能有什么哀可节
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夫君为国捐躯,是他的荣耀。
谢砚卿眸光一暗,忽然上前一步。
我下意识后退,脚跟抵到了身后的桂花树。
大嫂似乎...很怕我
他声音压低,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小叔说笑了。
我强作镇定,只是礼数不可废。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让我头皮发麻。
三日后府上有宴,大嫂务必出席。
不是商量,是命令。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人站在桂花树下,心跳如雷。
三日后,我穿着素净的衣裙出席宴会。
席间,我总觉得有道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可每次抬头,都只看到谢砚卿正襟危坐,与朝中大臣谈笑风生的模样。
少夫人,喝点茶吧。丫鬟递上一杯热茶。
我正觉得口干舌燥,接过来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一股异样的热流从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脸颊发烫,视线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不对劲!这茶有问题!
我强撑着起身,借口更衣离席。
脚步虚浮地走到后院,身体越来越热,理智正在被某种陌生的渴望吞噬。必须离开这里,必须...
一辆马车停在侧门处,我顾不得多想,踉跄着爬了上去。
车厢内,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瞬间僵住。
谢砚卿。
他显然也很惊讶会在这里见到我,但很快,他的目光变得深沉。大嫂
我咬住下唇,努力克制着体内翻腾的热流。
小叔...请你帮帮我。
他皱眉,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随即脸色一变。你中了春风散。
春风散那个传说中的..chun药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逃离,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
他身上的冷香像解药一般吸引着我。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他声音沙哑,黑眸中涌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送我回府就好…
我艰难地说,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揪住了他的袖子。
谢砚卿的眼神暗了下来。我帮你。
下一秒,他对外面吩咐:去城西别院。
不...回侯府…
我挣扎着说,却被他一把搂入怀中。
你现在这样回侯府,明天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他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让我浑身战栗,放心,交给我。
理智在崩溃边缘徘徊。
他的怀抱太舒服了,舒服到我想就这样沉沦下去...
大嫂,
谢砚卿的声音带着蛊惑,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最后的理智灰飞烟灭,我仰起头,吻上了他的唇。
2
谢砚卿的别院比我想象中要近。
马车刚停稳,他一把抱起我冲进内室。
我浑身滚烫,理智早已被药性烧得所剩无几,只能本能地往他怀里钻。
难受…
谢砚卿将我放在床榻上,转身去倒水。我抓住他的衣袖不放。
别走…
他僵在原地,喉结滚动。
大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叫我明澜…我仰起脸,视线模糊中只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水杯递到唇边,我摇头避开。
现在谁要喝水我要...
身体先于大脑行动,我扑上去吻他。
谢砚卿手中的杯子落地,水溅湿了他的衣摆。
他扣住我的后脑勺,反客为主。
这个吻又凶又急,像是压抑已久的野兽出笼。我的大脑彻底宕机。
衣衫半褪时,残存的理智突然回笼。
我猛地推开他。
不行!我们是…
是什么谢砚卿眼底燃着暗火,你本来该是我的妻子。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下。我蜷缩到床角,死死咬住嘴唇。那是过去的事了…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大嫂,你现在停下来,是想要我的命吗
药效再次席卷而来。我崩溃地发现,自己正在爬回他身边。
帮我…
眼泪滚落,但不要...那样…
谢砚卿眸光一暗,俯身在我耳边说了句话。我耳根烧得更厉害了,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天亮时,我浑身酸痛地醒来,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我居然和名义上的小叔子...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但也差不多了!
身旁的谢砚卿衣冠整齐,正在看书,仿佛昨晚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
醒了他放下书卷,神色如常。
我扯过被子蒙住头。让我死吧…
床榻一沉,他坐到我身边。昨晚你可是很…
闭嘴!我探出头瞪他,那是药效!
谢砚卿挑眉:后来药效退了,你还…
我抄起枕头砸他。他轻松接住,忽然正色:我会负责。
负什么责我们又没…我噎住了,总之,忘了这事!
忘不了。他指尖划过我锁骨处的红痕,我也不想忘。
我拍开他的手,跳下床找衣服穿。腿一软差点跪地,被他一把扶住。
小心。
不用你假好心!我推开他,昨晚...谢谢你帮忙。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砚卿眼神一沉:你确定
我系好衣带,强装镇定:当然。回府后还请小叔谨言慎行。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我后背发凉。好,都听大嫂的。
回府路上,马车内安静得可怕。谢砚卿闭目养神,仿佛真的打算谨言慎行。我却莫名烦躁。
昨晚的事…
不是说忘了么他眼都没睁。
我气结。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马车停在侯府侧门。我正要下车,他突然拽住我手腕。
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我会在城西别院。他声音很轻,大嫂若有需要,随时欢迎。
我甩开他的手:不会有那天!
拭目以待。
刚回到自己院子,贴身丫鬟青桃就冲了过来。
小姐!您去哪儿了我找了一晚上!
我...有些不舒服,在客房歇下了。
青桃盯着我脖子上的痕迹,脸色大变:是不是小侯爷他…
胡说什么!我慌忙拉高衣领,我累了,要休息。
青桃欲言又止,最后低声道:小姐,小侯爷名声在外...您小心些。
我钻进被窝装睡,心里乱成一团。谢砚卿有什么名声我怎么不知道
睡意朦胧间,昨晚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他滚烫的掌心,低沉的喘息,还有那句你本来该是我的妻子...
我猛地坐起,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祝明澜,你疯了吗那是你小叔子!
三日后,我在花园偶遇谢砚卿。他远远行礼,恭敬地喊了声大嫂。
我僵硬地回礼,转身就走。却听见他在身后轻笑。
当晚,我的枕边多了一个锦盒。里面是支白玉簪,簪头雕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
没有署名,但我知道是谁送的。
我把簪子锁进妆奁最底层,却鬼使神差地留了钥匙在枕下。
3
我盯着面前这株百年人参,嘴角抽搐。青桃,这又是谁送来的
回小姐,小侯爷说您气色不佳,特意从库房取的。青桃一脸担忧,这已经是这月第三次了。
我扶额。自从那晚之后,谢砚卿表面恭敬疏离,背地里却变着法子往我院里送东西。药材、补品、孤本书籍...每一样都恰好戳中我的喜好。
退回去。
退不了。青桃压低声音,小侯爷说了,这是给大嫂的慰问品,退回去会惹人闲话。
我气得牙痒。这人分明是拿准了我怕惹人非议!
去佛堂的路上,我偶遇了正在赏梅的谢砚卿。
大嫂。他行礼如仪,眼神却在我腰间玉佩上停留片刻——那是他前天刚送的。
我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小叔好雅兴。
不及大嫂。他忽然靠近一步,声音压低,那本《南华经》可还喜欢
我后退两步:尚未翻阅。
可惜。他轻笑,我在批注里藏了首诗。
我瞪大眼睛。那本书我昨晚刚看完!里面确实有首情诗...我还以为是原作者的!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
谢砚卿却已恢复正经:母亲让我问大嫂,三日后尚书府诗会可否同往
我正要拒绝,他又道:大嫂若不去,我只能单独赴约。万一醉酒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我去!我咬牙切齿。
他满意地笑了,临走前轻飘飘扔下一句:记得戴我送的那支白玉簪。
诗会当天,我故意穿了最素净的衣裙,头上只戴了支银簪。
谢砚卿看到我时,眉头微皱,但很快舒展。大嫂今日格外清丽。
尚书夫人迎上来:这位就是谢大奶奶吧久闻才名。
我一脸懵。我有什么才名
谢砚卿在一旁解释:大嫂的闺阁诗作曾在《才女集》中刊登过。
我瞪他。我什么时候写过诗
诗会开始后,我才明白他的用意。题目恰好是我擅长的咏梅。我硬着头皮写了首,谢砚卿接过看了,眼中闪过惊艳。
好诗。他低声说,看来大嫂深藏不露。
我的诗被当众诵读,赢得满堂喝彩。几位千金小姐却投来嫉恨的目光。
不过是寡妇无聊写写罢了。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姑娘小声道。
我握紧拳头。谢砚卿忽然起身:周小姐既然瞧不上我大嫂的诗,不如也作一首让大家品评
周小姐顿时涨红了脸。
回府马车上,我终于忍不住:《才女集》是怎么回事
谢砚卿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我让人连夜印的。
我翻开一看,里面全是我的随笔,还配了精美插画。
你...你什么时候收集的这些
从你十三岁起。他目光灼灼,你本该是我的妻子。
我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转移话题:今天谢谢解围。
不客气。他微笑,作为回报,大嫂可否答应我一个小请求
什么
明日午时,花园凉亭见。
我没去。
不仅没去,我还让青桃去告诉他我病了。
傍晚,我的窗台上多了个锦盒。打开一看,是块上好的徽墨,上面刻着逃得了一时。
我气得把墨摔在桌上,却见底下还有行小字:逃不了一世。
幼稚!我骂道,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谢雨薇来访时,我正在临帖。
嫂嫂好雅兴。她亲热地挽住我手臂,听说嫂嫂在诗会上大放异彩
我勉强笑笑:侥幸罢了。
我哥可高兴了。她意味深长地说,他向来欣赏才女。
我心头一跳。谢雨薇是谢砚卿的亲妹妹,难道发现了什么
小侯爷博学,自然喜欢与人切磋。我故作镇定。
谢雨薇忽然凑近:嫂嫂知道吗我哥书房里有个上锁的抽屉,里面全是祝家小姐的诗稿。
我手一抖,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片黑痕。
是吗我强作镇定,小侯爷果然爱才。
她盯着我的表情,忽然笑了:说起来,嫂嫂与我哥本该是一对呢。
我猛地站起:雨薇,这话可不能乱说!
开玩笑的。她拍拍我肩膀,对了,下月初五是母亲寿辰,嫂嫂准备送什么
送走谢雨薇,我后背已经湿透。她绝对知道了什么!
夜深人静,我鬼使神差地取出那支白玉簪,在烛光下细细端详。簪子温润剔透,雕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小姐…青桃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叹气,这样不对。
可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厉害
4
我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连续七天,我梦见谢砚卿。
小姐又没睡好青桃梳着我的长发,忧心忡忡。
天热。我敷衍道,却看见镜中自己耳根红了。
青桃忽然压低声音:小侯爷送来了冰镇酸梅汤,说是解暑。
我手指一颤。他怎知我最近胃口不好
倒掉。
已经倒了三回了。青桃叹气,这次他说,若再不收,就亲自送来。
我咬唇。这个无赖!
放着吧。
侯府荷花开得正盛,我独自在凉亭纳凉。自从诗会后,府里女眷对我态度微妙,既羡慕又鄙夷。
大嫂好悠闲。
我差点从栏杆上跌下去。谢砚卿不知何时站在亭外,手里拿着卷书。
小叔有事我故作镇定。
他径直走进来,将书放在石桌上。《山海经》插图本,大嫂应该喜欢。
我瞥了一眼,确实是我一直想找的版本。但这次我学乖了,没伸手。
不要。
谢砚卿不以为意,翻开书页:这里有你最喜欢的青鸾图。
我忍不住偷瞄,却见他忽然合上书,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谢砚卿!我挣扎,你疯了
是疯了。他眼神幽深,疯到每天想着怎么把你拐上床。
我瞪大眼睛,这话太露骨了!
你...我们…
祝明澜。他直呼我闺名,你以为那些偶遇真是巧合那些礼物只是礼节
他逼近一步,我后退到柱子边。
从你十四岁与我定亲那天起,我就开始收集关于你的一切。他声音低沉,你喜欢的颜色、食物、诗句...甚至每月信期的日子我都知道。
我头皮发麻:变态!
后来祝家败落,父亲悔婚,我跪在祠堂三天也没用。他冷笑,谁知阴差阳错,你还是进了谢家门。
我心跳如鼓:所以那晚马车…
我等了三个月才等到机会。他拇指摩挲我腕内,那药不是我下的,但我感谢那个人。
我浑身发抖,不知是气是怕。你算计我
是。他坦然承认,我还要算计你一辈子。
话音未落,他低头吻住我。这个吻霸道至极,我推拒的手被他按在胸前,掌心下是他剧烈的心跳。
原来他也会紧张
有人来了!远处传来管家的声音。
谢砚卿迅速放开我,同时将书塞进我怀里。当管家转过假山时,看到的是端庄的大少奶奶在看书,小侯爷恭敬立于三步外。
大奶奶,侯爷找您。
我强作镇定地点头,等管家走远,腿一软差点跪地。谢砚卿一把扶住。
怕什么他轻笑,我们可是清清白白。
我狠狠踩他一脚,他吃痛松手。我抱着书逃也似地离开,背后传来他的低语:
明晚三更,我在后门等你。
那晚我辗转难眠。谢砚卿的话像烙铁,烫得我心口发疼。他竟从那么早就...
不对!我猛地坐起。他若真那么深情,为何我嫁进来三个月,他从不露面
除非...
我翻出妆奁底层,开始清点首饰。这些变卖了,足够我在江南生活半年。
小姐青桃揉着眼睛进来。
帮我个忙。我递给她一对金镯,明日找王嬷嬷换成银票。
青桃脸色大变:您要逃
嘘!我捂住她的嘴,只是未雨绸缪。
青桃忧心忡忡地收好镯子:小姐,小侯爷他…
男人一时兴起罢了。我冷笑,等新鲜劲过了,我这寡妇就是他的污点。
青桃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
次日黄昏,我鬼使神差地换了身淡青色衣裙,还用了茉莉香粉。
真香。谢砚卿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手一抖,梳子落地。你怎么进来的
他指了指窗户:爬墙。
我气结。堂堂小侯爷,爬寡妇墙头
后门太显眼。他自顾自坐下,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
由不得你。他忽然抱起我,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还没等我尖叫,他已经带着我翻出窗户,几个起落到了屋顶。
京城夜景尽收眼底,我吓得死死搂住他脖子。
怕高他坏笑,那以后别想着逃。
我心头一跳。他知道了
谢砚卿带我飞跃几座屋脊,最后落在一处高楼上。
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满城灯火,如星河倾泻。远处皇宫金顶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美吗他问。
我点头,震撼得说不出话。
这是我从小看惯的风景。他站在我身后,双手撑在栏杆上,将我圈在怀中,但从没像今晚这样美。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有我。
心防裂开一道缝。我悄悄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他的胸膛。
谢砚卿身体一僵,随即收紧手臂,下巴抵在我发顶。
明澜,他声音沙哑,别逃。
我僵住了。他果然知道!
给我三个月。他转过我的身子,若那时你还想走,我亲自送你。
月光下,他的眼神认真得可怕。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谢砚卿笑了,那笑容耀眼得让我不敢直视。他低头吻我,这次温柔得不可思议。
回去时,他在我掌心塞了张纸条。
明日午时,书房见。有惊喜。
我将纸条烧了,却把灰烬藏在了香囊里。
5
谢砚卿的吻还残留在唇上,一道圣旨就把他召进了宫。
我站在回廊下,看着暴雨倾盆。他去了两个时辰,回来时脸色比天色还沉。
南方水患,皇上命我即刻启程巡查。他一把将我拉进空置的厢房,抵在门上。
我心跳如擂:什么时候走
天亮前。他手指摩挲着我的下巴,三个月,最多三个月我就回来。
雨声掩盖了我们的低语。他身上的沉水香混着雨水的味道,让我头晕目眩。
等我回来,我们就公开。他咬住我耳垂,我要光明正大娶你。
我僵住了。娶我一个寡妇侯府会同意
似乎察觉我的疑虑,他冷笑:大不了不要这爵位。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谢砚卿有多看重家族荣耀,我是知道的。
别说傻话。我推开他,你快去准备吧。
他却不放手:答应我,别跑。
我还能去哪我强装镇定。
谢砚卿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塞进我手里。
我的命牌。见它如见我。
玉佩还带着他的体温,我下意识攥紧。
我教你易容术,不是让你用来逃跑的。他忽然说。
我心头一跳——他连这都猜到了
暴雨停歇时,谢砚卿走了。我站在窗前,看着一队人马消失在晨雾中。
一个月过去,侯府安静得可怕。
小姐,王嬷嬷把银票送来了。青桃递过一叠票据,够在江南买间小院了。
我点点头,继续收拾细软。谢砚卿走后第七天,我就决定离开。
真要走青桃眼眶红了,小侯爷对您…
一时兴起罢了。我打断她,等他回来,发现全京城都知道他和小寡嫂的丑事,第一个想杀的就是我。
青桃还想说什么,我抬手制止:帮我准备马车,三日后子时。
这三天我几乎没合眼。白天装作若无其事,晚上就练习谢砚卿教我的易容术。
他绝对想不到,当初为了闺房情趣教的东西,会被我用来逃跑。
铜镜里,我的脸逐渐变成一位三十出头的商妇模样。肤色暗黄,眼角细纹,连那颗痣都栩栩如生。
天啊!青桃捂住嘴,完全认不出来!
我换上早准备好的粗布衣裳,把银票缝进夹层。最后看了一眼住了半年的屋子,吹灭蜡烛。
子时的侯府寂静无声。青桃带着我从小路绕到偏门,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小姐保重。青桃塞给我一个包袱,里面有干粮和换洗衣物。
我紧紧抱了她一下,钻进马车。车夫是青桃的表哥,信得过。
马车缓缓驶离侯府,我的心跳快得要蹦出胸口。直到城门在望,我才敢呼吸。
夫人去哪守门士兵懒洋洋地问。
杭州。我压低声音,探亲。
士兵打量我几眼,摆摆手放行。
当马车驶出城门那一刻,我几乎瘫软在座位上。就这么简单我自由了
两个月后,我在杭州郊外的小镇安顿下来。
用银票买了间临街的屋子,前店后宅,开了家绣坊。我化名林澜,街坊都叫我林娘子。
谢砚卿教的易容术派上用场。我每天以中年妇人模样出现,没人怀疑。
绣坊生意不错。我刻意模仿江南绣法,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用上京城技法。
那天,一位客商看中了我随手绣的帕子:这针法特别,像京城的。
我心里一紧,笑着敷衍:年轻时在京城待过。
客商高价买下那条帕子,我当晚就做了噩梦。梦里谢砚卿拿着那条帕子,冷笑说:找到你了。
京城,谢府。
谢砚卿一脚踹开书房门,眼中血丝密布:什么叫人不见了
暗卫跪在地上发抖:大奶奶一个月前离府,下落不明…
找!谢砚卿一把扫落桌上物件,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
他抓起我枕过的枕头狠狠砸向墙壁,突然动作一顿——枕头下露出白玉簪的一角。
那是他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谢砚卿拿起簪子,眼神阴鸷得可怕:祝明澜,你真是好样的。
6
绣坊打烊时,天边滚过闷雷。我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准备关门。
老板娘,还接活吗
一道声音让我浑身血液凝固。那语调,那停顿方式,我死都认得。
我没敢回头,手指死死抠住门框:今日打烊了,客官明日请早。
可我急用。脚步声逼近,想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
我腿一软。这是我们之间的暗语!
客官找错地方了,我们这不绣那些。我强装镇定,声音却抖得厉害。
一只有力的手臂从我身后伸出,砰地关上门。熟悉的沉水香包围了我。
祝明澜。谢砚卿的呼吸喷在我耳后,你让我好找。
我猛地转身,差点撞上他的下巴。两个月不见,他瘦了一圈,眼下青黑,嘴角紧抿成一条线。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像饿狼盯着猎物。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后退,直到背抵上货架。
谢砚卿一步步逼近:那条绣帕。你左手绣花总爱多绕半针。
我心头一震。这种细节他都记得
全大梁的绣坊我派人查了个遍。他冷笑,你倒会躲。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他半边脸,显得格外阴森。
跟我回去。他伸手要抓我。
我侧身避开:不!
谢砚卿眼神一暗,直接把我扛上肩头。我拼命挣扎,踢翻了凳子。
放我下来!你这个疯子!
对,我疯了。他踹开里屋门,找你的这两个月,我早疯了。
我被扔在床榻上,还没来得及爬起,他高大的身躯就压了下来。
谢砚卿!我推他,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没关系他一把扯开衣领,露出我送他的红绳,你系上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语塞。那是我被他缠得没办法,随手编的平安结。
你知道这两个月我怎么过的吗他声音嘶哑,翻遍京城,查了所有出城记录,连皇上都惊动了!
我瞪大眼睛:你告诉皇上
我说我夫人跑了。他俯身,鼻尖几乎贴上我的,满朝文武都知道谢小侯爷在找媳妇。
我气得捶他:谁是你夫人!
你。他突然扣住我手腕按在头顶,从你进谢家门那天就是。
屋外暴雨倾盆,屋内气氛剑拔弩张。我扭动身体想挣脱,却被他压得更紧。
放开!我抬腿踢他。
谢砚卿闷哼一声,眼神更暗:两个月不见,脾气见长啊。
跟你学的。我咬牙,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喊啊。他冷笑,让全镇都知道,林娘子其实是逃跑的侯府寡妇,还跟小叔子有一腿。
我僵住了。这混蛋拿准了我的死穴!
见我不动,谢砚卿忽然松开钳制,翻身坐起。我以为他要走,谁知他一把扯掉易容面具,露出我原本的脸。
还是这样顺眼。他拇指抚过我脸颊。
我别开脸:看够了看够了就滚。
谢砚卿不怒反笑:祝明澜,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你
凭你不缺女人。我强忍眼泪,凭我只是你一时兴起的玩物。
屋内突然安静,只剩雨声。
玩物谢砚卿声音低得可怕,我为你放弃爵位,得罪满朝文武,就为个玩物
我愣住。放弃爵位
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伤疤:回京路上遇袭,差点要命。昏迷时我满脑子都是——还没找到你,我不能死。
我手指颤抖着想去碰那道疤,又缩回。
为什么逃他逼问,说实话。
眼泪终于决堤:我怕!怕你只是一时兴起,怕我成了你的污点,更怕...更怕自己真的爱上你!
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谢砚卿僵住了,眼中的怒火瞬间熄灭。
再说一遍。他声音发颤。
我别过脸不看他:好话不说第二遍。
谢砚卿突然捧住我的脸,狠狠吻上来。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又凶又急,像是要把这两个月的分离都补回来。
我推他,被他抓住手腕按在枕边。唇舌交缠间,尝到咸味,不知是谁的泪。
跟我回去。他抵着我额头,或者我留下。
我抽噎着:你不嫌我是寡妇
我嫌。他咬我嘴唇,嫌你不够信任我。
屋外雨势渐小,我心跳却越来越快。谢砚卿的唇顺着我脖颈往下,在锁骨处流连。
想好了吗他声音暗哑,是绑你回去,还是你自愿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忽然心软了:...自愿。
谢砚卿眼神一亮,随即又眯起:不会半路又跑吧
跑不动了。我叹气,你追得太紧。
他低笑,将我搂得更紧:知道就好。
7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床上,我睁开眼,谢砚卿的睡颜近在咫尺。
他睡着了还皱着眉,手臂紧紧箍着我的腰。我试图挪开,他立刻收紧力道,眼睛都没睁:别动。
我要去茅房。我小声说。
谢砚卿这才松手,却在我起身时突然睁眼: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我翻了个白眼。这人连威胁都这么直白。
等我回来,他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翻我的绣品篮子。
这个我要了。他举起一个半成品荷包——正是当初他提过的鸳鸯戏水。
那是客人订的…
我不管。他直接把荷包塞进怀里,就当你的赎罪。
我气得想打人,却见他突然正色:收拾东西,午时回京。
我僵在原地:这么快
皇上只给了我十天假。他冷笑,为了找你,用了八天。
我低头绞着衣角:侯府那边…
有我在。他抬起我下巴,怎么,怕了
我拍开他的手:怕你顶不住压力,最后又把我推出去。
谢砚卿眼神一厉,突然把我按在墙上:祝明澜,你再说这种话,我就…
就怎样
他低头狠狠咬了我嘴唇一口:就当着全京城的面要了你,看谁还敢嚼舌根!
我耳根发烫。这个疯子真干得出来!
马车停在绣坊门口时,街坊邻居都探头张望。
那是你男人隔壁张婶拉住我,长得真俊!
我干笑两声。要是她知道这位俊男人是京城小侯爷,怕是要吓晕过去。
谢砚卿亲自把我的行李搬上车,连针线盒都不放过。我最后看了一眼小屋,这里曾是我的避风港。
舍不得谢砚卿在我耳边问,以后带你来玩。
我叹了口气:回去后怎么办
交给我。他捏捏我的手,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逃。
我点头,心里却七上八下。
回京路上,谢砚卿反常地安静。傍晚在驿站歇脚时,他忽然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我正喝水,差点呛到:不是因为我貌美如花
呸。他嗤笑,比你美的多了去了。
我抬脚踹他,被他一把抓住脚踝。
因为你活得真实。他拇指摩挲我的脚腕,在祝家败落时,你没像其他闺秀那样哭哭啼啼;被迫嫁给我大哥,你也没寻死觅活。
我怔住了。这算什么理由
后来在侯府,你明面上装乖,背地里却偷偷读禁书,还教丫鬟识字。他眼中带笑,那会儿我就想,这女人我要定了。
我心头一热,却嘴硬道:原来小侯爷好这口。
对,就好你这口。他突然把我扑倒在榻上,所以别想着改,改了我就不要了。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的认真让我心跳加速。
谢砚卿。我轻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侯爷以死相逼不让我们在一起呢
他眼神一暗:那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那爵位…
不要了。他吻我眉心,有你足矣。
这句话让我鼻子一酸。我知道爵位对他有多重要——他是那种生来就该站在权力巅峰的人。
傻子。我抱住他,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他收紧手臂,睡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第三天傍晚,京城城墙出现在地平线上。我的胃揪成一团。
谢砚卿察觉我的紧张,握住我的手:记住我们的约定。
我点头,却在他转头时摸了摸袖中的银票——还是留着后路比较保险。
城门守卫看到谢砚卿的令牌,立刻放行。马车径直驶向侯府,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怕了谢砚卿挑眉。
谁怕了我强装镇定,大不了再跑一次。
他眼神一厉,突然把我拽到腿上:试试看。
我正要反驳,马车突然急停。外面传来嘈杂声。
怎么回事谢砚卿掀开车帘。
侍卫声音紧张:侯爷...侯爷带着家法在府门前等您。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老侯爷亲自出马,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谢砚卿却冷笑一声,直接抱着我跳下马车:正好,省得我进去找他。
放我下来!我挣扎,这样像什么话!
就是要让所有人看见。他非但不放,还故意在我脖子上啃了一口,我谢砚卿的女人,谁敢动
府门前,老侯爷拄着龙头杖,脸色铁青。两旁站着谢家众人,表情各异。
逆子!老侯爷怒喝,还不放下这个贱人!
谢砚卿不但没放,还把我搂得更紧:父亲,这是您儿媳,说话客气点。
她是你大嫂!
前大嫂。谢砚卿纠正,我大哥已故,她现在是自由身。
老侯爷气得胡子发抖:你...你要为了这个寡妇放弃爵位
对。谢砚卿声音清晰,我明日就上奏皇上,请辞世子之位。
现场一片哗然。我震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真的说到做到。
老侯爷踉跄一步,被管家扶住:好...好得很!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谢家人!
谢砚卿面不改色:那儿子告退。
说完,他抱着我转身就走,留下一地惊掉的下巴。
谢砚卿…我小声叫他。
别说话。他声音紧绷,让我装完这个逼。
我噗嗤笑出声,紧张感顿时消散大半。
谢砚卿在京郊有别院,我们暂时安顿在那里。
真不要爵位了我看着他卸下玉佩印信,忍不住问。
他回头看我:舍不得
有点。我老实承认,你穿侯爷服挺好看的。
谢砚卿大笑,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放心,皇上不会准的。
我疑惑:为什么
因为…他神秘一笑,我有杀手锏。
还没等我追问,侍卫匆匆进来:爷,宫里来人了,皇上召您即刻入宫。
谢砚卿皱眉:这么晚
说是...紧急军务。
他叹了口气,亲了亲我额头:乖乖等我,别乱跑。
我点头,却在心里盘算: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8
谢砚卿入宫一夜未归。
我在别院坐立不安,直到天蒙蒙亮才听见马蹄声。冲出门,只见他一身朝服染着晨露,手里攥着明黄卷轴。
皇上赐婚了。他声音沙哑,眼下青黑,嘴角却扬着。
我腿一软,被他一把扶住。展开圣旨,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赐婚谢砚卿与祝明澜,还特意注明前寡身份不予追究。
你怎么做到的我声音发颤。
谢砚卿轻笑:我跟皇上说,要么赐婚,要么我辞官带着你远走高飞。
我瞪大眼睛:你威胁皇上
不算威胁。他拉着我进屋,皇上年轻时也有个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懂我的苦。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他又道:三日后早朝,皇上会当众宣布。
这么快我心跳如鼓,侯府那边…
父亲今早递了折子,要废我世子之位。谢砚卿冷笑,皇上留中不发。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父子反目啊!
后悔了他捏我下巴。
我拍开他的手:怕你后悔。
谢砚卿突然将我打横抱起:走,带你看个东西。
后院厢房被改成了喜堂。大红的绸缎,金色的喜字,连龙凤烛都备好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喉咙发紧。
找到你那晚就派人安排了。他放下我,从柜子里取出嫁衣,按你喜欢的样式做的。
嫁衣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是我最爱的苏绣。我眼眶一热,赶紧背过身去。
感动就直说。谢砚卿从背后环住我,以后有的是机会哭。
我用手肘撞他:谁感动了!这花样太俗!
口是心非。他咬我耳朵,试试
我挣开他:不要!
谢砚卿不依不饶地追上来,我们绕着喜堂追逐,最后他把我堵在墙角,吻得我喘不过气。
谢砚卿…我抵着他胸膛,值得吗
再问这种蠢问题,他威胁地掐我腰,洞房夜有你好受的。
三日后,金銮殿上。
皇上刚宣布赐婚,朝堂就炸了锅。老侯爷当场跪下:皇上!此等有违伦常之事…
谢爱卿。皇上打断他,令郎与祝氏既无血缘,又非直系姻亲,何来伦常之说
老侯爷脸色铁青:祝氏乃臣长子遗孀,若嫁次子,我谢家颜面何存
颜面谢砚卿冷笑出声,父亲当年为攀附权贵,强行拆散我与明澜婚约时,怎么不顾颜面
满朝哗然。我站在殿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逆子!老侯爷暴怒,今日你若执意娶她,便不再是我谢家人!
谢砚卿摘了冠冕,重重磕头:儿臣...不,微臣谢皇上成全。
皇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笑了:谢爱卿,朕看这样吧——令郎暂领南衙禁军,离京历练几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继承爵位,如何
老侯爷还想说什么,皇上一个眼神过去,他只能憋屈地应了。
退朝后,谢砚卿拉着我快步出宫,刚到午门就被谢家女眷围住了。
不要脸的贱人!一个华服妇人冲上来就要扇我耳光,勾引小叔子,败坏门风!
谢砚卿一把抓住她手腕:三姑,这一巴掌下去,您儿子在兵部的差事就别想要了。
妇人脸色大变:你...你敢!
试试谢砚卿眼神阴鸷,我连爵位都不要了,还怕这个
众女眷被震住,只能恶狠狠地瞪我。我躲在谢砚卿身后,突然不怕了。
走吧。他搂着我离开,一群跳梁小丑。
婚事定在十日后。时间仓促,但谢砚卿样样亲力亲为。
喜饼要莲蓉馅的。他指着单子对管家说,她爱吃。
我在一旁绣盖头,闻言抬头:你怎么知道
你十五岁那年上巳节,吃了六个莲蓉饼。他头也不抬,撑得走不动路,是我背你回去的。
我手一抖,针扎了指头。这事我早忘了,他竟记得这么清楚。
还有,他继续对管家道,迎亲路线绕到城南,经过祝家旧宅。
我猛地站起:谢砚卿!
他这才看我:怎么
你…我声音发颤,你连这都记得
当年随口说过的话——希望将来出嫁时花轿能经过老家,让爹娘看看。
谢砚卿走过来,拇指抹去我眼角泪花:关于你的事,我一件都没忘。
管家识趣地退下。谢砚卿将我搂在怀里,轻轻摇晃:祝明澜,你值得最好的。
我埋在他胸前,闻着熟悉的沉水香,突然觉得那些流言蜚语都不重要了。
大婚前夜,谢雨薇突然来访。
恭喜嫂嫂。她笑容甜美,眼神却冷,哦不对,现在该叫二嫂了。
我让青桃看茶,警惕地问:有事
谢雨薇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哥哥让我送来的。
打开一看,是块血玉玉佩,背面刻着卿澜二字。
哥哥说,这是聘礼的最后一件。谢雨薇盯着我的表情,他十三岁就备下了。
我胸口发闷。那时候我们的婚约还在,祝家尚未败落。
替我谢谢他。我强装镇定。
谢雨薇突然压低声音:你以为他是真心的不过是为了报复父亲当年拆散你们。
我笑了:那他也太拼了,连爵位都不要。
那是因为…谢雨薇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总之,你好自为之。
她离开后,我摩挲着玉佩,心中一片澄明。不管谢砚卿最初出于什么目的,现在的他,我信得过。
五更天,青桃就来帮我梳妆。
小姐今天真美。她边梳头边抹泪。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凤冠霞帔,明艳不可方物。原来幸福是藏不住的,会从眼角眉梢溢出来。
远处传来喜乐声,谢砚卿来接亲了。
快盖盖头!青桃手忙脚乱,姑爷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眼前一片大红。脚步声渐近,一双有力的手握住我的。
祝明澜。谢砚卿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来娶你了。
这一刻,所有的犹豫、恐惧都烟消云散。我知道,无论前路如何,这个人都会紧紧抓住我的手,死也不放。
嗯。我回握他,我嫁。
9
喜轿绕着城南转了一大圈,沿途百姓争相围观。
听说小侯爷为了娶寡嫂,连爵位都不要了!
什么寡嫂,那是他原本的未婚妻!
瞧这排场,怕是比娶公主还隆重!
议论声透过轿帘传来,我攥紧手中苹果。谢砚卿这个疯子,说好的低调办理呢
轿子忽然停下,一阵急促马蹄声接近。
夫人。谢砚卿的声音在轿外响起,前面就是祝家旧宅了。
我鼻子一酸。他还真记得。
轿子缓缓经过旧宅门前,我悄悄掀开盖头一角。宅子早已易主,但门前那棵老槐树还在,树下仿佛还能看见爹娘送我上花轿的身影。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我差点摔了苹果。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谢砚卿!我忍不住掀开轿帘,哪有人迎亲放火炮的
马背上的谢砚卿一身大红喜袍,笑得张扬:我娶媳妇,爱放什么放什么!
围观百姓哄笑。我红着脸缩回去,心跳如雷。
拜堂时,老侯爷全程黑着脸,勉强受了我们一礼就借口头疼离席。谢砚卿却浑不在意,牵着我的手挨桌敬酒。
小侯爷好福气啊!兵部侍郎挤眉弄眼,娶了个这么美的夫人。
谢砚卿一把搂住我的腰:那当然,我追了八年才追到。
我暗中掐他后腰,他面不改色地喝干杯中酒。
酒过三巡,谢砚卿突然离席片刻,回来时脸色阴沉。
怎么了我小声问。
他凑到我耳边:查清楚了,当年给你下药的是雨薇。
我手一抖,酒洒了半杯:为什么
她以为我喜欢你,就想毁了你。谢砚卿冷笑,结果阴差阳错成全了我。
我忽然想起谢雨薇那句你以为他是真心的,顿时明白了什么。
别想了。谢砚卿捏捏我的手,今天是我们的大日子。
洞房花烛夜,我坐在喜床上,紧张得手心冒汗。
谢砚卿挑开盖头时,我下意识闭眼。
躲什么他低笑,现在知道怕了
我睁眼,对上他灼热的目光。喝了酒的谢砚卿眼角泛红,比平日更添几分邪气。
谁、谁怕了!我强装镇定,就是眼睛累了。
他轻笑,从怀中掏出一叠纸递给我:看看。
这是什么我展开一看,竟是地契、房契和银票,你…
我的全部家当。他单膝跪在床前,现在都是你的了。
我喉头发紧: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俯身逼近,我的都是你的,你逃不掉了。
我眼眶一热,却嘴硬道:谁要逃了我现在可是侯夫人!
谢砚卿大笑,一把将我扑倒在鸳鸯被上:对,我的侯夫人。
红烛摇曳,他的吻落下来,温柔又霸道。我环住他脖颈,彻底沉沦。
婚后第三日,谢砚卿带我进宫谢恩。
皇上看着我们交握的手,意味深长地说:砚卿啊,朕可是赌你会是个妻管严。
谢砚卿面不改色:皇上圣明。
我暗中掐他,他反手扣住我的手指,十指相缠。
出宫时遇见老侯爷,他冷哼一声别过脸,却没再出言反对。
别理他。谢砚卿揽着我上马车,等有了孙子,他态度就软了。
我红着脸捶他:谁要给你生孙子!
先生儿子也行。他坏笑,今晚就努力。
一年后,我生下一对龙凤胎。
老侯爷抱着孙子孙女,老泪纵横,第二天就派人送来半副身家。
谢砚卿得意洋洋: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我懒得理他,专心逗弄怀里的女儿。小丫头长得像她爹,小小年纪就会用那双桃花眼勾人。
夫人。谢砚卿突然凑过来,咱们再要一个吧
滚!我踹他,要生你自己生!
他不但不滚,还变本加厉地黏上来:没有夫人帮忙,为夫怎么生
我被他闹得没法,只好妥协:等孩子满岁再说!
谢砚卿眼睛一亮,当晚就把孩子打包送去了老侯爷府上。
三年过去,谢砚卿成了朝中最年轻的兵部尚书,也是出了名的妻管严。
谢大人,今晚怡红院喝花酒去同僚挤眉弄眼。
谢砚卿头也不抬:不去,夫人会生气。
哟,谢大人这么怕夫人
不是怕。他正色道,是舍不得她皱眉。
这话传到我耳中,当晚我亲自下厨给他炖了最爱喝的鲫鱼汤。
谢砚卿受宠若惊:夫人今天怎么这么贤惠
我笑眯眯地递上汤碗:奖励你乖。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那再奖励点别的
红烛帐暖,春宵苦短。谢砚卿的吻落在颈间时,我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
谢砚卿。我轻声问,如果当初我没上那辆马车…
没有如果。他咬我锁骨,你注定是我的。
我笑着搂紧他。是啊,逃了那么久,最终还是落进他怀里。
不过,这次我心甘情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