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翌日,孟砚白提出谢清舒腹中孩儿受了惊吓,想要寺庙祈福才安心。
谢清舒立刻放下奏折,亲自为他披上狐裘:好。
乔明修沉默地跟在仪仗队末尾,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护国寺的台阶很长,他看着孟砚白谢清舒小心翼翼搀扶谢清舒的背影,恍惚想起从前她和他爬这段台阶的情景。
那时她说:我的明修这么瘦,要多吃些。
如今她的温柔,全都给了另一个人。
祈福完毕,孟砚白拉着谢清舒来到姻缘树下。
满树红绸在风中轻舞,其中几条字迹格外眼熟。
阿舒……孟砚白突然红了眼眶,指着一条红绸。
这字迹,是你的吗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人吗
谢清舒皱眉望去。
「愿与明修白头偕老」
「生生世世不相负」
「谢清舒唯爱乔明修」
一条条,全是她的笔迹。
她心头微震,这是什么时候写的她怎么毫无印象
片刻后,她毫不犹豫地扯下那些红绸。
砚白,我只爱你。从前许是被蛊惑了,才写下这些。
乔明修站在不远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些红绸上的誓言,是她一笔一划写下的。
她曾说,要在这棵树下与他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来人!谢清舒冷声吩咐,把这棵树砍了,上面的红绸全部烧掉!
老住持面露难色:陛下,这棵姻缘树已有百年,当年您亲自写下这些红绸时,更是下过旨,说谁都不许动这棵树……
朕说,烧掉。
朕此生,只爱砚白一人。
烈火吞噬古树的那一刻,乔明修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红绸在火中蜷曲、焦黑,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就像他们的爱情,烧得干干净净。
……
三日后,是孟砚白的生辰,整个皇宫张灯结彩。
乔明修麻木地站在角落,看着谢清舒为孟砚白准备的奇珍异宝——
南海珍珠串成的帘幕,西域进贡的夜明珠,还有……满池盛放的荷花。
阿舒还记得我最爱荷花。孟砚白倚在谢清舒身旁。
乔明修垂下眼睫。
今天也是他的生辰。
从前每到这天,谢清舒都会亲手为他煮长寿面,说她的明修要长命百岁。
这朵开得真好。孟砚白突然指着池中央的一株荷花,明修,去替我摘来。
乔明修僵在原地。
池水冰冷刺骨,而他胸口的箭伤还未痊愈。
怎么谢清舒冷眼扫来,君后的话没听见
乔明修深吸一口气,踏入池中。
冷水瞬间浸透衣衫,箭伤火辣辣地疼,他艰难地走向那株荷花,手指刚碰到花茎——
不是这朵。孟砚白蹙眉,旁边那株更好看。
乔明修咬牙转向另一朵。
来来回回数次,孟砚白总不满意。
池水已经没到胸口,乔明修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往岸上爬。
看来今日是摘不到合心意的荷花了。孟砚白委屈地对谢清舒说。
谢清舒一个眼神,太监立刻上前,将刚爬上岸的乔明修一脚踹入水中。
贵君没发话,谁准你上来的
池水灌入口鼻,他挣扎着去够最近的一朵荷花,却越沉越深。
要死了吗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谢清舒焦急的声音:乔明修!
啊!孟砚白突然痛呼,阿舒,我脚崴了……
所有的骚动戛然而止。
乔明修沉入水底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谢清舒搀扶起孟砚白,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方才……很担心明修孟砚白的声音远远传来。
谢清舒似乎也惊诧了一下。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你听错了,他是死是活与朕无关。朕担心你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