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沈昭没再折磨我。
他靠在门框上看我擦桌子,突然问:不问问小玉死活
我继续擦第三遍茶几。
他踢翻垃圾桶:说话!
抹布拧出浑浊的水:没兴趣。
他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
第二天餐桌上多了束玫瑰。
沈昭端着煎糊的蛋凑过来:你以前会放葱花。
我推开盘子。
他抢过我手里的拖把,指尖蹭过我手背:我帮你。
拖把杆咔嚓折断在他掌心。
夜里他挤进我被窝,下巴抵着我肩胛骨:给我煮碗面
我盯着天花板:煤气阀坏了。
他忽然掐我腰侧的淤青:你以前心疼我挨饿。
我疼得蜷缩起来:以前你像个人。
晨光里他给我梳头,木梳齿卡在打结的发梢:今天想吃什么
梳子断成两截时,他攥着半截梳柄抵住我咽喉。
林夕,你以前爱我。
我咽下血腥味:以前我瞎。
他摔门出去又回来,拎着超市塑料袋往流理台倒速食面:煮这个。
水煮沸时他忽然从背后环住我,腕表硌得我肋骨生疼。
放两滴香油,像我们刚认识那样。
我关掉煤气灶:面坨了。
他掰过我肩膀逼我直视他:要我跪下来求你
我抓起冷水浇灭灶火:求人该有求人的样子。
他真跪了。
昂贵西裤压着油污地板,掌心贴着我的手背往自己脸上抽:这样够不够
我抽回手:脏。
他所做的,都是在初遇时那个出租屋里发生过的事情。
他想回到过去。
可总还是不一样了。
我无法把这段时间的欺骗,背叛,折磨都忘掉。
每多呆在他身边一分钟,我就多难受一分钟。
沈昭应该是知道的。
所以总是一遍遍重演,似乎只要这样,就能穿越时光。
知道我没兴趣配合他之后,他消停了两天。
我称得上平静的生活被刹车声刺破。
监护仪的长鸣刺穿耳膜,沈昭的睫毛在氧气面罩下颤动。
我捏着病危通知书签字,钢笔尖戳破纸张。
林小姐,病人求生意志薄弱。
医生推了推眼镜,多和他说说话。
我盯着沈昭泛青的指甲:说什么恭喜你终于要死了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护士冲进来调整呼吸机参数。
小玉踹开手术室的门:姐!你签字是想害死姐夫
我没疑惑小玉还活着,只是没想到她看起来没收什么折磨。
多少有点不符合沈昭的手段。
我擦掉溅到脸上的生理盐水:你不是早盼着他死
她夺过通知书撕成碎片:他死了谁给我还赌债!
沈昭的指尖忽然抽搐,我弯腰贴近氧气面罩:装够了吗
他的脉搏骤然加快,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把沾血的录音笔从口袋中拿出。
我没有迟疑的按下播放键,沈昭与手下的对话显得格外清晰。
——撞狠点,让她以为真要死了。
——万一出了意外......
——能让她留在我身边,哪怕是瘫了我也愿意。
——林小姐要是真拔管子......
——不,她舍不得。
我笑着看着脸色一片苍白的沈昭。
这些日子,我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发现他对我真的一点没有设防之后,便在他身上安装了录音装置。
他果然够狠,对我狠,对自己也狠。
如果亲耳听到,我都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下手,上演一出苦肉计。
我扯掉沈昭的氧气面罩,他惨白的脸泛起紫红。
继续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