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碎裂的秒针
陈默第一次注意到时间的异常,是在那个暴雨倾盆的周二下午。
他在城西旧巷的时光修理铺里,正对着一盏19世纪的铜壳座钟发愁。黄铜齿轮在放大镜下泛着幽光,本该均匀咬合的秒针轴,却莫名扭曲成了诡异的螺旋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拧过。
怪事。他嘟囔着,镊子刚触到齿轮,窗外突然炸响一道惊雷。刹那间,工作台的台灯频闪三下,暖黄色的光线猛地变成冷白,又骤然熄灭。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咔哒响了一声。
不是座钟的走时声,那声音更轻,像冰棱断裂,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寒意。陈默摸出手机照亮,瞳孔却骤然收缩——
那只扭曲的秒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修复。螺旋状的金属纹路像活物般蠕动,不到三秒就恢复了笔直,甚至比最初更光滑锃亮。而在秒针尖端,一滴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凝结,落地时发出叮的轻响,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滩墨色痕迹。
陈师傅!修理铺的木门被猛地推开,雨水裹着风灌了进来。巷口杂货店的王婶喘着气,手里攥着块女式腕表,我女儿的表突然停了,您快看看……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陈默此刻的样子太过诡异——他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脸色白得像纸。
那是个老上海产的三五牌挂钟,陈默从小看到大。但现在,钟面上的指针完全静止了。秒针卡在10的位置,分针和时针却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重叠在3上,仿佛时间在此刻打了个死结。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挂钟的玻璃罩内侧,不知何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一道裂纹都在微微发亮,像极了他刚才在座钟秒针上看到的、那种暗红色的光。
陈师傅你咋了王婶伸手想碰他,指尖即将触到他肩膀的瞬间——
滴答。
挂钟突然走了。
秒针跳过11,直接指向12。分针和时针咔哒一声分开,正常地走向3:05。墙上的裂痕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那盏熄灭的台灯滋啦一声亮起,暖黄色的光线重新铺满房间。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除了陈默手心里那滴早已干涸、呈暗紫色的液体痕迹,以及他狂跳不止的心脏。
王婶疑惑地看着他:表……
没事,陈默强压下惊悸,接过腕表,指尖触到表壳时,一股微弱的、类似电流的酥麻感窜过手臂,可能是进水了,我帮你擦擦。
他低头摆弄着腕表,余光却瞥向那只19世纪的座钟。秒针正以恒定的节奏走着,咔哒、咔哒,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的神经上。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喃喃自语——那是在一场同样诡异的停电后,父亲抓着他的手,眼神浑浊却异常坚定:小默,记住……时间不是河流,是牢笼。如果钟摆开始跳舞,就赶紧跑。
那时的陈默只当是老人弥留之际的胡话。但现在,他看着自己工作台上那摊早已干透、颜色深如凝血的痕迹,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时间,好像真的出了问题。而他,似乎被卷进了一个无法理解的旋涡里。
第二章:重复的星期四
异常开始变得频繁。
先是修理铺里的旧钟们时不时集体停摆,然后是巷子里的天色会在正午突然暗如黄昏,持续几分钟后又恢复正常。邻居们只当是天气异常或电路故障,只有陈默知道,那些停摆的钟表在静止期间,内部齿轮往往会呈现出某种违反常理的咬合状态,仿佛时间在那段空白里被强行折叠了。
真正让他恐慌的,是那个重复的星期四。
那天他约了大学同学林薇在城南咖啡馆见面。林薇是研究物理学的,陈默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她关于时间异常的看法。
早上8点,他出门时遇到了倒垃圾的王婶,她抱怨着昨晚又听到奇怪的咔哒声。9点10分,他走进咖啡馆,林薇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那件他熟悉的米白色风衣,正低头看着手机。
等很久了陈默坐下,点了杯美式。
林薇抬头,笑了笑:刚到。对了,你还记得大学时那个‘时间胶囊’活动吗我们班好像埋在图书馆后面的榕树下了。
他们聊起大学时光,聊到各自的工作。陈默几次想提起钟表的怪事,都被林薇轻松带过。11点半,林薇接了个电话,说实验室有事要先走。她起身时,风衣袖口蹭到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溅在她手背,她哎呀一声,掏出纸巾擦拭。
小心点。陈默递过糖包。
谢啦,下次我请你。林薇挥手告别,走出咖啡馆时,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里有些失落,也有些庆幸——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结了账,慢悠悠地走回旧巷。路过杂货店时,王婶叫住他,还是那句话:陈师傅,昨晚又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像钟摆断了似的……
陈默敷衍地应着,推开修理铺的门。下午他继续修理那只19世纪的座钟,一切正常。直到晚上7点,他锁门回家,路过巷口时,又遇到了王婶。
陈师傅,晚上好啊。王婶笑着打招呼,然后,她皱了皱眉,说起来,昨晚我好像又听到奇怪的‘咔哒’声了,就在半夜……
陈默的脚步猛地顿住。
昨晚
现在不是星期四晚上吗王婶怎么会说昨晚
他强作镇定:王婶,今天是星期四,你是不是记错了
星期四王婶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你看我这记性,老糊涂了。对,今天星期四,昨晚……咳,就当我没说。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他回到家,打开手机日历——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星期四,5月17日。
他试图忽略这诡异的细节,洗漱睡下。但第二天早上醒来,当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时,瞳孔骤然收缩。
手机屏幕上的日期,依旧是:星期四,5月17日。
他以为是手机时区错了,重新设置,重启,甚至换了块电池——日期纹丝不动。他冲下楼,跑到巷口的报亭,抓起一份报纸。
头版头条的日期,同样是:5月17日,星期四。
老板,今天真的是星期四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颤。
报亭老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小伙子,没睡醒吧
陈默猛地转身,冲进修理铺。他看向墙上的三五牌挂钟——指针指向8点10分,和昨天他出门时一模一样。他颤抖着手拿起工作台上的座钟,齿轮的状态、秒针的位置,甚至他昨晚留下的那道工具划痕,都和昨天分毫不差。
滴答……滴答……
钟表的走时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却像一把重锤,敲碎了陈默最后一丝侥幸。
他想起昨天和林薇的见面,想起她穿的米白色风衣,想起她被咖啡溅到的手背。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击中了他:
他被困在了5月17日,这个星期四。
时间,在这里循环了。
第三章:镜中的陌生人
恐慌像潮水般淹没了陈默。他在修理铺里疯狂地翻找,试图找到任何能解释这一切的线索。父亲的旧笔记、那些古老钟表的维修手册、甚至角落里积灰的物理学书籍……但除了一堆晦涩的术语和机械图纸,一无所获。
他开始尝试打破循环。
第一次,他在林薇离开咖啡馆后,没有回家,而是跑到了城市的另一端,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待到凌晨。但当他疲惫地趴在桌上睡着,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床上,窗外是熟悉的旧巷晨光,手机日期依旧是5月17日。
第二次,他故意错过了和林薇的约定。他躲在修理铺里,用布蒙住所有钟表,甚至切断了电源。但到了早上,他依旧在5月17日的8点醒来,布被掀开,钟表们正常地走着,仿佛他的抵抗从未发生过。
第三次,他想制造意外。他在过马路时故意不看红绿灯,冲向车流。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货车在距离他鼻尖几厘米的地方猛地停下,司机探出头破口大骂。但下一秒,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修理铺门口,手里还拿着准备出门的钥匙,时间刚好是8点05分,一切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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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疲惫、恐惧……所有的感受都会在循环重置时消失,唯独记忆被完整地保留下来。陈默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者,在同一天的泥沼里越陷越深,理智逐渐被重复的绝望啃噬。
直到第七次循环,他遇到了那个陌生人。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走进咖啡馆,林薇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但这一次,在她隔壁的桌子,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宽檐帽,低头喝着咖啡,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陈默本没在意,但当他和林薇聊到时间胶囊的话题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男人的手指猛地顿了一下,咖啡勺在瓷杯边缘划出一声刺耳的轻响。
林薇离开后,陈默没有立刻走。他看着男人依旧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仿佛一尊雕像。好奇心压过了恐惧,他端着咖啡走了过去。
先生,这里有人吗
男人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有事
没什么,陈默坐下,试图看清他的脸,只是觉得您好像……很喜欢这家咖啡馆。
男人沉默了几秒,缓缓抬起头。
陈默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那是一张极其陌生的脸,消瘦,苍白,眼角布满血丝,嘴唇干裂。但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男人的眼睛——那是一双浑浊却又异常锐利的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沉淀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洞悉一切的悲哀。
你看我的眼神,男人放下咖啡杯,杯底在桌面上留下一个淡淡的水渍,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不,我……陈默有些慌乱。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很奇怪男人打断他,声音压得更低,比如,时间好像……停滞了
陈默猛地抬头,心脏狂跳:你也知道!
男人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苦笑:知道我何止知道。他伸出手,袖口滑落,露出一截手腕——那上面没有皮肤,只有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齿轮和线路,正以一种诡异的节奏微微颤动。
我叫‘守时人’,男人看着陈默震惊的表情,语气平静得可怕,或者说,曾经是。我们的工作,是维持时间线的稳定。但现在……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现实,看到某种无形的东西:有什么东西失控了。一个‘节点’出现了异常,时间在这里产生了‘褶皱’,而你,陈默,不幸被卷了进来。
节点褶皱陈默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我
因为这家咖啡馆,男人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因为你和林薇的这次见面,以及……你们埋下的那个‘时间胶囊’。
时间胶囊陈默愣住了,那只是大学时的一个玩笑……
对普通人来说是玩笑,男人的眼神变得凝重,但对某些存在来说,那是一个‘锚点’。尤其是当锚点附近的时间节点出现能量波动时,它就可能被激活,成为……连接不同时间流的‘裂隙’。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装置,上面布满了复杂的刻度和按钮,中心的水晶正发出微弱的红光,和陈默在钟表上看到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个‘节点探测器’显示,能量源头就在图书馆后面的榕树下,男人站起身,帽檐再次压下,跟我来,陈默。如果你想跳出这个循环,就必须找到那个失控的‘锚点’,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陈默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种冰冷的绝望。
否则怎样陈默追问。
男人走到咖啡馆门口,停下脚步,侧过脸,帽檐下的目光幽深如潭:否则,你会像我一样。他抬起那只露出机械手腕的手,成为时间的囚徒,直到……齿轮磨损殆尽。
说完,他推开门,走进了5月17日的阳光里,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风吹起,像一只即将消失的乌鸦。
陈默坐在原地,心脏狂跳不止。窗外的街道车水马龙,行人脸上带着重复的、麻木的表情。他知道,下一次循环很快就会到来。
而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一丝打破循环的希望,或者说,一个必须面对的、未知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快步跟了出去。
第四章:榕树下的秘密
和守时人汇合是在大学图书馆后的小径上。男人依旧戴着宽檐帽,步伐匆匆,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记住,少说话,跟着我。他低声叮嘱,金属手腕在袖子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节点附近的时间流很不稳定,任何异常举动都可能引发‘坍缩’。
陈默点头,心里却充满了疑问。守时人是谁他的机械身体是怎么回事那个所谓的节点和时间胶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图书馆后的榕树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树下的草地有些稀疏,露出一小片被翻新过的泥土痕迹,显然不久前有人挖过什么。
在这里。守时人停下脚步,金属装置上的红光变得刺眼,能量最强的地方。
他蹲下身,从风衣里摸出一把折叠铲,开始挖掘。陈默也帮忙,潮湿的泥土带着青草的气息,越往下挖,空气中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铁锈的腥甜味。
找到了。守时人突然说。
他从坑里捧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正是当年他们班埋下的时间胶囊。铁盒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光,像极了陈默在钟表上看到的那种痕迹。
打开它。守时人把铁盒递给陈默,金属装置的红光几乎要灼伤人眼,用你的指纹。当年是你主导埋的,你的‘时间印记’在上面最深。
陈默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铁盒。指尖触到冰冷的铁皮时,一股强烈的电流感窜遍全身,铁盒上的裂纹猛地亮起,暗红色的光芒透过缝隙,在他手背上投射出诡异的纹路。
快!守时人催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默咬牙,用力掀开盒盖。
一股浓烈的腥甜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他作呕。铁盒里没有想象中的信件和照片,只有一团蠕动的、暗红色的东西。它像一团凝固的血液,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类似钟表齿轮的金属纹路,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会让周围的空气产生一阵轻微的扭曲。
这是什么陈默失声问道。
时间畸变种。守时人的声音沙哑,一种因时间能量失控而产生的怪物。看来,当年你们埋下的某个物品,意外沾染了节点的能量,成了它的‘孵化器’。
他举起金属装置,对准铁盒:我需要启动‘中和程序’,把它送回属于它的时间流。但这个过程会引发强烈的时间波动,你必须抓紧我,否则会被甩进时间乱流里。
就在守时人按下装置按钮的瞬间——
住手!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陈默猛地回头,只见林薇站在不远处的树影里,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种异样的坚决。
林薇你怎么会在这里陈默愣住了。
她一直都在这里。守时人的声音冰冷,金属装置的按钮停在半空中,或者说,‘它’一直借由她的身体,观察着这个节点。
林薇的身体微微颤抖,嘴角却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神变得空洞而陌生:守时人,好久不见。你以为用这种老掉牙的装置就能困住我
她的声音不再是林薇的声音,而是一种混杂着男女老少、如同无数人同时说话的刺耳噪音。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的皮肤下浮现出和铁盒里那团东西相似的
第五章:齿轮与蔷薇
林薇瞳孔骤然渗出暗红纹路,脖颈处的皮肤像熔铁般鼓起齿轮轮廓。她抬手时,袖口滑落的瞬间,陈默看见她手腕内侧竟也有与守时人相似的金属接驳口,只是缠绕着血色藤蔓状的线路。
时间畸变种寄生体……守时人金属手腕猛地弹出三根尖刺,你吞噬了多少守时人
不多,林薇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出涟漪,脚下的草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只够明白你们这些‘齿轮’的愚蠢。她指尖轻触铁盒,那团搏动的暗红物质突然分裂出无数细流,如蛛网般射向守时人。
守时人侧身翻滚,金属装置红光爆闪,射出一道蓝光形成屏障。细流撞在光壁上发出滋滋声响,陈默闻到浓烈的臭氧味,看见蓝光屏障上迅速布满裂纹——就像修理铺挂钟上消失的裂痕。
快走!守时人将铁盒踢向陈默,自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后背撞在榕树上,帽檐掉落。陈默这才看清他半边脸竟是机械构造,裸露的齿轮间渗着暗红色液体,和铁盒里的物质如出一辙。
他的核心能源被污染了!林薇笑着逼近,指尖藤蔓状线路延伸,你以为穿件风衣就能假装人类守时人的时代早该结束了。
陈默握紧铁盒,触手处的齿轮纹路正在发烫。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一句话:时间的伤口需要时间的钥匙缝合。
他猛地扯开铁盒底部——那里果然藏着一枚袖珍铜钥匙,钥匙齿竟是扭曲的钟表指针形状。
在找这个林薇手腕一翻,同样取出一枚钥匙,只是她的钥匙表面缠绕着血色蔷薇花纹,当年我把‘礼物’放进时间胶囊时,就知道会有今天。
记忆如闪电劈中陈默——大四那年林薇曾送他一朵用红铜丝缠成的蔷薇,说要放进时间胶囊。难道从那时起……
你才是畸变种!陈默捏紧铜钥匙,是你污染了节点!
错了,林薇的身体开始透明,血色纹路在空气中勾勒出巨大的齿轮虚影,我是时间的新规则。她将血色蔷薇钥匙插入虚空,齿轮虚影开始逆时针旋转,周围的景物如老旧胶片般抖动,陈默看见自己在咖啡馆的倒影、王婶重复的抱怨、货车急刹的火星在虚空中交错闪现。
她在强行逆转节点时间!守时人挣扎着爬起,机械臂猛地扯下胸口的能量核心,那是一枚燃烧着蓝光的水晶,陈默,用你的钥匙启动‘同步程序’!
蓝光核心撞上铁盒的瞬间,陈默将铜钥匙插入盒盖缝隙。两股能量在他掌心剧烈冲突,铁盒爆发出刺目白光,内部的暗红物质被强行压缩成一枚齿轮,齿轮边缘竟开出一朵由时间光晕构成的蔷薇。
不!林薇的虚影发出尖锐嘶鸣,血色齿轮开始崩裂,她的身体像信号不良的影像般闪烁。陈默看见她眼中闪过林薇原本的惊恐,那团寄生的暗红物质正被白光剥离,化作无数细碎的齿轮飞向空中。
守时人举起金属装置,蓝光扫过空中的齿轮:时间锚点重置,畸变种清除——
话未说完,一道血色残光突然从林薇体内射出,击穿了守时人的机械胸腔。守时人低头看着胸口的破洞,蓝光核心正在碎裂,他突然笑了,机械下颌发出咯吱声响:原来……钥匙需要成对使用……
他将断裂的金属臂按在陈默肩上,一股信息流涌入陈默脑海——守时人组织早已覆灭,最后几个幸存者用自身能量封印失控节点,而林薇体内的畸变种,竟是当年为了拯救世界而主动融合的守时人队长。
齿轮……该换新的了……守时人化作漫天蓝光齿轮,其中一枚嵌入陈默手中的铜钥匙。与此同时,林薇软软倒下,失去意识前,她抓住陈默的手腕,在他掌心写下一串数字。
周围的景物停止抖动,阳光透过榕树缝隙照在草地上。陈默喘着气,看着手中那枚融合了蓝光与血色的齿轮钥匙,铁盒里静静躺着一朵由时间能量构成的蔷薇。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陈默掏出一看,日期终于跳到了5月18日,星期五。但屏幕角落的备忘录里,自动生成了一行字:修理铺地下三层,第7号保险柜,密码:林薇写下的数字。
他背起昏迷的林薇,最后看了一眼榕树下的泥土——那里已经看不出任何挖掘痕迹,只有一片新生的、带着露珠的青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蔷薇香,混杂着金属齿轮特有的冷冽气息。
时间的牢笼被打破了,但陈默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他低头看向林薇苍白的脸,她手腕内侧的金属接驳口正在缓慢愈合,留下一道淡红色的蔷薇状疤痕。
而他自己的掌心,那枚守时人留下的齿轮印记,正随着心跳,发出微弱的、咔哒的声响。
第六章:修理铺的暗门
将林薇送回家安顿好后,陈默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旧巷。傍晚的阳光斜照在时光修理铺的木牌上,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他口袋里那枚沉甸甸的齿轮钥匙。
他按照记忆中的数字输入手机备忘录,那串数字竟像是某种坐标:37.5211°N,121.3478°E——正是这座城市的中心图书馆坐标。而林薇写下的数字,拆解开来竟是19270416,一个陌生的日期。
修理铺里的钟表们安静地走着,仿佛那场时间循环只是一场幻觉。但陈默知道不是,他走到挂钟前,轻轻敲击玻璃罩——没有裂痕,没有红光,只有恒定的滴答声。
该看看地下三层了。他喃喃自语,想起父亲临终前从未提及的地下室。
修理铺的地板是老旧的青砖,陈默记得小时候曾在这里玩捉迷藏,父亲总是严禁他靠近墙角那堆旧木箱。他挪开箱子,果然发现一块活动的砖。用力掀开后,露出一段向下延伸的铁梯,梯阶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却有一道明显的、近期被人踩过的痕迹。
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墙壁上开始出现细密的齿轮浮雕。地下一层是堆放零件的仓库,地下二层摆满了无法修复的古董钟,而地下三层——
铁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铜门,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钥匙形状的凹槽。陈默摸出那枚融合了蓝光与血色的齿轮钥匙,刚插入凹槽,铜门便发出嗡的一声,自动向两侧滑开。
门内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穹顶镶嵌着模拟星空的水晶灯,地面是一整块刻满复杂时间线的青铜板。房间中央矗立着一个三米高的金属柱,柱子上缠绕着无数发光的线路,顶端托着一个玻璃罩,罩内悬浮着一枚……巨大的齿轮。
那齿轮和他手中的钥匙材质相同,表面流动着蓝红交织的光晕,齿轮边缘同样雕刻着蔷薇花纹。而在金属柱的基座上,刻着一行小字:守时人第7号节点核心,启动日期:1927年4月16日。
19270416……陈默低声念出这个日期,终于明白林薇写下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他走近金属柱,手中的齿轮钥匙突然发烫,自动飞向玻璃罩,与悬浮的大齿轮精准咬合。刹那间,所有发光线路亮起,青铜板上的时间线开始流动,穹顶的水晶灯变幻出日月星辰的轨迹。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检测到新守时人接入……身份验证:齿轮与蔷薇持有者……
陈默猛地抬头,只见金属柱的线路中浮现出一个透明的人影——那是他的父亲,年轻时的样子,穿着和守时人相似的黑色风衣。
小默,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节点已经失控,而你……成为了新的锚点。父亲的影像微笑着,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欣慰,当年我和队长林薇……是的,就是你认识的林薇的祖母,我们一起封印了这个节点。她用自己的基因培育了血色蔷薇钥匙,而我……留下了齿轮钥匙。
影像中的父亲顿了顿,目光投向玻璃罩内的齿轮:守时人不是维持时间的警察,而是时间的‘补丁’。当某个时间点产生异常,我们就用自身能量去缝合伤口。但畸变种的出现,证明旧的规则已经失效。
林薇……她体内的畸变种,其实是我当年封印的队长意识碎片。她想打破节点,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让时间自然流淌。父亲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现在,两枚钥匙融合,新的节点核心启动,你将成为连接不同时间流的‘门’。
记住,时间不是牢笼,也不是河流,影像最后看了陈默一眼,化作点点蓝光融入齿轮,而是……需要不断修理的钟表。而你,陈默,是新的修理匠。
声音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齿轮转动的轻微咔哒声。陈默站在青铜板上,看着那些流动的时间线,突然理解了父亲的话。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林薇的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起,林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喂陈默
是我,陈默走到青铜板边缘,那里有一条指向1927年4月的时间线正在发亮,你祖母……是不是叫林晚薇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陈默以为信号断了,才听到林薇轻轻嗯了一声。
我在修理铺地下三层,陈默看着穹顶变幻的星轨,这里有样东西,你应该看看。
挂了电话,陈默走到金属柱前,伸出手轻轻触碰悬浮的齿轮。蓝红交织的光晕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他感到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守时人秘密基地的兴衰,林晚薇队长融合畸变种的抉择,父亲作为最后守时人的孤独……
原来,时间的秘密,早就藏在那些老旧的钟表里,藏在巷口王婶重复的抱怨里,藏在他和林薇的相遇里。
修理铺的木门被推开,脚步声顺着铁梯传来。陈默转身,看见林薇站在门口,手腕上的蔷薇疤痕在蓝光中若隐若现。她看着房间中央的齿轮,又看看陈默,眼中没有惊讶,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我祖母说过,林薇走到青铜板上,脚下的时间线泛起涟漪,当齿轮与蔷薇相遇,时间会开出新的花。
陈默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朵由时间能量构成的蔷薇,放在掌心。花瓣轻轻颤动,与空中的齿轮产生共鸣,发出悦耳的叮声。
看来,他看着林薇,我们的修理工作,才刚刚开始。
穹顶的水晶灯突然变得璀璨,青铜板上的时间线延伸向未知的远方。旧巷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月光透过修理铺的窗户,照在地下三层的齿轮核心上,映出齿轮与蔷薇交织的、属于新守时人的印记。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戴着宽檐帽的男人站在阴影里,看着手腕上重新开始走动的机械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的风衣口袋里,躺着半片风干的、边缘沾着金粉的玫瑰花瓣。
时间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等待着下一个被命运选中的修理匠,去缝合那些隐藏在时光褶皱里的,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