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在瓢泼大雨中冲回祖屋,心瞬间沉入谷底!
院门紧锁,院里竟停着他堂哥王建龙的百万奔驰!
王建龙搂着小三在楼上窗户冷笑:土狗,滚开!这破屋老子买了,拆迁款是我的!
雨水浇透李哲全身,他拳头紧攥,指甲深陷掌心。
买他爹死前明明把房契藏在铁盒里!
王建龙,你这豺狼,欺人太甚!
等着,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1.
冰冷的雨水像是无数根钢针,扎在李哲裸露的皮肤上,刺骨的寒意却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万分之一心寒。
嘀——嘀——!
刺耳急促的喇叭声在狭窄的巷子里炸响,一辆锃亮得能照出人影的黑色奔驰大G,嚣张地横堵在小院唯一出口。
车窗摇下,露出王建龙那张肥腻得意、写满了小人得志的脸。
副驾上坐着的浓妆女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捂着嘴,发出咯咯的、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哟呵!这不是我那位‘有出息’、‘见过世面’的堂弟嘛
王建龙的声音拔得老高,恨不得把屋檐上的雨水都震下来,每一个字都淬满了剧毒的嘲讽。
怎么外面混不下去了淋着大雨回来跟哥讨口饭吃还是...想跪下求我赏你俩钱啊哈哈哈!
雨水顺着李哲湿透的头发流进眼睛,又酸又涩。
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死死盯着院子里那栋承载着祖辈心血的小二楼。
这房子是他爷爷一砖一瓦垒起来的,父亲临终前,枯槁的手紧紧抓着他,浑浊的眼里是深深的担忧和不舍:
阿哲...守...守好...房契...在床下...铁盒...别...别让人...骗了去...
话音未落,老人便撒手人寰。
李哲在外拼死拼活地打工,省吃俭用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回来把老屋修葺一新,让它重焕生机。
几天前,邻居王婶一个紧急电话打来,说王建龙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人要强行拆房!
他什么都顾不上,连夜赶回来,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幅鸠占鹊巢、颠倒黑白的场面!
王建龙!你想干什么这是我李家的房子!我爹的房子!
李哲抹了把脸,甩掉雨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指着那个本该属于他的家。
你家的
王建龙夸张地挑高了粗短的眉毛,像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推开车门,挺着肥硕的啤酒肚走下来,那双油光发亮的皮鞋重重踩在泥水里,溅起的脏污沾湿了李哲的裤脚。
他上前两步,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李哲的肩膀上,那力道沉得像要把李哲直接拍进泥地里,语气却轻佻无比:
弟弟啊,你是不是在外面打工把脑子给弄坏了这房子,白纸黑字!哥!买!下!了!
他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在李哲眼前哗啦啦抖开,几乎要戳到他鼻子上:
看清楚!签着你爹名字的转让合同!还摁了红手印呢!八万块!八万买你这个破院子,够意思了吧你爹躺在棺材里都得笑醒,捡了天大的便宜!
他身后的女人配合地又是一阵咯咯娇笑。
放你娘的狗屁!
李哲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我爸三年前就去世了!他那时候病得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去签字怎么可能摁手印这签名歪歪扭扭,根本不是我爹的字迹!王建龙,你造假!你这是诈骗!是犯法!
他指着合同上那明显作伪的签名,嘶吼道。
哟呵嘴还挺硬翅膀硬了
王建龙收起那假合同,脸上的肥肉一横,笑意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阴鸷狠厉。
小赤佬,你听清楚了!老子现在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子认识的都是大老板,打交道的都是领导!懂不懂你这破房子碍着规划了!懂不懂什么叫‘市容整治’拆迁办的人已经发话了,这块地马上要拆!盖新楼!你那死鬼爹收了钱就该感恩戴德了,你还敢回来闹事活腻歪了
他猛地凑近李哲,唾沫星子混合着雨水劈头盖脸喷到李哲脸上,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烟酒气,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个字都像毒蛇吐信。
识相点,拿着这一万块,马上给老子滚蛋!滚得越远越好!再敢在这儿瞎嚷嚷,哼哼...
他冷笑两声,眼中戾气翻涌。
信不信老子一句话,让你在县城连份扫大街的活儿都找不着弄死你跟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听见没穷酸狗!
说完,他随手从皮夹里抓出一小叠湿漉漉的百元大钞,啪地一声,重重甩在李哲脚下的泥水里。
肮脏的泥点溅上那几张刺眼的红色钞票,也溅脏了李哲的裤腿和鞋面。
周围邻居们紧闭门窗,只敢从缝隙里偷看,窃窃私语声被雨声吞没大半。
谁都知道王建龙这几年靠着强拆霸占发了横财,是出了名的地头蛇恶霸,没人敢惹。
李哲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一半是冰冷的雨水带来的生理反应,一半是极致的屈辱和愤怒烧灼着他的神经。
脚边泥水里的钱,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自尊。
钱他需要!他打工攒的比这多得多!但他此刻要的不是钱,是这个家的归属,是父亲临终的重托!是公道!
王建龙见他僵在原地不动,既不捡钱也不反驳,以为终于镇住了这只土狗,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重新搂住身边的女人,摇晃着车钥匙,旁若无人地走向院门。
崭新的黄铜大锁发出哗啦啦的脆响。
走,宝贝儿!上楼看看咱们的新‘领地’,规划规划怎么盖大楼发财!
他故意用李哲能清晰听到的音量,对着怀里的女人炫耀,语气充满了对李哲和老屋的彻底藐视。
院门砰然关上,隔绝了内外。
但紧接着,楼上紧闭的窗户被推开,王建龙那张肥胖的脸再次出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雨中像木头一样站着的李哲。
喂,土狗!还不滚赖在这儿想当看门狗啊哈哈!
刺耳的笑声从楼上传来,伴随着那女人夸张的娇嗔和重物被随意拖动、丢弃的刺耳噪音。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李哲的脸,冰冷刺骨。
那噪音却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心上,砸在那个曾经充满温馨回忆的地方。
他抬头,雨水模糊了视线,但楼上窗口那张丑陋得意的脸却无比清晰地刻印在脑海里。
一个冰冷到极点,又蕴含着火山般力量的念头,在无边的屈辱和愤怒中破土而出,牢牢扎根!
王建龙,你等着!这次,我要让你跪着求饶!
2.
几天过去,雨停了,天晴了,但李哲心里的阴霾却沉重如铅。
王建龙的动作快如闪电,似乎在李哲的质问后感到了一丝不安,更加急切地想要造成既成事实。
他雇的工程队已经开始在院子周围活动,测量划线。
李哲在镇上小旅馆待着,试图通过合法途径解决,但对方一听到王建龙三个字就含糊其辞,显然王建龙早已打点好了关系。
这天中午,李哲刚整理完资料,准备下午再去政府部门一趟,手机就尖锐地响起来,是邻居王婶带着哭腔的声音:
阿哲!不得了了!快回来!王建龙他...他叫了大挖机和一帮打手!到你家院子里去了!说要拆墙...要拆你那棵老石榴树啊!那树...那树好大的根都要给他们挖断了!
轰!
李哲只觉得脑袋里仿佛被投进一颗炸弹,瞬间一片空白。
父亲珍爱的老石榴树!他童年最好的玩伴!承载着无数和父亲在树下乘凉讲故事回忆的树!王建龙竟敢动它!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冲出旅馆,跨上借来的老旧摩托车,油门拧到底,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载着他像离弦之箭般冲向那已经被阴影笼罩的家。
距离越来越近,刺耳的机器轰鸣声已经清晰可闻。
远远望去,自家院门口围满了人,一辆黄色的巨大挖掘机狰狞地伸出它的钢铁手臂,正对着一角院墙。
院子里,尘土飞扬!而最让李哲目眦欲裂的是——院子中央那棵枝繁叶茂、年年都结满火红石榴的老树,此刻树干上赫然多了一道道狰狞的白色铲痕,粗壮的主根已经部分被野蛮地掘起,裸露在空气中,枝叶因失水而卷曲蔫蔫!
那辆扎眼的奔驰大G就傲慢地停在离老树不远的地方!
王建龙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装,跟个指挥官似的叉腰站着,唾沫横飞地指挥。
对对!把那破墙全推了!碍事!还有那棵破树!根都烂了吧碍手碍脚的,赶紧挖掉铲走!给新楼腾地方!手脚麻利点!小心我的车!刮掉一块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铲除一堆垃圾。
住手!!!
李哲的双眼瞬间被血丝布满,心脏因为暴怒而疯狂跳动。
他猛冲过去,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不顾一切地拦在了挖掘机巨大的挖斗前,对着王建龙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王建龙!住手!!你敢动我的树!
刺耳的机械轰鸣戛然而止。
工人们愕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挡在机器前面的年轻人。
围观的人群发出压抑的惊呼。
王建龙被吼声惊动,转头看到是李哲,脸上非但没有意外,反而露出更加狰狞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哎哟呵!又是你这只打不死的小强怎么,土狗还学会护食了就凭你
他歪着头,用看垃圾的眼神上下扫视着身形单薄的李哲,接着猛地一挥手。
给脸不要脸!把他给我叉开!
话音未落,三个早已等候在侧的、穿着花哨、纹着身的魁梧壮汉立刻晃着膀子围了上来,如同三堵移动的肉墙,将李哲逼在中间,脸上写满了凶悍和不耐烦。
其中领头的那个光头,嘴角叼着烟,皮笑肉不笑地嘲讽:
小子,龙哥的事你也敢管识相的滚远点,省得哥们儿动手给你弄折了胳膊腿!
操你妈的王建龙!
李哲气得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震颤,指着王建龙的鼻子,唾沫横飞地怒骂。
占我的房,造假骗人,现在还要毁我爸留下的树!这树挖你家祖坟了吗!你他妈还是不是人!我爸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你!!
老石榴树的惨状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也彻底点燃了连日来积蓄的所有屈辱和愤怒!
天天你妈个头!
王建龙一口浓痰狠狠啐在地上,面目因被骂爹娘而扭曲,几步冲到李哲面前,伸出又短又肥的手指几乎戳到李哲眼睛上,唾沫星子喷了李哲一脸。
你这扫把星克死你爹妈的东西!少在这儿给老子放屁!这地方影响县城发展!拆迁办的红头文件你看得懂吗!你那死鬼爹占着茅坑不拉屎,穷命活该住破屋!老子这是在为民除害!干大事!你懂个卵!挡老子发财路我弄死你全家信不信!
这番话彻底撕破脸皮,狂妄到了极点,将他的贪婪、无耻、恶毒和对李哲及李哲父亲的极端蔑视暴露无遗。
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许多人脸上露出怒意,但慑于王建龙的淫威和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敢怒不敢言。
王建龙见李哲被堵在中间,似乎终于被震慑住了,心中更是得意洋洋,继续火上浇油:
土狗!再给老子喊一个试试再瞎嚷嚷,信不信老子今天就让你在这泥巴地里爬着走!顺便把你扔进局子里,告你个妨碍公务!让你尝尝免费牢饭的味道!你告我去告!老子关系通着天,看看谁鸟你这只癞皮狗!
他嚣张地叫嚣着,仿佛已经看到李哲被整得凄惨无比的样子。
李哲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无法无天的嘴脸,听着他一口一个克死爹妈、死鬼爹、扫把星。
看着他脚下那棵象征祖屋灵魂、被蹂躏得奄奄一息的老石榴树,又瞥见邻居们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
连日来累积的所有委屈、愤恨、不甘和深深的无力感,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在他体内疯狂奔涌,冲击着他忍耐的极限!
就是现在!
让最气人的片段引爆!
王建龙为了进一步羞辱李哲,也为了彻底宣示主权,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抬起他那穿着名贵皮鞋的脚,一脚狠狠地踹在已经摇摇欲坠的老石榴树的树干上!
咚!的一声闷响!本就受损的树干剧烈摇晃,本就脆弱的根又被撕裂!
哈哈!破树!早点死!
王建龙得意地大笑,笑容扭曲而残忍。
这一脚,如同点燃引信的最后一颗火星!
王建龙!!!是你逼我的!!!
李哲发出一声如受伤野兽般的狂啸,声震四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不是刀,不是棍,而是一部磨得发亮的旧手机!
他没有拨号,而是直接打开了照片库,手指如飞点开其中一张图,然后高高举起!
屏幕上的内容清晰地暴露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
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那决定性的一句话:
都给我睁大狗眼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霎时间,整个喧闹的现场,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挖掘机引擎低沉的余音在嗡嗡作响,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王建龙、他身边的女人、那三个打手、所有工人,以及周围伸长了脖子的邻居们,全都像被磁石吸引一样,死死地钉在了李哲高举的手机屏幕上!
棕红色的封皮,清晰无比的烫金大字。
中华人民共和国
房屋所有权证
内页清清楚楚地显示:
房屋所有权人:李明福
房屋坐落:XXXX镇XX街XX号
共有情况:单独所有!
房屋状况(结构、层数、建筑面积、用途)、土地使用情况(宗地号、用途、面积)……所有关键信息,赫然在目!国家公章的印记清晰可辨!日期明确!
铁证!如山!
王建龙脸上所有的得意、嚣张、残忍、鄙夷,在零点几秒内彻底凝固!
如同劣质的面具硬生生焊死在了脸上!
他那双被肥肉挤成绿豆的小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瞳孔紧缩到极致,里面充斥着无法置信、惊愕和最深重的恐惧!
他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发出无意义的、嗬嗬的抽气声!
巨大的冲击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声音在疯狂尖叫:
怎么可能!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身后的女人瞬间花容失色,捂住了嘴。
那三个气势汹汹的打手,此刻一脸懵逼和惊慌,看看如同天神般高举证据的李哲,又看看失魂落魄的王建龙,嚣张气焰瞬间熄灭,缩手缩脚地往后退,生怕被人注意到。
工人们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短暂的死寂之后,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我的老天爷!真的有证啊!红本本!
房本!是国家发的房本!错不了!!
我就说!建龙他那个合同怎么看怎么假!老李头不是那种人!
天啊!造假!强占!王建龙犯法了!大罪啊!
太不要脸了!刚才还那么横!快拍下来!曝光他!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密集响起,如同正义的鼓点。
李哲享受着这股喷薄而出的、彻底扭转局面的巨大力量感,看着王建龙那张瞬间失去所有光彩、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灰败绝望的脸,连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轰然炸裂!
爽!
一股难以形容的、憋屈太久终于释放的极致畅快感,顺着脊椎直冲头顶!
他指着王建龙,那根手指带着千钧之力,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王建龙!你以为伪造一张烂纸就能瞒天过海你以为靠着坑蒙拐骗弄来的臭钱就能无法无天!看清楚!国家发的证在这儿!白纸黑字!大红印章!证明这房子从头到脚都是我李哲的!跟你王建龙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他猛地转向那些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铁证惊呆的工人和打手,目光如炬,带着雷霆之威:
你们!
都给我听好了!
这院子,这块地,这棵树!
谁敢再动它一砖一瓦,一土一木!
就是毁坏公民合法财产!
就是王建龙这诈骗犯、强占犯的从犯!
要不要跟这王八蛋一起去吃牢饭!
你们自己选!
最后那句话,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工人们心头!
开挖掘机的师傅手脚麻利地彻底关掉了引擎总闸门,现场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只余人心跳和议论声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或愤怒、或鄙夷、或幸灾乐祸、或同情,全都聚焦在那个前一秒还不可一世、此刻却像个霜打蔫茄子的王建龙身上!
李哲收回手机,紧紧攥在手心。
那份实实在在的触感,给予了他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瘫软在原地、面无人色的王建龙,心中再无半分畏惧,只剩下冰冷的清算决心:
这只是第一下耳光!王建龙,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等着被收拾吧!
3.
房本现世的震撼仅过了一天,一股股带着强烈恶意的流言就像阴沟里的污水一样,悄然在小镇上蔓延开来。
传言一:老李头得病那会儿脑子都不清醒了,房本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藏得住肯定是被李哲这小子给偷走了!
传言二:现在是个人都会PS,谁知道那手机照片是不是造假合成的空口白牙谁不会说
更有甚者:哼,王老板好心给了八万块买他的破房子,他还不知足八成是看现在可能要拆迁了,眼红想讹诈,回来抢钱!
始作俑者不言而喻,目的就是混淆视听,动摇李哲手里铁证的合法性,为自己留后路。
李哲早有预料,根本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而是直接亮出行动!
他主动联系了县城一家以报道民生维权出名的媒体《百姓视线》。
第二天,当记者带着摄像机、灯光赶到小院时,王建龙暗中散布流言的丑态已经路人皆知,不少同情李哲的邻居也闻讯赶来见证。
在摄像机和众多目光的聚焦下,李哲当着所有人的面,走进父亲临终躺着的那间小屋,走到那张斑驳掉漆的老式木床前。
他跪下来,伸手在床下靠内侧一块不起眼的砖块缝隙里摸索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扳,一个大约书本大小的隐藏暗格被他抠了出来!
里面赫然放着一个用防水油纸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式铁皮饼干盒!
李哲小心翼翼取出盒子,拂去灰尘。
在镜头特写和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解开了缠绕的油布绳,打开了铁盒。
红色的《房屋所有权证》、绿色的《集体土地建设用地使用证》,两本国家颁发的、沉甸甸的权利凭证,完好无损地躺在盒底!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泛黄的旧照片:
年轻的李哲与父亲在石榴树下的合影,父亲年轻时清瘦的笑容…还有几页边缘卷曲、字迹因岁月而发黄、但依旧清晰可辨的信纸。
那是李哲父亲在去年,趁着清醒时艰难写下的关于房屋传承的叮嘱和担忧,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儿子的牵挂和不放心,末尾还颤巍巍地签了名字,那笔迹虽因虚弱而变形,但骨架与房本上的产权人签名一模一样!
铁盒无言,盒中的每一样物品都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造谣者和王建龙的脸上!
现场一片哗然!记者兴奋地录制着这一切,邻居们也激动地议论纷纷,看向李哲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和同情。
王建龙苦心编排的污名化攻击,瞬间土崩瓦解,被这铁一般的事实击得粉碎!爽!
……
眼见舆论翻盘无望,王建龙使出了惯用伎俩——动用关系!
他有亲戚在县里某实权部门担任一个小头目。很快,重拳砸了下来!
那天下午,李哲正指挥着临时雇来的人清理院里的瓦砾垃圾,准备简单加固被破坏的围墙。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印着行政执法字样的皮卡车粗暴地停在门口,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挺着官肚、夹着公文包的胖子。
谁是李哲这院子的
胖子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
我是。
李哲上前。
胖子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生硬地宣布:
接到群众举报和现场核查!你这片区域属违规建筑,严重占压规划红线!存在重大安全隐患!责令你立即停止一切施工作业!马上!
他一挥手,一个跟班立刻跑到院墙外一角,竟然真的强行拉掉了刚刚接上的临时电闸!
还有一个绕到侧面,直接拧死了刚修好的自来水阀门!
水也给你断了!赶紧整改!什么时候弄合格了,什么时候申请验收!再敢私自乱动工,后果自负!
胖子说完,眼神警告性地扫了周围一圈,带着人扬长而去。
不用想,是王建龙在背后指使!
这一招合法断水断电,异常歹毒,就是要让李哲无法在老屋正常生活,逼迫他离开!
李哲心中怒火翻涌,但并没有慌乱。
他冷眼看着执法车离开,立刻拿出手机,没有拨号,而是打开了录音功能,同时拨通了县政务服务中心公布的营商环境投诉举报电话。
他清晰、冷静地说明了情况:
执法车车牌号、来人特征、强行断水断电的违规行为、以及高度怀疑有人利用公权力打击报复合法产权人!
他特别强调自己持有合法、完整的不动产证书,要求县里相关部门介入调查是否存在滥用职权!
挂掉举报电话,李哲的行动快如闪电!
他骑上摩托车直奔县城最大的超市和五金市场。
半小时后,几大桶桶装纯净水被搬进了院子。紧接着,他又请人抬进来一台柴油驱动的、功率强劲的工业级静音发电机!
发电机在院里一放,电线接入屋里,轰隆一声,整栋小楼瞬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李哲故意把大门敞开,让耀眼的光线穿透夜色,照亮院子和大半条街!
他自己则搬了张椅子坐在亮堂的堂屋里,面前摆着书和一杯清澈的桶装水,架好手机拍着视频日志,语气平静地对着镜头说:
……有人想用断水断电逼我走笑话!这是我的家!只要国家没判我有罪,只要房本还姓李,就算点蜡烛喝井水,我也要守在这儿!
视频很快上传到他刚注册的社交媒体账号。
这一系列操作,把遭遇不公、合法维权、顽强坚守的形象树立得无比鲜明,更是对背后黑手无声的、响亮的反击!
第二天,县里就有人打电话过来核实情况,语气非常客气。
……
连番受挫之下,王建龙恼羞成怒,彻底撕下伪装!
软的不好使,就来硬的!
明的搞不垮,就来阴的!
他狠心花了一大笔钱,通过灰暗渠道联系了几个外地流窜、专门干脏活的无赖流氓,准备给李哲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夜幕低垂,四周寂静。
两辆破旧的摩托车载着四个黑影悄悄驶近李哲的老屋。
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选择偏僻的、已被推倒一段的院墙。
几个人熟练地翻墙而入,动作迅捷无声。
其中两人手里提着沉甸甸的油漆桶,另外两人则拿着撬棍和棒球棍。
为首的歹徒对着大门方向一挥手,压低声音阴狠道:
按计划!砸窗!泼漆!然后撤!
几个人分散开,迅速靠近堂屋的窗户。
就在他们举起撬棍,准备砸向那几块明亮的玻璃时…
啪!啪!啪!啪!
四道刺目的白光如同探照灯,从院墙上的四个不同角落瞬间射下!
将院子和四个闯入者清清楚楚、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强光之下!
白光刺得他们眼睛生疼!
紧接着,堂屋门被猛地打开,灯光泄出。
李哲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举着手机,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冰冷彻骨的嘲讽:
哟,几位‘客人’,半夜翻墙来串门连门都不敲,太不礼貌了吧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
你们手里拎着什么给老房子粉刷的新漆不过我看你们几位不太像正经油漆工啊
四个歹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又被李哲精准点破,瞬间慌了神!
为首的歹徒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叫道:
操!小兔崽子还敢阴人!兄弟们,先给我废了他!
几个人举着家伙就要往上冲。
等等!
李哲突然暴喝一声,如同惊雷,镇住了对方。他举起手机,屏幕正对着几个歹徒,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他们每个人扭曲惊愕的脸!
李哲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语气慢条斯理却充满威胁:
急什么各位‘大哥’看清楚,这玩意儿叫高清红外夜视探头,录像收音功能杠杠的。你们几个的脸,身上的衣服纹身,还有你们刚才说的话做的事,‘翻墙’、‘泼漆’、‘废了我’,清清楚楚,一字不漏,都被录下来了哦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作势要按下那个醒目的发送按钮:
我呢,有个朋友在县公安局。你们说,我要是现在一按这个键,把这段录像和咱们院子的GPS定位同步发过去,再报个‘多名歹徒持械入室行凶’,让警察叔叔来个瓮中捉鳖...你们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呢
艹****!
领头的歹徒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看着李哲手机屏幕上清晰无比的影像,再看看那些亮得吓人的摄像头灯,彻底怂了!
他心里飞快地盘算:
为这点钱蹲局子完全不值当!碰上硬茬子了!
他当机立断,对着同伙低吼:
妈的!点子扎手!扯呼!
话音刚落,他带头将手里的油漆桶和撬棍往地上一扔,手忙脚乱地攀上那半截断墙。
其余三人也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跟着翻了出去,动作比进来时狼狈十倍!
摩托车轰鸣声仓皇远去。
李哲平静地看着院墙,直到声音彻底消失。
他走过去,捡起地上掉落的撬棍和那桶红色油漆,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和冷酷。
科技就是力量!王建龙,想玩阴的你还差得远!
……
连番阴招全部破产,王建龙终于被逼到了墙角。
法院的传票已经送达,起诉他伪造合同、诈骗、侵占他人财产的案子眼看要开庭。
情急之下,他使出了最后的、也是最昏聩的一招:
从法律程序上翻盘!他不知从哪里搜刮来一个外乡的、嗜赌如命的糟老头子,塞了一大笔钱,许诺事成之后再给一笔,让这老头假冒是当年见证李明福卖房的邻居。
县司法局临时调解室内,气氛凝重。
王建龙带着他的王牌证人,一个穿着不合身旧衣服、眼神浑浊、神情拘谨的老头,趾高气扬地坐在一边。调解员例行公事地主持调解。
王建龙首先发难:
调解员同志,我这弟弟,唉,是鬼迷心窍了!房子明明就是他爸,我叔李明福,当年亲手签字卖给我的!喏,合同有!证人也有!这位老张头,就是我叔邻居,当年签字拿钱,他老人家可是在边上亲眼看着呢!
那老张头被王建龙一推,赶紧站起来,按照事先背好的词,磕磕巴巴却异常笃定地说:
是是...是勒!俺当年就住在隔壁,看...看得真真儿滴!那李明福...老李头,就是在这院儿里,自己签的名,按的手印!王老板没骗人!当场给的八万块,厚厚一沓子!红钞票!可...可亮堂了!这后生仔...就是想讹钱!不地道!
他说得绘声绘色,仿佛真有那么回事。
王建龙得意地看着李哲,眼神挑衅,好像在说:人证在此,你还能翻天
李哲面无表情地听着,等到老张头唾沫横飞地讲完,调解员也投来询问的目光时,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大爷,您说您当年亲眼看见我爸李明福在院子里签字拿钱
老张头紧张地点头:
对...对啊!俺就在旁边看的!错不了!
哦
李哲语气平静得可怕。
那您记性可真好。具体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他抛出第一个问题。
老张头眼神开始飘忽:
这...这...年头太久了...俺...俺只记得是春天...对!春天!具体...记不清了...
李哲不等他喘气,继续追问:
签的是什么合同正式买卖合同转让协议合同有几份有见证人签字吗除了您和我爸、王建龙,当时还有谁在场
合...合同嘛...就是那...那白纸...上面写了字的...好几张呢...一份不对,好像有两份吧...见证人...应该...应该就俺吧...
老张头额头冒汗,回答开始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
最关键的是…
李哲猛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紧盯着老张头瞬间慌乱的眼睛。
我爸去世前几年,中风偏瘫,常年卧床不起!从生病一直到三年前去世,他根本没有独立行走的能力!请问大爷,您亲眼看着他,是在我的院子里站着还是被抬着怎么拿笔怎么按手印!
撒谎也要打草稿!你跟我爸,真的是邻居吗
老张头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求助般地看向王建龙。
王建龙脸色铁青,正要狡辩。
李哲却没给他机会,他从随身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递到调解员面前:
调解员同志,这是我父亲年轻时和这位‘张大爷’的合影。我父亲生前曾提过,这位张大爷本是邻村人,只是偶尔来串门的亲戚,根本不是什么邻居!而且…
李哲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指向老张头,
在我爸病重前两年,因为他试图强行赊走我们家几件祖传的老木器被我爸拒绝,他曾经在我家门口指着我爸鼻子骂他是‘老不死的穷鬼’,甚至趁我爸不备推了他一把,害他摔倒扭伤了腰!这事镇上东头的刘叔、西街的李婶子都可以作证!从那次以后,我父亲就跟他彻底断绝了来往!试问!一个在我父亲心中等同于仇人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父亲在‘卖房’这种关乎全家性命的重大决定时,邀请的‘见证邻居’!
老张头听到推倒摔伤几个字,如遭雷击!
他当然记得这桩丑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李哲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对着调解员义正词严地说:
调解员同志!此人身份造假、证言漏洞百出!我高度怀疑他是被王建龙收买,故意做伪证诬陷我父亲!请求彻查王建龙与此人的异常资金往来!
调解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调解员看王建龙的眼神已经冰冷如刀!老张头彻底崩溃,瘫软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口中无意识地喃喃: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钱...是钱...
不打自招!
王建龙精心炮制的最后一道防线,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在李哲缜密的逻辑和确凿的证人性格污点面前,如同肥皂泡般炸裂粉碎!
王建龙面如死灰,彻底失语!这场拙劣的闹剧,以王建龙的彻底惨败告终!
这一连串的反转打脸,如同疾风暴雨,将王建龙自以为坚固的堡垒彻底冲垮!
每一次陷害阻挠,都被李哲精准预判,巧妙借力打力,不仅轻松化解,反而将王建龙的卑劣、恶毒和无能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
法院的起诉程序毫无悬念地向前推进,王建龙的末日审判一步步临近!
李哲的冷静、智慧和坚韧赢得了广泛的同情和敬佩,而王建龙,则彻底沦为全县城的笑柄和过街老鼠!
正义的天平,不可阻挡地向李哲倾斜!
4.
法律的巨轮轰隆作响,舆论的口水几乎要将王建龙淹没。
看着手里那张冰冷清晰的法院传票,听着电话里朋友们越来越疏远甚至挂断的忙音,感受着周围街坊邻居那种毫不掩饰的鄙夷眼神,王建龙终于从金钱和权力的迷梦中被一盆盆冰水浇醒。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踢到了烧红的铁板,不是靠撒泼耍横、弄虚作假或者找几个打手就能过去的坎儿!
如果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很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多年经营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几天后,一个带着浓重哭腔的电话打到了李哲的手机上。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本地陌生号码,但李哲心中冷笑,已然知晓是谁。
他故意停顿了几秒,才慢悠悠地接通,没有开免提,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喂,哪位
电话那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一个极度干涩、沙哑,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艰难地响起:
阿...阿哲...是...是哥啊...王...王建龙...
谁李哲眉头微挑,故意反问。
建龙...我,王建龙...
声音更低了,带着浓浓的卑怯。
哦,什么事
李哲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弟...弟...你在家不不...哥想...想当面找你说说话...家里这摊子事...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王建龙的声音带着哭音,那恐惧感透过话筒都清晰可闻。
哥被猪油蒙了心!被鬼迷了心窍!我错了!真的错了!我该死!我不是人!
李哲能想象电话那头他那张油腻的胖脸上挤出的眼泪有多么廉价。
他平静地报了个地址:老屋。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失去了往日嚣张气焰、车身蒙着一层薄灰的奔驰车,小心翼翼地驶近老屋。
车门打开,王建龙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几天不见,他仿佛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眼袋青黑发紫,脸颊上的肥肉松垮下垂,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郁的颓败和憔悴。
他身上那件皱巴巴、略显陈旧的名牌夹克,更是将他此刻的落魄暴露无遗。
他磨磨蹭蹭地走进院子,眼神躲闪不敢看李哲。
李哲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张藤椅上,手里端着一杯水,平静地看着他。
王建龙目光扫过那棵虽然被重新固定、但树冠稀疏的老石榴树,扫过刚砌了一半的新院墙,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下一刻,在院子里所有人(李哲雇来修整院子的工人)惊愕的目光中,王建龙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跪在了满是泥土、砖屑和落叶的院子中央!
阿哲!
一声凄厉夸张、带着十足哭腔的哀嚎响彻小院。
哥错了!哥给你磕头认错!!
他真就咚咚咚地用他那肥硕的脑袋撞了几下泥地,扬起一小片尘土,抬起脸时已是涕泪横流,演技十足,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我不是东西!我是畜生!我是被贪心蒙了眼的蠢猪!我忘恩负义!我猪狗不如!我对不起我叔啊!
他捶胸顿足,捶得胸口砰砰响,涕泪四溅。
阿哲!哥求你了!你看在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看在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份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哥进去啊!你给哥一条活路吧!撤诉!撤诉好不好!哥求你了!求你了!!
他双手撑在地上,像一只巨大的蠕虫般向前爬了两步,声泪俱下地开出价码:
哥补偿你!加倍补偿!院子!哥给你收拾得比原来还好十倍!这老树,哥找最好的园艺大师来救!保证让它起死回生!钱!哥给你钱!十万不够二十万!三十万!
他抬头看着李哲,眼神里充满绝望的乞求。
只要你说个数!只要你不让哥去吃牢饭!哥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啊!弟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那可是好几年啊,进去哥就完了啊...呜呜呜...
……
李哲从头到尾都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平静地看着王建龙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天抢地,眼神深邃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直到王建龙哭嚎得嗓音嘶哑,只剩下干嚎和夸张的抽泣,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般用袖子擦拭着、偷眼瞄着李哲的反应时,李哲才慢悠悠地将水杯放在旁边的小凳上。
他站起身,走到王建龙面前,低头俯视着这个跪伏在地、曾经不可一世的堂哥。
李哲的表情似乎有了一丝松动,语气也带上了一种混杂着疲惫和一丝无奈的意味:
王建龙
你...现在知道错了
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犹豫。
王建龙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希望光芒,如同濒死之人抓住了氧气瓶!
他用力地、疯狂地点着头,脸上努力挤出忏悔的表情:
知道了知道了!千真万确!哥悔死了!悔得肠子都断了!肝肠寸断啊!
李哲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仿佛带着沉重的疲惫感和对家族血脉的一丝无奈:
唉...说到底...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字...
他特意模糊了,没说出王字还是李字,给了王建龙无限的遐想空间!
暗示可能是念及那点可怜又可笑的血缘之情
...这事闹到现在,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我也累了...精疲力尽...
王建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有戏!绝对有戏!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赶紧顺着话茬往上爬:
阿哲!是哥的错!让你受苦了!你听哥的,只要你放哥一马,房子我立马收拾得跟新的一样还给你!树哥一定把它救活!至于钱...
他紧张地盯着李哲的嘴唇。
李哲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被亲情绑架的挣扎和妥协般的疲惫:
钱...赔偿金...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下决定。
...看你哭得这么可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你真心悔过...
他深吸一口气
算了吧。人没事就好。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把房子拿回来,过点消停日子,不想再折腾了。
算了!
王建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中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巨大的喜悦让他忽视了李哲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
他以为李哲终究是心软了,被自己声泪俱下的诚意打动,要念及那点该死的亲情了!撤诉有望了!
王建龙脸上的肌肉因为狂喜而抽搐,语无伦次地保证:
阿哲!好人!好兄弟!你放心!哥说话算话!这老屋,哥保证恢复如初!石榴树起死回生!那钱...哥还是会给!算哥补偿你的精神损失!
李哲却挥了挥手,仿佛被疲惫和这些天的争执耗尽了心力,他低下头,用一种带着疲惫、暗示着或许此事可以了结的语气说:
行了,这些虚的就别说了。这样吧,为了让我安心,也为了防止你以后再...唉,你写个东西给我吧。写个保证书,按上手印。
王建龙眼睛贼亮:
保证书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哥写!现在就写!保证让你一百个放心!
第一
李哲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白纸黑字,承认是你伪造了我爸的签名、摁了指印制造了假合同,意图骗取、并实际强占了我的祖屋。
是是是!都是哥的错!哥认!哥写!
王建龙点头如捣蒜。
第二,保证立刻、无条件地把你所有个人物品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三天内必须恢复院子、院墙和我家内部被你破坏损坏部分的原状。包括那棵石榴树,尽最大可能抢救复原,恢复到我父亲去世前的状态。
三天太够用了!哥亲自盯!保证恢复得像模像样!
王建龙拍着胸脯保证。
第三
李哲目光冷冽地看着他
承诺以后不再以任何形式骚扰我和我的房子。井水不犯河水!
好好好!我发誓!绝对不打扰!见着您我绕道走!
王建龙赌咒发誓,就差指天画地了。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赶紧写完这份保证书,拿到撤诉承诺!
李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仿佛在做最后的让步:
唉...去吧,去写吧,签上名字,按好手印。写完了...再说别的。
他转身走进堂屋,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支中性笔,丢在王建龙面前的地上。
那眼神深处的冰冷算计,被恰到好处地掩藏在一片疲惫的迷雾之下。
王建龙此刻被巨大的、脱离牢狱之灾的狂喜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有半分警惕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也顾不上什么尊严了,像条狗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到纸笔前,趴在冰冷脏污的地面上就开始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还在激动地表达感激之情:
好兄弟!够意思!哥就知道你不是绝情的人!咱老李家还是血脉相连的啊!
字迹因为亢奋而歪歪扭扭。
看着王建龙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窃喜和激动,写下一行行自我认罪的文字,李哲不动声色地走到一旁,避开工人的视线,拿出手机调至录像模式,镜头稳稳地对准了那个卑微的身影。
5.
王建龙几乎是带着一种重获新生的狂喜,龙飞凤舞地写完了那份详尽得不能再详尽的保证书!
他甚至怕不够诚意,还在后面特意补充了一句本人王建龙系自愿书写,深刻认罪,绝无虚假。
写完后,他还不忘郑重其事地在李哲指定的位置签上他的大名,然后在名字上、关键修改处以及每一页的角落,都重重地摁上了红色的指印!生怕李哲挑出错漏来反悔!
他双手颤抖地捧着那张轻飘飘却承载了他全部希望的救命符,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打满身的泥污,像进献珍宝一样,弓着腰、堆着最卑微的笑容,将保证书递到李哲面前,声音谄媚而充满期待:
阿哲!你看!都按你要求写好了!这字儿,这手印儿,清清楚楚!
他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催促。
那...那个撤诉的事儿...你看是咱现在就去法院还是哥帮你联系你的律师别耽误了大事...
李哲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张纸,非常仔细地端详着每一个字,特别是那个签名和那些鲜红的指印,还用手指在上面抹了抹,确认印油干了。
看完,他终于点了点头,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接过保证书,指尖捻过纸页上未干的墨渍和鲜红的指印,如同在验收一件战利品。
在对方期盼的目光中,他将纸仔细折好,收进贴身口袋,动作慢条斯理,却没说一个字。
阿哲
王建龙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升起
法院那边……
撤诉
李哲终于抬眼,方才眼底那点虚假的疲惫瞬间冻结,化作冰棱般的锐利寒光。
谁告诉你,我要撤诉了
轰——!
王建龙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得像风中的落叶:
你…你什么意思保证书我都按你说的写了!你不是答应……
我答应什么了
李哲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王建龙彻底笼罩,冰冷的声音砸碎对方最后一丝幻想。
我只让你写保证书,从头到尾,说过一个‘撤诉’的字吗
他俯视着地上瘫软的肥硕身躯,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王建龙,你以为流几滴鳄鱼的眼泪,跪地磕几个头,把你造的孽原样还回来就两清了强占我家、辱我父母、伪造合同、断水断电、雇凶泼粪、作伪证诬陷死人……桩桩件件,哪一笔血债是这轻飘飘几张纸能抹平的!
李哲猛地掏出那张尚带体温的保证书,在阳光下唰地抖开!王建龙亲笔书写的罪状在光线下纤毫毕现:
本人王建龙,因贪图祖屋拆迁利益,于20XX年X月伪造李明福签名及指印,炮制虚假房屋转让合同,强行侵占其位于XX镇XX街XX号房产……
……期间指使他人故意毁坏院墙、砍伐石榴树,多次骚扰威胁李哲,并试图行贿证人作伪证……
……以上皆为本人自愿供述,绝无虚假!——王建龙(签名+指印)
看清楚!
这,是你亲笔书写、亲手画押的认罪状!是你对自己所有罪行的供认不讳!是铁证如山!
你以为我假意给你‘机会’,是心软是念旧错了!我是要你亲手,给自己签下一份通往牢狱的判决书!
李哲冷笑一声,在王建龙绝望的注视下,拨通了早已准备好的号码:
张警官,目标王建龙已被控制在老屋现场。
他已对自己伪造合同、诈骗、故意毁坏财物、寻衅滋事(雇凶)等罪行进行书面供认,原件在我手中。
补充证据:其指使泼皮入室的监控录像、贿赂伪证人的银行流水及录音、滥用职权断我水电的执法记录…已全部打包发送至指定邮箱。请求立即实施逮捕!
收到!我们已在巷口布控!
电话那头斩钉截铁。
不——!!!
王建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野兽般的绝望嚎叫!
被欺骗、被玩弄、彻底坠入深渊的巨大恐惧将他吞噬!他双眼血红,如同发狂的困兽,不管不顾地跳起来扑向李哲:
李哲我X你祖宗!你阴我!!!老子跟你拼了……!
李哲早有防备,侧身轻巧避过。
王建龙庞大的身躯因惯性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摔得满脸是泥,门牙磕掉半颗!
他挣扎着想爬起,警笛声已如催命符般撕裂空气,由远及近!
刺眼的红蓝警灯闪烁,三辆警车堵死巷口。
数名警察快步冲入院内。
王建龙!不许动!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死死锁住那双曾挥舞钞票侮辱土狗、也曾贪婪攫取不义之财的手腕!
带走!
警员将瘫软如泥、满嘴血污的王建龙粗暴拖起。
在邻居们解气的目光和手机镜头记录下,曾经的恶霸如同一条死狗被塞进警车。
警笛呼啸远去,徒留那辆沾满泥点的奔驰,无声诉说着主人的末路。
最终审判!正义永不缺席!
数月后,县法院庄严宣判:
王建龙犯合同诈骗罪、故意毁坏财物罪、寻衅滋事罪、妨害作证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九年!
赔偿附带民事:祖屋修复费、百年石榴树抢救养护费、精神损害抚慰金等,合计二十八万六千元!
其背后关系网因滥用职权、收受贿赂同步立案调查!
阳光穿透新修复的雕花木窗,洒在光洁的地面。
院中,那株饱经摧残的石榴树虽枝叶稀疏,却在专业园艺师照料下挺直腰杆,枯枝处顽强抽出碧绿新芽,如同不屈的生命火炬。
李哲送走采访反杀恶霸事迹的记者,关上院门。他走到父亲遗像前,仔细擦拭相框。
爸,房,守住了。树,活了。仇,报了。
清冽的井水入喉,甘甜直抵心间。
院外孩童笑闹,炊烟袅袅。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