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岁这年,我失业了。
互联网大厂的中层,说优化就优化,一点不带含糊的。
简历投出去几百份,石沉大海。
偶尔有个回复,点开一看,已读不回。
呵,已读不回。
银行卡余额告急,小数点前的数字越来越少。
房东阿姨的催租电话,准时得像闹钟。
我几乎要扛不住了。
朋友圈里,同龄人不是晒娃就是晒车,要么就是环球旅行。
人家乘风破浪,我被拍死在沙滩上,还得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绝望之际,手机叮咚一声。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高薪、灵活、无需专业技能。
职场替身,了解一下
什么玩意儿
替客户上班打卡
替客户开会挨骂
替客户挡灾背锅
听起来像新型诈骗。
但后面跟着的数字,晃得我眼晕。
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万一是真的呢
毕竟,现在骗子都开始卷KPI了,说不定比正经公司还靠谱点。
死马当活马医吧。
后来,我真的成了一名职场替身。
直到接到一个任务。
雇主要求很简单,假装成她,在会议室放声大哭一场。
理由是工作压力太大。
日结三千。
多简单。
我演技还行,毕竟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
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演完了,我顺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擦眼泪。
手感不对。
纸巾底下,压着一张打印纸。
定睛一看,是封遗书。
署名,就是我刚刚扮演的那个她。
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更不对劲的还在后面。
我接了个大单,顶包性骚扰指控。
酬劳高得离谱。
只需要我扮演一个女高管,把这事儿扛下来。
当我拿到资料,看到照片上那张精致又熟悉的脸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陈曼。
竟然竟然是她！
那个高中时,把我堵在女厕所隔间,带着一群人,对我拳打脚踢、泼冷水的校花！
那个散布谣言,让我整个高中都活在阴影里的罪魁祸首！
世界,真是个该死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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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5岁,失业。
像颗被嚼干了的甘蔗渣,吐在地上,无人问津。
面试官的眼神带着审视和怜悯,嘴里说着官话：您的经历很优秀,但我们这个岗位可能不太适合……
潜台词是：年纪大了,滚吧。
技能迭代呵,我学得再快,也快不过资本家翻脸的速度。
银行卡余额比我的发际线还令人捉急。
看着微信步数排行榜上那些日行两万步的昔日同事,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日程表,心口堵得慌。
就在这时,那条神秘短信像根救命稻草,飘到了我眼前。
职场替身公司。
听着就像诈骗窝点。
宣传语模糊又诱人,主打一个钱多事少。
我犹豫了很久。
理智告诉我,这是陷阱。
但现实是,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
我点开了那个链接。
一系列匿名的线上测试,心理评估,保密协议认知……搞得还挺像回事。
最后,一个代号K的账号通过加密软件联系了我。
欢迎加入。
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老少。
我深吸一口气,回了句：谢谢老板。
心里却在打鼓：这到底是机遇,还是另一个火坑
没多久,第一个任务就来了。
替一个社恐程序员去参加部门团建。
客户资料很简单：张怡,女,27岁,技术宅,不善言辞,但要求我扮演得活泼开朗,融入集体。
我：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团建地点在郊区的度假村。
我穿着客户提供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努力模仿着程序员可能有的拘谨和笨拙,但又要强行活泼。
玩尬聊游戏,我抢着发言,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网络段子。
被迫表演才艺,我扯着嗓子唱了首五音不全的流行歌。
同事们眼神怪异,估计在想：张伟今天吃错药了
我脸上笑嘻嘻,心里MMP,还得时刻担心别把客户那点可怜的社交形象搞砸了。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
手机震动。
酬劳到账,不多不少,一分不差。
看着那串数字,刚才那个上蹿下跳的傻子好像不是我。
金钱果然是最好的橡皮擦,能擦掉羞耻心。
扮演别人的感觉……有点奇妙,像是短暂地逃离了自己失败的人生。
但心底深处,一丝不安悄然蔓延。
接下来,任务不断。
替焦头烂额的销售经理,在月度总结会上背业绩不达标的锅,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
替一个刚入职的白领小妹,写一份情真意切实则空洞无物的迟到检讨。
替某部门总监,在全公司的大会上,照本宣科念一份长达一小时、枯燥乏味的PPT报告。
我逐渐熟悉了这套流程：接单,研究客户资料,扮演,收钱。
像个流水线上的零件。
公司规矩极严。
所有沟通通过加密软件,老板K神龙见首不见尾。
替身之间严禁私下联系,发现即刻清除,后果未知。
任务信息永远是碎片化的,你只知道你需要扮演谁,做什么,拿多少钱。
至于为什么,客户的真实情况,一概不知,也不准打听。
合同条款更是密密麻麻,每一条都在强调保密和服从。
看似公平,实则处处是陷阱。
比如那条替身需承担因自身原因导致任务失败的一切后果,解释权完全在公司。
我感觉自己像个万能U盘,随插随用,用完即弃。
每天顶着别人的名字,说着别人的话,背着别人的锅。
有时候凌晨醒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恍惚一瞬：嘿,今天你是谁
这工作,利用的是我们这些走投无路者的困境。
满足的是那些有钱有权者逃避责任、转嫁风险的需求。
合同说保护隐私我看是方便他们甩锅吧
毕竟,影子是不会喊疼的。
这天,又来一个新任务。
哭戏。
雇主要求我在指定时间,去一家公司的会议室。
假装成她本人,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在同事面前崩溃大哭一场。
日结三千。
我心里嗤笑：哭戏专业对口啊。
想当年在职场,哪个不是一边心里流泪一边脸上笑嘻嘻三千块买我哭一场,性价比还挺高。
我按时到达指定地点。
一间普通的玻璃隔断会议室,里面坐着七八个人,气氛压抑。
我酝酿情绪,按照剧本设定,捂着脸,肩膀开始颤抖,然后发出压抑的呜咽,最后嚎啕大哭。
周围的同事们有的手足无措,有的投来同情的目光,也有的眼神闪烁,似乎在看戏。
我哭得情真意切,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表演结束,我按照指示,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一叠纸巾擦眼泪。
手指触碰到纸巾下的异物。
我假装擦鼻子,掀开纸巾。
一张A4纸,打印着密密麻麻的字。
标题是：遗书。
署名,正是我刚刚扮演的那个她,李婷。
心脏猛地一缩。
遗书！
我迅速扫了几眼内容,字里行间充满了绝望和控诉。
替身规则第一条：严禁干涉客户的真实生活。
违者后果自负。
但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趁着没人注意,我飞快地用手机拍下了遗书内容。
手心全是冷汗。
任务结束,酬劳秒到账。
冰冷的数字,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手。
我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冒险。
通过加密软件,我隐晦地向K反映了这个情况。
K的回复一如既往地冷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客户的隐私与你无关。
我们提供的是服务,不是救赎。
这话真特么冷血又正确。
可看着手机里那封遗书的照片,我感觉自己不是替身,是刽子手的帮凶。
这三千块,太烫手了。
这份工作,远比我想象的更危险。
它不仅是扮演,更可能卷入他人的生死。
我对替身公司,对那些形形色色的客户,产生了更深的疑虑和警惕。
2
那三千块像炭火一样烙在我的账户里,也烙在我的良心上。
李婷的遗书,字字泣血。
K老板的冷漠回应,像冰锥刺进骨髓。
我不能不管。
替身规则去他妈的规则！
利用任务结束后那点可怜的自由时间,我开始偷偷摸摸地调查李婷。
我像个幽灵一样,在网络上搜寻她的痕迹。
社交媒体、公司公开信息、零星的论坛帖子……
拼凑出的画面,是一个长期被上司
PUA、压榨到极限的普通女孩。
她似乎还被卷进了公司的某个灰色地带,可能是违规操作。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更让人心惊的事实——李婷失踪了。
就在留下那封遗书之后。
她的家人和朋友在焦急地寻找她,网上有零星的求助信息。
事态比我想象的更严重。
都说成年人的崩溃是默不作声的,但遗书不是。
那是最后的求救信号,就算我只是个临时演员,也不能假装没看见。
毕竟,谁知道下一个需要替身哭一场的,会不会是我自己
就在我为李婷的事情焦头烂额时,K发来了新的任务。
一个大单。
酬劳高得离谱。
任务内容：替一位大型企业女高管处理公关危机。
具体要求是,扮演这位女高管,在公司内部调查中承认自己行为不当,接受处罚,以平息一桩针对她的性骚扰指控。
K发来了客户资料包,加密的。
背景介绍、人设要点、需要应对的问询细节……很详尽。
我点开资料,一张证件照弹了出来。
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的发型,眼神倨傲,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张脸……
轰！
像一道炸雷劈在我天灵盖上。
陈曼！
竟然是陈曼！
高中时那个把我按在厕所隔间里,和她的跟班一起泼冷水、剪头发、极尽侮辱的校花！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感直冲喉咙。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屈辱记忆,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我淹没。
厕所里污浊的空气,冰冷的水浇在头上的刺骨感,周围刺耳的嘲笑声,还有陈曼那张带着恶毒快意的漂亮脸蛋……
我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世界真小,小到你躲了半辈子的噩梦,会穿着高定套装,开着玛莎拉蒂,让你给她顶性骚扰的锅。
这世界,果然是为我们这种‘耗材’量身定做的黑色幽默剧场。
我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几乎要烧毁我的理智,但多年的职场生涯教会我,越是愤怒,越要冷静。
我重新点开任务细节。
扮演陈曼,向公司HR和律师承认因压力过大导致判断失误,接受停职反省的处罚。
指控她性骚扰的,是一名刚入职不久的男下属。
但K给的资料里,轻描淡写地将此事定性为误会,并暗示是对方借机敲诈。
呵,承认‘行为不当’
她陈曼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不当’
当年把我堵厕所里的时候,她笑得多开心啊。
现在让我替她认怂
行啊,老娘当年没让你道歉,今天就让你‘被道歉’。
替身权限允许我接触到部分陈曼的工作邮箱和日程安排。
这是为了更好地扮演她。
我压下恶心感,开始翻阅。
前互联网中层的数据分析和逻辑推理能力还没丢。
很快,我发现了一些K的资料里没提到的疑点。
陈曼和那位指控她的男下属,近期的邮件往来和日程安排里,有几次非常频繁且时间点诡异的接触记录。
这不像是简单的误会或者敲诈。
而且,从一些邮件抄送和会议纪要的蛛丝马迹看,公司内部似乎有另一股势力在暗中推动这件事。
这事儿真只是她骚扰下属那么简单吗
我这替身雷达,闻到了一股权力斗争的馊味。
接下来,是扮演前的准备工作。
模仿。
资料包里有陈曼的几段公开演讲和采访视频。
我一遍遍地看,学她说话的语调,学她走路的姿态,学她习惯性地撩头发的小动作,学她那种带着优越感的、睥睨众生的眼神……
这个过程,比吃苍蝇还难受。
胃里一阵阵痉挛。
关于陈曼的更多细节也随之浮现。
她家境优渥,从小就是焦点。
极擅长拉拢人心,更擅长孤立和打压那些她不喜欢的人。
当年,她就是一步步散布谣言,挑拨离间,让我成为全班甚至全年级的公敌。
那些冷暴力,那些孤立,比直接的殴打更伤人。
我意识到,陈曼能爬到今天的位置,绝非偶然。
她玩弄权术和人心的能力,恐怕早已炉火纯青。
这次的性骚扰指控,也许根本就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学她走路,学她说话,学她用那种睥睨众生的眼神看人……
我感觉自己像在穿一件爬满虱子的旧衣服,每一秒都想吐。
但没办法,演员的基本素养,就是哪怕演坨屎,也得演出它的层次感。
何况,这次演的是一条美女蛇。
我决定接下这个任务。
但目的已经彻底改变了。
钱去他妈的钱。
我要接近陈曼,找到她的把柄。
为当年那个被堵在厕所里哭泣的我,也为那个留下遗书后失踪的李婷,讨回公道。
我开始利用替身权限,更深入地搜集陈曼的信息。
不仅仅是这次性骚扰指控相关的证据,还有她可能存在的其他违规行为。
邮件、日程、内部通讯记录……只要我能接触到的,都不放过。
我意识到,这次替身任务,是我反击的绝佳机会。
我可以利用扮演她的身份,做一些她自己绝不会做,但却能彻底暴露她真面目的事情。
替她背锅好啊。
锅我背了,但背锅的时候顺便往里加点料,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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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买的是替身,其实是请了个卧底。
陈曼,你欠我的,这次连本带利一起还吧。
老娘这三十多年,别的没学会,‘忍辱负重’和‘睚眦必报’倒是刻烟吸肺了。
3
穿上陈曼的皮,高跟鞋踩进她金碧辉煌的公司大楼。
空气里都飘着一股精英味儿,还有……硝烟味儿。
第一次走进她的核心地盘,感觉像踏入了精心布置的狩猎场。
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好几层面具,职业假笑焊死在脸上,比我这个专业替身还专业。
视线扫过那些低眉顺眼的下属,还有几个眼神闪烁的同级。
最后,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年轻男人身上。
他应该就是那个指控者,小张。
接触到我（陈曼）的目光,他猛地一缩,眼神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恐惧,还有……刻骨的憎恨。
啧。
这眼神,可不像是敲诈勒索者看见肥羊该有的。
倒像是耗子见了猫,还是准备同归于尽的那种。
这浑水,比我想象的还深。
很快,内部调查会议开始了。
我按照K给的剧本,端坐在会议桌主位旁,模仿着陈曼惯有的姿态,微微扬起下巴。
对面是公司纪律部门的头儿,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
陈总监,他推了推眼镜,关于张明（小张）的指控,您有什么要说明的吗
我深吸一口气,酝酿情绪。
可能……是那天酒喝多了,有些言语上的不妥,造成了误会吧。我按照剧本,轻描淡写,试图将大事化小。
言语不妥金丝眼镜步步紧逼,据张明反映,您当时在办公室对他有肢体接触,并且明确提出了不正当要求,这可不止是‘言语不妥’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
剧本上没这段啊！
肢体接触不正当要求
K给我的资料里,只字未提！
金丝眼镜盯着我,似乎在审视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陈总监,公司对这类事件零容忍,希望您能如实说明情况。
我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陈曼这女人,给我的剧本八成是删减版！关键剧情付费观看是吧
被误导了！信息严重不对称！
我必须即兴发挥,还不能暴露自己是替身。
可能……是角度问题吧,我强装镇定,甚至挤出一个陈曼式的假笑,年轻人可能比较敏感,有些互动被放大了。我会和他私下沟通,消除误会。
金丝眼镜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这场调查,比预想的难缠多了。
会议结束后,我以陈曼的身份回到她的办公室处理紧急邮件。
这是替身工作的一部分,为了维持人设的连贯性。
奢华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城市的天际线。
但我没心情欣赏风景,脑子里还在复盘刚才的调查会。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处理着那些看似日常的工作邮件。
忽然,一个异常的访问记录跳入了我的视线。
就在几分钟前,有人试图访问一个加密文件夹,但失败了。
这个文件夹的命名很奇怪,只是一串无意义的字符。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东西。
我迅速调出自己的老本行——前互联网中层该有的技术敏感度。
尝试分析加密方式,寻找可能的密码线索。
陈曼的生日纪念日常用短语
都不对。
我眯起眼睛,调动所有脑细胞。
会不会和她最近的麻烦有关比如……财务
我尝试输入了几个与公司近期几个大项目相关的代码和缩写。
滴的一声。
密码,竟然解开了！
手心微微冒汗,我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没有性骚扰的证据。
只有几份加密的财务报表,几个音频文件,还有……一份标记着李婷名字的内部调查报告！
快速浏览了几眼,我的心跳瞬间加速。
重大财务造假！挪用公款！数额惊人！
而那份关于李婷（小A）的报告,结论是因个人心理问题导致意外,但附件里却有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片段和几份被篡改过的邮件记录！
这根本不是自杀！
性骚扰只是冰山一角,水面下是条巨鳄啊！
陈曼,你玩的这么大,就不怕淹死自己吗
哦对,你可能会找个替身替你淹死。
我立刻意识到,手里的东西是足以把陈曼送进地狱的炸弹。
但同时,也足以把我炸得粉身碎骨。
一旦暴露,陈曼和她背后的势力绝对不会放过我。
替身公司K他们只会把我当弃子处理。
必须备份！立刻！马上！
我紧张地操作着电脑,将文件通过加密通道转移到我预设的安全邮箱。
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怎么把这些证据安全地捅出去
直接报警不行,我的替身身份本身就违法,去了也是自投罗网。
交给媒体风险太大,容易被公关掉,还会暴露我自己。
完全信任K更是找死。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那个替人坐牢的程序员,Geek。
他的技术能力,或许能帮我实现匿名曝光。
但他开发的那个监控全民的AI又是什么鬼
那家伙本身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吧
找他帮忙,会不会引来新的麻烦
我陷入了犹豫和警惕。
手握王炸,却不敢扔,怕炸到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便秘了好几天终于有了感觉,却发现厕所没纸。
我现在急需一个安全出口,或者一个能帮我递纸还不会嫌我臭的队友。
那个写代码写到坐牢的哥们儿,会是我的纸吗
就在这时,加密通讯软件弹出一条来自K的消息。
言辞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客户（陈曼）对你近期的表现不满意。认为你不够投入,未能有效控制局面。
下一步,你需要主动接触张明,制造他试图敲诈勒索的证据。
按指示做,否则后果自负。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
陈曼开始作妖了！
察觉到调查不顺利,开始狗急跳墙,想让我从背锅侠升级成碰瓷专业户
做梦！
老娘的演技是用来揭露真相的,不是给你当脏手套的！
来自陈曼和K的双重压力,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替身公司的规则,就是悬在我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不能再被动下去了！
必须加快行动！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打开另一个加密通讯渠道,输入那个尘封已久的代号。
Geek兄,代码敲得好,牢饭吃得饱,出来聊五毛钱的
4
通过一个只有少数早期替身才知道的、早已废弃的内部论坛匿名留言区,我发出了信号。
像深海里的声呐,不知道会不会有回应。
漫长的等待。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加密链接弹了出来。
点开。
屏幕上只有一个跳动的光标,和一行字：你是谁
一个想掀桌子的人。我回复。
对面沉默了很久。
你想做什么
替天行道。顺便,也可能替你自己。我斟酌着字句,透露了部分关于陈曼财务造假的信息,隐去了性骚扰和遗书,只强调对方位高权重,且可能牵涉非法技术应用。
替我对方的语气带着嘲讽和警惕。
据我所知,你替人背的锅,涉及一套被滥用的AI系统。而我手里的证据,指向同一个人可能也参与其中。
又是一阵沉默。
我凭什么信你
你不需要信我,只需要判断这件事值不值得你出手一次。事成之后,证据会说话。
我需要绝对安全。
我也是。
好。我帮你。但仅限技术支持。别想知道我是谁,也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成交。
跟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狱友’（替身版）谈合作,感觉像在玩扫雷,不知道哪一步就炸了。
不过,都是天涯沦落人,总有点共同语言吧
比如,都恨透了那些把我们当工具使唤还嫌我们脏的‘上等人’。
有了Geek的技术支持,事情推进快了很多。
他像个幽灵一样在网络里穿梭,帮我搭建了几个极其隐蔽的匿名信息发布节点,并设计了多重跳转和数据加密。
同时,我还要继续扮演陈曼。
每一次走进那间华丽却冰冷的办公室,都像戴着镣铐跳舞。
我利用权限,假装不经意地翻阅过去的会议纪要,调取看似无关的财务数据,在和HR的周旋中,把话题往资金流向上引。
最近审计好像很严啊,李总那边催着要数据呢。我模仿着陈曼漫不经心的语气,对她的心腹秘书说。
秘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陈曼显然感觉到了什么。
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带着审视和怀疑。
有一次开会,我复述她之前的某个观点时,故意说错了一个数据,她立刻就纠正了我,眼神冰冷。
K也传来了消息,说客户对我不够专注提出了警告。
甚至有一次,我发现陈曼办公室的内部监控,角度似乎被微调过。
她在查我！
这个疯女人,动用了她的资源,想要扒掉我这个替身的皮！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
白天演霸总,晚上当黑客,我这斜杠中年当得,比007还刺激。
陈曼那女人开始怀疑我了,也对,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条美女蛇。
希望我的马甲比她的手段更硬。
为了让Geek更尽心,我旁敲侧击地透露了一些我发现的、关于他那套AI系统被滥用的新线索。
那套‘天眼’系统,当初你只负责了底层架构吧后来被优化的监控模块,你知道是谁主导的吗
Geek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发来一个加密文件。
解开后,我倒吸一口凉气！
文件里是几份技术交接记录和邮件截图,清晰地显示,当初接手并主导AI系统非法功能优化的,正是陈曼公司旗下一个秘密的技术部门！而签字同意项目合作的,赫然就有陈曼关联公司的某位高管！
甚至,还有陈曼早期参与项目讨论的会议纪要！
Geek替人坐牢,不仅是因为那个狗屁雇主,陈曼也脱不了干系！她是帮凶,甚至是获利者！
这个女人……她也参与了Geek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愤怒。
看来是的。她利用你的技术,监控员工,甚至可能……包括那个叫李婷的女孩。
我X！Geek爆了粗口,这个贱人！我要让她死！
他的态度从谨慎帮助彻底转为积极合作,甚至主动提供了更多关于系统漏洞和后台访问权限的隐秘信息。
这些信息,直指陈曼公司利用AI进行商业间谍活动和内部清洗的证据！
我勒个去！
本以为是手撕小三的家庭伦理剧,结果挖出了官商勾结、草菅人命的惊天大案
陈曼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背后站着一串儿人渣。
小A的死,性骚扰栽赃,财务造假,非法监控……一张巨大的黑网逐渐清晰。
行,老娘今天就替天行道,把你们这帮垃圾打包清理了！
证据链越来越完整。
我和Geek选定了爆料时间——就在陈曼公司年度最重要的产品发布会前夜。
那个时候,媒体关注度最高,也最容易引爆舆论。
计划制定完毕,只待执行。
就在这时,K的警告再次传来,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编号734,检测到你的行为异常。最后警告：遵守协议,否则你将承担无法想象的后果。
无法想象的后果是人身威胁,还是曝光我的替身身份,让我社会性死亡
K老板的警告来了,跟催命符似的。
他说‘游戏有规则’,可这规则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既然不公平,那就掀桌子吧。
我知道,一旦曝光,我的身份很可能保不住。
我默默地给唯一还联系的姐姐发了一条定时信息,附上了一个加密文件的密码,里面有我所有证据的备份和一份遗言。
然后,删除了所有记录。
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我这条烂命,早就活够本了。
曝光后,可能社会性死亡,但总比良心死了强。
最后一次扮演陈曼。
是在一个高管内部沟通会上。
轮到我发言时,我看着台下那些衣冠楚楚的脸,包括几个我知道与陈曼同流合污的高层。
我笑了笑,拿起话筒。
按照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几句,最后,我放下讲稿,即兴加了一句：
各位,高速发展之下,总有些阴影需要被照亮。我们都该扪心自问,脚下的路,是否真的干净。
全场寂静。
几道锐利的目光立刻射向我。
我坦然回视,然后优雅地坐下,就像陈曼平时那样。
与此同时,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Geek发来的信号：已发射。
数不清的加密邮件和匿名帖子,如同数字世界的蒲公英种子,瞬间洒向各大媒体、监管机构的举报邮箱,以及人声鼎沸的社交网络。
会议结束。
我走出会议室,脱下那身昂贵却束缚的套装,换上自己的旧T恤和牛仔裤。
把属于陈曼的工牌、手机、钥匙,放在她秘书的桌上。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那栋金碧辉煌的大厦,汇入拥挤的人潮。
像一滴水融入大海。
完成了替身的最后任务。
再见,陈曼。
或者说,永别。
最后一幕戏,我即兴加了句台词：阳光之下,总有些阴影需要被照亮。然后潇洒离场,深藏功与名。
手机不断震动,接收到各APP的推送消息！
接下来,就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陈曼,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5
手机屏幕被推送消息刷爆了。
几乎是瞬间,陈曼
财务造假
XX集团
AI监控
后面跟了个鲜红的爆字。
各大媒体疯了一样跟进,标题一个比一个耸动。
监管机构连夜成立调查组的消息,几小时后就上了头条。
陈曼的公司股票开盘即跌停,公关部门的电话被打爆,据说内部已经乱成一锅粥。
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想压热搜,想删帖,想找替罪羊。
可这次,证据太硬,范围太广,爆料太快。
她那座用金钱和权力堆砌的堡垒,从内部开始,哗啦啦地垮了。
看着热搜上陈曼的名字后面跟了个‘爆’字,我差点没忍住开瓶香槟。
当年她让我社会性死亡,今天我让她全国出名,还是遗臭万年的那种。
这叫什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没过两天,陈曼被公司火速切割,公告措辞严厉,撇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几辆警车停在她公司楼下,她被穿着制服的人带走了。
照片里,她头发凌乱,妆也花了,眼神怨毒地瞪着镜头,没了往日一丝风采。
她那些昔日的盟友,跑得比谁都快,转头就把更多黑料捅给了调查组。
性骚扰的案子也翻了过来。
原来真是她设的局,想搞掉那个无意中发现她秘密的倒霉蛋小张。
小张洗清了冤屈,但我听说他精神状态不太好,很快也辞职了。
至于那个小A,警方重新立案调查,虽然过程曲折,但最终指向了陈曼间接或直接造成的压力和绝望。
帮陈曼搞AI监控的那家科技公司高层,也一起被连锅端了,一个没跑掉。
Geek那边传来消息,因为提供了关键证据,属于重大立功表现,法院同意重新审理他的案子,大概率能减刑不少。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看到陈曼众叛亲离的样子,我一点都不同情。
当年她带着一群人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至于那个小张,虽然可怜,但职场如战场,脑子不清醒,被人当枪使也正常。
Geek兄,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职场替身公司自然也逃不掉。
涉及这么多破事,还用非法手段运营,很快就被一锅端了。
办公地点人去楼空,据说查封了不少服务器。
老板K人间蒸发了。
这老狐狸,估计早就准备好了后路。
我的身份,不可避免地被捅到了警方那里。
毕竟Geek知道我,调查组顺藤摸瓜也不难。
来了两个警察找我谈话,态度还算温和。
他们了解了整个过程,确认了我替身的事实,但也认可了我在揭露犯罪中的关键作用。
加上我本身也是失业困境下的受害者,最后只是警告教育,登记备案,没追究更深的责任。
一些过去还算熟悉的同事朋友,看到新闻后纷纷发来微信。
有表示震惊的,有关心慰问的,也有旁敲侧击打听替身细节,甚至有人隐晦地表达了不理解和质疑。
林薇,真没想到,你居然…做过那个什么替身
太冒险了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过,这次你做得真漂亮！陈曼那种人,就该进监狱！
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我一概回复：
一言难尽,有机会再聊。
内心毫无波澜。
替身公司K老板大概率换个马甲继续‘服务社会’吧,毕竟需求还在。
至于我哦,履历上多了不太光彩的一笔。
有人同情,有人鄙夷。
随便吧,老娘又不是活给他们看的。
至少我把陈曼送进去了,这笔买卖,值！
法庭开庭那天,我去了。
旁听席上人头攒动,媒体记者长枪短炮对准被告席。
陈曼穿着囚服,脸色蜡黄,头发也乱糟糟的,完全没了往日的光鲜。
法官宣判,数罪并罚,判了她十五年。
听到判决结果,她像疯了一样,在法庭上尖叫,指着我说是我毁了她一生,诅咒我不得好死。
我坐在旁听席上,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陈曼穿着囚服的样子,真丑。
她骂我毁了她一生。
我笑了,说：‘彼此彼此,你毁了我最好的那几年,我不过是让你后半生在牢里忏悔罢了,公平得很。’
原谅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让她在里面好好踩缝纫机,就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
一切尘埃落定。
风波过后,我离开了那座城市。
拉黑了所有替身公司的联系方式,也删掉了所有社交软件。
换了个新的城市,新的手机号,彻底和过去告别。
有媒体想采访我,被我拒绝了。
我不想出名,也不想把这段经历当成什么励志故事去贩卖。
这段替身经历,虽然荒诞,但也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
人性的复杂,社会的阴暗,还有,我自己的底线和勇气。
我在新城市找了一份风险评估的工作,薪水不高,但足够生活。
利用替身工作中锻炼出的观察力和应变能力,我很快适应了新的角色。
每天朝九晚五,按时吃饭睡觉,周末看看书,跑跑步。
平静而规律。
社交软件全都卸载干净了。
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我这是现实版的消失的她。
我懒得理会,我自己清楚,这是重生的我。
那段当替身的日子,总算翻篇了。
生活这出戏嘛,还得继续。
好在,往后的剧情怎么走,我自己说了算。
至于那些旧伤疤
呵,权当是老娘一路打怪升级,给自己挣下的勋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