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江山不寐倾国误 > 第一章

我穿进来的时候,故事已经接近尾声。
男女主执手天下,男二女二相爱相杀。
我是亡国公主,恶毒女配。
夫君纳了二百房小妾,并奉上休书一封,将我扫地出门。
被我拒绝过的深情男二也落井下石:
都改朝换代了,嫂嫂还当自己是公主呢!
不如以后就留在我房里做个舞伎吧。
我那前夫搂着美妾唧唧歪歪:她哪会跳舞!跳大神还差不多。
我低眉顺目,勾唇应下:好啊。
总不能像原主一样被丢进青楼凌辱致死吧。
1.
我穿进来的时候,故事已经接近尾声。
男女主执手天下,男二女二相爱相杀。
很不幸,我成了原著里又蠢又笨的恶毒女二。
致力于破坏男女主感情,践踏男二真心。
喜欢仗着公主身份作威作福。
最离谱的一次是给男主下催情药,却跟男三滚在了一起。
然后,稀里糊涂成了个最风流纨绔的夫君。
故事最后,男女主改朝换代夺了天下。
我萧氏一族满门被屠,而我被扔进青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意思的是,男二看着我沦落风尘迎来送往,竟抽了疯,昏头上演了一场强制爱。
最后两人走肾又走心,又因为没长嘴和血海深仇,弄死了对方。
意识到自己穿书的时候,我麻利地捡起男人扔在地上的休书。
盘算着收拾金银细软,逃之夭夭。
反正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一生不就好了。
当然,能回去最好了。
我刚转身,就听见一道欠揍的调笑声:
都改朝换代了,嫂嫂还当自己是公主呢!
不如以后就留在我房里做个舞伎吧。
嫂嫂舞伎这是男二出场了。
他下一句是不是要说:
或者,愚弟送您去群芳阁待上两日,学些规矩
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回头,低眉应下:好啊。
闻言,男二男三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往日趾高气昂的公主会这么低眉顺眼。
哼,来都来了,我总得想办法先活下去吧。
晚上,我在简陋的下人房里挖了个坑,藏上了从公主府顺出来的银票。
下人床又矮又小,我闷头爬出来的时候,一起身就撞上了江慎的下巴。
江慎满眼都是嫌弃,他不悦皱眉:
爷睡不着,你给爷跳舞。
不许穿鞋。
于是,当舞伎的第一天,我光脚给男二跳了一晚上的舞。
原主的身体真差啊,这么一折腾就着了风寒,发了三天热。
半梦半醒间,有人喂我喝药,我只当是做梦。
嘴里还不停咒骂江慎:万恶的资本家,死男配,我在现代都没上过夜班。
呜呜呜,浑身都疼,我诅咒你吃方便面永远没叉子,没调料!
2.
江慎生日这一天我见到了男女主。
他们微服出宫为好友庆生。一个气宇轩昂,一个貌美若仙。
众星捧月地被奉为上宾。
我远远看向二人,他们很般配,也很风雅,都能把白衣穿得出尘的味道。
而我,半露酥胸半露肩,穿着轻薄的舞衣为众人献舞。
一曲毕,满堂喝彩。
江慎招手,我便乖巧地坐到他身边,自觉为他斟了杯酒。
然后坦然接受众人目光的打量。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以现代的目光来看,我身上的穿着并无不妥。
但作为一个古代的舞伎,我收到太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在座各位道貌岸然者多,流连花丛者亦不在少数。
倒衬得男女主和男二格外清新脱俗。
只是没想到脱俗的女主开口就是茶香四溢:
郎哥哥,还好我们赢了,不然今天当众受辱的就是嫣儿了。
女主说着就把头埋进了男主怀里,男主好一阵心疼地安慰。
众人见状,不再嘲笑我这亡国公主不知廉耻,而是感动地嗑起了帝后的糖。
拍马屁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帝后恩爱,真乃我朝幸事。
纵然后宫佳丽三千,陛下只宠皇后娘娘一人啊。
小妹,以后莫要再执着陛下了,你也看见了,陛下眼里只有皇后娘娘。
呃……我人傻了。
不过好像,原著也有类似的描写。
原主在青楼挂牌接客的第一天,男女主混在人群里怜悯她的下场:
郎哥哥,她好可怜啊,一国公主竟沦落青楼。
若是……若是我们败了,我都不敢想会是什么结局。
虽然她以前总欺负我,但我还是觉得她有些太惨了。朗哥哥,要不我们放过她吧……
女主窝在男主怀里娇声呜咽。
我站在台上接受宾客的调戏和辱骂,在危险来临时,奋不顾身替男主挨了一剑。
而男主只关心怀里花容失色的女主。
他怕她吃醋,还吩咐了下去,如果我还不听话,楼里调教姑娘的手段都用一遍,每天都得接客。
我看书总是牛嚼牡丹,穿进来竟知道了这许多细枝末节。
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片段。
故事里,女配蠢笨,爱慕男主,喜欢和女主争风吃醋。
她唯一干的害人还没成的事,就是给男主下药。
结果是,自己失了清白,嫁了花花公子。
最后朝代更迭,她沦为人人可欺可贱之人。
3.
为了活命,我强笑装欢,日夜苦练舞技。
我忘记自己是
21
世纪刚大学毕业的宋时微,是前朝金尊玉贵的唯一公主萧妙仪。
我放下自尊,敛去情绪,忘记一切,供人取乐。
可他们并无一人放过我。
我好像知道原主为什么会死了。
她不屈反抗迎来更猛烈的打击和报复,她越挣扎他们越喜欢。
他们喜欢看上位者跌落神坛,隐入尘埃,享受对手匍匐在脚下的感觉。
可我太顺从了,他们又感到乏味无趣。
跟前夫哥游了几次太湖后,他啧啧称奇:
新身份适应得不错!这舞姿跟天香楼的花魁有一比了。
我低头应诺,他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
男主:留你一条贱命已是开恩,以后再敢纠缠于我,惹嫣儿伤心,我剁了你喂鱼。
我连忙答应,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不会了。他脸色黑了。了。。
女主:朗哥哥、慎哥哥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你省省力气少耍手段!不然,我让你好看。
我点头如捣蒜:你说的都对!
狗才跟你抢他们。
江慎:这么听话,你真是我认识的萧妙仪吗
我没忍住轻颤了睫毛,笑答:不然呢,我还能是谁
江慎:罢了罢了,安分点挺好。
他破天荒地让我上了他的马车休息,两人一路无话。
我琢磨着,他这人不错,且是男女主的至交好友,又对原主存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跟他搞好关系,没准能放我离开呢。
反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不知亡国恨的废物草包。
只是,马车还未到府,便被男主带兵截住。
他厉声嘶吼:萧妙仪,你给朕滚出来!
我暗道不妙,看了江慎一眼就掀帘跳下车去。
电光火石间,我被狠狠踹了一脚,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那一刹,口吐鲜血,五脏俱疼。
我痛哭抬头,对上男主愤怒猩红的眼。
他将脸色煞白的苏嫣儿温柔抱在怀里,手上的剑却架在我的脖颈,稳稳划出一道血色细流。
他厌恶看我:
交出解药,我给你留个全尸。
我不傻,看样子是苏嫣儿中毒了,可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我转了转眼珠子,看向同样担心女主的江慎:
你相信我,我没有害她,真的!
你看不出来吗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眼里只有男人的萧妙仪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泫然欲泣,字字肺腑:
我只想好好活着,和珍惜我的人在一起。
说完,清泪滑落,我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我的肋骨断了三根,身上疼得要死。
胸腔里的一颗心也痛得要命,仿佛被钝刀凌迟,还有一双寒冰似的手肆意揉搓它。
4.
醒来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有蟑螂和老鼠自我头上爬过。
我又厌又怕,却连赶跑它们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一桶冷水兜头浇下,狱卒满面嫌恶:
醒醒吧,起来收拾收拾,一会有贵人来看你。
我呸,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灵毓公主呢,死性不改又害皇后娘娘。
等着吧,不知道以后死得多难看。
我被收拾干净,换了牢房待着。
江慎来的时候,我正埋在膝间闷声痛哭。
我不明白,我不过是习惯性睡前看个小说,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人人厌弃的恶毒女配萧妙仪。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执起我的手细细上药。
我抬头,只觉他眉眼如画,清冷矜贵,哪怕半跪着也是淡然从容,纤尘不染。
书里,他几乎是唯一一个对原主怀有善意的人。
可他开口竟是不容反驳:
先吃点东西,一会随我入宫。
我一愣,蓦地抽出了手:你不信我你们想怎么处置我
[如今嫣儿昏迷不醒,你让我怎么信你]
[所以呢,她还没死就要我给她偿命吗你知道他们多么恨我!]
江慎淡淡道:[我会陪你一起。]
进了宫才知道,原来他说的一切,是按着我让太医取我的心头血。
苏嫣儿中了蛊毒,需要下毒之人的心头血入药方可痊愈。
于是他们将目标锁定了我,衣衫被划开,冰凉的刀刺入皮肤。
我挣扎着看向江慎,眼泪决堤声声哭诉:
[住手,你让他们住手!]
[江慎,我的肋骨还短着呢,你就要来剜我的心。]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你不信我,就拿出我害她的证据啊!我没毒她,你们这么做只会让她死的更快……啊!]
齐朗走近,冷声开口:[给我堵住她的嘴!再吵就拔了舌头。]
汗泪如雨,昏过去之前我用尽力气望着江慎:
[你从前那般非我不可,是不是都是装的!你跟他们一样都讨厌我。]
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苏嫣儿病愈,我的罪名彻底落实。
5.
凤仪宫内,四人对峙,男女主,江慎和我。
他们并肩而立,咄咄逼人。
我孤身只影,毫无还手之力。
齐朗一如既往地憎恶我:
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恶毒。
苏嫣儿依旧是单纯无害的小白花:
妙仪,从前无论你怎样害我,我都未怪过你!你为何……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江慎与他们站在一起,没有开口,却早已表明了立场。
我走近齐朗,仰脸浅笑:
无话可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你敢吗]
天下皆知,你是拨乱反正的皇位都未坐稳的新帝,而我是你登顶的云梯和捷径。
怎么,不装仁义了你也想要史官和百姓的口诛笔伐了
你……朗哥哥……
在苏嫣儿震惊的目光下,我从容落座:
从前我害未害过你,你我心知肚明。
我为自己添了盏新茶,抬眼问她:
本公主这风仪宫,你住得可还习惯
最后,我低头自嘲,将手中摩挲着的玉佩轻轻一掷:
你若无情我便休。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我竟参悟了近十年。
玉佩落地,碎出两声清响。
我释怀一笑,不再理会三人,起身离开。
身后响起江慎低沉的声音:
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我视若无睹,连脚步都未停。
这一次,畅行无阻,直至宫门。
天色渐暗,宫墙深深。
我最后回望了眼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转身大步向前。
以后,谁都休想再困住我。
身着黄袍的男人立在宫道中央,我只当没看见,旁若无人地从他身边走过。
手臂被抓住,我被蛮力扯了回来,险些摔倒在地。
我不悦蹙眉:放开。
齐朗置若罔闻,仍死死抓着我,我能感受到强烈的视线落在身上,焦灼又危险。
6.
半晌,齐朗幽幽开口:萧妙仪,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你一直都是装的
我抬眼望着他的眼睛,那里星光攒动,恼怒里藏着掩盖不住的窃喜和兴味。
我勾唇冷笑:你说什么,听~不~懂~
齐朗骤然掐住我的脖颈:还跟我装!
我笑了,难受地涨红着脸,继续刺激他:
你说哪件是一边钓着我装高岭之花,一边利用我蚕食我萧氏江山
还是夺了我的清白,却佯装无辜,将我拱手嫁予一个烂人
亦或是,认出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却自我麻痹,与冒牌货苏嫣儿扮演夫妻情深
在他震惊的目光里,我歪头浅笑,摸了摸并不明显的小腹,怅然低笑道:
我倒要问问你,我怀孕了,你知道吗
你不是手眼通天吗,都瞒住苏嫣儿了,怎么还不痛快给我一碗落子药!
齐朗似是被刺到了,他大手突然卸了力道,将我推倒在地。
我只觉浑身畅快,咳嗽着笑出了泪花。
笑够后,我开始手脚并用地往起爬,地上凉,这身体已经够糟糕了。
下巴被大力掐住,一拉扯,我便倒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齐朗低头看我,笑得阴森可怖:
知道了也好,这样也才有意思不是么。
他目光掠过我的小腹:
朕的孩子,当然是朕拿主意,给朕好好养着他,不然……
我再也听不下去,猛地啐了他一口:
你做梦!如今我孤身一人,还想威胁我。
我愤然转头,遥遥看见苏嫣儿和江慎往这边走来。
齐朗显然也看见了,他搂着我的手臂紧了又紧,终是松了力道,被我一把打开。
我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嘲讽道:
你猜你好兄弟和好皇后看见了多少
我倒想看看,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若是撕破脸,会是何种模样。
7.
我终究没能出得了宫。
因为江慎要带我离开的时候,苏嫣儿挽留了。
她说我为了她新伤旧病落得满身,她于心不忍,要留我医病。
江慎婉拒之后,一直看着的齐朗又开口:
皇后说得是,那便在宫里住些时日,养好了伤再走。
苏嫣儿微微诧异,又很快敛去神色,热情安排住处。
我捂着心头蹙眉:
你都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怎么还让我住玉章宫,那里可是偏远的很呐。
说起来,我最喜欢的宫殿还是凤仪宫了。毕竟,住得久,有感情。
此话一出,三人皆惊,脸色都变得很好看。
有人目露惊喜,有人愤恨不已,有人面如菜色,神色黯然。
最后,我在苏嫣儿嫉恨的目光下住进了瑶华宫,原主母亲的宫殿,前朝皇后的住处。
听宫人说,苏嫣儿气了半天,砸了不少宝贝仍未消气,还发落了一众宫人。
我打赏了小丫头,端起桌上的燕窝小口吃着。
这就生气了以后生气的地方还多着呢。
风仪宫不是皇后娘娘喜欢非要住的吗,怎么因这个同陛下置气了
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凤仪宫可是前朝灵毓公主的住处,那位可是险些嫁了咱们陛下的。
啊,不是说陛下和娘娘青梅竹马情比金坚吗
切,你们知道什么啊,女追男隔层纱!我叔叔说啊,那灵毓公主生得天姿国色,还十分单纯良善,偏只追着咱们陛下跑,痴情得很。
牡丹花丛旁,我正听得津津有味,苏嫣儿便带着一众宫人气势汹汹而来。
她气极了,都忘了装贤良淑德。
那几个宫女太监又被掌嘴又打板子,一时间御花园里哀嚎连连。
我摇着扇子走近,露出疑惑的眼神。
见着苏嫣儿并不行礼,只立在一旁等小丫鬟在石凳上铺上锦褥坐垫。
苏嫣儿怒目看我:
你做的,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造谣我,破坏我跟朗哥哥的感情。
我看着只觉好笑:怎么,当了几天皇后,就半点真话也听不得了。
萧妙仪,我要杀了你。
她疯了般扑向我,却被我身边的侍卫拿下,她震惊,我也愣住了。
苏嫣儿理智全无,大喊大叫:
贱人,朗哥哥的暗影卫怎么在你身边,我要你死!
我静静看着她,如同看一只濒死的鱼,这才刚刚开始,比起你对原主做的,才哪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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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宫中向来没有秘密,我有孕的消息早已传得人尽皆知。
更有好事者称,瑶华宫才是中宫居所,皇帝显然已有废后之心。不然怎会允许庶子女先出生,这宫中的妃嫔哪个不是一碗碗避子药灌着的。
当天晚上,有人翻窗而入。
江慎将我从被窝里拉起,二话不说就要带我走。
我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江慎:哪里都可以,只要离开皇宫,这里不安全。
我抽出手,疲惫道:
跟着你就安全吗
我的肋骨还未长好,我的胸口也未愈合,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走。
江慎神色愧疚:对不起。
我望着月亮说:
不用自责,你本来就没有责任对我好。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江慎掰过我的身子,躬身直视着我的眼睛:
你是不是还爱着他,你之前说要跟我重新开始,难道都是骗我的
我回望着他,温柔浅笑:
是真的,我们本来可以幸福的。可惜你没有珍惜,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如果我承认骗了你,能让你好受点,那就当是吧。
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变得遥不可及,这滋味,是你该受的。
江慎愣了半晌,失魂落魄地走了,留下一室蔷薇花香。
我抚着肚子出神,忽然有点想留下这个孩子。
思绪飞得太远,以至于齐朗都坐在身边了也未察觉。
微凉的手指触上耳垂,引起一阵战栗。
我猛地回头,对上他审视的眼神。
我刚要躲开,就被齐朗拉到怀里,他捏着我的下巴缓缓开口:
怀着朕的孩子,住在朕的宫殿里,还敢夜会情郎。
我不耐道:你以为我稀罕
我巴不得你立马给我一碗避子药,再送我出宫。
齐朗满面怒色:放肆,你再说一遍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根本就不稀罕怀你的孩子,有种就放我出宫。
[你闭嘴!]
朕有没有种,你不是最清楚了。
齐朗将我扛在肩上,大步往床榻而去:
需要朕帮你回忆回忆,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吗
我一口咬在他肩上:
禽兽,那时我也中药了。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摔倒在锦被上,齐朗欺身而来。
我手脚乱踢,连忙叫道:
你走开!我怀着孕呢。
齐朗压制住我:
[我问过太医,四个月了,胎象已稳。]
[况且,这点风波都经受不了,不配做朕的长子。]
9.
其实那晚,我跟齐朗并未发生什么。
我趁他不备,拿桌上的青花瓷瓶砸晕了他。
可宫内都传他对我如何珍重上心,夜夜留宿,无微不至。
是以宫里的嫔妃纷纷弃苏嫣儿而择我,她们天天往瑶华宫跑,又是送礼又是送温暖。
将苏嫣儿贬得一文不值重重摔下,又句句恭维将我高高挂起。
我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只浅笑着却并不接话。
真是群妙人啊,既解闷,还能给苏嫣儿添点堵。
几天之后,一碗安胎药送到了我面前,准确点说是避子药或者是夺命药。
我端起碗犹豫要不要喝的时候,齐朗疾步而来,摔碎了我手里的药碗。
药汁四溅,白沫横飞,小白鼠只舔了一口便吱吱叫着挣扎两下升了天。
我咋舌,幸好没喝,这苏嫣儿竟比我想象的要狠得多。
齐朗瞪着我怒斥道:
你就这么想死!给朕生个孩子有那么难吗
我也瞪他,还是那句话,谁稀罕!说着移开目光,懒得再看他。
齐朗来拉我的手:
妙仪,别闹了,乖乖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好吗
朕答应你,他一出生,就封他做太子。
我还未说出那句经典台词,苏嫣儿就哭着大叫了起来:
朗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说过只爱我一人的,她们都是逢场作戏。
萧妙仪,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的我,你敢勾引我朗哥哥。
我鄙夷看她:
你这么聪明,你说他为何只爱你一人啊。
要不你问问他,为何把我摔坏的玉带在身上
苏嫣儿慌乱看向齐朗,他腰间果然我摔坏的玉佩。
她不敢置信地道:
朗哥哥,你别这样对我,你说过我会是你唯一的妻。
她嘶吼道:你不能这样,我救过你的命啊!
她不说还好,这话一出便是生生葬送了性命。
齐朗大手一挥,苏嫣儿便挣脱了侍卫爬到了他脚边泣涕连连,自我感动:
朗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齐朗盯着她:你说救了我,那我给你的玉佩呢
苏嫣儿支支吾吾:玉佩被我弄丢了。
她忽然指向我:是她,是她偷了我的玉佩,一定是这样。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不再言语。
本来只要苏嫣儿安分守己,齐朗就会顾着多年情分放她一马。
可她想要的太多,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我也是穿进来才知道,原来早在原主给齐朗下药那晚,他就看见了她随身携带的玉佩。
他几句话套出了真相,细枝末节都对得上。
可他却不愿意接受现实,只将计就计同她做了夜夫妻,又在天亮之前,绑了一位青楼恩客送到了她的床上。
齐朗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他也不想有软肋,江山才是他的选择。
最后,苏嫣儿被关进了冷宫,我被禁足在瑶华宫。
10.
江慎又来找我了,这一次是光明正大而来。
娘子,我来接你回家。
众目睽睽下,他执我之手,深情款款。
我问他:你这又是唱哪出
江慎置若罔闻,只将我拥入怀中,自说自话:
[这些日子辛苦娘子了,咱们这就回家。]
[爹娘已同意我娶你进门,你我再无须忍受相思离别之苦。]
他说罢,朝齐朗深深一拜:
臣多谢陛下收拙荆为义妹,此番婚事如愿,全赖陛下成全。
叨扰多时,臣这就带她归家。
他拉着我往外走,却被齐朗拦下:我要听她亲口说,愿意跟你走。
我轻嗤一声,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一字一顿道:
[我愿意。]
谢陛下成全,不胜感激。
说完,我就牵了江慎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宫外而去。
对你掏心掏肺的时候,你厌烦不已视我如草芥。
我心灰意冷转身离开,你又后悔痴缠要续前缘。
这世事岂能都如你所愿,哪怕是傻子被伤够了心也会决意离开。
一出宫,我就甩开了江慎的手。
在我看来,他跟齐朗已无两样。
娮娮,坊间几乎无人不知,你是我府上的舞伎,我将要过门的娘子,你留在我身边最安全。
我捂住耳朵怒道:
不准你这么叫我,你跟他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自私自利,虚伪至极。
江慎拉开我的手:
[公主,我会帮你的。再相信我一次好吗,让我来赎罪。]
我看着他的眼睛,窥见一抹痛惜和真诚,却只流出眼泪,低头不语。
江慎,你最好如你所说。
11.
我和江慎的婚礼定在一个月以后,六月初八。
自我回江府后,难得清静了几日。
只我那前夫哥又喝多了酒,闯入院内撒泼:
[萧妙仪,你死活不让我碰,感情是早就勾搭上我慎弟了。]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嗝!]
[孩子都四个月了,你就该浸猪笼!浸猪笼!]
我吩咐人将他打了出去:
我就是看不上你,你待如何!
再放肆,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前夫哥刚走,小丫鬟慌里慌张跑了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要派世子去攻打西凉了。
我问:消息准确吗从哪听来的
小丫鬟气喘吁吁,指向院外:
前院,送旨的公公这会还没走。
我点头:知道了,下去喝口茶,休息会吧。
手中的书不过翻了两页,齐朗身边的苏公公便到了。
他弓着腰恭敬地开口:
陛下让我传话给姑娘,莫要置气,他没有多少耐心了。
江世子的事,只是个警告。
我沉默不语,继续看书。
僵持了不多会后,他抬头看我,讪讪离去。
出征自然要践行,宫宴上,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江慎身边吃点心,目光一一掠过文武群臣。
然后对上众妃嫔精彩的表情,粲然一笑。
我低声问江慎:你还要帮我吗不后悔。
他握住我搭在桌边的手,深情不已:无怨亦无悔。
所以,你希望是我成了婚再走呢,还是归来再娶你
我思索片刻道:先成亲。
江慎闻言眸光一亮,笑得十分开怀。
我也笑了,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万一他有去无回呢
可转念又想,反正结果都那样,我已心如止水,且看齐朗如何发作了。
如今的情形,我同江慎尽快成婚就越发激怒他,我若执意等江慎凯旋便越发令他挫败不甘。
无论怎样,于我而言都是利大于害。
觥筹交错,歌舞不休,酒过三巡后,江慎起身离座,单膝跪地,恳切陈情:
西凉猖獗,屡次骚扰我边境百姓,臣请旨领兵攻打西凉,护我大昭边境安宁。
齐朗高坐明堂,连连称赞后,道了声准。
只是他笑容还未落下就僵在脸上,江慎行叩拜大礼,伏身在地:
谢陛下成全,能为国效力,臣本无憾。
但臣发妻身怀六甲,又常病弱,臣实在放心不下。
臣斗胆替她向陛下求个诰命,以保余生。若臣有个万一,九泉之下也可安心。
霎时间,嬉笑皆停,众人屏气凝神。
因为高座上的皇帝忽地捏碎了酒杯,他面色冷沉,眉宇间尽是骇人的肃杀之气。
再也不似往日的温润宽和。
偏江慎视若无睹,执拗开口:臣请陛下成全。
静默一晌后,齐朗质问声起:可朕记得子舒并未娶妻呐
我迎着众人的打量起身:江世子的妻子正是民妇。
议论声又起,宫妃们说我是瑶华宫那位斗倒了皇后的女子。
大臣们说我是安国公府大少爷的下堂妻,江慎之前的长嫂。
还有人愤愤说,我是前朝公主萧妙仪,亡了国的废柴公主。
江慎充耳不闻:臣一直爱慕于她,从前种种辜负良多,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分外珍惜。
只是出征在即,婚事从简,已改到明日。
齐朗望过来的时候,我端起茶盏笑敬众人一杯:
届时,诸位可来喝杯喜酒。
12.
红烛高照,红绡帐暖。
我方被喜娘扶着坐到床边,就被一双手臂揽住了腰。
张嘴喊人,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冰凉的指尖顺着衣衫随意游走,像吐着蛇信子的冷血毒物,让人不寒而栗。
盖头掀开,我看到了齐朗的脸。
怎么这么不听话,逼得朕故技重施,嗯
我动弹不得,也无法言语,只能怒目瞪他,盼着江慎快点回房。
似是看出我所想,齐朗挑眉道:
希望江慎来救你可惜了,朕派人缠住了他。
尽管已见识多遍,我还是诧异于他的无耻。
原著里芝兰玉树、君子端方的男主哪儿去了这样的人原主竟深爱了十年……
齐朗捂住我的眼睛:
娮娮,别这么看朕,朕不喜欢。
朕带你去个地方。
他毫无顾忌地抱起我就走,挣扎间发冠落地,环佩齐鸣,满头青丝披散开来,一抹淡香似有若无。
我努力维持着回头的姿势,终于,目光与半醉的江慎对上。
一路来到废弃的宫苑。
在那里,我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苏嫣儿,她匍匐在地,吃糠咽菜,狼狈不已。
见有人来,她仰起一张丑陋不堪的脸骂道:
滚,你们都滚!我是皇后,朗哥哥马上就要接我回去了,马上。
看清是我后,苏嫣儿癫狂地扑了过来:
贱人,都是你害的我,我要杀了你!都怪你。
我被齐朗一把护在怀里,而苏嫣儿被踢翻在地。
她拖着腿龇牙咧嘴地爬行,蓬头垢面,血迹斑斑,再也不复初见的娇美华丽。
我好像自己能说话了,我问齐朗:
她好歹是你的皇后,你就这么对她!
齐朗不屑道:
都是她自找的。怎么我帮你报了仇,你不开心吗
他看都未看地上的苏嫣儿,饶有兴趣地同我讲:
她的肋骨全断了,这次也是真的中了毒,保不齐哪日就会受不了折磨自寻短见。
还有她的脸,她不是最爱美了么,还设计取了你的心头血制丹药。现在,她的脸花了。
我看着似笑非笑的齐朗,又看看脚下狼狈不堪的苏嫣儿,猛地扶墙干呕了起来:
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齐朗扯起我颇有些惋惜道:
娮娮,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果敢有趣。
我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鬼才跟你天生一对,我以前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你放开,我要回家!
齐朗勾唇冷笑:
回家娮娮,皇宫不才是你的家么。
当初死也不愿离宫,如今怎么总想着逃
就在这里陪着朕,明早还要送江卿出征呢。
13.
转眼间,夏去冬来,白雪皑皑。
终于,恶战半年,西凉已平,江慎不日便要还朝了。
听说他在最后一役中受了箭伤,耳朵也出了问题,不知道严不严重。
我挑着灯花,眼皮突突跳个不停,说不上什么感觉,只一股怅然若失。
风拍窗棂,飞雪乱侵,一起入室的还有只矫健的金丝虎。
小丫鬟护在我身边时,为时已晚。
我被撞倒在地,护着肚子疼得冷汗直冒,脑袋昏涨几近晕厥,却只能咬牙强撑着,因为我清楚地感受到羊水破了。
我无数次想拿掉却又安然无恙的孩子,不能这么没了。
不去看一众哆嗦跪地的太医和脸色铁青的齐朗,我抓住小丫鬟的手:
准备烧酒、刀子、纱布,按照我说的做,教过你的,剖腹产。
[快去!]
冬至这日,我生下了一个女婴,齐朗大喜,给她取名昭,封长乐公主,邑千户,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圣意传遍京都的时候,江慎的棺椁随军返京,十里长街,飞雪相迎。
我于瑶华宫昏迷三日,醒来时天正放晴。夕阳破云而出,洒余晖遍地,又很快坠落宫墙。
红墙白雪,粉装素裹,分外美丽,我就这么看入迷了。
小丫鬟端了药进来,见我醒了,又惊又喜,忙把孩子抱给我看:
你终于醒了!快看看孩子,可是你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的宝宝。
她刚睡着,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狗皇帝给她取名昭。
陈岁杳杳,来岁昭昭。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我念着女儿的名字,亲了亲她胖乎乎的小脸。
小丫鬟问我要不要给孩子另取个名字,我摇头拒绝,只问她:
事情怎么样了
小丫鬟语气里都带着股难言的恶寒:
暴君把苏嫣儿剖了肚子,还千刀万剐了,那只猫,给她生吃了,这会子在水牢泡着呢,说是留口气给你看。
给我看她是怀念我既惊又怕,无力还手的样子吧。
我一口一口喝着药:算算日子,他该回来了吧。
他,他,哎呀,我干脆告诉你吧,他已经回来了。
只不过,是尸体,他死了。
眼睛微微睁大,又慢慢闭上。明明,他方才还在梦里与我相见,烟柳画桥,折扇轻摇,宛若初见。
明明,他接我下花轿时还在我耳边说,一会有事要告诉我。
明明,我也没有多少真心的,却止不住地泪水模糊了双眼。
其实我喜欢的角色就是他了,翩翩君子,清雅温润,前期一往情深,默默守护。
后期护她周全,陪她沉沦,倾尽所有,甘之若饴。
所以,他到底要同萧妙仪说什么呢
14.
江慎为国捐躯,授一等公,他的葬礼却潦草得可怜。
我来时只有江照跪在他灵前烧纸,下人说江家二老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双双病倒。
我在江照愤恨的目光中上了香,便被催着回了宫。
集英殿恰如其名,几乎集齐了朗的心腹,尽是这京中的达官显贵。
我来时更深夜重,酒已微醺,歌舞却未休。
我就站在殿外看着他们奢华无度,醉生梦死。
最先看到我的是齐朗,他见我一身缟素,头簪白花,不悦地皱了皱眉,然后从高位上走下至我面前:
不是说看一眼吗,怎么现在才回来还穿成这个样子
我给你准备的皇后服制呢
他随意捏着我的脸把玩,嚣张语气里满是警告:
娮娮,听话些,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以后莫要再惹我生气。
说罢,齐朗牵我给他的文武百官认识:
以后,她便是朕的妻子,你们的皇后。
话落,跪拜声起,可知道我出身经历的朝臣不在少数,他们纷纷向齐朗进言,纳我为妃便是恩赐,还应汤药绝嗣。
我笑了,齐朗怎么舍得呢
草莽汉,帝王业,一路伪装做贤君。他既得意自己窃得江山,又介意自己出身卑微。
我这个前朝最尊贵的公主是他魅力和能力的彰显,我爱他时,他高不可攀,佯装高洁。
我幡然醒悟,毅然抽身,他反呷出几分兴味,觉得我是两副面孔的同道中人。
他曾对我说,乱世枭雄当配绝世美人,我这样的前朝公主刚刚好。
于是齐朗大手一挥,自信道:前朝已灭,休要再提什么灵毓公主。]]
可他话还未说完,便瘫倒在龙椅上不能动弹。
我理了理衣袖,居高临下地问他:七日断肠草的滋味如何]]
你方才问我为何穿成这样,我是为了你呀。
齐朗,比起你对萧氏做的,毒药真的太便宜你了。
我转身看向满殿的官员:各位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毒药随我一同入殿,这会越运功死得越快。
有人上前与我拼命,立刻被小丫鬟带人拿住。
她叫了我声阿姐,又喂了粒百毒清过来焦急道:
这里交给我们处理,你快回去换衣服洗头洗澡吧。
我看着面前的女孩欣慰地笑了:
好。你做得很好,以后这天下就交给你了。
我也该回去。
15.
江慎来找我时,我已洗漱完,斜倚笼坐了半天。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若不是我打盹磕到头,或许就真这么到天明了。
我没时间同他耗,直接开口:齐朗中的毒七日会死,至于其他人,留着命吃牢饭吧,哪里需要就拉出来做苦力。
[至于天明,她做她想做皇帝,这半年相处下来,我觉得不成问题,只要你甘心做个摄政王,好好辅佐她。]
我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江慎面色如常,一言不发,就在我把他当木头人时,他开口了:
[她呢]
我轻叹了口气,抿唇道:我也不知道。
江慎:你是不是要走了
我又哪里知道怎么回到我的世界。
我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无论如何,我想我的使命达成了,走与不走,我都不会再掺和进来了。
我告诉江慎,天明是萧妙仪的妹妹,萧氏一族除萧妙仪外的唯一幸存者。
她自小在冷宫生活,性情坚韧,勤奋好学,假以时日一定是位明君。
江慎问:你不怕我谋权篡位
我反问:你会吗
他感慨:女子称帝,困难重重。
我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我曾给天明讲过女帝的故事,她雄韬武略不输男儿,一朝为帝,万象太平……后来,家庭破碎,亲情难寻,留下了无字碑,千秋功过后人评说。
天明到底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她那时埋在我怀里流了很久的眼泪:
可是阿姐,萧家就你我二人了。
但是,我也怕。
许是感情到位了,我摸着她的头一口气说了很多:
姐姐相信你。
你不是要开女学,设女官,倡导人人平等吗我那个时代就是这样子的,姐姐觉得很好,但一定要坚持下去。因为坚持下去才有意义,否则就不要做。
你还小,也不许再说不行婚嫁之事,男欢女爱,理之自然,若爱来敲门,一定要牢牢抓住,去享受它。
只生一个孩子,好好培养,不就没有皇位之争了。退一万步讲,这天下就非得姓萧吗它可以姓万民。
16.
这一晚我睡得特别踏实,梦里我见到了萧妙仪,她同我道谢。
我也同她道谢,然后问她:
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这样的结局,你还满意吗
初次见面,我是宋时微,很高兴认识你。
她扬唇笑了,露出两个漂亮的梨涡: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早八闹钟响了,我固执地按掉了一遍又一遍,迫切想知道故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走向。
还有,宋时微到底是谁召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