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茶吧里的伪装者
友谊宾馆的茶吧飘着若有似无的蓝山咖啡香,午后三点的阳光斜切过落地窗,在骨瓷茶杯上碎成金箔。沈砚舟指尖叩了叩杯沿,抬眼望向旋转门的方向,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泛着冷光
——
这是他今早从典当行租的,租金够付半个月的物业费。
沈总,续水吗
服务生笑意殷勤,视线却忍不住往他左手边的真皮公文包上瞟。那包角磨得发旧,唯有烫金
logo
还勉强撑着门面。沈砚舟勾起嘴角,指腹摩挲着杯沿:不用,等会儿要谈个三千万的项目,喝多了跑厕所耽误事。
话音未落,邻座的年轻女孩猛地转头,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睫毛膏。沈砚舟垂眸饮茶,舌尖却泛起苦涩
——
他当然知道三千万是虚词,就像他知道自己西装内侧口袋里装的不是黑卡,而是皱巴巴的公交卡。三年前他还是话剧团的台柱子,叫一声
沈老师
尚有回响,如今却成了圈里人口中的
狼叔,专啃有钱大姐的软饭。
旋转门又一次发出轻响,他下意识坐直身子,却只等来一阵香奈儿五号的风。不是她。沈砚舟摸出手机,给
江南皮革厂老板娘
的备注发了条消息:李姐,今天茶位费算我的。
刚点发送,屏幕却突然亮起,置顶对话框跳出条新信息:堵车,半小时到。
是苏晚晴。
他盯着那行字,指节渐渐发白。这个名字在他通讯录里躺了五年,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
2017
年的冬天:沈砚,我爸说你这样的穷酸书生,配不上我。
此刻再看,竟像是命运开的玩笑。他摸了摸下巴新冒的胡茬,忽然想起今早特意往头发上喷的定型喷雾,黏得发慌。
三点四十一分,苏晚晴终于出现。她穿着件
oversize
的香奈儿外套,墨镜遮住半张脸,指尖的爱马仕
Kelly
包晃得人眼花。沈砚舟站起身时,西装裤蹭到桌角,露出半截洗得发白的袜子。他不动声色地坐下,看着她摘下墨镜
——
那双眼睛还像当年一样,眼角微微上挑,只是眼下多了抹青黑。
抱歉,新光天地的柜姐太能磨叽。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指甲却无意识地抠着包带,狼叔等很久了吧
不久,
沈砚舟打了个响指,示意服务生加杯拿铁,刚和华策的张总通完电话,他说咱们河南旅游节的项目,缺个能扛票房的顶流。
他从公文包掏出份策划案,封面的烫金字在阳光下有些模糊,要是李冰冰能来剪彩,噱头绝对够。
苏晚晴的指尖顿在杯沿,忽然笑出声来:狼叔还是这么会画饼。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讽刺,当年你在话剧社给我讲《仲夏夜之梦》,也是这么天花乱坠的。
空气瞬间凝固。沈砚舟的瞳孔骤缩,耳后根泛起细密的汗珠。他看着她无名指上光秃秃的指节,想起五年前她戴着他送的银戒指,在话剧后台说
等你拿梅花奖就结婚
的样子。此刻她的美甲修剪得精致整齐,却再也没有那枚戒指的影子。
你认错人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端起茶杯时却险些泼出茶水,我姓沈,单名一个舟字,舟是……
舟是‘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的舟。
苏晚晴打断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沈砚舟,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吗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将桌上的策划案吹得哗哗作响。沈砚舟看着她腕间若隐若现的红痕,那是五年前他帮她拎行李箱时,被拉链划破的伤口。此刻那道疤正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像条随时会游走的小鱼。
服务生适时送来拿铁,奶泡在杯口堆成小山。苏晚晴舀了勺糖放进去,勺子撞击杯壁的声音格外清晰:听说你现在专哄有钱大姐投资
她抬眼看他,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那我这样的,你打算怎么哄
沈砚舟忽然笑了,他往后靠进沙发,露出招牌的浪子笑容:苏小姐这样的,自然要用真心换真心。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张名片,指尖在
星舟娱乐
CEO
的字样上敲了敲,不过在那之前,先聊聊旅游节的事儿三千万的投资,苏小姐可有兴趣
她盯着他的眼睛,足足十秒没有说话。就在他以为要穿帮时,她忽然拿起名片,指尖轻轻划过烫金字体:好啊,
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不过沈总得先陪我看场话剧
——
人艺新排的《仲夏夜之梦》,听说男主角很像某位故人。
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刺眼,沈砚舟摸出烟盒,才想起茶吧禁止吸烟。他看着苏晚晴起身时,外套下摆扫过他的膝盖,忽然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茉莉香
——
那是她大学时惯用的洗发水味道。
手机在此时震动,江南皮革厂老板娘
发来条语音:小沈啊,今天实在走不开,明天咱再聊哈。
沈砚舟听着听筒里的麻将声,忽然觉得喉间发苦。他抬头看向苏晚晴的背影,她正站在旋转门前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爸,我说过了,我在北京谈正经项目……
对,和星舟娱乐的沈总,他很有实力……
他摸了摸公文包里那份空白的合同,忽然想起话剧社老师说过的话:演员最重要的,是相信自己就是角色。
此刻他坐在这金碧辉煌的茶吧里,看着苏晚晴指尖的钻戒在玻璃上投下光斑,忽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沈砚舟,还是那个叫
狼叔
的幻影。
服务生过来收盘子时,瞥见这位
沈总
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凑近一看,只见潦草的字迹里混着半句诗: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再抬头时,那位穿定制西装的先生已经起身,公文包带子上挂着根细细的银链,坠着枚生锈的戒指。
第二章:往事与谎言的交织
友谊宾馆的水晶吊灯在暮色中折射出细碎光斑,沈砚舟盯着苏晚晴指间晃动的爱马仕手镯,突然想起大二那年她生日,他在夜市花八十块买的假翡翠镯子。那时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说
真好看,转身却在话剧社排戏时被导演骂
珠光宝气的铜臭味。
沈总在看什么
苏晚晴的声音裹着冰美式的冷意,将他拽回现实。她修长的指尖敲了敲策划案,旅游节的场地选在洛阳龙门石窟你知道那里每天游客流量多少吗
他慢悠悠摸出烟盒,在
禁止吸烟
的标识下晃了晃:苏小姐怕不是忘了,我当年演过《龙门二十品》的编剧,闭着眼都能画出宾阳洞的藻井。
这话半真半假,那年他确实写过剧本,却被导演嫌
文绉绉没卖点,最后改成了狗血爱情剧。
苏晚晴的睫毛猛地颤了颤,杯中的冰块咔嚓碎了一块。五年前的记忆突然决堤
——
她记得那个暴雨夜,他蹲在话剧社后台改剧本,膝盖上摊着《洛阳伽蓝记》,雨水顺着破窗滴在稿纸上,他却用钢笔在水痕旁画了朵莲花。晚晚,
他当时说,等我拿了曹禺奖,就带你去看真正的莲花洞。
所以你从编剧变成了拉投资的
她咬着吸管,声音闷得像泡在水里,还是说,‘狼叔’才是你的本色
沈砚舟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畅快。他倾身靠近,闻见她发间若有似无的茉莉香:苏晚晴,你以为我想当狼叔当年你爸让人把我堵在胡同里,说‘再来招惹我女儿,就打断你两条腿’的时候,你在哪儿
茶吧里的钢琴声突然走调,邻座的贵妇们投来不满的目光。苏晚晴的脸瞬间惨白,她想起那天父亲秘书递来的银行转账单,金额后面跟着好几个零,而她的手机里躺着沈砚发来的分手短信:我累了,别再联系。
所以你就去骗别的女人
她的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我的名字,去哄那些和我一样傻的大姐
他猛地往后靠进沙发,西装扣子崩开一颗,露出苍白的锁骨。五年前他在剧组跑龙套,每天只吃馒头就榨菜,却在路过奢侈品店时,隔着玻璃看了她送的领带三个小时。后来那条领带被他当了一百块,换了话剧社的道具租金。
你以为她们和你一样
他摸出手机,划开相册里的转账记录,李姐给我转钱时,附言写的是‘干儿子加油’;王姐说我长得像她初恋,每次打钱都要视频查岗。
屏幕蓝光映着他眼底的血丝,她们清楚得很,我图钱,她们图乐子,各取所需罢了。
苏晚晴的视线落在他腕间的表上,那表冠处有道细微的划痕,和她父亲那块百达翡丽一模一样。她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触感瘦得硌人,哪里像什么豪门总裁:所以你现在……
住哪儿
这个问题让沈砚舟一愣,他想起今早出门时,母亲在厨房熬的小米粥,蒸汽模糊了老破小的窗户。上周暴雨,屋顶漏雨滴在他枕头上,他翻了个身接着睡,梦里还在演《雷雨》的周萍。
朝阳区,
他扯了扯领带,复式公寓,带落地窗。
是吗
苏晚晴松开手,从包里掏出张黑卡,那劳烦沈总带我去参观参观刚好……
她顿了顿,指尖抚过他西装上的褶皱,我想聊聊投资的细节。
窗外的暮色突然浓得化不开,沈砚舟看着她眼中明灭的光,想起话剧社最后一场演出,她穿着白裙演朱丽叶,而他在幕后打追光灯。谢幕时她踮脚吻了男主角,台下掌声如雷,他却在幕布后把追光灯砸了个稀巴烂。
好啊,
他站起身,公文包带子挂住了她的手链,银链断成两截,露出里面刻着的小字
——砚

晚。他弯腰去捡,听见她在头顶轻轻说:沈砚舟,你知道吗我爸上个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也姓沈,叫沈明川。
他的手指猛地攥紧断链,指甲扎进掌心。沈明川,那个真正的豪门公子,上个月刚在新闻里和某女星订婚。他突然想起今天早上路过报刊亭,看见杂志封面上写着
京城四少最新动态,配图里的沈明川戴着和他同款的腕表,笑得春风得意。
挺巧的。
他把断链塞进裤兜,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说天气,不过苏小姐放心,我比沈明川便宜多了,三千万的项目,给我百分之五的提成就行。
苏晚晴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当年那个会在她痛经时煮红糖水的男孩。可眼前的男人眼底只有算计,像块蒙了灰的玻璃,看不清背后的光。她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娱乐圈的男人,十个有九个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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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过来结账时,看见那位
沈总
正在帮苏小姐捡手链。他听见苏小姐轻声说:其实我今天去新光天地,是给你买礼物的。
而沈总只是漫不经心地点头,指尖摩挲着黑卡,像在计算能刷多少瓶威士忌。
走出宾馆时,夜风卷起苏晚晴的长发,她忽然停住脚步:当年你说要娶我的时候,是真心的吗
沈砚舟看着远处的霓虹,想起出租屋墙上还贴着他们的合照。那时他穿着二十块的
T
恤,她扎着麻花辫,身后是话剧社的破幕布。他听见自己说:当然是假的,我这种人,怎么可能真心对谁。
她的睫毛上沾了片柳絮,在路灯下微微发颤。下一秒,她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抖:果然,
她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陈叔,把我后备箱里的爱马仕男包扔了吧,送错人了。
他看着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远,忽然想起五年前她追着他跑过整条长安街,边跑边喊
沈砚舟你站住
的样子。那时她的帆布鞋踩过积水,溅湿了牛仔裤,却像捧着珍宝似的举着他遗落的剧本。
手机在此时震动,银行发来短信:您尾号
xxxx
的账户到账
50000
元,余额
50032.14
元。
沈砚舟摸出烟,在垃圾桶旁点燃。火光中,他看见苏晚晴钻进一辆黑色迈巴赫,车牌尾号正是当年他们的纪念日。
烟头烫到指尖时,他才惊觉自己在发抖。他摸出断成两截的银链,对着路灯看了很久。链子上的

字被磨得发亮,而

字早已模糊不清,像极了他们支离破碎的曾经。
远处传来话剧社的排练声,某个女孩在喊:罗密欧,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沈砚舟踩灭烟头,转身走进黑暗。身后的友谊宾馆灯火辉煌,而他知道,属于沈砚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豪门千金的反击
凌晨两点的北京四环车流稀疏,沈砚舟倚在公交站台的广告牌下,盯着手机里苏晚晴的朋友圈出神。最新一条动态是张模糊的侧影,香奈儿外套半褪在肩头,配文
有些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链断件,忽然想起她高中时写过的矫情诗句:我们都是月亮的碎片,一面发光,一面腐烂。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段监控截图
——
画面里他的破自行车停在苏晚晴别墅门口,车身被暴雨淋得发亮。附言简单粗暴:沈先生,明晚八点,来谈谈投资细节。
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色块,沈砚舟站在苏晚晴的别墅前,看着雕花铁门缓缓打开。穿
Armani
西装的老管家朝他鞠躬:沈总,小姐在书房等您。
大理石地面映出他皱巴巴的衬衫,他想起今早特意在领口喷了古龙水,试图盖住出租屋的霉味。
书房里飘着雪松香,苏晚晴穿着丝绸睡裙坐在真皮沙发上,脚边卧着只缅因猫。她指尖夹着策划案,指甲上的碎钻在落地灯下闪得刺眼:沈总说要在龙门石窟办电音节
她忽然笑出声,我爸当年在那儿捐过三尊修复佛像,要是知道有人要在卢舍那大佛眼皮子底下蹦迪
——
苏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沈砚舟打断她,目光落在她颈间的珍珠项链上。那是他上周在潘家园花三百块买的仿品,此刻却戴在真千金脖子上,讽刺得可笑。
她慢悠悠起身,睡裙下摆扫过他的皮鞋:很简单,
她按下遥控器,墙上投出段视频
——
某三线明星在酒局上勾着他脖子灌酒,背景音里他含混不清地说:李姐她就是个土财主……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沈砚舟想起那晚喝了假酒,对着陪酒女吹牛的样子。他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你跟踪我
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苏晚晴走近他,身上的玫瑰香水盖过了记忆里的茉莉香,不过别担心,这段视频我已经删了
——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他喉结,只要沈总答应我的条件。
窗外忽然惊雷炸响,缅因猫受惊窜出书房。沈砚舟看着她瞳孔里跳动的闪电,想起五年前暴雨夜,她躲在他宿舍床底发抖的样子。那时他把外套盖在她头上,闻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说:别怕,雷阵雨一会儿就停。
什么条件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
苏晚晴转身打开保险箱,取出份文件摔在桌上:投资可以,但我要和你签份‘契约情侣协议’。
她用红笔圈出条款,三个月内,你必须以男友身份出席所有场合,不得和其他女性有暧昧
——
当然,我会按天给你结算报酬。
台灯的光在她脸上切出冷硬的轮廓,沈砚舟看见协议末尾的甲方签名:苏晚晴
三个字力透纸背,像把扎进他心脏的刀。他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苏小姐这是玩什么豪门千金爱上穷小子的戏码
错了,
她从抽屉里甩出张黑卡,是金主包养小明星的戏码。沈总不是很擅长扮演吗
黑卡滑到他脚边,他看见卡面印着
SU
GROUP
的烫金
logo,和他伪造的名片如出一辙。
雨声突然变大,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沈砚舟弯腰捡起黑卡,指腹擦过凹凸的字母。他想起上个月在片场,看见真正的豪门公子用这样的卡刷爆奢侈品店,店员们鞠躬说
沈少慢走
的样子。
好啊,
他直起身,故意贴近她耳边,但我有个要求
——
他闻到她颈间的珍珠香,苏小姐得先学会怎么扮演真正的女朋友。比如……
他指尖挑起她一缕头发,今晚陪我回趟家,见见我爸妈。
苏晚晴的瞳孔骤缩,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她想起五年前他说
等我攒够首付,就带你见父母,后来她在他母亲的病历单上,看见
肺癌晚期
的诊断。此刻他的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像极了话剧里最后一幕的麦克白。
成交。
她扯出个笑容,从衣柜里扔出件男士大衣,不过沈总最好先换件衣服
——
你身上的味道,比我家猫砂盆还难闻。
半小时后,黑色迈巴赫停在老破小区楼下。沈砚舟看着苏晚晴踩着细高跟下车,裙摆被风掀起露出苍白的小腿。他想起她以前最怕走这种坑洼路,总是撒娇让他背,而他会笑着蹲下身,说
苏晚晴你该减肥了。
砚舟,是你吗
单元楼门口,母亲扶着门框喊,手里还端着洗到一半的菜。她看见苏晚晴时,手猛地一抖,菜叶子掉进泥水里,晚、晚晴
苏晚晴僵在原地,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妇人。她想起大四那年偷偷来看望沈母,带了盒昂贵的保健品,却被对方塞回袋里,说
留着钱给砚舟买奶粉吧,他胃不好。此刻沈母脸上的皱纹深了许多,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
妈,这是我女朋友,
沈砚舟伸手揽住苏晚晴的腰,指尖在她腰间轻轻掐了掐,来看看您。
苏晚晴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有抹痛楚一闪而过。她突然想起他曾在电话里哭着说:我妈把手术费给我交了,可那是她卖房子的钱啊。
此刻他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肩头,里面的衬衫洗得发透,能看见肩胛骨的轮廓。
阿姨好。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鬼使神差地握住沈母粗糙的手,我……
我给您带了点补品。
她想起后备箱里那堆没来得及扔的爱马仕礼盒,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沈母看着交握的两只手,忽然落下泪来。她颤巍巍摸出个红布包,里面是对银镯子:当年我结婚时我妈给的,本来想等砚舟娶媳妇……
她把镯子塞进苏晚晴手里,晚晴啊,别怪他,这孩子苦……
妈!
沈砚舟猛地打断,声音里带着警告。苏晚晴看见他耳后根泛起的红痕,那是他说谎时的习惯。她突然握紧镯子,对沈母露出甜美的笑:阿姨,我和砚舟打算三个月后订婚,您到时候一定要来。
沈砚舟的手指狠狠掐进她腰肉,她却笑得更甜。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楼道的破玻璃,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影。苏晚晴听见沈母念叨着
太好了
往厨房走,忽然转身凑近沈砚舟耳边:沈总,这出戏,您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他看着她眼里跳动的月光,忽然想起话剧社的月光灯。那时他们没有钱,就用锡纸裹着手电筒打光,却把舞台照得比星星还亮。此刻她的睫毛上沾着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泪,而他知道,这场戏,已经没有退路。
手机在此时震动,江南皮革厂老板娘
发来消息:小沈,听说你傍上富婆了别忘了说好的抽成啊!
沈砚舟看着消息,忽然低头吻住苏晚晴的唇。她先是一愣,随后狠狠咬住他的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
演得真好,
他在她耳边低语,不过苏小姐别忘了,我们的协议里,还有条‘不得走心’。
她推开他,指尖擦过嘴角的血痕。楼道声控灯突然熄灭,在彻底的黑暗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远处传来母亲喊
开饭了
的声音,而苏晚晴知道,属于她和沈砚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戏中戏的真心
七月的北京像个蒸笼,沈砚舟站在电影节红毯旁,看着苏晚晴从豪车里探出半张脸。她今天穿了件露肩的高定礼服,钻石项链在锁骨处碎成银河,却在下车时偷偷往他手里塞了颗薄荷糖
——
和他当年在话剧社跑龙套时,塞给她的那种五毛一颗的水果糖一个牌子。
沈总,手往哪儿放呢
她的声音带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戏谑,却在镜头扫来时,自然而然地挽住他胳膊,指尖轻轻掐了掐他腕骨内侧的痣。那是五年前她咬出来的印子,她说
这样你就永远带着我了。
闪光灯连成一片白芒,沈砚舟听见旁边的记者窃窃私语:这不是那个总演配角的沈砚吗怎么傍上苏氏集团的千金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西装内袋的策划案,里面夹着昨天苏晚晴塞给他的黑卡消费记录
——
三百万,买了条他随口提过的限量版领带。
酒会大厅里飘着香槟和鱼子酱的香气,苏晚晴端着高脚杯,听着身旁投资人对狼叔的吹捧,忽然轻笑出声:各位知道吗沈总当年在人艺跑龙套时,能把《雷雨》里的周萍演成喜剧。
她指尖划过他西装上的勋章,那是他今早从道具组顺来的,对吧,砚舟
周围瞬间安静,几个认识他的导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沈砚舟感觉到胳膊上的手突然收紧,抬头正对上苏晚晴眼底的挑衅。她这是在逼他摘下面具,就像五年前她父亲逼他在尊严和爱情间做选择。
何止周萍,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在众人惊呼声中轻轻吻了吻她指尖,我还演过罗密欧,不过
——
他看着她瞳孔里的倒影,我的朱丽叶,从来都只在台下。
周围响起暧昧的起哄声,苏晚晴的耳尖瞬间泛红。她想起大二那年话剧社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他在幕后给她递台词,却在谢幕时偷偷把真玫瑰换成了塑料花,说
真花太贵,咱们省着点。此刻他的吻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混着香槟的微醺,让她有些恍惚。
沈砚!
突然响起的女声刺破空气,当红女星林曼曼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来,胸口的钻石吊坠晃得人眼花,听说你傍上富婆了怎么,当年睡我剧组帐篷的事儿,忘了
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苏晚晴感觉到挽着的胳膊骤然绷紧。她看见沈砚舟喉结滚动,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当年她给我五十万,让我离开你。
林曼曼的笑声像把刀,划开虚伪的热闹:各位不知道吧这位沈总啊,当年为了蹭我的资源,天天给我拎高跟鞋
——
她忽然凑近苏晚晴,苏小姐,你不会真以为他爱你吧他爱的是你的钱!
香槟杯在苏晚晴手里发出细微的
cracking
声,她看见沈砚舟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着青白。五年前他也是这样攥着拳头,听她父亲说
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女儿,然后笑着接过支票,说
谢谢伯父。
林小姐说完了吗
苏晚晴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在抬手时,将整杯香槟泼在对方脸上,我送你句话
——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在娱乐圈,没脑子的花瓶,活不过三集。
周围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林曼曼尖叫着要扑过来,却被沈砚舟一把推开。他挡在苏晚晴身前,西装后背被酒水浸透,露出里面洗旧的白衬衫:够了,林曼曼,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不该牵扯到她。
苏晚晴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忽然想起那年他母亲去世,他也是这样蜷在话剧社的道具箱里,背影像片随时会碎的玻璃。她鬼使神差地伸手环住他腰,听见自己说:砚舟,我们走。
暴雨在他们冲出酒店时倾盆而下,苏晚晴的高跟鞋卡在下水道缝隙里,她索性踢掉鞋子,光着脚在马路上跑。沈砚舟看着她湿透的礼服贴在背上,露出蝴蝶骨的形状,和五年前那个在雨里追着他跑的女孩重叠。
累吗
他在便利店门口追上她,递过去罐热可可。她头发滴着水,却笑得像个孩子:你记不记得,当年我们没钱打车,也是这样在雨里跑
他当然记得。那时他们躲在公交站台下,她把他的湿衬衫脱下来拧水,说
以后我给你买防水的衬衫。此刻便利店的暖光映着她睫毛上的水珠,他忽然伸手替她擦掉:晚晚,其实我
——
别说了。
她按住他的嘴,指尖有可可的甜腻,我们不是说好,只演戏,不走心吗
她晃了晃空罐子,不过沈总,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个落魄的王子。
他看着她眼里的戏谑,忽然想起话剧社老师说过:最好的演员,是让观众分不清真假。
此刻雨水顺着她下巴滴落,他却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咸涩,和记忆里的茉莉香,比任何一场表演都要真实。
手机在此时震动,苏晚晴的助理发来消息:小姐,您泼林曼曼的视频上热搜了,标题是‘豪门千金手撕十八线女星’。
她看着屏幕轻笑,将手机塞进他口袋:沈总,恭喜你,现在全国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他摸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银行短信,苏晚晴往他账户里转了五百万,附言是
旅游节启动资金。雨水顺着便利店的招牌流成水帘,他听见自己说:晚晚,其实我有间老破小,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里有星光在闪,像极了那年话剧社的追光灯。远处传来惊雷,她却不再害怕,反而伸手勾住他脖子:好啊,不过
——
她在他耳边轻笑,沈总要先学会怎么扮演真正的男朋友,比如……
她指了指便利店货架,去给我买包卫生巾。
他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当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卫生巾货架前挑挑拣拣时,听见苏晚晴在门口打电话:陈叔,把我衣帽间里的男士衬衫都打包送到这个地址……
对,就是沈砚舟家。
雨停了,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沈砚舟看着怀里抱着卫生巾和热可可的苏晚晴,忽然觉得这个夜晚不再那么潮湿。她的礼服沾满泥点,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像块终于擦去灰尘的月亮碎片,既发光,又真实。
走啦,落魄王子。
她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我要去参观你的城堡了。
他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在心里发过的誓:总有一天,我要让苏晚晴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此刻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链断件,忽然觉得,也许这个誓言,还有实现的可能。
便利店的广播响起情歌,他听见歌词唱:谎言说久了会变成真,就像我骗自己不爱你,却骗不过心跳的声音。
苏晚晴回头叫他,发梢滴下的水珠落在锁骨,他忽然加快脚步,跟上了她的影子。
这一晚的雨,终将停在黎明前。而有些东西,正在雨水里悄悄发芽。
第五章:真相与抉择
九月的北京秋意渐浓,旅游节开幕式在龙门石窟前的广场如火如荼地进行。沈砚舟站在后台,看着
LED
屏上滚动的赞助商名单,苏氏集团的
logo
在最显眼的位置,像枚烫金的勋章,又像道结痂的伤疤。
沈总,该上台了。
助理递来话筒,指尖在他袖口轻轻扯了扯,苏小姐在台下看着呢。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的银链
——
上周苏晚晴用碎钻将断链重新镶好,说
破镜可以重圆,碎链也能再续。此刻钻石硌着他的心脏,提醒着这三个月来的荒唐:他们在镜头前拥吻,在红毯上十指相扣,甚至在深夜的老破小区里,听他母亲念叨
早点要孩子。
下面有请星舟娱乐
CEO
沈砚舟先生致辞!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沈砚舟踏上舞台时,看见苏晚晴坐在贵宾席,穿了件他送的改良旗袍,领口别着他淘来的
vintage
胸针。她正对身旁的沈明川浅笑,那笑容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她藏在剧本后的狡黠。
感谢各位来宾……
他的声音在扩音器里有些发飘,目光掠过台下的媒体区,忽然定格在一张熟悉的脸上
——
是苏晚晴的父亲,苏振国。那个曾用支票砸他脸的男人,此刻正阴沉着脸,手里攥着份文件。
致辞到一半时,舞台灯光突然熄灭。尖叫声中,沈砚舟听见苏晚晴的惊呼,下意识朝她的方向跑,却被人猛地拽进侧幕。
沈砚舟,你果然在这儿。
苏振国的声音带着冰碴,文件甩在他脸上,看看这是什么
灯光重新亮起的瞬间,沈砚舟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
是他伪造的学历证书、虚构的投资项目,还有和
江南皮革厂老板娘
的聊天记录,那句
哄傻子玩呢
格外刺眼。
爸,你干什么!
苏晚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推开保镖,旗袍下摆蹭到地上的灯线,这些都是假的,是我让他
——
你住口!
苏振国猛地转身,耳光声在空旷的后台格外清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过家家苏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沈砚舟看着苏晚晴捂着脸的样子,忽然想起五年前在胡同里,苏振国的保镖也是这样扇他耳光,说
穷鬼也配追我女儿。血冲上太阳穴的瞬间,他猛地推开苏振国,护在苏晚晴身前:所有事都是我一人策划的,你要怪就怪我!
呵,一人策划
苏振国冷笑,掏出手机划开一段视频,你以为你租豪车、雇群演充场面的事能瞒得住还有你妈那套房子
——
他故意拖长声音,我让人查过了,根本没卖,不过是你骗我女儿的苦肉计。
苏晚晴感觉天旋地转,她想起沈母拉着她的手说
砚舟这孩子太倔,想起他总说
等项目成了就买房
的样子。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连那间老破小,都是他租来的戏台。
晚晚,你听我解释……
沈砚舟的声音像片飘在水里的羽毛,虚弱得不堪一击,我本来打算旅游节结束就告诉你,我真的在努力
——
够了!
苏晚晴打断他,指尖摸到旗袍口袋里的黑卡,所以这三个月,都是在演‘穷小子爱上傻白甜’的戏连去见你妈,都是在骗我
他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忽然想起话剧社最后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当朱丽叶喝下毒药时,舞台灯也是这样一点点暗下去。他想伸手抓住她,却被保镖死死按住:晚晚,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发誓
——
感情
苏振国从西装内袋掏出张支票,拍在沈砚舟胸口,这是五千万,拿着滚出我女儿的生活。就当这三个月,是她花钱买了场戏。
支票边缘划过沈砚舟的下巴,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解脱的苦涩。他想起三个月前在茶吧,他用伪造的策划案骗她投资,那时他想的是
能骗到三千万就行。可现在,他看着她腕间的银链,忽然觉得五千万太重,重得能压碎所有真心。
好,我答应。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我有个要求
——
他看向苏晚晴,让我看完旅游节开幕式。
苏振国皱眉,却在苏晚晴的眼神中妥协。保镖松开手的瞬间,沈砚舟踉跄着走到幕布后,透过缝隙看见舞台上的灯光重新亮起。主持人正在念他写的主持词,说到
文化与潮流的碰撞
时,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苏晚晴站在贵宾席,胸口剧烈起伏。她看见沈砚舟从幕布后走出,朝她的方向深深鞠躬,然后转身走进后台的阴影里。他的西装还是她送的那套,肩膀却显得格外单薄,像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纸。
手机在此时震动,他发来条消息:对不起,晚晚。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真千金,从你第一次爽约时,我就认出了你。但我太想证明自己,所以越陷越深。
她颤抖着打字,却发现他已经拉黑了自己。
开幕式结束时,下起了小雨。苏晚晴站在龙门石窟前,看着游客们在灯光里拍照,忽然想起沈砚舟说过的话:宾阳洞的莲花藻井,是北魏工匠一刀刀凿出来的,就像真心,得慢慢来。
她摸出包里的策划案,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泛黄的话剧票根,日期是他们分手那天。背面用铅笔写着:晚晚,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成为你的英雄。
雨越下越大,苏晚晴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茶吧,他穿租来的西装,戴假表,却在她问
当年的誓言是不是骗我
时,瞳孔骤缩的样子。原来有些谎,是为了藏住更真的东西。
小姐,该走了。
助理递来雨伞,她却摇摇头,任由雨水打湿旗袍。远处传来《仲夏夜之梦》的配乐,她想起他说过
话剧是假的,但感情是真的。此刻她终于明白,他不是狼叔,是那个在暴雨夜为她改剧本的沈砚舟,是那个把真心藏在谎言里的傻瓜。
手机忽然收到条新闻推送:星舟娱乐
CEO
沈砚舟退出旅游节项目,疑似卷款跑路。
苏晚晴攥紧手机,指甲陷进掌心。她知道,他是把五千万支票还给了苏振国,用自己的名声换她的清白。
雨停了,月光照亮卢舍那大佛的脸庞。苏晚晴摘下腕间的银链,轻轻放在石像掌心。链子上的



在月光下闪着光,像两颗终于相遇的星星。
沈砚舟,
她对着空旷的石窟轻声说,这次,换我来等你。
三个月后,人艺小剧场。
苏晚晴攥着张皱巴巴的票,坐在最后一排。舞台上的《仲夏夜之梦》正演到高潮,朱丽叶掀开棺材盖,却看见罗密欧手里攥着朵真玫瑰。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转身看见他穿着话剧社的旧
T
恤,手里拎着瓶矿泉水,我还以为你会去看沈明川的画展。
因为有人说,
她晃了晃手里的玫瑰,这里有个会演真感情的骗子。
他笑了,眼角泛起细纹。舞台灯光亮起的瞬间,他忽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苏晚晴,这次不是骗你
——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枚简单的银戒指,我攒够首付了,虽然只有四十平,但能放下你的高跟鞋和我的剧本。
剧场里响起掌声,苏晚晴这才发现,观众席上坐的都是他们的旧朋友
——
话剧社的导演、当铺的老板、甚至
江南皮革厂老板娘。李姐冲她挥手:晚晚,这小子真没骗你,他把那五千万都捐给话剧社了!
泪水突然涌出眼眶,她想起他说过
谎言说久了会变成真,此刻终于懂得,有些真心,需要穿过谎言的迷雾才能看见。她伸出手,任他将戒指戴上,听见台下的起哄声,忽然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剧本。
舞台上,演员们开始谢幕。苏晚晴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五年前的暴雨夜。原来命运早就写好了结局,所有的兜兜转转,都是为了让真心在最合适的时刻相遇。
幕布落下时,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晚晚,这次我不骗你,以后的每一句‘我爱你’,都是真的。
她笑了,踮脚回吻他的唇。剧场外的阳光正好,就像他们终于拨云见日的爱情,真实,温暖,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