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些混蛋撕裂我的五脏六腑时,我亲爱的妻子,史雯,正和她的白月光初恋凯文,庆祝他们所谓的相遇十周年纪念日。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给她发了条绝望的语音,听筒里只传来她冰冷不耐的声音：【[语音内容]
别以为这样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史雯,今晚我不回家,你这个小丑。】
说实话,她没来救我,我反而松了口气。
就她那性子,真来了,我怕是死得更惨。
三天后,本市最顶尖的法医史雯女士,正对着一具轰动全市的碎尸案证物,侃侃而谈。
她细致入微地分析着死者的最后时刻,如何挣扎求生。
她不知道,她正剖析的,是她最瞧不上眼的丈夫——也就是我的死状。
第一章
我就这样,像过期的垃圾,被丢弃在成堆的腐烂物中,真是体面至极。
一个遛狗的老大爷,撞见了这惊悚的一幕——他那宝贝狗子,正起劲地撕咬着一个黑色垃圾袋,跟玩新玩具似的。
老大爷起初还以为是些被丢弃的牲畜内脏,直到一截惨白的人类腿骨,从袋子里滚了出来。
惊恐,尖叫,报警,一气呵成。
很快,城里各处接连发现了更多的碎块。
噩梦照进现实,全城恐慌。警方迅速成立专案组,誓要破案。
谁被请来当技术指导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大名鼎鼎的法医妻子——史雯,本市法医界的天才新星！
她站在警戒线内,分析着飞溅的血迹,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在欣赏什么诡异的行为艺术。
但即便是她,也被这地狱般的场景惊得蹙眉：真是超乎想象的残暴。她压低声音,脸都白了几分。
刑侦队长向岚让她解读现场。
史雯指着墙上的痕迹,语气冰冷又专业,如同福尔摩斯附体：看这些喷溅痕迹,凶手进行过器官摘取。还有墙上的抓痕,可怜的受害者,全程都是清醒的。
向岚队长挠头：所以,法医初步判断,受害者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男性。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史雯却敏锐地眯起眼：不,这不是简单的激情杀人。有人在泄愤,而且,这仅仅是个开始。
不得不说,我这前妻的直觉,比手术刀还锋利。
我真想看看,当她最终拼凑出所有真相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现场,一枚戒指被提取出来,成了关键物证。
史雯漫不经心地拿起证物袋,向岚却突然压低声音,眼神复杂：史雯,这戒指……怎么跟你的婚戒那么像
史雯飞快地瞥了一眼戒指内侧——光滑无比,没有任何刻字。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轻描淡写：呵,大概是同款吧。这种烂大街的款式,当年不是很流行么
勘查结束,她站在警戒线外,若有所思地停留了片刻。
沉吟几秒,她低头,拨通了我的电话。
铃声响了几下,她便迅速挂断,没有丝毫犹豫。
哼,苏哲,又在闹脾气,玩失踪天天大吵大闹,现在倒学会不接电话了！不过,肯定不是他！
她如此笃定,因为我们的婚戒,内侧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
可我的好妻子,你这位顶尖法医难道不知道吗金属刻字,是最容易被磨掉的痕迹。
我只花了六个月,就把那可笑的誓言,打磨得一干二净。
第二章
法医团队加班加点,五六个人通宵达旦,试图拼凑出完整的我。
我的零件七零八落地躺在冰冷的操作台上。
即便成了灵魂,看着那些属于自己的残骸,我依旧感到一阵反胃。
向岚指着那些零件：头部和手指缺失,脚踝少了一块。
史雯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这些缺失部位的特殊性。
终于,她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那么,这位不幸者是谁
向岚摇头：等DNA结果吧。只要有人报失踪,我们立刻比对,尽快确认这倒霉蛋的身份。
我妻子点点头,却没多看那些碎块一眼。她是觉得恶心吗
但说真的,这场盛宴,不都是拜她所赐
稍后的案情分析会上,史雯抛出了她天才般的理论。
我查阅了近期的卷宗,发现一个规律。邻市的Yorehaven,也发生过类似手法的案件。掏空内脏、放干血液、残忍分尸……像是某些黑帮组织在立威,宣告自己的回归。
向岚队长眉头一挑,仿佛想用眉毛夹死只苍蝇：Yorehaven……你是说,那些贩毒集团的手段
史雯点头：基本吻合。
向岚立刻下令：好！马上联系Yorehaven警方,请求协助！
会议结束后,一个年轻警员跟在史雯身后,满脸崇拜：史法医,您真是太神了！一眼就看穿了迷雾,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我真想加入这夸夸团,不知道史雯最终破了自己的案子时,会作何感想。
史雯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从小到大,她听惯了这种赞美,早就腻了。
史法医,等等！那年轻警员突然叫住她,从她肩头拈起一根棕色的微卷长发。
小警员促狭地眨眨眼：嫂夫人……哦不,姐夫还好吧
史雯的语气瞬间降到冰点：不关你的事。
她一把夺过头发,塞进口袋,快步走开。
小警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真想拍拍他的肩,可惜我的手只会穿过他的身体。
我想告诉他,如果他能找到我的头颅,就会发现,我是利落的黑色短发。
史雯肩上那根,是凯文的。
我被杀害的那晚,凯文正依偎在我妻子的怀里,留下了这个小小的纪念品。
第三章
我失踪三天了,我妻子史雯,一次都没主动找过我。
上次因为凯文的事大吵一架,我在朋友家住了几天。
她大概以为我又在闹脾气,懒得理我罢了。
这时,凯文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雯雯,今晚有雷暴雨,我好怕,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我看见史雯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松。
她说：凯文,我已经结婚了,去你的酒店不太方便。
就在我以为她终于有了点已婚人士的自觉时,她话锋一转：不过,你可以来我家。他不在。
连凯文都故作惊讶：雯雯,这样好吗万一他突然回来了,我们怎么解释
我冷笑。他明明清楚得很,现在倒装起无辜了。
史雯反问：我们需要向他解释什么这是我的房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别管他怎么想。
她语气笃定：再说,他不会回来的。
凯文沉默片刻,试探地问：你怎么知道
意识到语气不对,他立刻补救：我的意思是,苏哲又跟你生气了吗
史雯嗯了一声。
是啊,我们‘十周年’那天,我跟他说要见你,他就炸了。
真让人头疼。我们明明只是朋友,他却总是疑神疑鬼！我嫁给他,他还不满足！不像你,凯文,
这些年,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从没抱怨过一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听到这里,我差点笑出猪叫。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在婚后跟前任庆祝相遇十周年而且,他们庆祝的那天,正是我的忌日！
史雯啊史雯,明年今日,你是打算庆祝你们的周年纪念,还是给我上坟
凯文火速赶到我家。一见到史雯,就跟受惊的小鸟一样扑进她怀里：雯雯,外面好黑好吓人,我好怕！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天哪天都黑,从没见他这么柔弱过。
史雯安抚地抱着他,轻拍他的背：别怕,有我呢。
她拿出买好的一堆应急蜡烛,显然是为了哄他开心：有了这些,就算打雷断电,我们也有光。
凯文叹息着,靠在她肩头：雯雯,你真是我的英雄。
夜深了,凯文要去洗漱休息。他走进我的浴室,反锁了门,然后毫不客气地翻用我的护肤品。
用完之后,瓶瓶罐罐扔得乱七八糟,连盖子都懒得盖好。
他甚至对着镜子嗤笑一声：反正苏哲那个废物也不会介意,他回不来了。
镜子里,透明的我,静静地看着他作死。
屋外,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浴室地板上！
凯文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我妻子的名字。
史雯如英雄般破门而入,一把将凯文紧紧搂在怀里,护着他。
凯文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嘴里念叨着：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你先生回来了……
史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知道。
她抬起头,闪电的冷光映在她脸上,一片凉薄。
就算他回来,也没资格说什么。如果不是他当年死缠烂打,你怎么会离开我我们又怎么会错过这么多年
你不用担心他。
他要是死在外面,也碍不着我什么事。
很好,我的好妻子。如你所愿。希望你到时候,真能如现在这般无动于衷。
第四章
深夜的警局,专案组依旧灯火通明,为我的案子焦头烂额。向岚队长让大家暂时休息,史雯去拿三明治。
一个同事打趣她：史法医,你这种已婚妇女中的万人迷,怎么也跟我们这群单身狗一起排队领宵夜啊
你家那位呢今晚没来给你送爱心晚餐
史雯的脸瞬间黑了,手里的三明治啪一声拍在桌上：提他干什么
恶心。
向岚察觉到气氛不对：说起来,最近确实没怎么见你家苏哲了。
以前你熬夜加班,他可都是爱心便当送到楼下的。
史雯瞪了他一眼：那些便当,最后不都进了你的肚子怎么,还没吃饱
向岚的表情严肃起来：不开玩笑,史雯。你先生……他没事吧他是不是……失踪了
史雯嗤笑一声：失踪
他要是有那个骨气,我还敬他是条汉子。就他黏人得像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这两天清净了,能不能别再提他了
旁观的我,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妻子,你再也不用忍受我的纠缠了,一定很解脱吧。
向队！尸源确认了！一个警员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DNA比对报告,脸色却古怪得像是吞了苍蝇。
向岚伸手去拿,那警员却迟疑了一下：我觉得……这份报告,史法医应该先看看……
史雯不解地抬头：为什么是我
我又不是专案组负责人,为什么要先给我看
向岚接过报告扫了一眼,脸色骤变,猛地看向史雯,声音干涩：你妻子……苏哲,你最近联系过他吗
史雯：联系过啊,前几天他还给我发了语音。
向岚追问：前几天具体是几天前有没有超过三天
史雯瞳孔骤然一缩,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因巨大的惊骇而变调：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第五章
史雯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她声音发颤,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仿佛想从向岚脸上找到否定的答案。
向岚队长避开了她的目光,将那份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DNA报告,递到了她面前。
史雯,你自己看吧。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同事们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同情、惊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那些目光,像无数根针,刺在史雯的皮肤上。
她颤抖着手,接过那份报告。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眼球上。
【受害者DNA样本：苏哲】
【与系统内苏哲（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XXX）DNA信息……100%匹配。】
不……不可能！
史雯尖叫出声,手里的报告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如同她此刻坠入深渊的心。
她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瞬间崩塌,荡然无存。
【别以为这样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史雯,今晚我不回家,你这个小丑。】
——那条她亲手回复的语音,此刻在她脑海里炸开,每一个字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凌迟着她的神经。
【他要是死在外面,也碍不着我什么事。】
——她对凯文说过的混账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应验在了自己身上。
【提他干什么恶心。】
【黏人得像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一幕幕,一声声,她对苏哲的轻蔑、不耐、厌恶,此刻都化为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她以为苏哲是那个上蹿下跳、企图博取她关注的小丑。
到头来,真正的小丑,是她自己！
是她,亲手将关心自己的丈夫,推向了死亡的边缘,却毫不知情,甚至在他死后,还在剖析着他的尸骨,大放厥词！
呕——
巨大的悔恨和惊恐淹没了她,史雯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若不是旁边的警员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已经瘫倒在地。
我飘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她崩溃的模样。
痛吗史雯。
这才只是开始。
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让你千倍万倍地尝回来。
你的骄傲,你的事业,你的情人……我会一点一点,全部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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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一片死寂。
刚才还对史雯推崇备至的年轻警员,此刻张大了嘴巴,看看史雯,又看看地上的报告,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更多的人,则想起了史雯之前对她丈夫那些刻薄的评价,再联想到她冷静分析无名尸体时的专业模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向岚队长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语气复杂而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冰冷：史雯,不,史法医。关于你丈夫苏哲的死,恐怕你现在需要跟我们详细说明一下……他失踪前后,你所有的行踪,以及你所知道的一切。
史雯失魂落魄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吗
我嗤笑一声。
好戏,才刚刚开场。
史雯,准备好迎接你亲手导演的,这场盛大的惊喜了吗
第六章
冰冷的审讯室,史雯第一次作为嫌疑人而非专家坐在这里。
灯光惨白,照着她失魂落魄的脸。
曾经,她是这里的女王,用精准的专业知识剖析人性之恶。如今,她成了被审视的对象,每一寸骄傲都被剥离,只剩下狼狈和恐惧。
史法医,哦不,史雯女士。负责问询的老警员,语气里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我们再来梳理一下。你最后一次见到你丈夫苏哲,是什么时候
史雯嘴唇哆嗦着：是……是三天前早上,他出门的时候。
他当时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和平时一样。史雯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我飘在角落,冷眼看着她撒谎。
和平时一样三天前早上,我们因为凯文的事情,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我质问她是不是还和凯文藕断丝连,她恼羞成怒,骂我无理取闹,然后摔门而出,去赴她和凯文的十周年纪念日。这些,她敢说吗
三天。老警员敲了敲桌子,也就是说,你丈夫失踪了整整三天,你没有报警甚至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一次
史雯的身体微微颤抖：我……我以为他又在闹脾气……以前,以前他也这样过……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觉得这借口苍白无力。
闹脾气老警员的声调扬高了几分,史雯女士,据我们了解,你丈夫苏哲的性格相当温和,反倒是你,在婚姻关系中一直占据主导地位。你说他闹脾气,有人证吗
史雯的脸色更白了。她引以为傲的掌控力,此刻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
还有这个。另一位年轻警员,将证物袋放在桌上,里面是那枚被磨掉刻痕的戒指。
这枚戒指,和你之前佩戴的婚戒,款式一模一样。
你坚持说这只是巧合
史雯死死盯着那枚戒指,喉咙发紧：是……是巧合。
巧合的是,在你丈夫遇害的垃圾堆里找到年轻警员追问,而且,我们技术部门的同事发现,戒指内侧有被打磨的痕迹。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史雯的呼吸急促起来,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她当然知道那戒指是谁的！她更知道,上面的刻字,是苏哲亲手磨掉的！那是他们无数次争吵后,苏哲绝望的举动！
我……我不知道……她只能重复这无力的辩解。
好吧。老警员话锋一转,你丈夫失踪的这三天,也就是他遇害的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史雯的心猛地一沉。这个问题,像一颗精准投下的炸弹。
她想到了凯文。想到了他们那荒唐的纪念日,想到了凯文在她家里过夜的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如果把凯文供出来……
不,不行！
我……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或者在警局加班。她避重就轻。
一个人
……是。一个字,她说得无比艰难。
我几乎要笑出声。史雯啊史雯,你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吗
凯文在你家留下的痕迹,你清理干净了吗
你以为,你的同事们,都是瞎子吗你肩上那根不属于苏哲的头发,可还留着呢。
史雯女士,老警员的眼神锐利起来,我们需要你提供更详细的时间线。特别是三天前,也就是你丈夫给你发最后一条语音信息的那天晚上。
你声称你不记得他说了什么,只回了一条‘别想吸引我注意,你这个小丑’的语音,对吗
史雯点点头,屈辱感让她几乎要窒息。那条信息,现在成了她冷漠无情的铁证。
那么,在你丈夫发出那条‘求救’语音,而你却在斥责他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史雯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时间点,她正和凯文在高级餐厅里,庆祝他们肮脏的爱情。
审讯室外,向岚队长对身边的助手低声道：去查一下史雯提到的那个Yorehaven的案子,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关联。
随后,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立刻去查一下史雯提到的那个‘初恋情人’,凯文。三天前,以及这几天,他的所有行踪,通话记录,消费记录,一个都不能少！
是！
史雯,你的好戏,看来要有新的演员登场了。
不知道你的白月光凯文,在警方的邀请下,会不会也像你一样嘴硬呢
我拭目以待。
第七章
凯文接到警方电话时,正悠闲地敷着面膜,听着古典乐。
凯文先生吗我们是市局重案组,有些情况想向您了解一下,请您配合来警局一趟。
他揭下面膜,眉头微皱,语气带着一丝惯有的傲慢：警官,我想你们搞错了,我一向奉公守法。
只是例行询问,凯文先生,请您配合。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容置喙。
半小时后,凯文坐在了史雯刚刚享受过的同款审讯椅上。
与史雯的失魂落魄不同,凯文极力维持着镇定,甚至带着几分被冒犯的矜持。
警官,我重申一遍,我最近的生活非常简单,两点一线,公司,回家。我想不到有什么事情需要惊动重案组。
我飘在一旁,看着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差点没忍住上前给他一巴掌——如果我能碰到他的话。
简单三天前和我妻子史雯共度良宵,在我家登堂入室,这也算简单
凯文先生,主审警官开门见山,你认识史雯女士,也就是史法医吗
凯文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大方承认：当然,雯雯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警官重复了一遍,意味深长,好到可以一起庆祝‘相遇十周年纪念日’,并且在她丈夫失踪当晚,留宿在她家
凯文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精心维持的从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警官,我想这里面有些误会。我和雯雯只是叙旧,她丈夫不在家,她一个人害怕打雷,我才……
害怕打雷警官打断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据我所知,史法医出现场、解剖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她会怕打雷
凯文的额角渗出了汗。他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就掌握了这么多细节。
史雯那个蠢女人,难道全招了
凯文先生,苏哲,也就是史雯的丈夫,在你和史雯庆祝‘纪念日’的当晚遇害了。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什么凯文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但那震惊之下,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或者说,是某种预料之中的释然
我冷冷地看着他。苏哲的死,不正合你意吗这样,你和史雯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不是吗
我……我感到非常遗憾。凯文调整了一下表情,试图挤出几分悲伤,苏哲……他是个好人。
好人我差点笑出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至极。
那么,凯文先生,警官步步紧逼,苏哲先生遇害当晚,你在哪里有谁可以证明
我……我在自己家里。凯文的眼神开始游移。
我们查过你的通话记录和消费记录。当晚七点到十点,你在‘金色月光’西餐厅,和史雯女士一起。十点之后,你的手机信号,出现在史雯女士家的别墅区附近,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这些,你怎么解释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砸在凯文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和史雯一样惨白。
我……我只是送她回家……然后聊了会儿天……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聊了一整夜警官冷笑,凯文先生,我们还在史雯女士家里,提取到了一些不属于苏哲先生的男性毛发和指纹。技术部门正在进行比对。你觉得,结果会是什么
凯文彻底慌了。
他以为史雯能处理好一切,他以为他们的爱情坚不可摧。
可当冰冷的现实和法律的威严降临,他才发现,所谓的爱情,在自身安危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是史雯！是史雯约我的！情急之下,凯文几乎是吼出来的,她说她受够了苏哲,她说她想离婚！她说……她说如果苏哲出了意外就好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警官,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史雯……是她……
我看着他这副急于撇清关系、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史雯的丑陋嘴脸,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无尽的鄙夷。
史雯啊史雯,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为了他,你背叛婚姻,漠视我的生死。
现在,他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地将你推向深渊。
此刻,另一间休息室里。
史雯坐立不安,她不知道凯文会说些什么。
当她得知凯文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甚至编造出她诅咒苏哲出意外的谎言时,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爆发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疯狂和绝望。
不……不是我！凯文在撒谎！他在撒谎！她尖叫着,状若疯癫。
警方的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狗咬狗,一嘴毛。
这出大戏,越来越精彩了。
第八章
他在撒谎！凯文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史雯在另一间休息室里咆哮,声音嘶哑,再没有半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法医风范。她像一头困兽,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来踱去,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疯狂和深入骨髓的悔恨。
她不恨苏哲的死。
她恨的是,自己为了这么一个卑劣懦弱的男人,葬送了自己的一切！那个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说着只有你才是我的唯一、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凯文,转眼间就成了反咬她一口的毒蛇！
我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史雯,你现在知道痛了吗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了吗
这还不够。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是如何一步步,被你所谓的爱情,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审讯室内,老警员将一份新的口供记录副本推到凯文面前——上面是史雯刚刚情绪激动时,对凯文指控的激烈反驳和对他们关系的描述。
凯文先生,史雯女士对你的说法,有不同意见。她坚称是你主动纠缠,是你对她的婚姻心怀不满,甚至多次暗示希望苏哲先生‘消失’。
凯文看着记录,气得浑身发抖：这个毒妇！她怎么敢！明明是她……
是她什么警官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是你和她一起策划,还是她主谋,你从犯
不！我没有杀人！苏哲的死与我无关！凯文尖叫起来,冷汗浸湿了他的衬衫,那天晚上……对,那天晚上她送我出门的时候,接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她的表情很紧张,还刻意避开了我！一定是那个电话！一定是和那个电话有关！
为了脱罪,凯文开始胡乱攀咬,试图将水搅浑。
而在另一边,史雯也冷静了一些,法医的本能让她开始思考对自己最有利的说辞。
警官,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重新凝聚起来的条理,凯文在说谎。苏哲失踪当晚,我确实和他在一起庆祝所谓的‘纪念日’,那是我一时糊涂。但之后他就离开了,我可以发誓！至于苏哲的死,我一无所知。但……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与恶毒：但我确实记得,凯文曾经不止一次地向我打听苏哲的工作、作息,甚至……他有没有买过什么巨额保险。
他还说,如果苏哲不在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再也不用偷偷摸摸。
史雯抬起头,直视着警官：我认为,凯文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他觊觎我的家庭,甚至可能觊觎苏哲的财产！
好一招反客为主,倒打一耙！
史雯啊史雯,不愧是你。即便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忘拖人下水。
只可惜,你们互相泼的脏水越多,只会让你们的罪行越清晰。
向岚队长听着两边不断传来的、互相矛盾又互相指责的供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看来,我们的两位‘深情’男女主角,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对方送进去了。她对身边的助手说,通知技术队,把从史雯家里提取到的,那几根不属于苏哲和史雯的毛发,以及在浴室下水道发现的微量皮肤组织,加急进行DNA比对。重点和凯文的DNA进行校对。
另外,向岚的目光投向证物袋里那枚被史雯丢弃的、属于苏哲的手机,恢复所有通话记录和短信,尤其是那条被删除的,来自苏哲的最后语音。我要知道,苏哲在生命最后一刻,到底想告诉史雯什么！
警方很快发现,史雯和凯文的通话记录中,有大量在苏哲失踪前后几天的密切联系,内容暧昧,甚至提及了如何摆脱麻烦。
而苏哲的那条绝望语音,虽然被史雯秒删,但技术人员还是成功恢复了一小段模糊的片段——
【……救我……仓库……他们是……】
后面是杂乱的电流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仓库
史雯瞳孔一缩！
她想起来了！苏哲公司名下,城郊确实有一个废弃的老仓库！因为地点偏僻,租金便宜,苏哲之前提过一句,说用来堆放一些不常用的杂物！
难道……
与此同时,凯文的DNA比对结果也出来了。
史雯家中提取到的不明毛发和皮肤组织,与凯文的DNA,完全吻合！
这意味着,凯文在苏哲失踪当晚留宿史雯家这件事上,撒了谎！或者说,他并不仅仅是留宿那么简单！
史雯女士,凯文先生,向岚队长分别走进两人的审讯室,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根据最新证据,你们两人不仅涉嫌作伪证,更有共同作案的重大嫌疑。
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坦白交代,苏哲遇害当晚,你们究竟在哪里,做了什么！
史雯和凯文的心理防线,在铁证面前,摇摇欲坠。
尤其是史雯,当她听到仓库两个字,以及凯文DNA与她家中不明样本吻合的结果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
难道,凯文不仅背叛了她,还利用了她,甚至……亲自参与了……
不,她不敢想下去。
她只知道,她和凯文这条船,怕是真的要沉了。
第九章
仓库……
史雯失神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苏哲公司名下的那个废弃仓库,她不仅知道,甚至曾经和苏哲一起去过！因为租金便宜,苏哲提议用来堆放一些不常用的旧文件和设备,她当时还嘲笑苏哲小家子气,不懂断舍离。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被她鄙夷为垃圾场的地方,竟然成了苏哲最后的求救之地！
而凯文,凯文怎么会知道那个仓库
除非……除非是苏哲自己告诉他的不可能！
或者……是她,史雯自己,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和凯文提起过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般钻进史雯的脑海：难道凯文早就对苏哲图谋不轨,从她这里套取了所有关于苏哲的信息,包括那个偏僻的仓库而她,这个自诩聪明的女人,竟然毫无察觉,甚至乐在其中,享受着凯文的关心和好奇！
向队！一名技术警员匆匆跑来,神色凝重,苏哲手机里那段受损语音,经过进一步修复,我们又多听清楚了几个字！
【……救我……仓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雯……快跑……】
后面的内容,依旧是无法辨识的杂音和电流声。
冲着她来的
史雯猛地抬起头,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不成比例。
苏哲最后的话,不是求救,而是……警告她
警告她快跑
为什么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冲着她来
我飘在半空中,第一次,对史雯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产生了一丝除了厌恶之外的复杂情绪。
苏哲啊苏哲,你这个傻瓜。
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你竟然还在担心这个背叛你的女人！
你以为她会为你流一滴泪吗你以为她会因为你的警告而幡然醒悟吗
她只会,也只配,为她自己的愚蠢和恶毒,付出代价！
向岚队长眼神一凛,立刻下令：一队,立刻前往城郊XX路废弃仓库进行搜查！二队,将史雯和凯文分开隔离审讯,心理专家介入！三队,深挖史雯和凯文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史雯近期经手的案件,以及凯文的财务状况,看他们是否与任何极端组织或黑市交易有关！
之前史雯抛出的Yorehaven黑帮复仇论调,此刻在苏哲这句冲着你来的警告下,突然有了几分诡异的可信度——只不过,主角从苏哲,变成了史雯。
城郊仓库。
大门紧锁,布满灰尘,看起来荒废已久。
当警员们破门而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即便戴着口罩,也让人几欲作呕。
仓库内部,被简易地分割成了几个区域。
其中一间,赫然摆放着简陋的手术台和一些沾着暗红色血迹的医疗器械！旁边还有几个空的保温箱！
地上,有挣扎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角落一个被掀开的暗格。
暗格里,空空如也。
但墙壁上,用某种深色的液体,潦草地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母：S.
W.
S.W.
……史雯带队的警员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这里简直像一个临时的、非法的器官摘取点！
消息传回警局。
当史雯看到现场照片,尤其是那个用血写成的S.W.时,她彻底崩溃了。
不……不是我……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语无伦次,眼神涣散,抱着头发出野兽般绝望的悲鸣。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远比出轨和情杀更可怕、更黑暗的漩涡。
而凯文,那个口口声声爱她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将她拖入这个漩涡的元凶,或者,至少是重要的参与者！他接近她,利用她,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而另一边的凯文,在听闻仓库的发现,以及苏哲那句冲着你（史雯）来的的语音后,也陷入了极度的惊恐和混乱。
他开始疯狂地攀咬史雯,说史雯才是主谋,说史雯利用职务之便,接触到了某些不干净的客户,是史雯让他帮忙处理一些麻烦,他只是被美色和金钱冲昏了头脑。
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狗咬狗。
但无论他们如何互相推诿,真相,已经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将他们牢牢困住。
苏哲的死,绝不仅仅是简单的谋杀。
而史雯和凯文,在这场由贪婪、背叛和罪恶交织而成的大戏中,谁也别想清清白白地退场。
他们的爱情,最终成了埋葬他们自己的坟墓。
向岚队长看着审讯室里两个几乎都已精神崩溃的嫌疑人,眼神冰冷。
看来,是时候让他们‘见一面’了。
第十章
冰冷的对质室。
当史雯和凯文被同时带进来,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曾经的浓情蜜意、海誓山盟,此刻都化为最刻骨的怨毒和最赤裸的杀意。
凯文！史雯率先发难,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耳膜,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骗子！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预谋的,对不对！苏哲的死,那些人,那个仓库,都是你搞的鬼！
她指着凯文,手指因愤怒而剧烈颤抖：是你！是你把我拖下水的！
凯文被史雯歇斯底里的模样吓了一跳,但旋即被更强烈的愤怒和恐惧所取代。
我拖你下水史雯,你别血口喷人！他跳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如果不是你贪慕虚荣,如果不是你嫌弃苏哲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怎么会和我勾搭在一起如果不是你抱怨苏哲碍事,我怎么会……会想到那些办法
办法向岚队长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什么办法凯文先生,请你详细说明。
是他！史雯和凯文几乎同时指向对方,异口同声。
是他主动联系那些‘清理工’的！凯文抢先喊道,他说他有门路,可以‘处理’掉苏哲,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说那些人很专业,还能顺便‘回收利用’,赚一笔外快！我……我当时只是被猪油蒙了心,以为能和你双宿双飞,才……才没有阻止！
回收利用我冷笑。说得真轻巧,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是我的五脏六腑！
你胡说！史雯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是你！是你告诉我,你认识一些‘特殊渠道’的人,可以解决掉苏哲这个‘麻烦’！是你告诉我,他们会对苏哲进行‘深度处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还能让他的‘价值最大化’！你还说,事成之后,我们可以用那笔钱远走高飞！
她猛地转向警察：警官,凯文是个魔鬼！他早就觊觎我们家的一切,包括我的专业知识！他想利用我,为那些人提供便利！
你的专业知识向岚队长眼神一凝,史法医,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利用你,在器官摘取和处理方面
史雯的脸色惨白,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她那点法医的骄傲和专业,在绝对的罪恶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她甚至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向凯文透露过某些专业信息,被他巧妙地利用了。
我看着他们互相撕咬,心中只有一片冰凉的快意。
多精彩啊,史雯,凯文。
这就是你们不惜一切代价追求的爱情这就是你们联手导演的完美犯罪
现在,你们终于亲手将对方送上了绝路。
够了！向岚队长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他们的互相指责。苏哲的最后语音里提到‘他们是冲着你（史雯）来的’,并且让你快跑。这又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两人头上。
凯文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可能……可能是苏哲误会了……
误会史雯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死死盯着凯文,是你！一定是你对那些人说了什么！是不是你出卖了我你想让他们连我也一起处理掉,然后独吞所有好处！
她突然想起,苏哲死后,凯文在她家,那种若有若无的掌控感,以及他对自己那些专业书籍异乎寻常的兴趣。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席卷了史雯的全身。
她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自己早已是别人算计好的猎物！而凯文,这个她曾深信不疑的爱人,就是那个将她引入陷阱的诱饵,甚至是……帮凶！
我没有！史雯你疯了！凯文被史雯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吓到了,连连后退,那些人……那些人的确对你的‘技术’很感兴趣！但……但那都是你自己招惹的！是你之前处理某个案子,得罪了他们……
他语无伦次,试图将责任再次推给史雯。
我处理的案子史雯努力回忆,脸色越来越难看。难道是……
向岚队长和同事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什么。
立刻去查！史雯作为法医,近年来经手的所有涉及非法器官买卖、或者与Yorehaven有关联的案件！重点排查是否有可疑人员越狱或失踪后重新出现！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匆匆进来,递给向岚一份文件。
向岚迅速看完,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她看向几乎已经瘫软的史雯和凯文。
城郊仓库的血字‘S.W.’,经过笔迹鉴定,初步判断,与凯文先生的笔迹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并且,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我们在仓库的简易手术台下方,发现了一个微型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里面的内容……非常‘精彩’。
史雯和凯文,面如死灰。
他们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那些他们试图掩盖的真相,都将随着那小小的储存卡,暴露在阳光之下。
第十一章
不！不可能！凯文发出濒死的嘶吼,脸色灰败得如同墙角的蛛网,你们伪造证据！那不是我写的！那个仓库我根本就没去过几次！
史雯则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摄像头……录音……他们到底拍到了什么……
向岚队长没有理会他们的垂死挣扎,只是对着单向玻璃点了点头。
很快,对质室墙壁上悬挂的显示屏亮了起来。
一段经过处理的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昏暗,摇晃,显然是隐藏摄像头拍摄的。
地点,正是那个废弃仓库的手术室。
屏幕上,出现了几个穿着深色衣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身影,他们动作熟练地在手术台上忙碌着,周围散落着一些血腥的医疗用品。
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镜头——是凯文！
他没有戴口罩,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贪婪的笑容,正低声和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交谈着什么。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他的口型和眉飞色舞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极度亢奋。
突然,画面一转,似乎是凯文在调整隐藏摄像头的位置。
镜头对准了墙壁,他手里拿着一个沾着深色液体的容器,一笔一划地在墙上写下了那两个触目惊心的字母：S.W.
写完后,他还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对着镜头比划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手势。
史雯死死地盯着屏幕,那张她曾深爱过的脸,此刻在她眼中,比任何恶鬼都要狰狞可怖。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凯文,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不仅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甚至还处心积虑地想要嫁祸给她！
S.W.！他是在用她的名字缩写,作为某种投名状,还是纯粹的恶趣味,想欣赏她被冤枉时的绝望
视频还在继续。
画面中,仓库里似乎发生了某些意外,那些黑衣人开始慌乱地收拾东西,准备撤离。
凯文则接到了一个电话,脸色大变,对着电话那头低吼：……苏哲跑了……废物！一定要找到他！不能让他把消息带出去……对,按原计划,引到她身上……
啊——！！！
史雯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椅子上扑向凯文,双手疯狂地抓挠着他的脸和脖子。
凯文！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视频里那残酷的真相,冲击得粉身碎骨。
她恨！她恨凯文的欺骗和利用！她更恨自己的愚蠢和瞎了眼！
凯文被史雯突如其来的疯狂攻击搞得措手不及,脸上瞬间多了几道血痕。
他也顾不上疼痛,只知道视频里的内容,已经将他钉死在了罪犯的耻辱柱上。
不……不是我……那不是我……他还在徒劳地辩解,声音却因恐惧而颤抖不已。
警员们迅速上前,将已经失去理智的史雯和惊恐万状的凯文分开。
向岚队长走到凯文面前,眼神冰冷如刀：凯文,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凯文全身一软,瘫倒在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说……我全都说……他泣不成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是……是‘血色荆棘’的人……我……我欠了他们一大笔赌债……他们逼我……逼我替他们物色‘货源’……和……和处理场所……
史雯……史雯是法医,她懂得多……他们说,如果能拉史雯入伙,或者利用她的身份和知识,就能事半功倍……所以,我才……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着,将自己如何一步步被血色荆棘控制,如何处心积虑接近并利用史雯,如何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参与到这罪恶的勾当中,和盘托出。
至于苏哲,只是一个不幸撞破了他们好事,又恰好可以被用来废物利用并嫁祸给史雯的牺牲品。那个S.W.,既是嫁祸,也是一种对血色荆棘表忠心的方式。
史雯听着凯文的供述,停止了挣扎,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原来,她所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她所以为的白月光,不过是一个被欲望和债务操控的傀儡。
而她自己,则是这场骗局中最可悲、最可笑的牺牲品,甚至差一点,就成了帮凶。
苏哲……苏哲那句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快跑……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脑海里回荡。
她终于明白了。
苏哲,那个被她鄙夷、被她背叛的丈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竟然还在试图保护她这个愚蠢的女人。
悔恨、羞愧、绝望……种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两行混浊的泪水,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我飘在空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没有想象中的大仇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空虚。
史雯,凯文,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最公正的审判。
而那些隐藏在更深黑暗中的血色荆棘,也终将被连根拔起。
苏哲,你可以安息了。
不,或许,我就是苏哲。
这迟来的真相,总算能让你,也能让我,得到一丝慰藉。
向岚队长看着眼前这两个彻底崩溃的男女,拿起对讲机,语气沉稳而坚定：
收队。通知专案组,立刻对‘血色荆棘’组织展开全面调查,务必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