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月的夜晚,蝉鸣声透过破旧的窗户传进屋内。
我捧着刚发下来的成绩单,心跳得像打鼓一样快。
年级第一,总分698分。
这是我三年来最好的成绩,也是我距离清华大学最近的一次。
诗雨回来了！弟弟林志强从房间里跑出来,姐,这次考多少分啊
我正要开口,妈妈王秀兰从厨房走出来,围裙上还沾着油渍。
先吃饭,什么成绩不成绩的,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爸爸林建国放下手里的报纸,诗雨,你妈说得对,差不多就行了。
我咬了咬唇,还是把成绩单递过去。
妈,我这次考了年级第一,老师说我考清华没问题。
王秀兰接过成绩单,眼睛扫了一眼,脸上没有我期待的骄傲和喜悦。
清华你以为清华的学费是大风刮来的
妈...
别妈了,你弟弟明年也要中考了,家里哪有钱供你们两个读书
林志强在一旁小声说：我不用姐姐让着我。
王秀兰立刻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是家里的根,将来要传宗接代的。你姐姐迟早要嫁人,读再多书也是别人家的。
我感觉胸口像被堵了一块石头。
可是我成绩这么好...
成绩好有什么用女孩子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王秀兰把成绩单随手放在桌上,吃饭吧,明天开始你就别去学校了,去镇上的服装厂上班,一个月能挣两千块。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现在才高二,我还没参加高考呢！
高考别做梦了。你弟弟要上好高中,光择校费就要三万块,哪来的钱
爸爸在一旁抽着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脸,也模糊了他的态度。
爸,您说句话啊！我求助地看向他。
林建国深深吸了一口烟,诗雨,咱家确实困难,你又是老大,应该帮帮弟弟。
凭什么我终于忍不住了,凭什么我要为弟弟牺牲我的成绩比他好那么多,为什么不让他去打工供我读书
啪！
王秀兰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你这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我顶嘴
脸上火辣辣的疼,但心里更疼。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王秀兰指着我的鼻子骂,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读什么书还清华,你配吗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妈,我真的很想读书,求您了...
哭什么哭明天就去服装厂报到,这事没得商量！
王秀兰说完就摔门进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爸爸,还有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弟弟。
爸...我最后挣扎一下。
林建国摇摇头,诗雨,爸爸也没办法,你知道你妈的脾气。再说,家里确实需要钱。
他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女孩子嘛,早点出来工作也好,还能存点嫁妆。
说完他也进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在客厅里。
弟弟走过来,小声说：姐,对不起...
我看着他稚嫩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不是他的错,他也只是个孩子。
错的是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错的是这些思想落后的父母。
我擦干眼泪,回到自己的房间。
墙上贴着清华大学的照片,那是我从网上打印下来的,已经看了无数遍。
梦想就要这样破灭了吗
我不甘心。
2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背着书包去学校。
不管怎样,我都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刚走进教室,班主任张老师就叫住了我。
林诗雨,你过来一下。
张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待学生很好,尤其关心我这种家庭困难但成绩优异的学生。
老师,什么事
昨天的成绩出来了,你考得很好。我准备推荐你参加清华的自主招生,如果通过了,高考可以降60分录取。
我的心狂跳起来。
自主招生！那可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机会。
真的吗老师
当然是真的,不过需要家长签字同意。你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张老师递给我一份表格,这是申请表,尽快填好交给我。
我激动地接过表格,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有了自主招生的加分,我考上清华的把握就更大了。
爸妈一定会同意的,对吧
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的都是自主招生的事。
放学后,我飞奔回家。
刚进门,就听到妈妈在和谁打电话。
是啊,我们诗雨明天就去服装厂上班了...什么可惜有什么可惜的,女孩子嘛...
我的心沉了下去。
妈妈已经告诉别人我要去打工了。
妈,我有事跟您说。
王秀兰挂掉电话,没好气地看着我,又想说什么我昨天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妈,老师说我可以参加清华的自主招生,通过了就能降分录取！我兴奋地拿出申请表,您看,这是申请表,只要您签个字...
清华又怎样王秀兰连看都没看,你以为考上清华就不要钱了四年下来最少要十万块,我们家哪来的十万
妈,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还有奖学金...
别做白日梦了！王秀兰打断我,就算考上了,毕业后还不是要还债到时候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背着债的女人
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可是妈,这是我的梦想啊...
梦想梦想能当饭吃吗王秀兰冷笑,我告诉你,明天你就去服装厂报到,再敢提读书的事,我打断你的腿！
就在这时,弟弟从外面跑进来。
妈,我同学的爸爸说了,如果我中考能考进市一中,就要交五万择校费。
五万
我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妈妈这么着急让我去打工。
五万就五万,妈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好学校。王秀兰立刻换了一副脸,温柔地摸着弟弟的头,我们强强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的。
那我姐姐呢弟弟问。
你姐姐去赚钱供你读书啊。王秀兰理所当然地说,她是姐姐,本来就应该让着弟弟。
我看着这一幕,心都碎了。
同样是父母的孩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就因为我是女孩,就注定要为弟弟牺牲吗
妈,如果我考上清华,将来赚的钱比弟弟多得多,不是更能孝敬您吗我最后努力一次。
胡说八道！王秀兰怒了,女孩子赚再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到时候都便宜了婆家。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的,才会孝敬父母。
她指着申请表,这个破纸给我撕了,别再让我看见！
不要！我护住申请表,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最后的机会王秀兰冷笑,你的机会就是老老实实去打工赚钱！
她伸手要抢申请表,我慌忙往后退。
妈,求您了,让我试一试好吗万一真的考上了...
没有万一！王秀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那张破纸给我！
我们扭打在一起,申请表在争夺中被撕成了两半。
看着飘落在地上的纸片,我的心也碎了。
3
那张被撕碎的申请表,就像我破碎的大学梦。
我跪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起来,希望还能拼好。
诗雨,别捡了。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你妈说得对,咱家确实需要钱。
爸,这张表格对我很重要...
再重要也比不上现实。林建国走过来,诗雨,爸爸知道你想读书,但是咱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弟弟的择校费还没着落呢。
我抬起头看着他,爸,如果我是男孩,您会让我放弃读书吗
林建国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不是性别的问题,是现实的问题。
那为什么弟弟就可以花五万择校费读好学校,而我连参加自主招生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你弟弟是男孩,将来要成家立业,需要好的教育基础。
我也需要啊！我忍不住哭了,我成绩比弟弟好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梦想
林建国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抽烟。
王秀兰从厨房走出来,看见我还在地上捡纸片,气不打一处来。
还在捡那些破烂我告诉你,明天一早就去服装厂报到,再敢耽误,我真的打断你的腿！
妈...
别妈了！你就是个赔钱货,养你这么大已经够本了,现在该你回报家里了！
赔钱货。
这三个字像刀子一样刺在我心上。
在妈妈眼里,我就是个赔钱货,没有任何价值。
我不去！我站起来,我要参加高考,我要考清华！
王秀兰冷笑,你要考清华拿什么考学费从哪来
我可以打工挣学费,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打工你一个女孩子能挣多少钱还助学贷款,借了钱总要还的吧到时候你嫁不出去,还得我们养你一辈子！
我不会嫁不出去的！
不会王秀兰嗤笑,一个背着债的女大学生,还眼高手低的,哪个男人要你不如趁年轻去打工,还能存点嫁妆钱。
我感觉和妈妈根本无法沟通。
在她的观念里,女孩子的人生就是打工、嫁人、生孩子,读书只是浪费钱。
妈,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
什么事业女人的事业就是相夫教子！王秀兰打断我,你看你们老师,读了那么多书,还不是一个月拿那点工资,够干什么的
那也比在服装厂打工强啊！
强什么强你们老师结婚生孩子后还得工作,多累你去服装厂干几年,找个老实人嫁了,在家带孩子多轻松。
我绝望了。
和思想如此落后的父母,我根本说不通。
弟弟在一旁小声说：妈,要不然让姐姐继续读书吧,我可以去普通高中...
闭嘴！王秀兰瞪了他一眼,你是男孩,当然要上最好的学校。你姐姐是女孩,读不读书都一样。
看着弟弟愧疚的眼神,我心里更难受了。
这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想让我牺牲。
但是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他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妈妈的决定,而妈妈已经决定让我去打工供他读书。
我不去服装厂。我擦干眼泪,明天我还要去学校。
你敢！王秀兰怒了,明天要是敢去学校,我就把你的书包都扔了！
扔就扔！大不了我不读了！我赌气地说。
好,你有种！王秀兰冷笑,明天看你怎么办！
说完她摔门而去。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爸爸、弟弟。
姐,对不起...弟弟又道歉了。
我摇摇头,不怪你。
确实不怪他,错的是这个家庭的观念。
爸爸叹了口气,诗雨,要不你就听你妈的吧。女孩子嘛,早点出来工作也没什么不好。
我看着爸爸,心彻底凉了。
连爸爸也不支持我。
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那个可以被牺牲的人。
4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刚到教室,张老师就问我：林诗雨,申请表准备好了吗
我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张老师关心地问。
我忍了一夜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老师,我...我不能参加自主招生了。
为什么张老师很惊讶,你的成绩完全符合条件啊。
我咬着唇,不知道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我妈把申请表撕了,不让我参加吧
是家里不同意吗张老师猜到了。
我点点头。
张老师皱起眉头,家里为什么不同意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我妈让我去打工,不让我继续读书了。我小声说。
什么张老师声音提高了,你还没高考呢,怎么能现在就去打工
我妈说家里需要钱,让我去服装厂上班。
张老师气愤地拍了拍桌子,胡闹！你这样的好苗子,怎么能去打工我去找你家长谈谈。
老师,别去了。我连忙阻止,我妈脾气很急,您去了只会让情况更糟。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荒废学业吧
张老师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显然很着急。
老师,我想自己再努力一下,看能不能说服我妈。
好,那你先试试。如果实在不行,老师去找校长想办法。
我点点头,心里稍微有了一丝温暖。
至少还有老师关心我,支持我。
回到家里,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妈妈真的把我的书包扔了,连同里面的书本一起,全都扔在院子里。
你还敢回来王秀兰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我不是说了让你去服装厂报到吗
我看着散落一地的书本,心都碎了。
那些书都是我从初中用到现在的,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笔记。
妈,您怎么能把我的书扔了
扔了又怎样反正你也用不着了。王秀兰冷冷地说,明天一早就去服装厂,再敢耽误,你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我蹲下身,一本一本地捡起那些书。
有些书页已经被风吹散了,有些被雨水打湿了。
就像我的梦想一样,支离破碎。
诗雨,别捡了。爸爸走过来,你妈已经给你联系好工作了,明天就去上班吧。
爸,我真的不想去打工。我抱着书本哭了,我想读书,我想考大学。
读书有什么用你看你们那些学长学姐,读了大学还不是找不到工作王秀兰说,还不如早点出来挣钱实在。
妈,那是因为他们专业不好,我要考的是清华,清华毕业生不愁找工作的。
清华又怎样还不是要花那么多钱
我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妈妈根本听不进去。
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晚上,我偷偷给张老师发了短信,告诉她我的情况。
张老师很快回复：不要放弃,明天我去你家一趟。
我有些担心,但也有些期待。
也许老师能说服妈妈呢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去服装厂,而是在家等张老师。
王秀兰发现我还在家,气得要命。
你这死丫头,怎么还不去上班
妈,我的老师一会儿要来家访。
家访家访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让你读书吗
老师想跟您谈谈我的学习情况。
王秀兰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谈的我心意已决,谁来都没用！
九点钟,张老师准时到了。
她带着一些资料,还有一脸的焦急。
您好,我是林诗雨的班主任张老师。
王秀兰勉强应付了一声：老师好。
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聊聊诗雨的学习情况。张老师说,诗雨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考清华的希望很大。
清华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花钱王秀兰不耐烦地说。
王女士,您这样想就错了。张老师耐心地解释,诗雨这样的好学生,考上清华后不仅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还能拿奖学金,学费完全不用担心。
那毕业后呢债总要还的吧
清华毕业生的起薪很高,还债不是问题。而且诗雨将来的发展空间很大,比在服装厂打工强多了。
王秀兰撇撇嘴,说得好听,万一考不上呢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以诗雨现在的成绩,考上的把握很大。而且就算考不上清华,也能考上其他好大学。
张老师拿出一些资料,您看,这是往年我们学校考上重点大学学生的就业情况,起薪都不低。
我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希望老师能说服妈妈。
但是王秀兰根本不看那些资料。
老师,我知道您是为了诗雨好,但是我们家有我们家的难处。
她指了指弟弟,我儿子明年要中考,择校费要五万块,我们哪来那么多钱
那可以让诗雨先读书,等她毕业了再帮助弟弟啊。
不行！王秀兰一口拒绝,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迟早要嫁人的。我儿子是传宗接代的,当然要优先保证他的教育。
张老师皱起眉头,王女士,您这种想法不对。现在男女平等,女孩子也有受教育的权利。
什么男女平等女孩子就是女孩子,男孩子就是男孩子,能一样吗
王秀兰的态度很坚决,老师,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是这事没得商量。诗雨必须去打工,这是我们家的决定。
张老师还想再劝,但王秀兰已经站起身了。
老师,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回去吧。诗雨的事就这样定了。
看着张老师失望的眼神,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连老师都无法改变妈妈的想法。
我真的没有希望了。
5
张老师走后,妈妈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诗雨,你竟然找老师来说情你是不是想造反啊
妈,我只是想让您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我的话还不够清楚吗王秀兰怒了,明天你必须去服装厂上班,不许再提读书的事！
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妈妈的态度很坚决,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我被迫跟着妈妈去了镇上的服装厂。
厂房很大,但是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化纤的味道。
几百个工人坐在缝纫机前,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这就是你以后工作的地方。妈妈指着一台缝纫机说,一个月两千块,包吃包住。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像是做噩梦。
这就是我的未来吗
在这个嘈杂的车间里,重复着枯燥的工作,直到老去
林诗雨是吧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我是车间主任,以后你就跟着我干。
主任好。我勉强打了个招呼。
小姑娘还挺有礼貌的。主任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在这里,光有礼貌可不行,关键是要手脚麻利。
她带我到一台缝纫机前,你先看着,等会儿我教你怎么操作。
我站在缝纫机旁,看着其他工人熟练地缝制衣服。
她们的手飞快地移动着,眼睛紧盯着针线,表情麻木。
这就是我的未来吗
诗雨,你要好好干啊。妈妈叮嘱我,别给家里丢脸。
我点点头,心里却充满了绝望。
妈妈走后,主任开始教我操作缝纫机。
首先要学会踩踏板,控制速度...然后是走线,要保持直线...
我努力地学着,但是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我想着学校里的同学们,此时应该在上课吧
我想着张老师,她会不会还在为我的事情着急
我想着那张被撕碎的申请表,想着我的清华梦。
林诗雨,专心点！主任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你看,线又跑歪了。
对不起,主任。我连忙道歉。
第一天不熟悉很正常,但是你要用心学。主任说,在这里混日子是不行的。
我继续学着操作缝纫机,但是越学越觉得绝望。
难道我真的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其他工人坐在一起。
小姑娘,你多大了一个阿姨问我。
十七。
十七这么小就出来打工啊不读书了
我摇摇头,不想多说。
现在的孩子真可怜,这么小就要挣钱。另一个阿姨说,像我们那个时候,十七岁还在上学呢。
上学有什么用我女儿读到高中毕业,还不是在这里打工
那不一样,至少有文化啊。
有文化又怎样工资不还是一样
听着她们的对话,我心里更加难受。
难道读书真的没用吗
难道我的坚持都是错的吗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张老师的电话。
诗雨,你怎么没来上学
老师,我...我在服装厂上班了。我的声音哽咽了。
什么你真的去打工了张老师很震惊,诗雨,你不能放弃啊！
老师,我也不想放弃,但是我妈的态度很坚决,我没有办法。
那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老师,别来了。我连忙阻止,这样只会让我妈更生气。
可是你这样太可惜了！张老师急了,诗雨,你听我说,千万不要放弃。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老师,您已经帮我很多了,真的不用了。
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掉前程！张老师坚决地说,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挂掉电话,我哭了。
还有人关心我,还有人愿意帮我,这让我感动,但也让我更加绝望。
因为我知道,无论老师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我妈的想法。
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我永远只能是那个被牺牲的人。
傍晚下班的时候,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
宿舍里住着四个人,都是和我一样的女工。
小妹妹,第一天累坏了吧室友关心地问。
我点点头,躺在硬邦邦的床上。
窗外是夕阳西下,远山如黛。
曾经,我以为自己会在大学的校园里看这样的夕阳。
现在,我只能在这个简陋的宿舍里,在机器的轰鸣声中,看着梦想渐行渐远。
6
在服装厂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诗雨,我是你们校长。
校长我惊讶得差点把手机掉了。
校长好...
诗雨,张老师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我想问你,你真的愿意放弃学业去打工吗
校长,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实话。
我不愿意。我哭了,我想读书,我想考大学,我想考清华。
好,那你听我说。校长的声音很严肃,学校决定给你提供全额奖学金,包括生活费。只要你能说服家里,让你继续读书。
全额奖学金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校长,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这样的好学生,学校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荒废学业
可是我妈她...
你妈担心的是钱的问题,对吗如果学校承担你的所有费用,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校长说得对。
妈妈之所以不让我读书,主要是因为家里需要钱。
如果学校提供奖学金,我不仅不用花家里的钱,还能拿到生活费补贴家用。
妈妈应该会同意的,对吧
校长,谢谢您！我激动地说,我马上回去跟我妈说！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挂掉电话,我立刻向主任请假。
怎么了家里有事
是的,我需要回家一趟。
那你快去吧,记得明天按时来上班。
我骑着自行车飞奔回家,心里充满了希望。
这次妈妈一定会同意的。
毕竟,这对家里来说是好事啊。
我不仅不用花家里的钱,还能拿到生活费。
到了家里,妈妈正在做晚饭。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厂里包住吗
妈,我有个好消息告诉您！我兴奋地说,学校要给我全额奖学金,包括生活费！
王秀兰停下手里的活,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读书不仅不用花家里一分钱,学校还会给我生活费！
我以为妈妈会高兴,没想到她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又是你那个老师搞的鬼吧
妈,这是好事啊！我可以继续读书,还能拿钱补贴家用！
补贴家用能补贴多少王秀兰冷笑,你在服装厂一个月能挣两千,读书能挣多少
妈,您想想,如果我考上清华,将来的收入会比在服装厂高得多！
将来将来的事谁知道王秀兰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只知道现在家里需要钱,你弟弟的择校费还没着落呢。
我感觉心沉了下去。
妈,择校费可以慢慢想办法,但是我的学业不能耽误...
慢慢想办法用什么想办法王秀兰怒了,你弟弟明年就要中考了,等不起！
那我拿奖学金的生活费给弟弟交择校费怎么样我急中生智。
你能拿多少够五万吗
虽然不够五万,但是可以解决一部分啊...
一部分有什么用还不够的钱从哪来王秀兰彻底失去了耐心,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明天你就回服装厂去,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绝望了。
即使学校提供全额奖学金,妈妈还是不同意。
她根本就不想让我读书。
妈,为什么我哭了,为什么您就是不肯让我读书
因为你是女孩！王秀兰毫不掩饰地说,女孩读再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我凭什么要为你的将来投资
可是我也是您的女儿啊！
女儿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王秀兰冷酷地说,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的,才值得投资！
听到这话,我的心彻底死了。
原来在妈妈眼里,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我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一个为弟弟付出的牺牲品。
你哭什么哭王秀兰看到我哭得厉害,更加不耐烦,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我怎么没报答您我不是要去打工赚钱吗
那你还哭什么
我哭的是我没有一个真正爱我的妈妈！我终于爆发了,您根本就不爱我,您只爱弟弟！在您心里,我就是个工具！
啪！
王秀兰又一次扇了我一巴掌。
你这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竟然说我不爱你
您爱我吗我捂着脸,如果您真的爱我,为什么不让我读书为什么要让我牺牲
牺牲什么牺牲让你去打工赚钱就是牺牲吗
对！这就是牺牲！我大声说,您为了弟弟的择校费,让我放弃学业去打工,这不是牺牲是什么
你这是在帮助家里,帮助弟弟！
凭什么我要帮助弟弟凭什么我的人生要为他让路
因为你是姐姐！因为他是男孩！王秀兰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感到无比陌生。
这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这个为了儿子可以牺牲女儿的女人,真的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吗
我不回服装厂了。我擦干眼泪,我要继续读书。
你敢！王秀兰怒了,你要是敢违抗我,我就断绝母女关系！
断绝就断绝！我也豁出去了,反正在您心里,我本来就不是您的女儿！
说完我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王秀兰在后面喊,你走了就别想再回这个家！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和这个家彻底决裂了。
7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
家,已经回不去了。
服装厂,我也不想回去。
我能去哪里呢
天渐渐黑了,我走到了学校附近。
看着熟悉的校门,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如果没有这场争执,明天我应该坐在教室里上课的。
诗雨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张老师。
老师...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家休息吗张老师走过来,看到我红肿的眼睛,怎么了又哭了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张老师。
什么你妈连全额奖学金都不同意张老师震惊了,这也太不可理喻了！
老师,我和家里彻底闹翻了。我哭着说,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张老师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家,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老师,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继续学业,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张老师把我带到了她家。
她家不大,但是很温馨,墙上挂着很多学生的照片和感谢信。
诗雨,你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张老师说,明天我们再商量怎么办。
老师,我给您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老师就应该帮助学生。张老师拍拍我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那天晚上,我躺在张老师家的客房里,久久不能入睡。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妈妈还会夸我聪明,说我是她的骄傲。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弟弟出生以后吗
还是从我渐渐长大,她发现我终究要嫁人以后
无论如何,现在的妈妈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她眼里只有弟弟,只有传宗接代,只有重男轻女的陈腐观念。
而我,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为弟弟牺牲的存在。
第二天早上,张老师做了早餐。
诗雨,我昨晚想了一夜,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认识一个做公益的朋友,专门帮助贫困学生完成学业。我可以联系他,看能不能帮助你。
真的吗我眼前一亮。
当然,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过程可能会很艰难。
我不怕艰难,只要能继续读书。
张老师点点头,好,那我现在就联系他。
一个小时后,张老师的朋友来了。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和善。
小姑娘,我听张老师说了你的情况。他说,确实很令人同情。
叔叔,您能帮我吗
我可以提供一些资助,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签一份协议,保证完成学业,并且将来有能力的时候帮助其他贫困学生。
我同意！我毫不犹豫地说。
还有,你需要搬出张老师家,我们会为你安排住宿。
为什么我不解。
张老师解释道：诗雨,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一直住在老师家,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了。
如果我一直住在老师家,可能会被人说闲话,对张老师的名声不好。
我理解,没问题。
那天下午,我搬进了一个小公寓。
房子不大,但是很干净,而且离学校很近。
诗雨,这里的房租我们来负担。那个叔叔说,你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
谢谢您！我激动地说,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相信你。他笑了笑,张老师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学生,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送走了叔叔,我独自坐在小公寓里。
虽然离开了家,但是我并不觉得孤独。
相反,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没有人再逼我去打工,没有人再否定我的梦想。
我可以专心读书,为了我的清华梦而努力。
晚上,我接到了弟弟的电话。
姐,你在哪里妈妈很担心你。
担心我我苦笑,她是担心少了一个赚钱的工具吧。
姐,你别这么说妈妈...
志强,我问你,你觉得妈妈做得对吗
弟弟沉默了很久,我...我也不知道。我不想让姐姐为了我牺牲,但是妈妈说这是应该的。
这不是应该的。我坚定地说,没有人应该为别人牺牲自己的梦想,哪怕是家人。
那姐姐你现在怎么办
我会继续读书,考上清华。
真的吗那太好了！弟弟很兴奋,我就知道姐姐不会放弃的！
志强,你要记住,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包括你,也包括我。
我记住了,姐姐。
挂掉电话,我感到一丝安慰。
至少弟弟是理解我的,虽然他还小,不能改变什么,但是他的理解已经足够了。
我打开书本,继续我的学习。
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是我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我一定能实现我的梦想。
8
重新回到学校的感觉真好。
坐在熟悉的教室里,听着老师讲课,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珍惜。
诗雨,你回来了！同桌小丽惊喜地说,我们都以为你真的不读书了呢。
我怎么可能不读书我笑了笑,这是我的梦想。
你家里同意了
我摇摇头,没有,但是我不会因此放弃。
小丽佩服地看着我,你真勇敢,要是我,肯定不敢跟家里对抗。
有什么不敢的为了梦想,值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我还是很难过。
毕竟,那是我的家,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和家里闹翻,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但是,我不后悔。
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因为我不能为了所谓的孝顺,而放弃自己的人生。
林诗雨,你过来一下。张老师叫我到办公室。
老师,什么事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张老师笑着说,清华的自主招生还可以报名,你愿意试试吗
真的吗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可是申请表...
我重新给你打印了一份。张老师拿出一份崭新的申请表,这次你要好好保管。
我接过申请表,眼泪掉了下来。
老师,谢谢您...
别哭了,赶紧填表。张老师说,时间不多了,今天就要交上去。
我认真地填写着每一个栏目,生怕出现任何错误。
这张表格,承载着我的梦想和希望。
老师,家长签字怎么办我填到最后,遇到了难题。
张老师想了想,这样吧,我来想办法解决。
可是这样不好吧...
为了你的前程,没什么不好的。张老师坚定地说,你只要好好准备考试就行了。
那天晚上,我回到小公寓,开始准备自主招生考试。
考试内容很难,涉及数学、物理、语文等多个科目,而且都是超出高中范围的内容。
但是我不怕难,我怕的是没有机会。
现在有了机会,再难我也要试试。
我每天学习到深夜,困了就喝咖啡,累了就做运动。
小公寓里堆满了各种参考书和练习题,墙上贴着清华大学的照片和励志标语。
一个月后,自主招生考试开始了。
考试地点在省城,我坐了三个小时的车才到。
看着清华大学招生办公室的牌子,我的心跳得很快。
这是我距离梦想最近的时候。
考试持续了两天,题目确实很难,但是我发挥得还不错。
特别是数学和物理,这是我的强项。
考完试回到家,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
一个月后,张老师兴奋地跑来告诉我：诗雨,你通过了！清华的自主招生你通过了！
真的吗我不敢相信。
真的！你可以降60分录取！张老师激动地说,以你现在的成绩,考上清华完全没问题！
我哭了,这次是高兴的眼泪。
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了,所有的坚持都有了回报。
我终于可以向着清华大学冲刺了！
那天晚上,我给弟弟打了电话。
姐姐,真的吗你真的通过了清华的自主招生
真的,我没骗你。
太棒了！我为姐姐骄傲！弟弟很兴奋,我要告诉同学们,我姐姐要考清华了！
志强,你跟爸妈说了吗
弟弟沉默了一下,我说了,但是他们...他们好像不太高兴。
我的心沉了一下。
即使我取得了这样的成绩,爸妈还是不支持我吗
妈妈说什么了
妈妈说...说姐姐是在炫耀,是在打我们的脸。
听到这话,我的心彻底凉了。
原来在妈妈眼里,我的努力不是值得骄傲的事,而是在炫耀,是在打她的脸。
她宁愿我失败,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志强,你记住,无论别人怎么说,姐姐都以你为骄傲。我说,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上你想去的大学。
嗯,我会的！弟弟坚定地说,我要像姐姐一样勇敢！
挂掉电话,我望着窗外的星空。
虽然家人不理解,但是我并不孤独。
有老师的支持,有朋友的鼓励,还有自己内心的坚持。
这就够了。
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我要更加努力,一定要考上清华！
9
高考前的日子异常紧张。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小公寓里的灯经常亮到深夜,邻居有时候会抱怨,但我顾不了那么多。
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战役,我必须全力以赴。
诗雨,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张老师担心地说,要注意劳逸结合。
老师,我没事。我揉揉疲惫的眼睛,时间不多了,我要抓紧每一分钟。
可是你这样过度疲劳,反而会影响考试发挥。
张老师说得对,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太怕失败了,太怕辜负所有帮助过我的人。
一个月前,资助我的那个叔叔来看过我。
他看到我憔悴的样子,有些心疼。
孩子,你已经很努力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叔叔,我怕考不上...
考不上又怎样天不会塌下来。他温和地说,重要的是你已经为梦想努力过了。
但是我不能接受失败。
这不仅仅是我的梦想,也是对所有支持我的人的回报。
如果我失败了,怎么面对张老师的期望怎么面对叔叔的资助
更重要的是,怎么证明妈妈是错的
距离高考还有一周时,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诗雨吗我是你爸爸。
爸爸
我愣了一下,这是我离家以后,爸爸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爸...
诗雨,你...你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我简短地回答。
听志强说,你通过了清华的自主招生
嗯。
爸爸沉默了很久,然后说：诗雨,爸爸...爸爸为你骄傲。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这是爸爸第一次说为我骄傲。
爸爸知道你恨我们,恨我们不支持你。爸爸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爸爸真的没办法,你妈的脾气你知道...
爸,我不恨您。我哭着说,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同样是孩子,待遇会这么不同。
诗雨,爸爸也想支持你,但是...
爸,您不用解释。我打断他,我理解您的难处。
诗雨,你要好好考试。爸爸说,不管你妈怎么想,爸爸都希望你能考上清华。
我会的,爸。
还有,如果你考上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回家来吧。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我哭得更厉害了。
原来爸爸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他不敢表达出来。
爸,等我考上清华,我一定回家看您。
好,爸爸等着你。
挂掉电话,我的心情复杂极了。
虽然和妈妈的关系依然很僵,但是至少爸爸理解我了。
这给了我更大的动力。
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梦想,也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命运。
高考的日子终于到了。
6月7日,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我早早起床,吃了简单的早餐,然后前往考场。
路上遇到了很多同学,大家都很紧张。
诗雨,你紧张吗小丽问我。
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兴奋。我说,这是我等了这么久的时刻。
你一定能考上清华的！小丽鼓励我。
借你吉言。
走进考场,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三年的努力,几个月的煎熬,都要在这两天里见分晓了。
考试铃声响起,我拿起笔,开始书写我的未来。
第一科是语文,作文题目是梦想的力量。
看到这个题目,我笑了。
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题目。
我写了自己的故事,写了一个女孩为了梦想与家庭对抗的经历,写了梦想给人的力量。
洋洋洒洒一千多字,一气呵成。
接下来是数学,这是我的强项。
题目虽然有些难,但是都在我的掌握范围内。
物理、化学、生物,一科科考下来,我感觉发挥得都不错。
最后一科英语考完,我走出考场,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怎么样张老师在门口等我。
感觉很好！我笑着说,我觉得没问题。
那就好。张老师也笑了,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是的,该休息了。
这几个月来,我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放松。
不管结果怎样,我都已经尽力了。
10
等待高考成绩的日子是漫长的。
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但我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万一哪道题算错了怎么办万一作文跑题了怎么办
各种各样的担忧在脑海里打转。
张老师经常来看我,开导我不要想太多。
诗雨,以你平时的成绩,肯定没问题的。
可是高考和平时考试不一样...
不管怎样,你都已经尽力了。张老师拍拍我的肩膀,结果交给老天爷吧。
我知道老师说得对,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
这不仅仅是一次考试,这是我改变命运的机会。
如果失败了,我怎么面对那些支持我的人怎么面对自己的坚持
更重要的是,怎么证明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未来
半个月后,成绩终于出来了。
那天早上,我的手机响个不停。
张老师、同学、资助我的叔叔,都在询问成绩。
但是我不敢查,我怕看到令人失望的数字。
诗雨,快查啊！张老师催促我。
我颤抖着手,输入准考证号码。
屏幕上跳出了分数：698分。
我愣住了,这个分数比我预期的还要高。
加上自主招生的60分加分,我的录取分数相当于758分。
这个分数,考清华绰绰有余！
多少分张老师紧张地问。
698...我的声音在颤抖。
什么698张老师激动得跳了起来,太好了！你肯定能上清华了！
我哭了,这次是喜悦的眼泪。
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所有的坚持都有了回报。
我终于可以踏进清华大学的校门了！
消息很快传开了,整个学校都在议论我的成绩。
林诗雨考了698分！
天哪,还有自主招生加分,她肯定是全市第一了！
听说她家里不支持她读书,她是一个人坚持下来的。
太励志了！
同学们纷纷向我表示祝贺,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
但是最让我开心的,还是弟弟的电话。
姐姐！你真的考了698分
真的。
太厉害了！弟弟兴奋得语无伦次,我要告诉所有人,我姐姐考上清华了！
志强,爸妈知道了吗
弟弟沉默了一下,知道了。妈妈...妈妈没说什么,但是我看到她偷偷哭了。
妈妈哭了
我不知道她是为我骄傲而哭,还是为自己的错误而后悔。
但是无论如何,我已经证明了自己。
我证明了女孩子也可以有梦想,也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命运。
那天晚上,爸爸又给我打了电话。
诗雨,爸爸为你骄傲。他的声音很激动,你是我们全家的光荣。
谢谢爸爸。
诗雨,你妈她...她想跟你说话。
我的心跳加快了。
妈妈要跟我说话
片刻后,话筒里传来了妈妈的声音,但她没有说话,只是在哭。
妈...我轻声叫了一声。
诗雨...妈妈终于开口了,声音哽咽,妈妈...妈妈错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涌了出来。
这是我等了这么久的道歉。
妈,您不用道歉。我哭着说,我理解您的难处。
不,妈妈确实错了。妈妈哭得更厉害了,妈妈不应该阻止你读书,不应该重男轻女。你这么优秀,妈妈差点毁了你。
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诗雨,你能原谅妈妈吗
妈,您永远是我的妈妈。我说,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诗雨,回家吧。妈妈哭着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好,等我上了大学,我就回家看您。
挂掉电话,我感到内心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比任何荣誉都珍贵。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看着那鲜红的封皮,我想起了这一年来的经历。
从被迫去服装厂打工,到离家出走；从孤身一人奋斗,到最终考上清华。
这条路走得很艰难,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
因为我证明了一个道理：
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无论性别,无论出身。
只要有勇气坚持,有毅力奋斗,梦想终会实现。
拿着录取通知书,我回到了久违的家。
妈妈看到我,眼泪又掉了下来。
诗雨,你瘦了。
妈,我很好。我拥抱了她,我们都很好。
弟弟跑过来,激动地说：姐,你真的考上清华了！我太佩服你了！
志强,你也要好好读书。我摸摸他的头,无论你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为自己的梦想努力。
我会的！弟弟坚定地点头。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但是我们终于团圆了。
妈妈给我夹菜,爸爸给我倒茶,弟弟给我讲学校里的趣事。
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又好像比从前更好。
因为我们都成长了,都学会了理解和尊重。
临睡前,妈妈来到我的房间。
诗雨,妈妈有句话想对你说。
您说。
妈妈以你为骄傲。她认真地说,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你都是妈妈最棒的孩子。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是我等了十七年的话。
谢谢妈妈。
还有,妈妈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妈妈接着说,无论你将来想做什么,妈妈都会支持你。
妈妈...
去清华好好读书,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妈妈拍拍我的手,妈妈相信你。
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不是因为考上了清华,而是因为得到了家人的理解和支持。
这比任何荣誉都珍贵。
九月,我踏进了清华大学的校门。
看着清华大学四个字,我想起了这一年来的经历。
从绝望到希望,从分离到团圆,从迷茫到坚定。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成长不是考上一所好大学,而是学会为自己的梦想而战,学会在困境中坚持。
我也明白,家人的爱不是控制和牺牲,而是理解和支持。
现在,我站在了新的起点上。
前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我去探索,还有更高的山峰等着我去攀登。
但是我不怕,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为梦想而战。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会坚持下去。
因为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每个梦想都值得被尊重。
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普通女孩为梦想而战的故事。
也许它不够完美,但是它真实,它有力量。
希望所有看到这个故事的人,都能记住：
不要因为别人的偏见而放弃自己的梦想,不要因为现实的困难而停止前进的脚步。
梦想的力量,足以改变一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