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这玩意儿,有时候比烂在地里的梨还靠不住。
我叫刘志强,拿自个儿腰包垫钱,把村里那些愁死人的雪梨给收了。
谁承想,好心眼儿愣是被乡亲们当成了驴肝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
志强！你一块钱收咱的梨,转手就卖给超市一块二,你小子心够黑的啊,这不是明摆着坑俺们老实人的辛苦钱嘛
刘有福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我耐着性子,掰开了揉碎了给他们算账：叔啊,一块钱收,这已经是跑断腿才问到的最高价了！
我这还得请人家超市采购吃饭、喝酒、K歌一条龙伺候着,人情礼数得送到位吧
还得雇车拉货,这运费哗哗地往外淌！
等梨进了超市,我还得搭人搭钱帮着搞直播、做宣传,这前前后后几十万砸进去都不一定听个响！
你们算算,这中间我还能落下几个子儿我图个啥
可这帮老少爷们儿,耳朵好像让驴毛塞住了,油盐不进。
他们呼啦啦撕了刚签热乎的合同,扭头就要直接跟超市对接。
老子当时就炸了毛：行！钱我退给你们！这破梨儿,老子不伺候了！谁有能耐谁卖去！
过了没几天,风向就变了。
超市那边没了我的后续推广,梨果然又卖不动了。
这帮人呐,又灰溜溜地摸到我门上来了。
可这时候,我早就在隔壁下岩村的梨园里,搂着漂亮村官杨晓琳,开直播卖梨卖得飞起,还他娘的冲上了热搜榜！
...
话说回来,咱上岩村的雪梨,今年算是栽了。
堆得跟小山似的,就是没人要。
我呢,也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才跟市里的永宁超市谈妥了合同。
揣着合同,我跟火烧屁股似的往村里赶。
老远就瞅见,祠堂里黑压压全是人,正开着批斗……哦不,是村民大会。
他娘的！那些收水果的贩子,心都黑透了！去年还肯给九毛一斤,今年倒好,八毛都不乐意,这不是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嘛！
刘有福气得吹胡子瞪眼,手里的老烟斗早就灭了火星子,还死死叼在嘴上,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老有根,话也不能这么说。
村长叹了口气,手里的蒲扇蔫了吧唧地扇着,有气无力,做买卖的,都得看市场脸色吃饭。这价钱一天一个样,指不定过两天,掉得更狠哩！
我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进去,扯着嗓子喊：村长……
村长眼睛一瞪,蒲扇往桌上啪一拍：开会呢！没你啥事儿,一边儿凉快去,别瞎掺和！
不是,村长,我有急事……
我急得直跳脚。
村长更不耐烦了,挥苍蝇似的挥挥手：有事儿憋着！等开完会再说！去去去！
得,我只好闭了嘴,蔫头耷脑地杵在旁边当木头桩子。
秀芳婶愁得脸都快拧成了苦瓜：俺家的梨,那叫一个水灵！又脆又甜,咋就没人要呢！
唉,今年哪个村子不是大丰收梨多得都快从地里冒出来了！
村长一脸无奈,我看呐,价钱再低点儿就卖了吧,总比眼睁睁看着烂在地里,打了水漂强。
这话一出,祠堂里鸦雀无声。
低价卖是能卖出去,可那点钱,还不够回本的呢！
大伙儿心里都憋着一股气,祠堂里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时候,村长的宝贝闺女,刘小燕,站了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点儿傲气：我倒是有个法子。大勇他爸不是市里管事的头头嘛,他要是肯出面打个招呼,咱们这梨,肯定不愁卖！
你说的是你对象吴大勇他爹
刘有福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跟俩灯泡似的,他真能帮上咱这大忙
那必须的！
刘小燕下巴一扬,像只骄傲的小孔雀,那可是我未来公公！我开金口,他还能不给面子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拖长了调子,这价格嘛,只能按七毛一斤来收了。
啥玩意儿七毛！
刘有福当场就炸了,嗓门儿高得能掀翻屋顶,那他娘的还赚个屁啊！
就是啊！
秀芳婶也跟着尖叫起来,声音刺得人耳朵疼,那咱这一年到头,不是白忙活了嘛！
白忙活也比烂在地里强！
老村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直跳,梨要是烂在地里,你们一分钱都捞不着！还想咋地
他颤巍巍站起身,用那根油光锃亮的老烟斗指点着底下的人：
自个儿没本事卖高价,在这儿干嚎有啥用
瞅瞅现在这行情！七毛能出手就烧高香了！
都瞪着我干啥啊谁有能耐卖得比七毛高,你倒是举个手让大伙儿瞅瞅！
举啊！都哑巴了刚才一个个不都挺能耐的吗
我瞅准机会,小心翼翼地,跟做贼似的,举起了半截胳膊：村长……
刘志强！
村长脸一沉,跟锅底似的,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咋地听不懂人话俺们正说卖梨的正经事儿,你老插什么嘴！
我不是瞎插嘴！
我豁出去了,把声音提到最大,我能用更高的价钱,把大家的梨都卖出去！
噗——
话音刚落,刘小燕嘴里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跟着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笑得花枝乱颤。
村民们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一个傻子没啥两样。
在他们眼里,我还是那个几年前穿着开裆裤满村跑,穷得叮当响的二愣子。
志强啊,不是叔说你,牛皮可不敢这么吹。
刘有福斜着眼睛,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个遍,眼神里全是怀疑,难不成,你还能把全村的梨都包圆了
卖个几百斤,婶子信你。
秀芳婶摇着头,撇着嘴,可这成千上万斤的梨,志强啊,你可没那金刚钻,揽不了这瓷器活！
刘小燕冷冷地盯着我,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刘志强,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要是真能把这梨全卖出去,我刘小燕,当着全村爷们的面,把这张桌子腿给啃了！
我懒得搭理他们的嘲讽和白眼,径直走到祠堂最前头,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地宣布：
我已经跟市里的永宁超市谈好了合同！乡亲们的梨,有多少,我收多少！
我全包了！
这话一出,整个祠堂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锅,随即又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一下全聚焦在我身上。
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
刘小燕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你哪来那么大本事吃下这么多梨就凭你
我这几天,腿都快跑断了,把市里有名有号的大超市跑了个遍,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一家一家地谈。
最后,总算跟永宁超市敲定了,长期供货！
乡亲们的梨,有多少,我收多少！
价格,一块钱一斤！一分不少！
我全包了！
祠堂里瞬间像是滚开了的热油锅,彻底炸了！
一……一块钱俺没听错吧
一个老汉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
真的假的我的老天爷！那俺家年底岂不是能盖新瓦房了！
志强！好小子！你要是真能一块钱收俺家的梨,往后你随时来婶子家吃饭！管饱！
秀芳婶激动得脸都红了。
看着他们一张张兴奋得涨红的脸,我也忍不住咧嘴笑了。
想起这几天连轴转,累得跟孙子似的,但看到乡亲们这高兴劲儿,觉得啥都值了。
等等！
村长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疑惑,志强,永宁超市那门槛高着呢,一般人可进不去。你……你真谈成了
就是啊,志强,可不敢拿这事儿开玩笑！这关系到全村人的收成呢！
有人跟着附和。
我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从随身的破布包里掏出那份还带着体温的合同,在空中潇洒地晃了晃：
大伙儿把心放肚子里！永宁超市的正式合同,白纸黑字,就在这儿！
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大家伙儿结账！
想卖的,现在就过来跟我签协议！当场给钱！
一听说当场给钱,祠堂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比过年放鞭炮还热闹！
乡亲们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把我围得水泄不通,争着抢着要签合同,生怕晚了就没自己份儿了。
志强！先跟俺签！中午上俺家吃饭去,婶子给你炖红烧肉！
秀芳婶挤在最前面。
哎呀,真人不露相啊,志强！我现在就签！以后有啥用得着叔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刘有福也挤了过来。
我就说嘛！打小就瞅着你这娃有出息！我早跟他们说了,他们还不信……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凑上来套近乎。
我一边咧着嘴笑,一边手忙脚乱地签着合同,嘴里还不忘叮嘱：签了字的叔叔婶婶,赶紧回家准备梨去！我已经安排好了物流,后天一早,大货车就开到村口来拉货！
两天后,十几辆大货车果然排着长队,浩浩荡荡开进了上岩村。
看着村民们喜气洋洋地把一箱箱金灿灿的雪梨仔细码好,再小心翼翼地搬上货车,我心里也美滋滋的,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村长和刘小燕,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势汹汹的村民,急吼吼地冲了过来。
都停下！别装车！
刘小燕尖着嗓子,跟个疯婆子似的喊道,乡亲们！你们都被刘志强这个骗子给蒙了！别上他的当！
正在指挥装车的刘有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一脸懵逼：小燕你胡吣啥呢钱货两清,志强刚把钱给俺结了,咋就成骗子了
村长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眼神复杂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开口：志强啊,你跟叔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赚了大家的黑心钱了
黑心钱
这话把我问得一愣,心头火起,村长,您这话是啥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村长还没说话,刘小燕就跟个炮仗似的冲到我跟前,手指头都快戳到我鼻梁上了：
乡亲们！都听好了！我要揭发刘志强！他昧着良心,打着帮咱们卖梨的幌子,背地里偷偷摸摸赚咱们的血汗钱！
村民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秀芳婶急了,扯着嗓子问：小燕,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咋回事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账目清清楚楚的,咋就成背地里赚俺们钱了
刘小燕像审贼一样死死盯着我,声音拔高了八度：
我都打听清楚了！永宁超市给的收购价,根本不是一块钱,是一块二一斤！
他刘志强,给咱们一块钱,转手卖给超市一块二,里外里,每一斤梨,他就黑了咱们两毛钱！
你们算算！这一季的梨下来,少说也有几十万斤吧光从咱们乡亲们身上扒皮,他就要黑走好几十万！
大伙儿摸着良心想想,咱们辛辛苦苦在地里刨食一年,谁家能挣这么多钱
这几十万,本来都该是咱们大家的！就这么被他动动嘴皮子,耍耍心眼,给骗走了！
乡亲们把他当救命稻草,他可倒好,把咱们当韭菜嘎嘎割！这心肠,也太黑了！太缺德了！
村长在一旁捶胸顿足,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志强啊志强,不是叔说你,乡亲们的血汗钱,你怎么能动歪心思呢
是,每斤赚两毛钱听着不多,可一箱子梨就好几块,一百箱就是好几百块！咱们全村这么多梨,你小子还不赚翻天了
听他们这么一唱一和,乡亲们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怀疑、愤怒、鄙夷……各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
人群开始骚动,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嗡嗡嗡的,像一群苍蝇。
刘志强！我就问你一句！
刘小燕咬牙切齿,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你跟永宁超市签的合同,到底是不是一块二一斤！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盯在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那些复杂的目光,缓缓开口：是。
哗——
人群彻底炸锅了！各种指责和谩骂像潮水一样涌来。
但是！
我猛地提高声音,压过所有的嘈杂,这钱,我挣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心里没鬼！
我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或愤怒或困惑的脸：
你们晓不晓得,为了卖掉这些梨,我跑了多少地方见了多少老板人家凭啥搭理我还不是因为我托关系找门路,舔着脸跟在人家屁股后头求爷爷告奶奶
请这些大爷吃饭、喝酒、送礼、唱KTV,这些难道不用花钱钱从哪儿来天上掉下来的
我猛地转身,指向后面排成长龙的货车：
还有这些！这些来拉货的大卡车！难道是活雷锋,免费给咱们拉货运费不要钱啊
我又从包里掏出那份皱巴巴的永宁合同：
这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将来货进了超市,我还得配合他们搞直播带货！买设备不要钱请人不要钱我自己搭进去的时间和精力,难道就不是成本
听我这么一说,有几个脑子活络点的村民,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有的甚至低下了头,若有所思。
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咱反过来说！要是这超市的合同没谈成,我前期投进去的这些钱,谁给我报销还不是得我自己打掉牙往肚里咽你们说说！我凭良心挣这两毛钱的辛苦钱,该不该！
眼看风向要变,刘小燕急了,跳着脚嚷嚷：
大伙儿别听他胡咧咧！这些梨树,哪一棵不是咱们顶着日头、冒着严寒,一锹一镐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他刘志强凭啥就凭他跑跑腿、动动嘴,就要把咱们一年的血汗钱像割韭菜一样割走一大截他的腿是金子做的还是嘴是镶钻的
我冷笑一声,针锋相对：
没有我忙前忙后,这超市的生意压根就谈不下来！你们的梨只能烂在地里！
而且,一块钱一斤,已经是市场上能给到的最高价了！你们摸着良心说,到底亏在哪儿了
七毛钱卖给刘小燕就行,卖给我一块钱,就得让我贴钱白干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全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开始慢慢点头。
志强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是啊,为了这事儿,他前期确实垫了不少钱,担了不少风险,不能让人家白忙活还亏本啊！
对对对,其实一块钱一斤,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外面八毛都没人要呢！
行了行了,赶紧装车吧！别耽误工夫了,司机师傅们都等急了！
刘有福带头喊道。
看着村民们又开始七手八脚地往车上搬梨,村长急了,悄悄给刘小燕使了个眼色。
刘小燕心一横,牙一咬,扯着嗓子喊出了她的王炸：
都别装了！我男朋友说了！既然永宁超市认咱们上岩村的梨,他可以帮忙牵线搭桥！直接按一块二的价格跟大家收！现款现结！
这话就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刘小燕,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花儿来。
一……一块二小燕,你说的……是真的
刘有福声音都颤抖了。
小燕啊！你可不敢拿这事儿哄咱们玩儿啊！
秀芳婶也紧张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放心！
刘小燕像一只打了胜仗的斗鸡,高高昂起头,得意洋洋,大勇他爸已经跟永宁超市的老总打好招呼了！别人能卖一块二,咱们凭啥不能必须一块二！都是现钱！
她瞟了我一眼,故意拔高声音：我作为村长的女儿,为乡亲们争取利益是应该的！才不像某些人,打着帮忙的旗号,偷偷摸摸赚大家的黑心钱！
村长也在旁边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刀：哎,我先声明啊,这已经装上车,卖给志强的梨,小燕可就帮不上忙了哈！
别！别装！
几个正在往车上搬梨的村民,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这还没装完车呢！不算！
村民们呼啦一下,又把我围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刘志强！你个黑心肠的！竟然赚俺们的血汗钱！太不厚道了！退货！退款！俺不卖给你了！
最先跟我签合同的那个老汉,唾沫横飞地指着我鼻子骂。
就是！要不是小燕揭穿你,俺们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一块二的梨,你昧着良心给俺们一块钱！简直是丧尽天良！
呸！前几天还夸你有本事,真是瞎了眼！合同作废！俺也不卖了！
刘有福把刚签的合同撕了个粉碎,狠狠摔在我脸上。
看着这些昨天还对我感恩戴德、恨不得把我供起来的乡亲们,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那速度,比翻书还快,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最后咔嚓一声,彻底碎了。
前两天还因为我帮他们解决了大难题而感激涕零,今天一听说有更高的价格,就立刻认定我占了他们的便宜,把我当成仇人一样,恨不得一脚把我踹进泥地里。
这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祖祖辈辈都知根知底的乡亲啊！
可这看似牢不可破的乡情,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薄得像一层窗户纸！
想到这里,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腾地一下从我胸腔里窜了上来,烧得我浑身发抖。
我猛地推开围着我的人,指着他们的鼻子,一字一句地吼道：
行！都他娘的有种！
想退钱退货的是吧都给老子过来！
现在！立刻！马上！咱们的合同,全部作废！
这梨！从今往后！我刘志强要是再碰一下,我就不姓刘！
谁爱卖谁卖去！老子不伺候了！
之前跟我签了合同的乡亲们,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七嘴八舌地要求解除合同。
他们撕毁合同时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夺回损失的得意和庆幸,仿佛从我这个黑心商人手里抢回了什么宝贝似的,那场景,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货车司机秦师傅也看出了不对劲,跑过来小声问我：志强兄弟,这……这是咋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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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苦涩,拍了拍他的肩膀：秦师傅,让你白跑一趟,对不住了。运费我一分不少,按时打给你。你先带兄弟们回去吧。
车队刚轰隆隆地开走,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永宁超市的采购打来的。
他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跟我道歉,说他们老板受到了压力,上岩村的村长亲自出马,还动用了市里的关系,要求超市必须优先采购上岩村的梨,所以,我们之前签的合同,只能……暂时搁置了。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回家的土路上,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越觉得窝火。
我爹是村里的老支书,临终前还拉着我的手,反反复复地叮嘱我,说咱们老刘家的根在上岩村,村里有啥事,咱家得第一个往前冲,不能袖手旁观。
可现实呢现实狠狠地甩了我一个大嘴巴子！
我的一片好心,被他们当成了驴肝肺,还被踩在脚底下狠狠地碾了几脚！
我本来是想借着帮村里卖梨这个机会,迈出我回乡创业的第一步,给死气沉沉的家乡带来点儿改变。
谁承想,这第一步还没迈稳当,就摔了个狗啃泥,还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几万块钱给赔了进去。
我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头脑一热,辞掉了城里那份虽然累但还算稳定的工作,一头扎回这个看似淳朴、实则复杂的人情社会。
我还是太天真了,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
村长父女挑拨离间固然可恨,但这些村民,难道就一点儿分辨能力都没有吗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每斤多出来的两毛钱
为了这点蝇头小利,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地背信弃义,撕毁合同,把帮过他们的人往死里踩。
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砰砰砰敲门声就把我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现在村里人估计都躲着我走呢,谁还会大清早来敲我的门难不成是来继续骂我的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一拉开,我眼前猛地一亮！
门外俏生生站着一个姑娘,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梳着高马尾,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透着一股子城里人的灵气和干练。
是个生面孔。
你找谁
我愣愣地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请问,这里是刘志强大哥家吗
姑娘微微一笑,声音清脆得像山泉水叮咚响,脸上还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呃,我就是刘志强。
我下意识地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姑娘眼睛更亮了,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刘大哥你好！我是隔壁下岩村新来的大学生村官,我叫杨晓琳。我听说……听说你有门路能卖雪梨,所以想来请你帮帮忙,看看能不能也帮我们下岩村把梨卖出去！
我赶紧把她请进屋里坐下,给她倒了杯凉白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苦笑着解释：
杨村官,不瞒你说,我之前确实是联系上了一个渠道,就是永宁超市那个……
不过……现在黄了。唉,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恐怕……帮不上你的忙了。
杨晓琳捧着水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大哥,昨天你们上岩村闹的那一出,动静可不小,我们下岩村都听说了。永宁超市那事儿,我们也知道。
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和理解：说实话,我觉得你们村的乡亲们那么对你,实在太不地道了,这简直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我心里一怔,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站在我这边说话,替我打抱不平。
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对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好感度噌噌往上涨。
不过呢,
杨晓琳话锋一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这次来找你,不是想让你帮忙把梨卖进永宁超市。
我是想请你……帮我们下岩村,搞直播卖梨！
直播卖梨
我又是一愣,这词儿我熟啊,之前为了帮永宁超市卖梨,我还专门研究过。
对啊！
杨晓琳用力点点头,我听说,你之前答应永宁超市,要在他们超市里搞直播带货的。既然现在跟永宁的合同黄了,那你……能不能来我们下岩村,帮我们搞直播呢
你的意思是……在梨树林子里,对着手机卖雪梨
我脑子嗡的一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户外直播！农产品溯源直播！这可是现在最火的风口啊！
她兴奋地点头：对对对！就在咱们的果园里直播！现场摘,现场吃,现场卖！怎么样刘大哥,你觉得可行吗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金色的阳光透过梨树叶洒下来,杨晓琳这样漂亮又接地气的村官,站在挂满果实的梨树下,对着镜头,一边介绍着梨子的优点,一边咔嚓咬上一口,汁水四溢……
这画面感！这冲击力！绝对比在冷冰冰的直播间里效果好一百倍！
见我眼睛发亮,但还在犹豫,杨晓琳赶紧又补充道：
刘大哥,我们下岩村的雪梨,也都是大家伙儿精心伺候出来的,我不是自夸,品质绝对不比你们上岩村的差！甚至可能更好！
要不这样,你先别急着做决定,跟我去我们村的梨园看看,实地考察一下再说,行不
下岩村离上岩村不远,翻过一道山梁就到了。
我在下岩村的梨园里转悠了一整个上午,心里暗暗咂舌。
杨晓琳这姑娘,还是太谦虚了！
她们村的梨,不仅个头普遍比上岩村的大一圈,而且皮更薄,汁水更足,口感也更细腻清甜！
更重要的是,整个果园管理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梨树下还种着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光线明媚柔和,简直就是天然的、完美的户外直播间！
我之前为了研究直播,自己也开了个账号,瞎播着玩儿,没想到也积累了十几万粉丝,而且大部分都是对农产品感兴趣的精准粉。
要是在这田间地头,搞一场原生态的雪梨销售直播,那效果,绝对杠杠的！比在任何装修豪华的直播间里都有说服力！
我心里顿时有了底,当场就拍板,答应了杨晓琳的合作提议。
那太好了！
杨晓琳激动得小脸通红,刘大哥,那咱们接下来,得好好合计合计具体的工作分工和利润分配方式。
杨晓琳表现得非常爽快和大方：
刘大哥,你只管提你的条件！我们下岩村,上上下下,绝对全力支持你！要人给人,要场地给场地,保证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
我知道,搞直播、拍视频是个精细活儿,还得写脚本、买设备、投流推广啥的,费钱又费力,我们村里没人懂这些门道。你愿意带着我们干,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样吧,我们商量了一下,初步决定,按每斤八毛钱的价格跟你结算,你看行不行我们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每斤八毛
我又愣了一下。
她明明知道我之前在上岩村的收购价是一块钱一斤,现在主动提出八毛,这相当于把那两毛钱的差价利润,直接让给了我。
这……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没错！
杨晓琳肯定地点点头,而且,如果梨子在运输过程中出现损耗,或者有顾客反映品质问题,都算我们的！你只需要负责直播卖货,还有联系物流发货就行！
回想起昨天在上岩村,那些村民围着我,唾沫横飞地要求退货退款的丑恶嘴脸,我心里仍然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我有些不放心地问：杨村官,这事儿……这么大的事儿,是不是得回去跟你们村的乡亲们通个气,听听大家的意见
杨晓琳看出了我的顾虑,笑着说：刘大哥你放心。
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儿,梨树林里就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都是下岩村的村干部和村民代表。
我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整个直播销售的流程、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我和杨晓琳初步商定的利润分配方式,又原原本本地、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我还特别坚持,把结算价格从杨晓琳提议的八毛,提高到了九毛。
之所以没提到一块,是因为直播零售和之前给超市供货不一样,物流成本、包装成本、推广成本都要高得多,我得给自己留点儿操作空间。
大家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杨晓琳拍板：
刘大哥,其他的我们都没意见！就是……就是这价格提到九毛钱一斤,你会不会……太吃亏了
她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我们是真心想跟你长期合作的,你得有钱赚,有奔头,才会尽心尽力地帮我们。所以,我们不能让你吃亏！
村民们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今年梨子收成好,能卖到八毛钱一斤,俺们就已经偷着乐了！
对！赚多赚少都是赚,总比烂在地里强！八毛钱,很好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刘兄弟,你不是俺们村的人,能不计前嫌,跑来帮俺们卖梨,俺们心里都感激着呢！咋能让你再亏钱呢……
我不由得又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些淳朴、善良的面孔。
上岩村和下岩村,就隔着一道山梁,很多村民之间甚至还沾亲带故。
可这人心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一个是为了两毛钱差价就能翻脸不认人、恨不得把你踩死的白眼狼；
另一个却是生怕你吃亏,宁愿自己少赚点也要保证合作伙伴利益的实在人。
我在城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深刻体会到,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两个字。
合作的目的,是为了双方一起把蛋糕做大,实现共赢,而不是整天斤斤计较自己能多分到几块面包屑。
只有建立在互相信任、互相体谅基础上的共同利益,才能让合作双方走得更长远。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豁然开朗,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模板,大手一挥：
叔叔婶婶们,啥也别说了！就按每斤九毛钱结算！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亏不了！
这是合同,你们看看,要是没问题,咱们现在就签字盖章！
看着合同顺利签下,村民们个个喜笑颜开,杨晓琳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笑着说：对了,杨村官,各位叔叔婶婶,我还有个小小的条件。
听到我还有附加条件,几位村干部微微一愣,杨晓琳倒是很爽快地点头道：刘大哥,有啥条件你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我看着杨晓琳那张被阳光映照得格外俏丽的脸庞,笑着说：杨村官形象好,气质佳,口才也好,完全符合咱们下岩村纯天然、原生态的形象定位！所以,我想请你出镜,担任咱们雪梨的形象代言人,跟我一起搭档直播！有你这位美女村官坐镇,肯定能吸引一大波粉丝！
杨晓琳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了的苹果,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嗔怪道：刘大哥！你……你这是拐着弯儿说我长得像村姑呢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旁边的村民们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杨村官可是市里来的高材生！金贵着呢！可不是俺们村土生土长的野丫头！
不过话说回来,杨村官长得是真俊！当咱们的‘雪梨西施’,那绝对是当之无愧！
啥雪梨西施人家小刘兄弟说的是‘雪梨代言人’！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嗨！这不一个意思嘛！
杨晓琳也忍不住笑了,大大方方地说：行！当村姑就当村姑！只要能把咱们村的梨卖出去,别说村姑了,就是让我扮成猪八戒,我都听你的！
好！有杨村官这句话,咱们这事儿就成了一半了！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振臂一呼,大家都听好了！从明天起,咱们下岩村的雪梨,就要通过直播,卖到全国各地去了！
说干就干！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忙着采购直播设备、搭建直播场地,一边像海绵吸水一样,泡在好几个做得不错的农业直播间里,学习人家的直播技巧、带货话术和互动方式。
三天后,一切准备就绪,我们的第一场户外直播,在下岩村风景如画的梨园里,正式拉开了序幕！
金色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梨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杨晓琳穿着一身朴素但干净的农家衣服,站在挂满了金黄色果实的梨树下,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但笑容比枝头的梨肉还要甜美。
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硕大的雪梨,对着镜头,用她那清泉般的声音介绍道：家人们,大家上午好！欢迎来到我们下岩村原生态果园直播间！今天给大家推荐的,是我们这里的特产——正宗的下岩村雪梨！
她轻轻一掰,咔嚓一声脆响,梨子应声裂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水润饱满的果肉。
大家看！我们这里的雪梨,个头特别大,但是核很小！口感呢,是那种嘎嘣脆的,而且汁水特别特别多,味道是那种清甜爽口的,一点都不腻！
雪白的果肉被送到她樱桃小口中,她轻轻咀嚼,汁水似乎多得要从嘴角溢出来,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发出嗯~的一声赞叹。
这是杨晓琳的直播首秀,看得出来,她既紧张又兴奋,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但我恰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种未经雕琢的、接近自然的质朴和美丽！
这种带着点儿羞涩和紧张的天然萌,跟那些浓妆艳抹、套路满满的女主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播效果出奇的好！
弹幕瞬间就炸了：
哇！这小姐姐好漂亮啊！是村花吗
这梨看着也太诱人了吧！口水都流出来了！
主播吃的这梨,是我最爱的那种脆梨！而且价格比我们这儿超市便宜好多！必须支持！下单了！
这直播间氛围也太好了吧！看着就舒服！感觉好亲切！下单支持一下！
主播吃梨的样子好美啊！完了完了,要是刘亦菲和她一起追我,我该选谁在线等,挺急的！
楼上的醒醒！该搬砖了！
……
不少被吸引进来的粉丝,纷纷转发分享了我的直播链接。
直播间的观众数量开始像滚雪球一样快速增加,在线人数很快就突破了五千、一万……
直播间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下单的提示音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更让我惊喜的是,我们的直播间,竟然因为人气火爆,被平台推荐到了热门！
一瞬间,大量的观众像潮水一样涌入我的直播间,很多人根本不问价格,直接就是买买买！
那一天,我和杨晓琳还有帮忙的村民们,忙得脚不沾地,团团转。
我们足足直播了五个多小时,嗓子都快喊哑了。
直播结束后,所有人都累得几乎瘫倒在梨树下,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但我随手点开后台数据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短几个小时的直播,销售额竟然突破了十五万！
这……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首战告捷！
这个惊人的成绩,极大地振奋了下岩村所有人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我趁热打铁,开启了每日固定时间的直播带货模式。
我不断地复盘总结直播技巧和销售策略,优化选品和话术。
杨晓琳也越来越放得开,努力提高自己的专业素养和镜头表现力,跟粉丝的互动也越来越自然流畅。
我们的直播间越来越受欢迎,粉丝数量也像坐了火箭一样飞速增长。
业绩自然也是节节攀升,水涨船高。
仅仅用了一周多的时间,下岩村仓库里堆积如山的雪梨,就快要被清空了！
这天晚上,我一直忙到深夜才收工。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上岩村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忽然看到墙角下蹲着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吓了我一大跳！
我还以为是贼呢！忙不迭抄起门边立着的锄头,准备自卫。
志强！志强！别动手！是我们！是我们啊！
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一瞧,这才看清,蹲在我家门口的,竟然是刘有福和秀芳婶他们几个上岩村的村民。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问：大半夜不睡觉,你们几个蹲我家门口想干啥吓死我了！
刘有福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凑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志强啊,叔听说……听说你小子现在发大财了把下岩村那些卖不动的破梨,都给卖光了
我没好气地双手一摊：是啊！怎么了当初你们撕合同毁约,害我亏了好几万块钱,工作也辞了,我不搞直播卖梨挣点钱,难道喝西北风去啊
说完,我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懒得搭理他们。
没想到,他们几个竟然厚着脸皮,也跟着挤了进来,还自顾自地搬了条凳子坐下。
嘿嘿！
刘有福干笑了两声,搓着手说,志强啊,你看……你能不能……也回来帮咱们村搞搞直播,把咱们村的梨也给卖卖
我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的梨你们的梨不是都卖给永宁超市了吗一块二一斤呢！还用得着我来卖
秀芳婶一跺脚,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哎呀！志强啊！你就别戳婶子心窝子了！俺们几个当初都是被猪油蒙了心,听了刘小燕那丫头片子胡咧咧,又信了老村长的话,都错怪你了！是俺们不对！
我一听这话,立刻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
这几天我一门心思扑在下岩村的直播上,忙得昏天黑地,还真不知道上岩村那边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出啥事了你们的梨……没卖出去
哎呀！别提了！
秀芳婶一拍大腿,哭丧着脸道,这都过去十几天了！永宁超市那边,就刚开始象征性地进了一小批货,还都是村长他们家关系户的梨！
然后超市就说啥市场反响不好,卖不动,得等这批货卖完了才能再进下一批！
可这都半个多月了,超市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俺们去问,人家就说卖不动！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一片雪亮。
当初永宁超市的采购就跟我说过,雪梨这种水果,虽然好吃,但没啥特色,放在超市琳琅满目的水果堆里,很难脱颖而出,根本卖不上价。
所以他们才愿意用一块二的高价跟我签补充协议,让我去超市里搞直播带货,利用我的粉丝基础和带货能力,把雪梨打造成爆款,顺便还能带动超市其他水果的销售。
可刘小燕她那个不靠谱的男朋友,仗着他爹的关系横插一脚,把我的合同搅黄了,超市直播带货这事儿自然也就泡汤了。
没了直播引流和推广,光靠超市自然销售,那梨能卖得动才怪了！
超市又不是冤大头,卖不动的货,他们自然不肯再补货了。
可不是咋地！
刘有福接过话茬,气呼呼地说道,眼瞅着这都十几天过去了,超市里那点儿梨,压根儿就没卖出去多少！人家超市还放出话来了,说下一批货要想让他们进,价格肯定得降！要不然,他们就不要了！
那村长怎么说
我明知故问。
他还能咋说！
刘有福一撇嘴,他说要去请什么专业的营销团队,给超市搞什么促销活动,还得让咱们各家各户凑钱！俺们家家都交了钱,可那促销搞得,跟挠痒痒似的,一点儿用都没有！梨还是卖不动！
听到这里,我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畅快,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哦,那这事儿……关我屁事啊！你们大半夜跑来找我干啥
哎呦喂！志强兄弟！你就别笑话俺们了！
刘有福急了,你脑子活络,点子多,快帮叔想想办法呗！再拖下去,这满树的梨,可就真要烂在地里了！
是啊是啊！志强！
秀芳婶也眼巴巴地看着我,今年婶子家为了伺候这片梨园,买种子、施肥、打药,可花了不少钱呢！这要是卖不出去,婶子今年可就得赔死,连过年的钱都没着落了！
呵！还真是会见风使舵！
有好事的时候,把我当瘟神一样赶走；遇到麻烦了,解决不了了,又想起我来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超市的东西卖不动,我能有啥办法
我摇摇头,站起身,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秀芳婶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我的胳膊：
志强！志强你听婶子说！下岩村那些人,跟你非亲非故的,你何必帮他们呢你回来！回来帮咱们上岩村搞直播啊！咱们才是一家人！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能帮着外人,不帮自己人啊！
对对对！
刘有福也赶紧附和,我们也按九毛钱一斤给你结算！你要是觉得少,八毛五也行！八毛五！总行了吧反正,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如此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话来！
十几天前,就是这个刘有福,第一个跳出来跟我签合同,后来又为了那区区两毛钱的差价,一边唾沫横飞地骂我赚黑心钱,一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地撕毁合同,丝毫不顾及我的损失和投入。
现在,碰壁了,走投无路了,又舔着一张老脸跑回来求我帮忙
我凭什么要帮他们
就凭他们年纪大就凭他们是我乡亲
我冷哼一声,甩开秀芳婶的手：
你们的忙,我可不敢帮！也帮不起！
当初你们是怎么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黑心肠,赚你们血汗钱的这才过去几天你们就忘了
几个村民的脸色顿时一滞,表情尴尬得能拧出水来,讪讪地笑了笑。
秀芳婶依旧不死心,打起了感情牌：
志强啊,婶子知道,你心里有委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是俺们不对,俺们给你赔不是了！
可不管咋说,俺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你还能真记恨俺们一辈子不成
我摇摇头,态度坚决：
你们该找的人不是我。是村长,是刘小燕。他们当初可是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的,说能带你们发家致富呢！
再说了,为了帮你们卖梨,我已经贴进去好几万块钱了！我可犯不着再往同一个火坑里跳第二次！
几个人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阴晴不定,眼神里闪烁着失望和不甘。
刘有福不死心地最后问了一句：志强,你……你当真一点儿忙都不肯帮
我彻底不耐烦了,直接下了逐客令：太晚了！我要睡觉了！几位请回吧！
第二天,我照常去了下岩村。
杨晓琳一见到我,就兴奋地拉着我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志强哥！网络直播这玩意儿,真是太牛了！简直是给咱们农产品插上了翅膀啊！
照现在这个势头,咱们村的梨子,估计再有两三天就能全部卖光了！
下一步,咱们可以去周边的村子,用八毛钱一斤的价格收梨,继续直播卖！质量方面我来把关,保证没问题！
消息传出去后,除了上岩村,附近好几个村子都已经联系我们了,都盼着咱们去收梨呢！最快的明天就能把货送过来！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以按八毛收。但是,包装和运费得他们自己承担。我这边,还是按九毛的价格跟咱们下岩村结算。
晓琳,我有个想法。接下来,我打算去市里注册一个有限责任公司,专门搞农产品直播带货。
咱们不只卖雪梨！附近地里产的,不管是蔬菜、水果还是杂粮,只要品质过硬,有特色,咱们都能拿到直播间来卖！
站在果园的最高点,迎着清晨的微风,我眺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青山,心里激动得不行。
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正在我脚下徐徐展开。
你……你是要把直播当成事业来做了
杨晓琳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张,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对！
我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把直播做成产业！专门为咱们周边的农产品找出路！到时候,肯定得招不少人手,你帮我留意一下村里那些手脚麻利、踏实肯干的年轻人,咱们优先录用！
杨晓琳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充满了崇拜和欣赏：志强哥！你这不光是帮咱们村卖梨,还解决了大家的就业问题！你真是我们下岩村的大恩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手机,递给我们看：杨村官！刘大哥！你们快看！上岩村那帮人,也学咱们,开始搞直播了！
我凑过去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上岩村的直播间。
他们也是在田间地头搞户外直播,但选的那个地方,光线昏暗不说,背景还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杂物和烂叶子,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镜头前,刘小燕亲自上阵当主播,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生气,板着一张臭脸,咬牙切齿地对着镜头说她们家的梨有多大多甜,多好吃,那表情,跟要吃人似的,引得直播间里零星的几个观众都在发哈哈哈。
她用的是一个新注册的账号,没啥粉丝基础,直播间里冷冷清清的,半天都没人下一单。
不过,这刘小燕倒是挺会学习的。
第二天,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在镜头前搔首弄姿,又唱又跳,想靠这种方式吸引眼球,博取流量。
你还别说,这招儿还真有点儿效果。
几天下来,随着她们跳舞时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身上的衣服穿得越来越少,直播间的人气确实增加了不少。
但问题是,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看美女的,根本不是来买梨的。
等她们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开始卖梨的时候,直播间里的人唰的一下,又都跑光了。
刘小燕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眼看情况没有好转,梨子一天天在仓库里堆着,开始有腐烂的迹象,刘小燕一狠心,一咬牙,竟然逼着那几个姑娘媳妇,穿着比基尼上阵跳舞！
结果,还没跳半个小时,就被平台系统检测到,判定为低俗、色情直播,直接就把她的账号给永久封禁了！
更夸张的是,她们穿着比基尼在梨园里跳艳舞这事儿,很快就在十里八乡传开了,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
听说,有个参与跳舞的小媳妇,甚至因为这事儿,被她家男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顿,闹得鸡飞狗跳。
更让刘小燕没想到的是,她那个在市里当领导的未来公公吴大勇的父亲,不知道从哪儿看到了别人转发的刘小燕在网上跳擦边舞的视频,气得当场就摔了杯子,勒令吴大勇必须立刻、马上跟刘小燕分手！断绝关系！
这下好了,村长家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而其他的村民们,眼巴巴地看着自家的梨还是卖不出去,一天比一天着急,都快急疯了。
这天一大早,我刚开着我那辆二手五菱宏光准备去下岩村,刚出村口,就被一大群人给拦住了。
我定睛一看,好家伙！这阵仗！
村长、刘小燕、刘有福、秀芳婶……上岩村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不落,全都到齐了！黑压压的一片,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刘小燕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我的车头前面,眼神冷得像冰碴子,一言不发,就那么死死地瞪着我。
村长倒是换上了一副笑脸,走上前来,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车窗,笑容满面地说：哎呀！志强啊！你看叔这眼神！以前是叔没眼光,没看出来你小子是个干大事的能人！以前那些不愉快,都过去了哈！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
我摇下车窗,毫不客气地推开他那只搭在我车门上的手,冷笑着反唇相讥：
村长,您这话说的,我可不敢当。
要不是当初你们父女俩从中作梗,搅黄了我的生意,我也不会一气之下跑到下岩村去搞什么直播卖梨。
您还别说,托你们的福,我这半个月下来,钱还真赚了不少！正琢磨着去市里看看房子呢！说起来,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们父女俩呢！
刘小燕被我这话气得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眼神里简直要喷出火来,恨不得当场扑上来咬我几口。
村长倒是沉得住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开始打感情牌：
志强啊,叔得说你两句了。你毕竟是咱们上岩村土生土长的人,是喝咱们村的水长大的！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下岩村那帮外人卖梨呢
你看看现在！下岩村那帮人,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天天在我们面前嘚瑟炫耀！搞得咱们上岩村的乡亲们,在他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这事儿要是让你爹妈知道了,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高兴的！
听他竟然提到我去世的父母,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头的火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
我爸妈是让我帮村里！没错！所以我才自掏腰包,花了那么多钱,担了那么大风险,打通了永宁超市的渠道！结果呢是你们自己！是你们这帮见利忘义的人,亲手把这桩好事给搞砸的！
你们当初撕合同、骂我黑心肠、过河拆桥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把我当成上岩村的人怎么没想起来我爹妈
村长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怨毒,但脸上依旧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哎呀,志强啊,以前的事,那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嘛！
想当年,我和你爸那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你和小燕,小时候还定过娃娃亲呢！这都是缘分呐！
我心里一阵冷笑。
是啊,当初我父亲当村长的时候,他们家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巴结得不行,更是主动提出要给我和刘小燕定个娃娃亲。
可我父母前脚刚去世,他们后脚就以什么自由恋爱、包办婚姻要不得为借口,上门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现在看我发达了,又想拿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来套近乎了
真是可笑！
村长,刘有福,秀芳婶,各位乡亲！
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你们今天这么大阵仗拦着我,到底想干嘛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我这儿还忙着呢,没工夫跟你们在这儿耗！
村长搓了搓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志强啊,你看……这网络直播,真是个好东西啊！你就别去下岩村瞎折腾了,回来！回来帮咱们村把直播搞起来吧！
至于这分成嘛……好说！好说！你说了算！你说咋分就咋分！
你看,小燕这丫头,长得也不比下岩村那个什么‘雪梨西施’差吧你们俩又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也要互相帮衬嘛！你好好教教她怎么做直播,顺便……也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
停！停！停！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差点儿被他这番话给气笑了。
真没想到,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村长！您老人家可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刘小燕看不上我这穷小子,我刘志强也高攀不起您这宝贝闺女！
至于你们的梨……我早就说过了,你们的辛苦钱,我可不敢赚！也赚不起！
你们呐,还是另请高明吧！别再来找我了！也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那天我就跟你们说清楚了！这梨,我不卖了！你们谁爱卖谁卖去！
说完,我直接发动了汽车,准备强行冲过去。
同时使劲按喇叭,示意他们让开。
刘志强！你不许走！
刘小燕突然像疯了一样,张开双臂拦在我的车前,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乡亲们！都别信他的鬼话！我们的梨在超市卖不掉,都是刘志强在背后搞的鬼！是他使坏！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给气乐了,简直无语到了极点：我艹！这他妈又关我屁事了
刘小燕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得寸进尺,煽动村民的情绪：
怎么不关你的事就是你！你在网上直播卖梨,价格卖得比超市还便宜！所以大家都不去超市买梨了,都跑去你直播间买了！你这是恶意降价！不正当竞争！扰乱市场秩序！你要对我们卖不出去的梨负全部责任！
我一听这话,直接懵逼了。
这女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这逻辑还能再奇葩一点吗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些被逼急了的村民们,竟然也跟着纷纷起哄,把责任一股脑地全推到了我身上：
对啊！小燕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儿！你们想啊,永宁超市那么大的超市,咋可能几千斤梨都卖不动原来是刘志强这小子在背后使坏！
志强！俺不管！俺家这么多梨都卖不出去了！你必须得负责！
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不负责,你就别想走！你这心肠也太黑了！
刘小燕一看成功煽动起了村民的情绪,更加激动了,脸涨得通红,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乡亲们！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这刘志强的良心,早就让狗给吃了！这种人,根本就不会真心帮咱们！大伙儿这下总该相信了吧！
我呸！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忘恩负义的小人！
她嘶喊着,一口浓痰狠狠地吐在了我的车窗玻璃上,随即猛地扑上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使劲往外拽。
旁边的村民也跟着围了上来,一个个面目狰狞,眼看几个砂锅大的拳头就要砸到我身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刘小燕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整个人都被扇得趔趄了一下。
放开志强哥！
一个轻盈而愤怒的身影,如同闪电般冲了过来,一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刘小燕狠狠推倒在地,然后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一样,挡在了我的车前。
我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
竟然是杨晓琳！她怎么会来这里
平时温文尔雅、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杨晓琳,竟然会出手打人！这让我感到无比震惊。
刘小燕被推倒在地上,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半边脸,疼得龇牙咧嘴,一时半会儿竟然爬不起来。
杨晓琳目光锐利地环视着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村民,深吸一口气,用她那清亮而有力的声音,大声宣布：
各位上岩村的乡亲们！我是下岩村的村官杨晓琳！你们都冷静一下！别听刘小燕在这里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永宁超市的顾客,主要都是咱们县城和周边乡镇的人,跟我们在网上直播销售的客户群体,根本就不重叠！这个黑锅,你们别想往志强哥头上扣！
我们在网上卖梨,百分之九十九的订单,都是发往外省市的！你们自己动脑子想想,咱们本地人,谁会傻到放着门口便宜的梨不买,跑到网上去下单,还得多花一份快递费
我们村里每一单发货的物流记录都清清楚楚地记着呢！你们要是不信,随时可以去我们下岩村查验！
村民们听了杨晓琳这番有理有据的话,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气焰,立刻就蔫了大半,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村长一看形势不对,立刻跳出来反击：你个外村的丫头片子！这是我们上岩村自家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跟你下岩村有啥关系你凭啥跑来指手画脚还动手打人！你推倒了我女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赶紧给我离开！
杨晓琳毫不示弱地瞪了村长一眼,然后又狠狠地跺了跺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扭头瞥了我一眼,脸颊微红,但语气却斩钉截铁地说：怎么不关我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对着所有人大声宣布：
刘志强！是我杨晓琳的男朋友！你们说！关不关我的事
这个女人（指着地上的刘小燕）抱着我男朋友的胳膊不放,还想动手打他！我这个正牌女友,该不该打她
这话一出,效果简直比刚才那个一块二收梨的炸雷还要响！
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惊叹声、倒吸凉气声,响成一片。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官宣给砸懵了,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为了维护我而瞬间变得彪悍起来的姑娘,心脏怦怦怦地狂跳不止。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表个态！难道你不愿意是吧
杨晓琳见我傻愣着,又羞又气,皱着眉头,趁人不注意,伸出手指甲,在我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嘶——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心里却乐开了花,连忙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一百个愿意！
激动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胳膊被掐得生疼也完全顾不上了。
刘有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走上前来,看着我,语气复杂地问：志强……你……你给叔一句实话,这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我还沉浸在脱单的巨大幸福中,脑子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回答,杨晓琳就抢先一步,替我回绝了：
刘有福,各位乡亲,实在对不住了。志强哥现在已经注册成立了自己的直播公司,业务很忙,光是咱们县其他村子的农产品订单,就已经排满了,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再帮你们上岩村了。
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志强哥没空,我可以帮你们！
她这话一出,四周又安静下来,所有村民都眼巴巴地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杨晓琳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其实呢,我们下岩村的梨,前两天就已经全部卖完了。这几天我们直播间里卖的,都是从其他村子收来的梨。既然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上岩村的梨,只要品质过关,我们也可以帮忙在直播间里顺带着卖一卖,反正都是卖梨嘛。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现在市场上的梨子确实已经饱和了,竞争很激烈。所以,我们只能按每斤八毛钱的价格收货,而且,包装、运输这些费用,都得你们自己承担。
乡亲们一听这话,又开始低头议论起来。
八毛钱收还得自己负责运费和包装这也太便宜了吧……
是啊,这算下来,跟七毛钱卖给贩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杨晓琳看出了他们的犹豫,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
你们不愿意卖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排着队求我们帮忙带货的村子多的是,我们也不差你们这一个。机会我已经给你们了,就看你们自己能不能抓住了。
你们自己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吧。要是想卖,就尽快把梨送到我们下岩村去,我们验货合格就签合同。要是犹豫不决,那可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了！过几天,等我们开始主推其他农产品了,你们再想卖梨,可就真没机会了！
卖！我卖！俺家的梨现在就拉过去！
刘有福第一个反应过来,狠狠一拍大腿,俺算是看明白了！当初就该听志强的！一块钱卖给他多省心！非得折腾这一出！这回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了！
有了他带头,其他不少村民也纷纷响应,表示愿意接受八毛的价格。
不行！不能送去下岩村！
刘小燕看大势已去,急得快疯了,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尖叫道,爹！乡亲们！你们再相信我一次！我再去注册一个新的直播号！我保证！这次我一定能把梨卖出去！
刘有福这回是彻底爆发了,指着刘小燕的鼻子就骂：你他娘的还想咋样你自己啥德行心里没点数吗在镜头前扭了那么多天了,卖出去几箱梨啊啊老子的梨都已经从树上摘下来了！再卖不出去,就全都要烂在地里了！你赔得起吗你！
就是！当初志强一块钱收,你们父女俩跳出来拦着,说你能卖一块二！结果呢你们自己家的梨倒是偷偷摸摸卖出去了,咱们大家的梨呢就眼睁睁看着烂在地里吗这损失,你们必须负责！
还有！还让俺们交什么狗屁超市促销费！钱交了,货还是卖不动！这钱必须退给俺们！
当初就想用七毛钱的低价收咱们的梨！后来看志强挣钱了,又得了红眼病！真是后悔当初听了你们父女俩的鬼话！
……
一大群被逼急了的村民,纷纷把矛头指向了村长和刘小燕,七嘴八舌地声讨起来。
父女俩被围在当中,推推搡搡,指指点点,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两人被骂得焦头烂额,满头大汗,狼狈不堪。
两天后,随着我们在直播间快速上线了周边村镇的其他优质农产品,如甜糯玉米、有机蔬菜、土鸡蛋等,雪梨的销量开始自然下滑,复购的单子也逐渐减少。
除了刘有福等少数几个当天下午就当机立断,把梨子送到下岩村并签署了合同的村民,上岩村的大部分乡亲,最终还是因为犹豫和内讧,错过了最后的直播红利。
大量的雪梨,最终还是没能逃脱烂在地里的命运。
村民们因为承担了巨额的亏损,怨声载道,最终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村长头上。
没过多久,老村长就被愤怒的村民们联名罢免了职务。
他和名声扫地的刘小燕,再也无颜在上岩村待下去,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不知所踪。
而我和杨晓琳的农产品直播事业,却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
我们的公司很快就发展壮大,几乎垄断了本省大部分特色农产品的网络销售渠道,也迅速成长为全国知名的三农领域头部主播。
我和杨晓琳,也从最初的合作伙伴,变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最终走到了一起,成了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我们不仅收获了事业的成功,更收获了甜蜜的爱情,还有下岩村以及周边村镇乡亲们最真挚的尊重和感谢。
站在下岩村最高的山坡上,看着眼前一派繁忙兴旺的景象,我和晓琳相视一笑。
有时候想想,这世事还真是奇妙。
当初在上岩村遭遇的背叛和挫折,现在看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命运的指引,把我推向了更广阔的天地,遇到了更好的人呢
可话说回来,要是当初上岩村的乡亲们,没有被那两毛钱的差价蒙蔽了双眼,没有选择撕毁合同,而是选择相信我,跟我一起走下去……
这后头的富贵与光景,又会不会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模样呢
这人心呐,到底是贪婪的沟壑难填,还是真情的可贵难得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