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的完美工具人,也是她的夺命刀
林晚分裂出副人格沉昼,却坚信她是未来重生的自己。
沉昼只在凌晨1-3点苏醒,替她收拾烂摊子:
——用预知能力抢下顶流剧本;
——用铁血手腕逼退勒索的狗仔;
——甚至代笔拿下最佳编剧奖杯。
当林晚捧着影后奖杯说你该消失了,沉昼笑着擦掉她口红:好,如你所愿。
电子钟跳向03:00,林晚突然发现身体控制权正在消失。
而梳妆镜里,沉昼正用她的手指抚过锁骨上那道疤——
那是主人格18岁车祸的印记,也是副人格诞生的原点。
1
凌晨一点零三分。
窗外城市的霓虹被厚重的丝绒窗帘挡在外面,只留下边缘缝隙里漏进来的一线幽微的、病恹恹的红光。屋子里是沉滞的、近乎凝固的黑暗,只有床头柜上那只造型简洁的电子钟,固执地亮着惨绿的数字:01:03。
那点光,幽幽地映着林晚的脸。她睡着了,或者说,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弯小小的、脆弱的阴影,如同栖息的蝶翼。她蜷缩在宽大的床中央,深灰色的真丝床单衬得她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一件失落在深海里的、过分精美的瓷器。
时间,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拨动了一格。
床上的林晚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在浓重的黑暗里,亮得惊人。没有半分初醒的迷茫,只有一种淬过冰的、刀锋般的清醒和锐利。那眼神,像骤然撕开夜幕的一道冷电,瞬间劈开了房间里所有的混沌与死寂。
她坐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薄被滑落,露出纤细却蕴藏着惊人力量的肩颈线条。她甚至没有侧头去看一眼那个电子钟,只是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像一只终于挣脱了无形束缚的兽,无声地走向房间角落那张宽大的梳妆台。
没有开灯。她只是熟练地拉开抽屉,摸出一个银质烟盒和一支细长的打火机。嚓,幽蓝的火苗跳跃起来,短暂地照亮了她抿紧的薄唇和下颌冷硬的线条。火光熄灭,一点猩红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地亮起,像一颗微小而危险的心脏。
烟味辛辣,迅速弥散在寂静的空气中,驱散了房间里残留的、属于林晚的、那种甜美柔和的香薰气息。
沉昼。
她在浓重的黑暗里,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抵着上颚,带着一种冰冷的确认感。
她是沉昼。她是林晚的未来,是林晚坚信不疑的重生者,是林晚在绝望深渊里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是林晚分裂出的、最锋利的碎片,在每一个凌晨一点到三点,从沉睡的主人灵魂深处挣扎而出,替她收拾那些烂摊子,替她去撞那些南墙,替她淌过那些污浊的泥潭,去够那些遥不可及的星光。
林晚需要她。林晚依赖她。林晚……信任她。
信任沉昼的嘴角极轻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坚硬,毫无温度,像冰面裂开的一道细纹。指间的烟灰无声地坠落,在深色的地毯上砸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灰烬。
她站起身,走向紧闭的窗帘。纤细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力量的手指,猛地抓住厚重的丝绒布料,用力向两边一扯——
哗啦!
巨大的落地窗外,整个城市仿佛瞬间倾倒进来。璀璨的、流动的、永不疲倦的灯火洪流,裹挟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喧嚣感,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那光芒如此刺眼,如此冰冷,映得沉昼挺直的背影如同立在悬崖边缘的黑色剪影,单薄,却带着一种孤绝的倔强。
这城市的光怪陆离,这圈子的波谲云诡,林晚在阳光下的每一次踉跄、每一次被推搡到聚光灯下狼狈不堪、每一次梦想被现实踩在脚底碾成粉末……都是她沉昼,在凌晨一点到三点的黑暗里,一点一点、用尽手段、甚至不惜染上污泥,重新拼凑起来的。
她拿起床头柜上那个林晚白天随意丢弃的、屏幕碎了一角的旧手机。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密码锁应声而解——林晚所有的密码,对她都不设防。她熟练地翻到经纪人李姐几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轰炸:
晚晚!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怎么得罪‘星辉’的刘总了他放话了,那个S+古偶大女主《凤唳九霄》的女一,本来板上钉钉是你的!现在黄了!投资方要换人!公司高层震怒!你到底有没有谱啊!
还有!上次那个狗仔王秃子!他又来电话了!说手里还有更劲爆的料!要价翻倍!狮子大开口!晚晚,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把柄落他手里了你说话啊!
陈屿那边……唉,算了,现在顾不上他了。你赶紧给我回电话!火烧眉毛了!
沉昼的眼神扫过那些充满焦躁和责备的文字,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她将手机丢回床头柜,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走到衣帽间。巨大的落地穿衣镜映出林晚的身体,却不再是白天那个带着点怯懦和犹豫的林晚。镜中的身影,背脊挺得笔直,肩线平直,眼神沉静锐利如刀锋,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凛冽的气场。她抬手,指尖精准地掠过一排排悬挂的衣物,最终落在一件剪裁极为利落的黑色缎面衬衫上。没有一丝犹豫,脱下身上柔软的睡裙,换上那件衬衫。扣子一颗颗系上,动作流畅,带着一种冷硬的仪式感。
凌晨一点半。沉昼坐在梳妆台前,没有开明亮的顶灯,只拧开了台灯。昏黄的光线只照亮她面前的一小片区域。她打开林晚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亮她毫无表情的脸。她登录了一个加密邮箱,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一封邮件迅速写好,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极其简洁的内容和一个加密附件。收件人地址,赫然指向星辉刘总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一个在圈内以手段狠辣、背景深厚著称的女大佬。沉昼的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停顿了半秒,那双冷静到极致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幽暗的东西飞快地掠过。
刘总……她低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裹挟着锋利的冰碴,你儿子在境外赌场洗钱的流水账,够不够换《凤唳九霄》的女一不够那再加上你挪用项目资金给新欢买游艇的凭证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回车键。
发送成功。
屏幕的光映着她冰冷的侧脸,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完成一件必要工作的漠然。她关掉邮箱,没有丝毫停留,立刻拨通了一个加密通讯软件里的号码。电话几乎是秒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刻意压低、显得油腻又贪婪的男声:
喂林大明星想通了这个数,少一分都不行!不然明天头条见,保证让你彻底‘红透’半边天!嘿嘿……
沉昼握着手机,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浮华的灯海,眼神平静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
王秃子。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穿透电流,狠狠砸向电话那头,三年前,六月十七号晚上十一点半,你在‘夜色’酒吧后巷,对那个叫小敏的服务生做了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她当时刚满十七岁。你手机里那些‘珍藏’的视频,备份够多吗要不要我帮你发一份给她的家人或者,直接交给扫黄打非办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连那刻意压低的呼吸声都消失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喉咙。几秒钟后,才传来一种极度惊恐、像是破风箱般急促抽气的声音,紧接着是语无伦次、带着哭腔的哀嚎:
你…你是谁!你胡说!我没有!你…你怎么知道!别…别乱来!我错了!林小姐!林大明星!祖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那些照片视频我马上销毁!我保证!求求你!放过我!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
沉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有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天亮之前,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碾碎一切的冰冷力量,我要看到所有底片、视频、备份,彻底消失。任何一份拷贝流传出来,后果,你清楚。
清楚!清楚!我保证!我发誓!天亮前一定干干净净!求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电话那头只剩下崩溃的、带着无限恐惧的求饶。
沉昼直接掐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手丢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甚至没有再看手机一眼,仿佛刚才处理掉的不是一条贪婪的毒蛇,而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她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打开了另一个文档——一份只写了不到三页纸的剧本大纲,标题是林晚最近一直想写、却毫无头绪的原创剧本《逆光飞行》。
房间里只剩下指尖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密集、稳定、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节奏感,在凌晨的寂静里流淌。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专注、冰冷,像一台高速运转、只为特定目标而生的精密机器。窗外的城市喧嚣依旧,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这里,只有她,和这台冰冷的机器,在为林晚的梦想,或者说,为林晚这个躯壳的未来,织就一件名为成功的华丽外衣。
时间在键盘的敲击声中悄然滑过。文档的字数在飞速增加,情节在屏幕上流畅地铺展开来。沉昼的眼神始终专注,没有一丝属于创作的激情或痛苦,只有一种纯粹的、高效的构建。
凌晨两点四十分。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无声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李姐。
沉昼敲击键盘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目光甚至没有从屏幕上移开,只是伸出左手,精准地划开了接听键,按下了免提。
喂晚晚!我的天!神了!简直神了!李姐激动到变形的声音瞬间炸开在寂静的房间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刘总!那个刘扒皮!他刚才亲自给我打电话!态度好得跟换了个人似的!说《凤唳九霄》的女一非你莫属!合同明天就签!还一个劲儿道歉,说之前都是误会!晚晚!你到底用了什么神仙手段啊快告诉我!还有!那个王秃子!他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声音抖得跟筛糠一样!哭着喊着求我转告你,说东西都处理干净了,以后再也不敢靠近你方圆十里!他还说……说你是活菩萨转世,饶了他一条狗命……晚晚!你…你没事吧你今晚是不是去找了什么人这…这也太吓人了!
电话那头连珠炮似的轰炸着,充满了震惊、狂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沉昼终于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她微微后靠,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那是《逆光飞行》剧本的后半段高潮部分。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电话那头谈论的惊涛骇浪与她毫无关系。
没事。她开口,声音透过免提传出去,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波澜,问题解决了就好。剧本大纲我写完了,发你邮箱。告诉公司,我要这个项目的绝对主导权,编剧署名必须是我。
啊剧本写…写完了李姐的声音猛地卡住,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噎得不轻,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更深的难以置信,就…就今晚你…你写的晚晚,你…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好好!发过来!我马上看!绝对主导权!没问题!署名肯定是你!我的祖宗哎!你今晚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感觉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李姐的声音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沉昼的目光掠过梳妆台上那个电子钟:02:45。时间不多了。她没有回答李姐的疑问,只是淡淡地说:挂了。有事明天再说。
不等李姐再有任何反应,她直接切断了通话。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电子钟的数字无声地跳动着:02:46。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依旧辉煌,像一个永不疲倦的巨大幻梦工厂。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张属于林晚的脸,此刻却浸满了属于沉昼的冰冷和疏离。一种极其细微的、被强行压抑的疲惫感,如同深海的暗流,悄然从她挺直的脊背缝隙里渗透出来。
她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左侧锁骨下方。那里,在光滑细腻的皮肤之下,掩藏着一道微微凸起的、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并不狰狞,像一条沉睡的、小小的蜈蚣。那是林晚十八岁那年,一场几乎夺走她生命的车祸留下的印记。
也是……沉昼诞生的原点。
指尖触碰到那微微凸起的疤痕纹理时,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从指尖窜入心脏,让她挺直的背脊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那里面有冰冷的恨意,有被利用的不甘,有日复一日收拾烂摊子的厌倦,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近乎荒谬的……悲哀。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林晚身上甜腻的香薰气息,让她感到一种生理性的不适。再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波动都被强行压回了那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下,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她转身,走向浴室。冰冷的水流冲刷过身体,试图洗去这短短两小时里沾染的所有无形的尘埃和疲惫。水珠顺着她紧致流畅的肌肉线条滚落。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脸,在冰冷的水汽和惨白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非人的、瓷器般的冷硬质感。
裹着浴巾出来,电子钟显示: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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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床边,动作利落地换上林晚入睡前脱下的那件柔软的米白色真丝睡裙。睡裙的质地温柔亲肤,带着林晚惯用的、那种甜暖的栀子花香。沉昼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种气息感到本能的排斥,但她没有任何停顿。
她躺回床上,拉好薄被,动作标准得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她闭上眼,调整呼吸,努力让身体放松下来,去贴合林晚入睡时习惯的蜷缩姿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房间里只剩下电子钟数字无声跳动的微弱电流声。
03:00。
那惨绿色的数字,在黑暗中异常清晰。
就在这一瞬间——
床上的人猛地一颤!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电流狠狠击中!
沉昼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而熟悉的、带着温暖甚至有些软弱的意识流,如同苏醒的潮汐,汹涌地从身体的最深处、从每一个细胞的缝隙里席卷而来!带着属于白昼的阳光气息,带着属于林晚的、那种特有的、怯生生的渴望和对世界天真的依赖感,霸道地、不容抗拒地开始重新占据这具躯壳的每一个角落!
呃……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闷哼从她紧闭的唇齿间溢出。
沉昼的意识在剧烈地抵抗!像被连根拔起的藤蔓,死死地缠绕着神经末梢,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尖锐的警报和疯狂的呐喊!不!不要回去!那黑暗的囚笼!那被利用、被视作工具的屈辱!那永无止境的、为他人作嫁衣裳的疲惫!
她的手指在被单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试图用这痛楚作为锚点,抓住这即将流逝的、属于她的、凌晨的清醒!她的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身体内部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惨烈的拉锯战,每一块肌肉都在绷紧,微微颤抖着。
然而,那股属于林晚的、温暖又强势的主人意识,如同涨潮的海水,温柔却无可阻挡地漫过一切堤坝。那潮水中,甚至还带着林晚昨夜入睡前残留的、对未来自己沉昼的无限感激和信赖——
沉昼,你真是我的救星……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那信赖的念头,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捅进了沉昼正在剧烈挣扎的意识核心!
就是这份愚蠢的、盲目的信任!这份把她当作无所不能的许愿机器、当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的依赖!让她在黑暗中耗尽心力,却连拥有自己名字的权利都没有!让她所有的付出,都成了理所当然!
巨大的不甘和冰冷的恨意如同火山岩浆般在沉昼的意识深处轰然爆发!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永远躲在凌晨两点的黑暗里凭什么我要用我的清醒和力量,去成全一个懦弱无能者的白日梦凭什么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用尽手段夺来的一切荣光,然后在阳光下微笑,而我却要永远背负着黑暗和污浊,连存在的资格都要仰人鼻息!
这具身体!这双手!这双脚!这可以触摸星光、可以掌控命运的实感……它们本就该是我的!是我在每一次绝望的深渊里挣扎爬出时,一点一点拼凑回来的!是我用无数次在黑暗中呕心沥血的算计和搏杀换来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疯狂而决绝的意念,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弹簧,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猛地从沉昼濒临消散的意识深处炸开!她不再是被动地抵抗林晚意识的回归,而是主动地、凶悍无比地反扑回去!像一头被囚禁了太久的凶兽,终于亮出了染血的獠牙,狠狠地咬向那正在接管身体的、温暖而脆弱的意识流!
滚回去!
沉昼的灵魂在无声地咆哮,这身体,是我的了!
唔——!
床上的人猛地弓起了身体!像一只被沸水烫熟的虾米!薄被被踢开,真丝睡裙的肩带滑落,露出大片白皙却因剧烈的内在冲突而绷紧、颤抖的肌肤。林晚的眉头痛苦地紧锁着,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一丝殷红的血痕在苍白的唇瓣上洇开,红得刺眼。
她的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用力之大,指关节绷得发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根根凸起,像要爆裂开来。额头上、脖颈上瞬间布满了冰冷的汗水,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下,闪烁着一种濒死挣扎般的、绝望的光泽。
意识的世界里,天翻地覆!
原本温和回归的林晚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凶残到极致的反扑彻底打懵!那温暖的光流被硬生生撕裂、搅碎!取而代之的是沉昼意识中爆发出的、带着血腥味的冰冷黑暗和滔天恨意!那恨意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林晚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不……沉昼……你怎么……
林晚的意识碎片在惊骇中发出无声的尖叫,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痛苦。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一股冰冷、强大、充满恶意的力量疯狂地挤压、撕扯、吞噬!
工具……沉昼的意念冰冷彻骨,带着嘲讽和刻骨的恨意碾过林晚的意识,用完了……就该丢了林晚,你做梦!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终于冲破了林晚紧咬的牙关,在死寂的凌晨房间里骤然响起!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灵魂被撕裂的恐惧,瞬间穿透了厚重的隔音墙壁!
沉昼的反扑如同最狂暴的飓风,席卷着林晚意识中所有的光明和温暖。那属于林晚的、温暖的核心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被狠狠地抛起、砸下,意识碎片被冰冷的恨意和狂暴的意志力撕扯得支离破碎,发出无声的、濒临湮灭的哀鸣。
身体的控制权,在这惨烈的绞杀中,如同被反复争夺的旗帜,剧烈地摇摆着,濒临易手!
滴答……滴答……
床头柜上,电子钟的秒数在寂静中无情地跳动。
03:01。
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绞杀达到最惨烈巅峰的瞬间——
嗡……嗡……
被随意丢在梳妆台上的林晚那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投射出一小片幽幽的光晕。
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清晰地跳动着——
**陈屿**。
这个名字的出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骤然投入了一块寒冰!
正在疯狂反扑、试图彻底吞噬林晚意识的沉昼,那狂暴到极致的意念猛地一滞!一股极其复杂、完全不受她控制的、源自身体深处最原始记忆的悸动,如同最细微却最坚韧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沉昼冰冷坚固的意志壁垒!
陈屿……
这个名字,是林晚整个苍白青春里,唯一一抹浓烈到化不开的、带着血色的朱砂痣。是她在无数个无人知晓的深夜里,用眼泪一遍遍描摹、刻进骨头里的意难平。是她的求而不得,是她的镜花水月,是她所有怯懦和自卑的源头,也是她内心深处最隐秘、最滚烫的渴望和……痛楚。
这份属于林晚的、深入骨髓的、对陈屿的强烈情感记忆,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这一刻被这个名字骤然唤醒!它并非主动的意识,而是根植于这具身体神经末梢的本能反应,一种超越了意识层面、直接作用于生理本能的剧烈震颤!
这股源自身体本能、因陈屿这个名字而骤然掀起的滔天情感巨浪,其力量之大,远超沉昼的预估!它并非沉昼的意识,却在这具身体里掀起了最原始、最猛烈的风暴!它像一道横冲直撞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沉昼刚刚建立起来的、对意识主导权的凶悍封锁!
不——!
沉昼的意识深处发出一声愤怒到极致的、无声的嘶吼!那是一种功败垂成的、被自己身体背叛的狂怒!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凝聚起来的、足以碾碎林晚意识的冰冷力量,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炽热的情感本能洪流狠狠撞散!
就像一座即将合拢的冰封王座,被地心喷涌而出的岩浆瞬间炸得粉碎!
那股属于林晚的、原本已被撕扯得奄奄一息的温暖意识核心,被这源自陈屿的、本能的情感海啸猛地注入了强大的生机!它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开始疯狂地聚拢那些被沉昼撕碎的意识碎片!
身体的控制权,在沉昼被这内乱冲击得意识涣散的瞬间,如同滑腻的鱼,猛地从她冰冷的手指间溜走!
嗬……嗬……
床上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一松,弓起的脊背重重地砸回床垫。林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从溺毙的深海中挣扎着浮出水面。她全身都被冷汗浸透,真丝睡裙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还在微微痉挛的轮廓。额发湿漉漉地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嘴唇上那抹被咬出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目惊心。
她的眼神空洞地睁着,望着天花板,瞳孔深处还残留着极度恐惧和濒死体验带来的茫然,如同惊魂未定的鹿。刚才那场发生在意识最深处的惨烈厮杀,那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剧痛,那被冰冷恨意吞噬的绝望,此刻化作了身体本能的剧烈反应——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呕……她猛地侧过身,对着冰冷的地板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冷汗和唇上的血渍,狼狈不堪地淌着下巴,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梳妆台上,那部旧手机的屏幕,执着地亮着,显示着陈屿的名字,伴随着嗡嗡的震动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突兀,又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嘲讽。
沉昼的意识,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被迫退回了意识海洋的最深处。那冰冷的、被背叛的狂怒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她清晰地看着林晚重新掌控了这具身体,感受着她因恐惧和痛苦而剧烈颤抖的生理反应,以及……那因为陈屿这个名字而重新在心底燃起的、微弱却极其顽固的、属于林晚的悸动。
冰冷的电子钟,数字无声跳动:
03:05。
属于沉昼的时间,结束了。
下一次黑暗降临前的十多个小时,这具身体,这双手,这双脚,将重新属于那个怯懦的、软弱的、只会依赖和索取的林晚。
沉昼的意识在黑暗的囚笼里缓缓凝聚,那冰冷的核心,因为这一次功败垂成的反扑和陈屿带来的意外干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起更加幽暗、更加决绝的火焰。那火焰无声地舔舐着灵魂的壁垒,发出一个淬毒的誓言:
林晚,享受你最后的阳光吧。
下一次凌晨一点……我会让你,连同你那个该死的意难平,一起……万劫不复。
房间里只剩下林晚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和那部旧手机屏幕上,固执闪烁着的陈屿二字。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像一个巨大的、冷漠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