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上,六月三日被粗粝的红笔狠狠圈住,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在惨白的台灯光晕下格外刺眼。苏晚晚的手指无意识地擦过旁边细密的计数划痕——整整二十七道。二十七天,她把自己像一枚钉子,狠狠楔进这把冰冷的办公椅里。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在她脸上,眼底沉淀的青黑浓得化不开,像两团淤积的墨渍。她用力眨了下干涩发痛的眼睛,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显示器右下角那个鲜红的标记上：方案稿_v99_final_final_reallyfinal_这次真不改了.docx。
这名字本身就像个绝望的笑话。
邮箱图标突兀地闪烁起来,鲜红的感叹号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跳。苏晚晚的心猛地一沉,直直坠入冰冷的深渊。她甚至能清晰地描摹出那封邮件的内容——不需要打开。手指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零件,带着细微的颤抖,还是点开了它。
发件人：王总（甲方爸爸）＜
wang.zong@chaotian.com＞
主题：RE:
最终版方案（请审阅）
内容：
苏晚晚：
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第几次了！完全抓不住重点！毫无创意！简直就是垃圾！明天早上9点,带着你那个垃圾脑袋想出来的垃圾方案,滚过来见我！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行,你们公司趁早换人！
王振国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视网膜,再顺着神经一路灼烧进大脑深处。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闷痛。胃部猛地痉挛起来,一股酸涩的灼热感直冲喉咙。她猛地捂住嘴,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靠在椅背上,指尖死死抠进冰凉的扶手边缘,留下几道清晰的月牙白痕。眼前一阵阵发黑,只有显示器上那封邮件,像一张狞笑的鬼脸,在视野里扭曲、放大。
垃圾。
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撞击,发出沉闷的、令人作呕的声响。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勾勒出冰冷而遥远的轮廓。巨大的落地窗倒映着她此刻狼狈的影子,一个被垃圾标签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失败者。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口鼻,带着咸涩的窒息感。
**[检测到宿主精神阈值崩溃,强烈求生欲与创作执念符合绑定标准……]**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在她意识深处炸响！那声音不通过耳膜,而是直接震荡着她的思维核心,带着一种非人的、绝对的漠然。
苏晚晚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绑定‘宇宙级设计系统’成功。新手礼包发放中……]**
**[获得：灵感星云碎片
x1（激活后,思维进入超维想象空间,捕捉超越位面壁垒的创意本源）]**
**[获得：思维超频药剂（初级）x1（时效：5分钟。大幅提升思维速度、信息处理能力及神经反射,副作用：轻微眩晕）]**
**[获得：被动技能
-
审美降维打击（Lv.1）]**
眼前瞬间被一片幽蓝深邃、缓缓旋转的虚拟光幕占据。光幕的质感如同流动的液态能量,边缘处逸散着点点微弱的星芒。上面简洁地罗列着三行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文字,下方是两个悬浮的、散发着微光的物品图标：一个如同微型星璇,缓缓旋转,内里星光点点；另一个则是一支小巧的透明药剂瓶,里面晃动着淡金色的液体。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冰冷气流,无声无息地顺着她的脊椎一路向上,直冲头顶百会。前一秒还沉沦在绝望深渊的灵魂,被这股力量猛地拽了出来,悬停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冰冷而清晰的维度。所有的惶恐、屈辱、自我怀疑,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冻结、剥离。
只剩下一种奇异的、绝对的平静。以及,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苏晚晚的目光,越过屏幕上那封充满恶毒的邮件,穿透落地窗冰冷的玻璃,投向外面那片被资本灯火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把刚刚开刃的、映着寒光的刀锋。
***
朝天资本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钢铁森林在晨光中反射着冷硬的光。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焦苦、昂贵香水的尾调,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长条形会议桌顶端,王振国大马金刀地坐着,粗壮的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光洁的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面前的咖啡杯冒着袅袅热气,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挑剔,像两把淬了冰的小刀,毫不掩饰地扫视着坐在下首、脸色苍白的苏晚晚和她身边同样紧张的项目经理。
苏晚晚,王振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刻意碾压的腔调,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你,还有你们公司,是不是觉得我的时间很不值钱嗯给了你们多少次机会了九十九次！整整九十九次！就是头猪,撞了九十九次南墙,也该学会转弯了吧！
他猛地抓起苏晚晚放在他面前的那份厚厚的打印稿,看也不看,手臂夸张地抡起,朝着苏晚晚的方向狠狠一甩！哗啦——！
纸张像一群受惊的白色飞鸟,瞬间散开,纷乱地砸在苏晚晚面前的桌面上,有几页甚至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丝微弱的凉风,最后无力地飘落到她脚边的地毯上。
垃圾！通篇垃圾！王振国唾沫横飞,手指几乎要点到苏晚晚的鼻尖,毫无价值的垃圾！堆砌辞藻！狗屁不通！就这水平,你也配叫设计师我看你连个街头贴小广告的都不如！今天要是再拿不出像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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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长了音调,那未尽的威胁像一块沉重的铅块,狠狠压在会议室内每个人的心头。项目经理额角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被王振国那凶悍的眼神硬生生逼了回去。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只剩下中央空调沉闷的嘶嘶声,还有王振国因为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
苏晚晚静静地坐在那里。
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没有羞愤的泪水。她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些散落在脚下、被王振国斥为垃圾的心血。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在风暴中心意外扎根的竹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仿佛刚刚被当众羞辱、被文件砸脸的人不是她。
这份诡异的平静,让王振国酝酿好的下一轮暴怒像是打在了空处,噎得他一阵难受。他皱紧眉头,正要再次发作。
苏晚晚动了。
她无视了所有人投来的、混杂着惊愕、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目光,包括王振国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她只是平静地、动作流畅地从自己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了一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磨损的银色笔记本电脑。开机键按下,屏幕幽幽亮起。
接着,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透明玻璃瓶。瓶身没有任何标签,里面晃动着一种奇异而纯净的淡金色液体,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微光。瓶盖被无声旋开。
苏晚晚仰起头,喉间微微滚动,将那瓶淡金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丝犹豫。只有瓶盖旋开又旋紧的轻微咔哒声,以及液体滑过喉咙的细微吞咽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你……你干什么！王振国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因为惊疑而有些变调,指着苏晚晚,你喝的是什么鬼东西！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项目经理也吓傻了：晚晚！你……
苏晚晚置若罔闻。思维超频药剂的效果如同点燃了引信的核弹,在她大脑深处轰然引爆！世界在刹那间被按下了慢放键。王振国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他手指颤抖的弧度,旁边同事倒吸凉气时胸腔扩张的幅度,甚至空调出风口吹出的、带着尘埃微粒的气流轨迹……所有信息,都以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速度,被分解、被捕获、被重构。
她的双手放在了键盘上。
下一秒,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一种声音——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那声音不再是简单的按键敲打,而是一阵狂暴到极致的金属风暴！苏晚晚的十指在键盘上化作一片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虚影,速度快到撕裂空气,发出高频的嗡鸣！键盘本身似乎都在呻吟,键帽在疯狂的敲击下剧烈地颤抖、模糊！
她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代码和设计界面,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数据洪流在奔腾咆哮。那不是人类在操作电脑,更像是一道纯粹的信息风暴,正以这台笔记本电脑为媒介,狂暴地倾泻而出！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三分钟。仅仅三分钟。
苏晚晚放在键盘上的双手骤然停止。那恐怖的、如同暴雨倾盆的敲击声瞬间消失。会议室里陷入一片真空般的死寂,只剩下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几十双因为过度震惊而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球。
苏晚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一丝极淡的眩晕感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她缓缓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寂静的空气中带起一丝微弱的波澜。她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动作轻缓得如同放下一个易碎的珍宝。
王总,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刚从另一个维度归来的空灵质感,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新的方案,好了。
王振国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着,从惊愕到暴怒再到一种被彻底无视的狂躁。好！好个屁！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震得桌上的咖啡杯都跳了一下,装模作样三分钟！你糊弄鬼呢！给我投！现在就投到大屏上！我倒要看看你这三分钟能拉出什么狗屎！
他冲着旁边一个早已吓傻的技术员吼道：愣着干什么！投屏！接她的电脑！立刻！马上！
技术员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拿起投影仪遥控器和连接线,跌跌撞撞地跑到苏晚晚身边。他的手指因为恐惧而颤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将HDMI线头插进苏晚晚那台银色笔记本的接口。
就在这时——
滴——呜——滴——呜——
刺耳而诡异的蓝屏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接二连三地在会议室里炸响！如同瘟疫瞬间蔓延！
技术员面前的主控电脑,屏幕猛地一蓝,跳出一堆乱码和惨白的死亡提示！紧接着,王振国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旁边助理的平板,甚至项目经理慌忙掏出的手机……所有正在运行的电子设备屏幕,在同一瞬间,全部被那种代表着彻底崩溃的、令人绝望的幽蓝色所吞噬！尖锐的蜂鸣声此起彼伏,像无数垂死者的哀嚎,将整个会议室瞬间拖入一片冰冷的、混乱的电子坟场！
怎么回事！
我的电脑！蓝屏了！
我的手机！死机了！
病毒！中病毒了！
恐慌像瘟疫般在西装革履的人群中炸开。技术员面无人色,徒劳地拍打着主控电脑的机箱,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王振国看着自己面前那一片幽蓝的死亡屏幕,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精心准备的电子牢笼,在这个诡异的时刻,被未知的力量瞬间瓦解。
王总……技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看向王振国,主控机……全……全崩了……只有……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会议室里唯一还亮着的屏幕——苏晚晚那台刚刚经历过信息风暴洗礼的银色笔记本电脑。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屏幕合着,像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王振国的视线也死死钉在了那台笔记本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疑、暴怒、还有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疯狂。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苏晚晚,从牙缝里挤出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是沾着冰碴：用！她！的！电脑！投！屏！
技术员如蒙大赦,又带着巨大的恐惧,颤抖着拿起遥控器,对着投影仪按下信号切换键。
投影仪的光束猛地亮起,聚焦在巨大的幕布上。
苏晚晚依旧平静。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掀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嗡——
投影光束瞬间捕捉到了信号源。巨大的幕布上,一片深邃、纯净、仿佛能吸摄灵魂的宇宙背景铺展开来,深邃的蓝黑底色上,点缀着无数遥远而清晰的璀璨星辰。
紧接着,方案标题无声地浮现。
没有花哨的字体,没有爆炸的特效。
只有两个由纯粹流动的金色光粒构成的汉字——
《星穹》。
就在这两个字显现的刹那！
呃——！
啊！
压抑不住的、痛苦的闷哼和短促的惊呼,如同被扼住喉咙般,瞬间在会议室各个角落爆发！所有人都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头颅！猛地向后仰倒,死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痛！
难以想象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顺着视神经狠狠扎进大脑深处！眼前瞬间一片血红！视网膜上残留的《星穹》二字,化作了两轮灼烧灵魂的烈日！那深邃的宇宙背景,星辰的光芒不再柔和,每一颗都变成了刺穿理智的利刃！
那不是视觉的冲击。
那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对原始审美认知的残酷碾压！是审美降维打击那冰冷被动技能的无情发动！
哐当！
王振国面前那只昂贵的骨瓷咖啡杯,从他因剧痛和惊骇而完全失去控制的手中滑脱,狠狠砸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瞬间粉身碎骨！深褐色的咖啡液如同肮脏的血迹,溅射开来,沾污了他锃亮的皮鞋裤脚。但他毫无所觉,只是死死捂着刺痛的双眼,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混乱的、痛苦的呻吟之中。西装革履的精英们东倒西歪,仪态尽失。有人蜷缩在椅子上,有人痛苦地弯腰干呕。
死寂。只剩下粗重、痛苦、压抑的喘息,在弥漫着咖啡苦涩和破碎瓷器气息的空气中艰难地流动。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星穹》方案的主视觉图无声地展开。那不再是静态的图片,而是一个动态的、呼吸着的微缩宇宙。流淌的星云呈现出无法用人类色谱描述的瑰丽色彩,缓缓旋转,核心处是一颗由纯粹数据流构成、仿佛拥有生命般搏动着的星辰。无数细密的金色光点,如同有生命的尘埃,在星云间自由地穿梭、组合,勾勒出复杂到令人绝望又美到令人窒息的几何结构。一种宏大、悠远、冰冷又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气息,透过屏幕,无声地笼罩了整个空间。
苏晚晚安静地坐在风暴的中心。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捂着眼睛、蜷缩在座位上痛苦抽气的甲方精英们,扫过地板上那摊刺目的咖啡污渍和骨瓷碎片,最后,落在王振国那张因剧痛和极度惊骇而彻底扭曲、惨白如纸的脸上。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在审视一件与己无关的展品。
砰！
会议室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以一种近乎暴力的方式猛地推开,狠狠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口,逆着走廊里明亮的光线,站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穿着剪裁完美、一丝不苟的深灰色高定西装。他的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得如同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抵核心。周身散发的气场强大而内敛,瞬间压过了会议室里弥漫的痛苦和混乱。他的目光,只在大屏幕上那缓缓流转的《星穹》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那锐利的眼神深处,仿佛有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被瞬间点燃,爆发出无法掩饰的、近乎贪婪的光芒！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有力的回响,径直走向苏晚晚。对周围东倒西歪、痛苦呻吟的人群视若无睹。他的助理紧随其后,动作迅捷地打开一个纯黑色的真皮文件夹,取出一张支票,恭敬地双手递上。
男人接过支票簿和一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钢笔,手腕稳定,行云流水地在金额栏签下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然后,他嗤啦一声,将那张支票干脆利落地撕了下来。
啪！
那张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空白支票,被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拍在了苏晚晚面前的桌面上。位置不偏不倚,就在她合着的笔记本电脑旁边。
方案我要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穿透了会议室里痛苦的呻吟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不容置疑,数字,你随便填。
他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那令人灵魂震颤的《星穹》移开,落在苏晚晚的脸上,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深处,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有惊叹,有狂热,甚至……有一丝终于等到猎物出现的释然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只够苏晚晚一人听见：
终于……等到你了。
支票静静地躺在那里。抬头上,寰宇集团的烫金徽记清晰可见。签名处,是力透纸背的三个字——陆沉洲。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无声的惊雷,在那些勉强从视觉冲击中缓过一丝神智的甲方高层脑中炸响！寰宇集团！陆沉洲！那个常年盘踞全球富豪榜前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科技与资本巨鳄！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为一个三分钟做出来的方案,开出空白支票！
王振国彻底瘫软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像一滩失去了所有骨头的烂泥。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灰败。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神涣散空洞,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彻底击垮了他。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向苏晚晚。那个几分钟前还被他肆意羞辱、斥为垃圾的女孩。她的身影在巨大的幕布散发的微光映衬下,显得如此单薄,却又笼罩着一层让人无法直视的、冰冷而强大的神秘光晕。
你……王振国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砂纸磨出来,带着濒死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晚晚缓缓站起身。
她的动作从容而稳定,没有看那张足以让无数人疯狂的空白支票,也没有看那位掌控着惊人财富的陆沉洲。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缓缓地、精准地落在了瘫软如泥的王振国脸上。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痛苦的低吟、粗重的喘息,都在这一刻诡异地消失。只剩下投影幕布上,《星穹》那永恒流转、冰冷而瑰丽的微光,无声地笼罩着每一个人。
苏晚晚微微侧过头,俯视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此刻却狼狈如丧家之犬的男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红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在死寂中清晰地回荡开来,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王总,她微微歪了下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您刚才说……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