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起死了
5、
三年前他替我挡车断了肋骨,我总以为欠了他一条命。
所以任由他对我厉声呵斥,任由他逼我下跪,任由他把我推进雨里——像条摇尾乞怜的狗,盼着他偶尔施舍的骨头。
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我看着宋珏惊惶的脸,突然觉得一阵轻松。
雨还在下,只是这次,我没有再看着宋珏的背影,而是决然转身。
我蜷缩在便利店冰冷的地砖上,小腹的绞痛像是无数根钢针在扎。
失去意识前我好像看见宋珏的车,从街角拐过,副驾驶车窗飘出沈卿身上标志的香奈儿丝巾。
再次睁眼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护士欲言又止的神情像把钝刀,割开我最后的侥幸:您怀孕六周,胎像尚且不稳......摔倒导致大出血,孩子没保住。
说不清是难过还是庆幸更多。
肚子里这个不被祝福的孩子,我无法做到毫无芥蒂的对它,或许离开对它来说更加体面。
但又怎么会不难过呢
七天。
整整七天。
我没有说过一句话。
常常哭到失声,缺氧呕吐,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可沈卿嘲讽的话不停回荡在耳边,我咬牙坚持挺了下来。
宋珏只在第三天凌晨打开过一个未接来电。
我躺在病床上数着点滴管里的水珠,手机屏幕里黑的像他眼底的冷漠。
直到出院那天,我才在通话记录里翻到孤零零的号码。
打开手机朋友圈,第一条就是沈卿发的––她和宋珏在米其林餐厅碰杯,两人脸贴着脸,笑容灿烂。
我自嘲笑笑,打车回出租屋,收拾好东西放进酒店,出发去公司递交辞呈。
公司走廊静的诡异,同事们的目光带着别样的怜悯,一路跟随我到上司办公室门外。
我攥紧辞职信敲响办公室的门,开门的宋珏正对着手机皱眉,口中喃喃道:难道出事了
抬头看见我,他了然的笑笑,眼底很快掠过一抹烦躁,领口那抹红更刺眼了。
是,沈卿的唇印。
你死哪儿去了他猛地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骨头:故意躲着我,这又是你想的新把戏
我盯着他衣领上的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宋珏。我的声音发抖的厉害:我流产了,这些天......
他动作一顿,随即嗤笑出声:又来这套,想让我心疼你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浓烈的玫瑰香气:你知道吗沈卿今天和我吵架了,因为她觉得我心里有你。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猩红的眼底。
那不是思念,是被拒绝后的戾气。
他突然把我往茶水间里拖,我的后背狠狠撞在瓷砖上,疼得我闷哼出声。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解开两颗扣子:是不是吃醋了
他的吻带着掠夺性砸下来,牙齿咬着我的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宋珏你放开！你干什么！我才刚流产！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手腕扣在墙上。
咔嚓一声,他的皮带已经被解开,金属扣碰撞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嘘。他滚烫的手指划过我的小腹:宝宝没了正好,省的碍事。
他的气息越来越粗重,开始撕扯我连衣裙的拉链:让老公亲亲好不好,这么多天不见,想我了没
茶水间外传来同事们隐约的谈笑声,隔着磨砂玻璃,人影晃来晃去。
我看着他急切解开衣扣的手,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这个三年前替我挡车的男人,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此刻像头失控的野兽,朝我肆意发泄着被沈卿拒绝的欲火。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我突然笑出声,眼泪却跟着落了下来:以前我以为你随时随地想要我,是因为爱我爱到失控。
我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他一个巴掌。
啪。的声音在茶水间回荡。
宋珏捂着脸愣住了,眼底的情欲瞬间化为暴怒。
宋珏。我抹掉眼泪,看着他领口上被我口红蹭花的印子,与沈卿的唇印重叠,只觉得胸腔崩出一股难言的怒意。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跟发情的公狗有什么区别
我推开他,整理好被扯乱的衣服。
玻璃门外,沈卿正抱着文件经过,看见里面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我没再看宋珏一眼,转身走进走廊。
身后传来宋珏气急败坏的怒吼:
你敢拒绝我韩轻轻,你就不怕我把你在那些人身下求欢视频发出去,让你身败名裂吗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地上,像无数把碎刀子。
但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和爱人做喜欢的事情,我本没有错。
但如果他敢放出去,我捏紧口袋里的录音笔,那我将报警和他彻底鱼死网破。
宋珏不会知道,那个欠他三年前命的我,在便利店倒在的那一刻,已经跟着流产的孩子一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