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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景煜的目光变得极冷,别再孤面前装可怜,你便是死了,孤也绝无所谓。
他走的头也不回,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我举起的手重重跌落,一滴泪从我的眼角滑落。
这一次,我终于彻底地合上眼。
......
我的意识重新回来时,魂魄离体,竟出现在景煜的寝宫里。
鹂美人依偎在他怀中,陛下,我将那贱婢关押起来了,她干出这等肮脏事,您打算如何处置她
孤,定会让她后悔。
景煜脸色说不上的难看,他前去水牢,我的魂魄不受控地跟随。
父皇和母后戴着镣铐,步履蹒跚,跪倒在景煜脚下。
我几乎要认不出,这是曾经高贵的,受万民朝拜的狐王和狐后。
一个失去十指,一个盲了双眼,浑身散发血的腥味和馊味,比最下等的囚犯还要不堪。
景煜,你留着我作甚,我杀了你的兄弟,推波助澜灭了你的国,你该杀了我才是。
父皇并非不惧死。
可比起无止境的痛苦折磨,速死才是解脱。
景煜眼底闪过厌恶,一脚将他踹开,老东西,死就太便宜你了,孤要让你和你那个可恨的女儿一样,永远承受痛苦。
女儿我的女儿你是说昭和吗父皇慢慢回忆起来,却忽然低低地笑了。
我那可怜的女儿......我那可笑的女儿......
景煜怒问:你笑什么
父皇浑浊的双眸绽出一丝诡异光亮。
我笑你至今都被蒙在鼓里。或许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唯有昭和,从未对不起你。
我猛地一颤,过去痛苦不堪的经历,密密麻麻如潮水汹涌而至。
未及笄前,我一度天真的以为。
我和景煜之间,绝非联姻,是情投意合。
殊不知,父皇早就暗中联合黑狼国准备吞并腾蛇。
战火燎起时,景煜逃出来求赤狐出援兵,他跪在我的常宁宫前时,我跪在父皇的殿前。
可从那扇门里出来的人,却是黑狼国王。
那日,父皇告诉我。
腾蛇灭国已成定局。
我是赤狐的长公主,理应为赤狐献身。
倘若我肯用身体招待前来求赤狐合作的贵客,他便开恩放过景煜,和他那些不成气候的弟弟妹妹。
几百个弓箭手包围了我的常宁宫,一声令下,景煜就会被射成筛子。
那一刻,我便知,我和景煜,注定都要走向彼此既定的命运。
只是可惜,父皇口中道出的过往,景煜一字不信。
他扬起鞭子,抽.打在父皇身上,满口谎言,你以为这样,孤就会相信
父皇被打得死去活来,受不住改了口供,承认所言都是虚假,景煜这才停手,冷笑不止。
终于肯说实话了,昭和要真像你说的这般无辜,便不会去做那些下贱之事!
我的眼泪也止不住落下。
原来人死之后,魂魄依旧会疼得撕心裂肺。
打够了,景煜甩掉鞭子,离开水牢,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鹂美人急急扶住他,陛下,小心。
景煜反手攥紧她的手腕,眼底簇着一团光,昭和现在何处
说完他似有些迷茫,为何要提起我
鹂美人闪过慌乱,陛下不必担心,妾将她安置在厢房内,有专人看管,她好得很。
好得很
怕早已是一具死相凄惨的尸首。
看来,鹂美人知道我死的消息了,我竟觉得她是不敢告诉景煜。
孤要去质问她!
景煜大步往厢房方向走去。
我的魂魄紧紧跟着,不知为何,越是靠近,心情就越是七上八下。
直到走到厢房门口,对话声从房中传出,其中有一道酷似我的声音。
贱婢昭和,当初陛下待你这般好,你为何要背叛他
好区区一条腾蛇,如何值得我死心塌地,在我看来,他甚至不如黑狼国王一根手指。
那黑狼国王的年龄都可做你父亲了,你好不知羞耻!
那又如何在床上,他无比英武
我猛地看向景煜,却忽然怔住。
景煜攥紧拳头,浑身颤抖,眼神里渗出恨意,和破碎的绝望。
陛下,妾去让她住嘴。鹂美人道。
这一刻,我竟迫切的希望她进去,我也想看看,究竟谁让一具死尸开了口。
可景煜却道:她既是这般想的,便让她死在里面,谁也别放她出来。说罢转身就走。
鹂美人笑了,笑得胜券在握。
厢房的门打开,两个婢女走出来。
美人,我们黄鹂一族最擅长模仿他人的声音,没想到竟能骗过腾蛇王。
不过是攻其弱点罢了。
那赤狐公主的尸首如何处理
鹂美人嫌恶地掩住鼻子,我看,拿去喂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