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顾安然推开教室门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六月六号,高考前最后一个晚上,本该空无一人的高三八班里,班主任王德明正坐在她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
那是她花了整整三个月时间整理的错题集,上面记录着所有可能在高考中出现的重点题型和解题思路。
王老师顾安然的声音有些颤抖。
王德明猛地回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纸张差点掉到地上,慌乱地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安然,你怎么回来了
我落了准考证。顾安然的目光死死盯着王德明手中的包,那是什么
王德明站起身,故作镇定地整理着桌面,没什么,就是一些教学资料。你快去找准考证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顾安然走向自己的座位,准考证就在抽屉里静静躺着。但她的注意力全在王德明身上,那张纸她认得,纸张的边角有她撕破的痕迹,上面还有她用红笔画的重点标记。
王老师,那张纸是我的错题集。
空气瞬间凝固。
王德明的后背僵硬,几秒钟后才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安然,你看错了,这是我自己整理的教学笔记。
我没看错。顾安然一步步走向王德明,那张纸的右上角有一个心形图案,是我昨天晚上无聊时画上去的。
王德明下意识地护住包,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拿你的错题集
因为明天你女儿也要高考。顾安然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王德明心上,而且她和我考的是同一个考场。
这话一出,王德明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的女儿王悦悦,平时成绩中等偏下,能上本科线都费劲。而顾安然是年级第一,目标是清华北大。如果王悦悦能拿到顾安然的复习资料,至少能提高五十分。
你想多了,我只是...王德明想要解释,但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顾安然已经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录像功能。
王老师,要不你把包打开让我看看如果真的没有我的东西,我立刻向您道歉。
王德明看着手机镜头,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他知道自己败露了,但依然不肯承认。
安然,你这是在质疑老师的人品吗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东西。顾安然举着手机,声音依然平静,三个月的心血,您就这样拿走了
王德明咬了咬牙,突然怒道：你一个学生,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我为了这个班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我女儿就差这一次机会,你让她一点都不行吗
话一出口,王德明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顾安然停止录像,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所以您承认了
教室里陷入死寂,只有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王德明瘫坐在椅子上,所有的伪装都被撕下：安然,求你了,这件事不要说出去,我可以补偿你。
补偿顾安然冷笑,您觉得什么能补偿我三个月的努力
她走到王德明面前,伸出手：错题集还给我。
王德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包里掏出那张纸,双手颤抖地递给顾安然。
顾安然接过纸张,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缺失后,才抬起头看着王德明。
王老师,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德明低着头,声音哽咽：安然,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做。但是悦悦她...
她成绩不好,所以就可以偷别人的东西顾安然打断了他的话,您是老师,是应该教育学生诚信做人的人,现在却在做这种事
王德明无话可说。
顾安然收好错题集,转身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王老师,您的女儿如果知道您为了她做这种事,她会怎么想
说完这句话,顾安然推门而出,留下王德明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夜色如墨,教学楼里只有这一间教室还亮着灯。王德明看着黑板上写着的距离高考还有1天,眼中满是悔恨和恐惧。
他知道,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第二章
顾安然走出教学楼,夜风吹过,让她的思绪逐渐清晰。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月光洒在梧桐叶上,斑驳的影子让人心烦意乱。
手机突然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安然,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明天就要高考了,早点休息。
妈,我在学校里再待一会儿,马上就回去。
那好,但是不要太晚,养足精神最重要。
挂断电话,顾安然继续在校园里游荡。她想到了刚才教室里发生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王德明是她的班主任,从高二开始就一直教她。虽然这个人有些刻板,但她从没想过他会做出这种事情。为了自己的女儿,竟然偷学生的复习资料。
更让她愤怒的是王德明理直气壮的态度,好像她成绩好就应该帮助别人似的。
走着走着,顾安然来到了学校后门。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但今晚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安然
那人转过身,是她的同班同学李明轩。
你怎么在这里顾安然有些意外。
李明轩是班里的学霸,成绩仅次于她,两人平时虽然交流不多,但互相之间有着惺惺相惜的默契。
睡不着,出来走走。李明轩看着她,你呢
顾安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刚才在教室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明轩。
听完后,李明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真的这样说
嗯,还说什么为了班里付出很多,让我让他女儿一点。顾安然苦笑,我怎么让把我的脑子挖出来给她吗
李明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安然,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顾安然摇头,如果举报他,可能会影响明天的考试。但如果不管,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两人站在夜色中,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明轩开口：其实,我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什么
李明轩深吸一口气：上个月月考后,我发现我的数学试卷被人动过手脚。原本是满分的题目,被改成了错误答案,分数从150分变成了135分。
顾安然惊讶地看着他：谁干的
我怀疑是王德明。李明轩的声音很轻,但在夜色中听起来格外清晰,因为那次考试后,王悦悦的成绩突然提高了很多,从班里三十多名跳到了十五名。
你有证据吗
没有。李明轩摇头,而且我当时也没有追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现在看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顾安然感到一阵寒意,不是因为夜风,而是因为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李明轩说的是真的,那么王德明为了自己的女儿,已经不止一次做出这种有违师德的事情。而且手段越来越过分,从改分数到偷学生的复习资料。
明轩,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李明轩想了想：如果是我,我会举报他。
可是明天就要高考了...
正因为明天要高考,所以更不能让这种人继续在考场上作弊。李明轩的语气很坚定,安然,你想想,如果他能偷你的错题集,谁知道他还会在考场上做什么手脚
这话让顾安然打了个冷战。
确实,如果王德明能为了女儿做出这种事,那么在考场上,他可能会做出更过分的行为。
而且,李明轩继续说道,高考是公平竞争,如果有人通过这种手段获得优势,对其他同学来说是不公平的。
顾安然点点头,她知道李明轩说得对。
但是举报自己的班主任,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决定。毕竟王德明教了她两年,虽然今晚的事情让她很愤怒,但要完全撕破脸皮,她还需要勇气。
我再想想。顾安然说道。
好,但是不要想太久。李明轩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明天还要考试,我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人告别后,顾安然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上很安静,偶尔有几辆车驶过,车灯照亮了她的脸庞。
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王德明的话,李明轩的话,还有那张被偷走又被要回来的错题集。
回到家,父母已经睡了。顾安然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关上门,然后拿出手机看着刚才录制的视频。
视频很短,但清楚地记录了王德明承认偷取她复习资料的过程。这就是证据,足以证明王德明的所作所为。
顾安然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犹豫着是否要把这个视频发给学校领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依然没有做出决定。
第三章
凌晨两点,顾安然还是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重复着今晚的情景。王德明慌张的表情,李明轩沉重的话语,还有那张差点被偷走的错题集。
手机放在枕边,屏幕偶尔亮起,显示着时间的流逝。
最终,顾安然还是坐了起来,打开了手机里的视频。画面中的王德明看起来那么陌生,完全不像平时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老师。
她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年级主任张华的电话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不肯按下去。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有新消息进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顾安然同学,我是王悦悦,明天高考加油,希望我们都能考出好成绩。
看到这条消息,顾安然愣住了。
王悦悦,王德明的女儿,班里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平时话不多,成绩中等,但人很善良,经常帮助其他同学。
顾安然想起了上个月的一件事。那天她忘记带午饭钱,正发愁的时候,王悦悦主动走过来,把自己的饭菜分给了她一半。
我妈妈总是给我准备太多,你别客气。王悦悦当时笑着说。
现在想起这件事,顾安然心中五味杂陈。王悦悦是个好女孩,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做了什么。如果举报王德明,最受伤的可能就是王悦悦。
但是,这能成为不举报的理由吗
顾安然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外面夜色深沉,偶尔有几盏路灯在黑暗中闪烁。明天,不,准确地说是今天,就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她想起了自己这三年来的努力,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背书,晚上十一点才睡觉。周末的时候,别的同学在玩游戏看电影,她在图书馆里刷题。
这一切的努力,就是为了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进入理想的大学。
而现在,有人想要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得同样的结果。这公平吗
顾安然回到床上,拿起手机,这次没有犹豫,直接拨通了年级主任张华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张华的声音有些困倦：喂
张主任,我是顾安然。
安然张华的声音立刻清醒了很多,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明天不是要高考吗
顾安然深吸一口气：张主任,我要举报王德明老师。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张华问道：举报什么
顾安然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张华,包括王德明偷取她的错题集,以及李明轩怀疑的改分数事件。
听完后,张华沉默了很久。
安然,你有证据吗张华最终问道。
有,我录了视频。
好,你把视频发给我。明天...今天高考结束后,我们再详细调查这件事。
张主任,今天的考试...
放心,我会安排其他老师监考。王德明暂时不会出现在考场上。张华的语气很严肃,安然,你做得对,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挂断电话后,顾安然感到轻松了很多。她把视频发给了张华,然后躺回床上。
这时已经快三点了,但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做正确的事情从来不容易,但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迷迷糊糊中,顾安然睡着了。梦里,她看到了王德明慌张的脸,王悦悦善良的笑容,还有李明轩坚定的眼神。
闹钟响起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今天是高考第一天。
顾安然洗漱完毕,吃过早饭,拿着准考证和文具袋出门了。父母在门口为她送行,妈妈的眼中有些不舍和担心。
安然,放轻松,正常发挥就好。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我知道。顾安然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向学校。
路上,她收到了张华发来的短信：安然,王德明已经被暂停监考资格,今天的考试不会有任何问题。好好考试,加油。
看到这条消息,顾安然最后的担心也消失了。
她加快脚步,向着考场走去。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在这场考试中证明自己三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第四章
考场外,考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最后复习,有的在相互鼓励,有的则紧张得不停地上厕所。
顾安然找到了自己的考场,这是学校的阶梯教室,能容纳一百多人。她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
进入考场前,她看到了王悦悦。女孩站在不远处,神情有些焦虑,不断地翻看着手中的复习资料。
顾安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悦悦。
王悦悦抬起头,看到顾安然时眼睛一亮：安然姐,你也在这个考场吗
嗯。顾安然点点头,紧张吗
有点。王悦悦苦笑,你呢
也有点。顾安然看着王悦悦,心情复杂。这个女孩一定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她依然信任着自己的父亲,依然相信自己能够通过努力取得好成绩。
安然姐,我昨晚给你发短信了,你看到了吗王悦悦问道。
看到了,谢谢。顾安然勉强笑了笑,我们都要加油。
这时,监考老师开始组织考生进入考场。顾安然和王悦悦告别,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
顾安然坐下后,环顾四周,发现监考老师确实不是王德明。而是语文组的刘老师和数学组的陈老师,两个她比较熟悉的老师。
看起来张华真的兑现了承诺,王德明被暂停了监考资格。
八点半,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科是语文,顾安然拿到试卷后,快速浏览了一遍。题目的难度在预期范围内,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作文题目是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路,要求考生结合个人经历,谈谈成长过程中的感悟。
顾安然想了想,决定写自己这三年来的求学经历,以及昨晚发生的事情给她带来的思考。
她提笔写道：成长的路上,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选择。有些选择很简单,有些选择却会让人纠结很久。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坚持自己内心的正义,做正确的事情...
写着写着,顾安然的思绪飞到了昨晚。王德明的所作所为,让她对师生关系有了新的认识。老师不一定都是圣人,学生也不应该盲目服从。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标准,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考试进行得很顺利,顾安然发挥正常,甚至比平时还要好一些。可能是因为心中没有负担,她的思维特别清晰。
上午的考试结束后,考生们涌出考场。顾安然看到王悦悦从另一个出口出来,脸色有些苍白。
悦悦,怎么样顾安然走过去问道。
还好吧,就是作文有点难。王悦悦勉强笑了笑,你呢
还行。顾安然点点头,然后问道,你爸爸呢没来送你吗
他今天有事,没来。王悦悦说道,不过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顾安然点点头,没有再问。她知道王德明为什么没来,因为他已经被暂停了监考资格,可能正在接受学校的调查。
中午休息时间,顾安然收到了李明轩的短信：听说王德明今天没有监考,是你举报的
顾安然回复：嗯。
做得好。李明轩很快回复,下午的数学考试加油。
下午两点半,数学考试开始。
这是顾安然最有信心的科目,她从小数学就很好,这次高考的目标是满分。
试卷的难度比她想象的要大一些,特别是最后两道大题,需要用到比较复杂的知识点。但对她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答题的过程中,顾安然想起了自己那张错题集。上面记录的正是这些难题的解题方法,如果王德明真的把错题集给了王悦悦,那么王悦悦在这次考试中一定会受益很多。
想到这里,顾安然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昨晚的决定。如果她没有及时发现,如果她选择了忍气吞声,那么现在王悦悦可能正在用她的成果来答题。
这种想法让她更加专注于自己的答题,每一道题都认真检查,确保没有遗漏。
考试结束后,顾安然走出考场,感觉良好。数学应该能拿到接近满分的成绩,这让她对接下来的考试更有信心了。
走到校门口,她看到父母在等她。
安然,考得怎么样妈妈关切地问道。
还不错。顾安然笑了笑,都在预期范围内。
那就好,回家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两科。爸爸说道。
一家三口往家走去,顾安然的心情很放松。第一天的考试算是完美收官,明天是理综和英语,她同样很有信心。
走到小区门口时,顾安然的手机响了,是张华打来的。
安然,今天的考试怎么样
挺好的,张主任。
那就好。我想告诉你,王德明的事情我们已经开始调查了,初步的结果应该明天就能出来。张华的语气很严肃,另外,李明轩同学也向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
顾安然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张主任。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好好准备明天的考试,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
挂断电话后,顾安然继续往家走。她知道,这件事情远没有结束,但至少现在她可以专心准备接下来的考试了。
第五章
第二天清晨,顾安然起床时发现外面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户,让人心情有些沉重。
吃早饭的时候,爸爸一直在关注天气预报：雨应该中午就停了,不会影响下午的考试。
嗯。顾安然点点头,心思却不在天气上。
昨晚她睡得不太好,总是梦到王德明愤怒的脸,还有王悦悦失望的眼神。虽然她坚信自己做得对,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安。
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安然,是我,王悦悦。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哽咽。
顾安然心中一紧：悦悦,怎么了
我爸爸昨天晚上回来后,一直在房间里打电话,声音很大,好像在跟学校的人吵架。王悦悦的声音很小,安然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安然沉默了几秒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悦悦,你先好好准备今天的考试,其他的事情考完再说。
可是我爸爸今天早上没有去学校,他说身体不舒服。王悦悦的声音更加担心了,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平时他从来不请假的。
顾安然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她能想象得到王德明现在的处境,被学校调查,可能面临停职甚至更严重的后果。而王悦悦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担心父亲的身体。
悦悦,你听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试,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等一等。
嗯,我知道。王悦悦的声音稍微稳定了一些,安然姐,谢谢你。
挂断电话后,顾安然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是否应该选择沉默。
安然,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妈妈关心地问道。
没事,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顾安然勉强笑了笑。
紧张了爸爸放下报纸,没关系,这很正常。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相信自己。
顾安然点点头,但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消除。
到了学校,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沉的。顾安然走进考场,发现王悦悦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在看书。
女孩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昨晚哭过。看到顾安然,她勉强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上午的理综考试开始了。
这是最难的一科,涵盖物理、化学、生物三个学科,时间紧,题量大。顾安然一拿到试卷就开始快速答题,不敢有丝毫松懈。
答题过程中,她偶尔会瞥一眼王悦悦的方向。女孩看起来很吃力,额头上有汗珠,手中的笔停停写写。
顾安然不禁想,如果王悦悦拿到了她的错题集,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好一些至少那些她整理的重点题型和解题方法能帮助王悦悦拿到更多分数。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她抛在脑后。公平竞争才是最重要的,每个人都应该凭借自己的努力取得成绩。
考试进行到一半时,顾安然发现王悦悦开始频繁地擦眼泪。女孩显然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影响了状态,也可能是题目确实太难了。
监考老师注意到了王悦悦的异常,走过去轻声询问。王悦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继续答题。
顾安然收回目光,专心于自己的试卷。她不能因为同情而分心,这对自己不公平,对其他考生也不公平。
理综考试结束后,考生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考场。这科考试向来是最消耗体力和脑力的,很多人都显得精疲力尽。
顾安然感觉自己发挥得还不错,虽然有几道难题没有把握,但整体来说在预期范围内。
她走到校门口,看到王悦悦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
悦悦,你在等谁顾安然走过去问道。
我在等我爸爸,他说会来接我。王悦悦看了看手机,可能路上堵车了吧。
顾安然知道王德明不会来的,他现在自身难保,哪有心思管女儿的考试。但她不能把真相告诉王悦悦,至少不是现在。
要不我陪你等一会儿顾安然提议道。
不用了,安然姐,你快回去休息吧,下午还有英语考试呢。王悦悦勉强笑了笑。
那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顾安然说完,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回到家,顾安然没有心思吃午饭。她一直在想王悦悦一个人站在校门口的样子,心中满是愧疚。
下午的英语考试是最后一科,也是顾安然最有把握的科目。她从小英语就很好,词汇量大,语法扎实。
走进考场时,她发现王悦悦已经坐在位置上,但状态看起来更差了。女孩的眼睛红肿得厉害,显然又哭过。
考试开始后,顾安然很快进入状态。英语试卷对她来说难度不大,她有足够的时间仔细检查每一道题。
但在答题过程中,她总是忍不住关注王悦悦的情况。女孩的状态越来越差,几次趴在桌子上,监考老师过去询问时,她都说自己没事。
顾安然知道,王悦悦的状态不是因为题目难,而是因为其他原因。可能是担心父亲,也可能是感受到了什么异常。
考试进行到最后半小时时,王悦悦突然站了起来,走向监考老师。她在老师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是提前交卷,在高考中很少见,除非遇到特殊情况。
顾安然看到王悦悦经过自己身边时,女孩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绝望。她想叫住王悦悦,但考场纪律不允许。
看着王悦悦离开的背影,顾安然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举报,虽然她坚信自己做得对,但看到王悦悦这样,她还是感到难过。
英语考试结束后,高考正式落下帷幕。考生们涌出考场,有的欢呼雀跃,有的默默流泪,有的面无表情。
顾安然走出考场,心情复杂。她对自己的成绩很有信心,但王悦悦的情况让她高兴不起来。
父母在门口等她,脸上满是关切。
安然,都考完了,感觉怎么样妈妈问道。
还行。顾安然勉强笑了笑。
那就好,我们回家庆祝一下。爸爸高兴地说道。
一家三口往家走去,但顾安然的心思并不在庆祝上。她想到了王悦悦,想到了王德明,想到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
她做了正确的事情,但为什么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满是复杂的情绪
第六章
高考结束的第三天,学校通知所有高三学生回校整理教室和个人物品。
顾安然早早地来到学校,教学楼里很安静,只有几个学生在收拾东西。她走进高三八班,看到黑板上还写着距离高考还有1天,恍如隔世。
她的座位上放着一些平时忘记带走的书本和文具,整理的时候,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是王悦悦留的：安然姐,谢谢你这三年来的照顾,虽然我们交流不多,但你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记得你的好。
看到这张纸条,顾安然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想起了王悦悦平时的种种好,那个安静善良的女孩现在在做什么她是否已经知道了父亲的事情
正想着,教室门被推开了,李明轩走了进来。
安然,你也来收拾东西了李明轩走向自己的座位。
嗯。顾安然点点头,你听说王德明的调查结果了吗
李明轩停下手中的动作,脸色变得严肃：听说了,学校已经正式立案调查,而且发现了更多问题。
什么问题
除了偷你的错题集和改我的分数,他还做过其他类似的事情。李明轩的声音很低,学校调查后发现,他为了女儿的成绩,这三年来一直在做各种手脚。修改平时考试成绩、私自调换座位让女儿坐在学霸身边、甚至在期末考试时给女儿提供答案。
顾安然震惊地看着李明轩：这么多
是的,很多同学都提供了证据。大家平时不敢说,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李明轩叹了口气,王德明可能面临撤职的处分。
顾安然沉默了,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虽然王德明的行为确实过分,但撤职意味着他的教师生涯彻底结束,对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来说,这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悦悦呢她现在怎么样顾安然问道。
听说她知道了真相,这几天一直在家里,没有出门。李明轩摇了摇头,她妈妈说她受到了很大打击,一直在哭。
顾安然的心更加沉重了。她能想象得到王悦悦现在的感受,发现自己信任的父亲竟然为了她做出这种事情,这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来说是多么残酷的现实。
两人沉默地收拾着东西,教室里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李明轩开口道：安然,你后悔吗
什么
后悔举报王德明。
顾安然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后悔。如果我不举报,他会继续这样做下去,会有更多人受害。虽然现在的结果让人难过,但我相信这是对的。
我也这么认为。李明轩点点头,只是看到悦悦这样,心里确实不好受。
就在这时,教室门再次被推开,张华走了进来。
安然,明轩,你们都在啊。张华的脸色很严肃,正好,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两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张华。
关于王德明的调查已经结束了,结果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张华坐在讲台边,除了你们举报的事情,我们还发现了其他很多问题。这不是偶然的行为,而是长期的、系统性的作弊。
顾安然和李明轩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学校已经决定撤销王德明的教师资格,并将此事上报教育局。张华继续说道,另外,关于王悦悦同学的高考成绩,我们会请专业机构进行评估,确保公平公正。
张主任,悦悦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顾安然忍不住问道。
张华叹了口气：不太好,她受到了很大打击。但这不是你们的错,安然,你做得对。如果没有你的勇气,这种不公平的事情还会继续下去。
可是悦悦她...
悦悦是无辜的,这一点我们都明白。张华打断了顾安然的话,学校会尽力帮助她,包括心理辅导和经济支持。但这件事的责任在王德明,不在你们。
顾安然点了点头,但心中的愧疚并没有减少。
张华站起身：你们继续收拾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教室。
顾安然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但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她想到了王悦悦,想到了那个善良单纯的女孩现在正在承受着什么。
明轩,我想去看看悦悦。顾安然突然说道。
李明轩抬起头：你确定吗她现在可能不想见任何人。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去试试。顾安然放下手中的书,我不能就这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李明轩想了想：那我陪你去吧。
两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学校。王悦悦家住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里,顾安然以前去过一次,是为了给她送作业。
小区很安静,楼下的大爷大妈们在聊天,看到两个学生走过,都好奇地看了几眼。
王悦悦家在三楼,顾安然站在门前,犹豫了很久才敲门。
开门的是王悦悦的母亲,一个看起来很憔悴的中年女人。看到顾安然和李明轩,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阿姨好,我是顾安然,悦悦的同学。顾安然礼貌地说道。
我知道你。王悦悦的母亲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冷淡,你找悦悦有事吗
我想看看她,关心一下她的情况。
王悦悦的母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开了门：进来吧,但她可能不想说话。
第七章
王悦悦家的客厅很小,布置简单但很整洁。墙上挂着一些王悦悦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几张奖状,都是小学和初中时期的。
悦悦在房间里,这几天一直没出来。王悦悦的母亲指了指里面的房间,你们试试吧,也许她愿意跟同学说话。
顾安然和李明轩走到房间门前,轻轻敲门。
悦悦,是我,顾安然。
房间里没有回应。
悦悦,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想跟你聊聊。顾安然继续说道。
过了很久,房间里才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安然姐,我不想见任何人。
我知道,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顾安然靠近门,声音很轻,关于你爸爸的事情。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但顾安然能感觉到王悦悦在听。
悦悦,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顾安然深吸一口气,你爸爸做错了事,但这不是你的错。你依然是那个善良、努力的王悦悦。
房间里传来抽泣声。
而且,顾安然继续说道,我相信你有能力靠自己的努力取得好成绩。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包括你爸爸的那些做法。
门慢慢地开了,王悦悦出现在门口。她的眼睛红肿,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安然姐,是你举报的我爸爸吗王悦悦直视着顾安然的眼睛。
顾安然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是的。
王悦悦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为什么你知道这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顾安然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但我更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会有更多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包括你。
包括我王悦悦不解地看着她。
悦悦,你真的愿意用这种方式取得成绩吗顾安然走近一步,你真的希望别人提到你的成绩时,想到的不是你的努力,而是你爸爸的作弊吗
王悦悦愣住了,她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而且,李明轩也开口了,安然这样做,实际上是在保护你。如果这种事情被更多人发现,被媒体曝光,对你的伤害会更大。
王悦悦看了看李明轩,又看了看顾安然,眼中的愤怒慢慢变成了迷茫。
可是现在我爸爸要被撤职了,我们家怎么办王悦悦的声音很小,我妈妈的身体不好,不能工作,全家就靠我爸爸的工资。
顾安然的心一紧,她知道这是王德明一家面临的实际困难。但即使如此,也不能成为作弊的理由。
悦悦,我理解你们家的困难。顾安然轻声说道,但是你想想,如果你爸爸继续这样做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到那时候,后果可能比现在更严重。
王悦悦坐在床边,抱着膝盖,看起来很无助。
而且,你还有自己的路要走。顾安然坐在她身边,高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可以重新开始。如果成绩不理想,可以复读；如果能上大学,就好好学习,将来找一份好工作,改善家里的状况。
可是我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王悦悦擦了擦眼泪,特别是最后一科英语,我提前交卷了,肯定考砸了。
没关系,一次考试不能决定一切。李明轩也坐了下来,悦悦,我知道现在很难,但你要相信,只要你努力,一定能够闯出自己的路。
三人坐在房间里,沉默了很久。外面传来王悦悦母亲做饭的声音,还有楼下小孩子玩耍的笑声,一切都很平常,但对这个家庭来说,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安然姐,王悦悦最终开口了,我不怪你。
顾安然惊讶地看着她。
我想了很久,如果换作是我,可能也会做同样的选择。王悦悦的声音依然有些哽咽,但比刚才坚定了一些,而且,我也不希望自己的成绩是靠这种方式得来的。
顾安然感到一阵轻松,心中的愧疚减轻了不少。
但是我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现实。王悦悦继续说道,我从小就崇拜我爸爸,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现在突然发现他做了这些事情,我真的很难接受。
这很正常,任何人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种打击。顾安然拍了拍王悦悦的肩膀,但是记住,你爸爸做错了事,不代表他不爱你。他只是用错了方式。
王悦悦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
而且,李明轩补充道,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虽然我们平时交流不多,但我们都关心你,都希望你能好起来。
王悦悦看着两个同学,眼中有了一丝温暖。
谢谢你们。她轻声说道,谢谢你们来看我。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主要是顾安然和李明轩在安慰和鼓励王悦悦。虽然王悦悦的状态还是不太好,但比刚才好了很多,至少愿意说话了。
临走的时候,顾安然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悦悦,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顾安然真诚地说道,无论是想聊天,还是需要帮助,我都会在。
王悦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安然姐。
走出王悦悦家,顾安然感到心情轻松了很多。虽然王悦悦还需要时间来恢复,但至少她不再恨自己了,这让顾安然感到安慰。
感觉怎么样李明轩问道。
好多了。顾安然长舒一口气,至少她不怪我,这让我觉得自己做得对。
你本来就做得对。李明轩肯定地说道,而且我觉得悦悦是个坚强的女孩,她会挺过去的。
两人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夕阳西下,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八章
一周后,高考成绩公布了。
顾安然早早地坐在电脑前,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码,心中忐忑不安。虽然她对自己的发挥很有信心,但正式的成绩还是让她紧张。
当分数出现在屏幕上时,顾安然愣住了。
总分：698分。
语文：138分
数学：150分
理综：285分
英语：125分
这个成绩超出了她的预期,特别是数学拿到了满分,理综也发挥得很好。这个分数足以进入任何一所顶尖大学。
安然,怎么样妈妈紧张地问道。
698分。顾安然还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爸爸妈妈同时惊呼,然后冲过来看电脑屏幕。
天哪,698分！妈妈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安然,你太棒了！
爸爸也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分数可以上清华北大了！我们的女儿太争气了！
一家人抱在一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三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顾安然感到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手机不断地响起,都是同学和亲戚打来祝贺的电话。顾安然一一接听,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其中一个电话是李明轩打来的。
安然,恭喜你！698分,太厉害了！李明轩的声音很兴奋。
谢谢,你呢考得怎么样
685分,也还不错。我们都能上好大学了。李明轩停顿了一下,对了,你知道悦悦的成绩吗
顾安然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不知道,你呢
我听说...不太理想。李明轩的声音变小了,好像只有480多分。
顾安然的心一沉。这个分数连二本线都达不到,对王悦悦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她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听说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李明轩叹了口气,我想去看她,但不知道合不合适。
顾安然想了想：我们一起去吧,她需要朋友的支持。
下午,顾安然和李明轩再次来到王悦悦家。这次开门的依然是王悦悦的母亲,但她的脸色比上次更加憔悴。
阿姨,我们想看看悦悦。顾安然说道。
王悦悦的母亲苦笑了一下：她的成绩你们知道了吧480分,连本科都上不了。
顾安然点了点头：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你们考得很好吧王悦悦的母亲问道。
还行。顾安然没有详细说明自己的成绩,阿姨,悦悦现在怎么样
什么话都不说,饭也不吃,就这样关在房间里。王悦悦的母亲擦了擦眼角,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安然和李明轩对视一眼,都能感受到这个家庭现在面临的困境。
阿姨,让我们试试吧。李明轩说道。
两人来到王悦悦的房间门前,轻轻敲门。
悦悦,是我们,安然和明轩。
房间里没有回应。
悦悦,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顾安然对着门说道。
你们都考得很好吧房间里终于传来王悦悦的声音,但听起来很虚弱,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当然不是。李明轩说道,我们是来帮你想办法的。
还有什么办法480分,连大学都上不了。王悦悦的声音带着绝望,我对不起我妈妈,对不起我爸爸。
悦悦,你听我说。顾安然靠近门,480分确实不理想,但这不是世界末日。你还有复读的机会,你还年轻,还有无数种可能。
复读王悦悦苦笑,我爸爸现在连工作都没了,我们家拿什么钱让我复读
这话让顾安然和李明轩都沉默了。确实,王德明被撤职后,这个家庭失去了主要经济来源,复读的费用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个沉重的负担。
悦悦,钱的问题总能想到办法。李明轩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振作起来。
我怎么振作王悦悦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爸爸为了我做了那些事情,现在不但没有帮到我,反而害了整个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顾安然听着王悦悦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她能理解王悦悦现在的感受,但她也知道,只有王悦悦自己站起来,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悦悦,开门吧,我们面对面聊。顾安然说道。
过了很久,房门慢慢地开了。王悦悦出现在门口,她看起来比上次更憔悴了,眼睛深陷,脸色苍白。
安然姐,你考了多少分王悦悦直接问道。
顾安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698分。
王悦悦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失落,也有绝望。
看,这就是差距。王悦悦苦笑,你用自己的实力考了698分,而我连480分都是靠运气。
悦悦,你不要这样想。李明轩走上前,每个人的起点不同,天赋不同,不能这样比较。
可是结果就是这样。王悦悦坐在床边,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爸爸要做那些事情了,因为我真的太笨了,不配做他的女儿。
你胡说什么！顾安然有些生气,悦悦,你怎么能这样贬低自己你一点都不笨,你只是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王悦悦抬起头看着顾安然：什么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好成绩,没有好家庭,什么都没有。
你有善良的心,有坚强的意志,有关心你的朋友。顾安然坐在王悦悦身边,这些都是最宝贵的财富。
这些能当饭吃吗王悦悦摇头,安然姐,你不懂,我们这种普通家庭的孩子,只有高考这一条路。现在这条路走不通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房间里陷入沉默,三个女孩各自想着心事。外面传来王悦悦母亲做饭的声音,生活还在继续,但对这个家庭来说,未来变得更加不确定。
第九章
沉默了很久后,顾安然开口了：悦悦,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王悦悦抬起头看着她。
我有一个表姐,她当年高考也失利了,只考了400多分。顾安然缓缓说道,当时她也很绝望,觉得人生完了。但是她没有放弃,选择了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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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王悦悦问道。
第二年她考了580分,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上了一个不错的二本。大学里她很努力,成绩优秀,后来考上了研究生,现在在一家大公司做管理。顾安然看着王悦悦,她经常说,那次失败是她人生最宝贵的经历,因为它教会了她什么叫坚持。
王悦悦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可是我们家的情况不一样,我表姐家应该有条件让她复读。
关于复读的费用,我想我们可以想办法。李明轩突然说道。
什么办法王悦悦和顾安然都看着他。
我们可以发起募捐,班里的同学、老师,还有一些热心人士,大家一起帮助你。李明轩认真地说道,而且,我听说学校对于困难学生有资助政策。
王悦悦摇了摇头：我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这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顾安然握住王悦悦的手,悦悦,有时候接受帮助也是一种勇气。
而且,李明轩补充道,你可以把这当作是借的,等你将来有能力了再还。
王悦悦沉默了很久,最终说道：让我再想想吧。
顾安然知道王悦悦需要时间来考虑,也没有继续劝说。她们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话题,主要是回忆高中三年的生活,试图让王悦悦的心情好一些。
临走的时候,顾安然留下了一些现金。
这是我这几年攒的零花钱,不多,但你先拿着应急。顾安然把钱塞到王悦悦手里。
安然姐,我不能要你的钱。王悦悦想要推辞。
就当是借的,等你将来有钱了再还我。顾安然坚持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吃饭,保重身体。
王悦悦看着手中的钱,眼泪又掉了下来：谢谢你,安然姐。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顾安然真诚地说道。
离开王悦悦家后,顾安然和李明轩在小区门口分别。
明轩,你觉得悦悦会选择复读吗顾安然问道。
我觉得会的,她需要时间来接受现实,但最终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李明轩看着王悦悦家的方向,而且,她有我们这些朋友支持。
顾安然点了点头,心中对王悦悦的未来有了一些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顾安然一直关注着王悦悦的情况。她每天都会给王悦悦发短信,询问她的近况,分享一些励志的故事。
同时,顾安然也在默默地为王悦悦的复读做准备。她联系了班里的同学,说明了王悦悦家的困难情况,征求大家的意见是否愿意帮助她。
让顾安然感动的是,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表示愿意帮助王悦悦。即使是平时和王悦悦交流不多的同学,也慷慨地表示愿意捐款。
悦悦平时人很好,经常帮助别人,现在她遇到困难,我们当然要帮她。班长这样说道。
一周后,顾安然收到了王悦悦的电话。
安然姐,我决定了。王悦悦的声音比之前坚定了很多。
决定什么顾安然明知故问。
我要复读。王悦悦说道,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包括我自己,我能够靠自己的努力取得好成绩。
顾安然听到这话,心中满是欣慰：太好了,悦悦,我支持你的决定。
关于费用的问题...
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为你想好了办法。顾安然打断了王悦悦的话,班里的同学都愿意帮助你,而且学校也有资助政策。
真的吗王悦悦的声音有些激动。
真的,明天你可以去学校了解具体的情况。顾安然说道,悦悦,记住,这次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有很多朋友在支持你。
挂断电话后,顾安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知道,王悦悦已经真正走出了阴霾,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那天晚上,顾安然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她看到王悦悦坐在教室里认真地复习,看到她在一年后的高考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看到她脸上自信的笑容。
梦醒后,顾安然看着窗外的星空,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她相信,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坚持正义,坚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十章
一年后,又是高考的日子。
顾安然已经在清华大学度过了近一年的大学生活,这次她特意请假回来,为的是给王悦悦加油。
早上七点,顾安然来到王悦悦的复读学校门口。这是一所专门的高考复读学校,虽然环境不如重点高中,但师资力量还不错。
王悦悦很早就到了,她坐在教学楼下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本英语单词书,正在做最后的复习。
悦悦。顾安然走过去。
王悦悦抬起头,看到顾安然时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安然姐,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你人生中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来。顾安然坐在王悦悦身边,怎么样,紧张吗
有一点,但比去年好多了。王悦悦合上书,这一年来,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不只是知识,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顾安然仔细打量着王悦悦,发现她确实变了很多。脸上多了一份成熟和自信,眼神也比以前坚定了许多。
这一年辛苦了吧顾安然问道。
辛苦,但很充实。王悦悦笑了笑,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成绩怎么样
模拟考试基本都能上550分,有几次还考过580分。王悦悦的眼中闪着光芒,虽然和你的成绩还有差距,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顾安然点了点头,为王悦悦感到高兴。从480分到550分,这意味着王悦悦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对了,你爸爸现在怎么样顾安然小心地问道。
王悦悦的表情稍微暗淡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了：他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私立学校教书。虽然待遇不如以前,但总算有了收入。
他支持你复读吗
一开始不支持,觉得浪费钱。王悦悦说道,但后来看到我的决心,还有同学们的帮助,他也被感动了。现在他每天都会给我鼓励,说要用实际行动弥补以前的错误。
顾安然听着,心中五味杂陈。王德明虽然做错了事,但作为父亲,他对女儿的爱是真实的。
安然姐,我要谢谢你。王悦悦突然说道。
谢我什么
谢谢你当初的坚持。王悦悦认真地看着顾安然,如果不是你举报了我爸爸,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也不会有机会重新开始。虽然这个过程很痛苦,但它让我成长了很多。
顾安然感到一阵感动,她没想到王悦悦会这样说。
而且,王悦悦继续说道,这一年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成功不是靠别人的帮助得来的,而是靠自己的努力争取的。我现在每一分都是自己挣来的,这让我感到很踏实。
时间差不多了,考生们开始往考场走。王悦悦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书包。
安然姐,谢谢你来看我。王悦悦说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这一年的选择。
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出好成绩。顾安然拍了拍王悦悦的肩膀,加油,证明给所有人看,你能行的。
王悦悦点了点头,然后坚定地走向考场。
顾安然站在校门口,看着王悦悦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而明亮。
三天后,高考结束了。顾安然第一时间给王悦悦打了电话。
怎么样感觉如何顾安然问道。
感觉很好。王悦悦的声音很轻松,虽然有几道题目比较难,但大部分都在掌握范围内。我觉得能发挥出平时的水平。
那就好,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嗯,我想先去打工赚点钱,减轻家里的负担。王悦悦说道,不管考得怎么样,我都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一个月后,成绩公布了。王悦悦考了568分,比预期还要好一些。这个分数可以上一个不错的二本大学。
当天晚上,王悦悦给顾安然打了电话,电话里她哭得稀里哗啦。
安然姐,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王悦悦哽咽着说道,568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考这么好。
我就知道你能行。顾安然也很激动,悦悦,你证明了自己,也证明了什么叫坚持不懈。
这一切都要感谢你。王悦悦说道,如果没有你当初的坚持,就没有我今天的成绩。
不,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顾安然纠正道,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真正改变命运的是你自己。
电话里,两个女孩都哭了,但这是高兴的眼泪,是努力得到回报的眼泪。
后来,王悦悦进入了一所不错的师范大学,选择了教育专业。她说,她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好老师,用正确的方式教育学生。
而王德明也在女儿的成功中得到了救赎。他在新学校里兢兢业业地工作,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改变。
至于顾安然,她在清华大学继续着自己的学习生涯。那次高考前夜的经历,让她更加明白了什么叫坚持正义,什么叫勇于担当。
多年后,当有人问起这件事时,顾安然总是说：有些选择在当时看起来很难,但只要是正确的,就值得坚持。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而王悦悦则会说：感谢那些让我跌倒的经历,因为它们教会了我如何站得更稳。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