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把工牌甩在阎王脸上:忘忧散超标害鬼这锅我不背了!
轮回司瘫痪后,实习生熬的劣质汤让鬼魂带着前世记忆投胎。
人间突然涌现大批神童,三岁黑客攻破五角大楼。
阎王乔装投资人找到在西湖边开奶茶店的孟婆。
配方交出来,条件随你开。
孟婆晃着汤勺微笑:直播熬汤,在线观看破亿就谈。
直播间突然涌入十万恢复记忆的鬼魂:先解决添加剂超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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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殿里那盏万年不灭的幽冥灯,今天的光晕似乎格外惨绿,幽幽地投在阎王那张铁青的、如同被冻了几千年的脸上。他正埋头于一份《关于提升忘川河摆渡效率及优化彼岸花观赏体验的年度预算申请(第三十七稿)》,眉头拧得能夹死路过的苍蝇。
砰!
一声巨响,不是惊堂木,比惊堂木更清脆,更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一块黑沉沉的玉质工牌,棱角分明,裹挟着风声,精准地拍在了阎王高挺的鼻梁上,然后啪嗒一声,落在他面前那堆永远批不完的公文山上。
阎王被砸得猛一后仰,鼻尖瞬间通红。他愕然抬头,瞳孔里映出孟婆的身影。此刻的她,与平日里那个在奈何桥头低眉顺眼、机械递碗的老妪判若云泥。
一身剪裁利落的墨色改良旗袍,勾勒出挺拔的身姿,上面暗绣的彼岸花纹路在幽光下若隐若现,透着一种冰冷的华贵。脸上不见丝毫皱纹,肌肤紧致,眼神锐利如刀,烈焰般的红唇紧抿着,抿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只从不离身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陶汤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整个大殿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判官手里的朱笔吧嗒掉在生死簿上,晕开一团刺目的红;两个侍立的小鬼差瑟缩了一下,恨不能原地隐形;连殿角负责记录言行的孽镜都仿佛卡顿了一瞬。
孟…孟婆阎王捂着发酸的鼻子,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变调,你这是何意造反吗
孟婆没答话,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双曾经盛满人间悲悯、如今却只剩下冰封寒潭的眸子,死死钉在阎王脸上。她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像是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裂口。
何意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钢丝,切割着死寂的空气,阎罗殿的大老爷!您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猛地扬起左手,一张薄薄的、印着密密麻麻数据的检测报告单被她狠狠拍在阎王面前的公文山上,盖住了那块工牌。
看看!睁大您的眼睛好好看看!她的指尖用力戳着报告单上的某个数值,指甲上的丹蔻红得刺眼,‘忘忧散’残留浓度超标一千七百八十二倍!一千七百八十二倍!!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阵阵回音。
阎王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眼神躲闪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这个……孟卿,你听我解释……最近轮回指标压力大,上头催得紧,些许添加剂……也是为了提升汤剂效能,加快投胎流程,确保整体效率嘛……这都是为了工作大局,为了三界运转的平衡……
平衡孟婆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笑声里淬满了刻骨的嘲讽和悲凉,用这种三无作坊都嫌脏手的‘忘忧散’,强行抹去魂魄本源记忆,让它们在投胎转世时魂魄根基不稳,轻则先天不足,重则灵智残缺!这就是您要的平衡这就是您所谓的大局!
她猛地向前一步,高跟鞋在大殿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面上敲出令人心悸的脆响,咄咄逼人:这汤,我熬了一千三百年!每一味药材,每一瓢忘川水,每一次火候,我都清清楚楚!我孟家的祖训,就是‘熬汤如炼心,净魂方渡人’!您倒好,为了您那点可笑的KPI,为了省那几块破石头买来的添加剂,就敢往汤里加这种毁魂灭魄的脏东西!
她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眼中似有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再次扬起手,却不是打人,而是指向殿外,指向那看不见却永远喧嚣的轮回司方向。
这锅,又馊又毒!我不背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阎罗王,这工牌,这汤锅,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自己手中那口跟随了无数岁月的黑陶锅,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片决绝的冰冷,……还有这身官袍,老娘今天,统统不伺候了!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起手,抓住自己身上那件象征着轮回司首席熬汤师身份、绣着繁复彼岸花纹路的墨色官袍前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撕!
嘶啦——
锦帛破裂的声音异常清晰,如同一个时代的帷幕被强行扯开。那件华贵的官袍在她手中裂开,被她像丢弃一块肮脏的抹布般,狠狠摔在地上,覆盖在那堆公文和检测报告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阎罗殿。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迫得人喘不过气。连殿外隐约传来的鬼哭魂嚎,在这一刻都诡异地消失了。
阎王僵在巨大的案桌后,保持着捂鼻子的姿势,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地上那团刺眼的墨色官袍碎片,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了天灵盖,连魂魄都震得嗡嗡作响。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那张向来威严、习惯掌控一切的青黑面孔,此刻只剩下被彻底扒掉底裤后的茫然、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判官手里的朱笔彻底滚落在地,墨汁溅上他的袍角也浑然不觉。两个小鬼差早已瘫软在地,抱成一团抖如筛糠,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孽镜台上光影疯狂闪烁,似乎连这面记录万物的神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颠覆性的变故冲击得逻辑紊乱。
孟婆却不再看他们一眼。她挺直了背脊,像一株在幽冥地府深处骤然绽放的、孤绝的寒梅。她弯腰,珍而重之地抱起那只陪伴了她无数个轮回岁月的黑陶汤锅,动作轻柔,仿佛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孩。然后,她转过身,墨色的旗袍下摆划出一个凌厉的弧线,高跟鞋踏在大殿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稳定而清晰的嗒、嗒声,一步步,头也不回地朝着殿外那片无边无际的、翻滚着灰色雾气的幽冥深处走去。那背影决绝,带着一种焚尽一切、永不回头的惨烈。
直到那抹墨色的身影彻底融入殿外的灰雾,消失不见,阎王才像是被解除了石化咒。他猛地吸了一大口冰冷的阴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由煞白转为猪肝般的紫红。他一把抓起桌上那份被官袍碎片半掩着的检测报告,手指因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报告单的边缘瞬间被捏得皱成一团。
反了!反了天了!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咆哮起来,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色厉内荏的困兽,目无尊卑!扰乱纲常!她以为她是谁!轮回司离了她孟婆,难道就不转了吗!啊!
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震得案上的笔架砚台一阵乱跳。来人!给我来人!他朝着殿外嘶吼,叫轮回司那个……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对,就是那个在阳间学食品加工的小子!让他顶上去!立刻!马上!给本王熬汤!耽误了投胎时辰,本王把他丢进油锅里炸成酥鬼!
吼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嗡嗡回荡,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狂怒。判官慌忙捡起笔,手抖得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小鬼差连滚爬爬地冲出去传令。
混乱,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以阎罗殿为中心,开始向整个森严有序的地府,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
(轮回司)
昔日井然有序的流水线景象荡然无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劣质草药、焦糊味和某种刺鼻化学添加剂的怪味。巨大的熬汤区域,本该由孟婆亲自掌管的九口地火玄金汤锅,此刻只有一口在勉强运作。锅底下幽蓝色的地火时明时灭,像是随时会咽气。
一个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大了好几号轮回司制式灰袍的年轻鬼魂,正手忙脚乱地站在锅台前。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珠(虽然鬼魂不该有汗,但这紧张感让他魂体都在蒸腾虚影),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几乎和他差不多高的玄铁汤勺,笨拙地在锅里搅动着。锅里翻腾的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浑浊的灰绿色,不断冒出粘稠的气泡,破裂时发出噗噗的闷响。
他叫阿吉,阳寿未尽,因一场实验室爆炸提前报到,在阴间大学(地府特设机构)学了三个月食品加工速成班,就被硬塞进了轮回司当储备人才。他面前摊开着一本被翻得卷了边的《忘忧汤基础熬制手册(实习生精简版)》,旁边还放着一个贴着特供浓缩汤底(忘忧散加强型)标签的黑色塑料桶。
当归三钱……哦不,实习版说一勺就行……阿吉一边对照手册,一边紧张地嘀咕,手一抖,一大勺灰白色的粉末(忘忧散)落进锅里。灰绿色的汤液剧烈翻滚了一下,冒出一股更刺鼻的气味,颜色又深了几分。
忘川水……忘川水……他四处张望,看到旁边一个巨大的水缸,里面盛着浑浊的液体,上面还飘着几片枯叶。他赶紧舀了一大瓢倒进去,手册说水要足……嗯,应该够了。
他搅动着那锅越来越粘稠、颜色越来越可疑的汤,自己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这……这玩意儿真能喝他想起孟婆熬汤时那行云流水、精准优雅的动作,汤锅里升腾起的氤氲白气带着沁魂的草木清香……再看看眼前这锅冒着毒泡泡的玩意儿,心里直发怵。
奈何桥上,早已不是往日排排队,喝汤汤的和谐景象。
鬼魂的队伍像一条臃肿绝望的巨蟒,从轮回司门口一直蜿蜒出去,挤满了整座原本还算宽阔的石桥,甚至蔓延到了桥下的忘川河滩。队伍长得望不到头,怨气冲天。各种方言的抱怨、咒骂、哭嚎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海洋。
搞什么名堂啊!老子都排了三天三夜了!魂都要排散了!
前面的快点喝!磨蹭啥呢赶着投胎做猪吗
喝你看看那锅里的东西,像能喝的样子吗老子宁愿魂飞魄散也不喝这毒水!
不喝不喝你试试!后面鬼差大哥的鞭子可不认人!
哎哟喂,谁踩我脚了!老子生前可是举人!
几个维持秩序的黑白无常分身乏术,累得魂影都淡了几分,挥舞着哭丧棒,声嘶力竭地吼着:排队!保持秩序!不许插队!喝了汤赶紧过桥!别磨蹭!哭丧棒偶尔抽在某个闹得最凶的鬼魂身上,激起一片更加愤怒的喧嚣。
终于,一个身材干瘪、穿着破旧长衫的老秀才鬼魂,颤巍巍地被推搡到了锅台前。他看着阿吉递过来的那碗还在冒着诡异气泡的灰绿色液体,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惊恐和抗拒。那刺鼻的气味让他魂体都一阵不稳。
小……小哥……这……这汤……老秀才声音发抖。
喝吧喝吧,大爷,喝了就能过桥投胎了。阿吉硬着头皮催促,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他偷偷瞥了一眼那本手册,上面写着汤剂呈琥珀色为佳,清冽微苦带甘,再看看自己碗里这玩意儿……算了,眼一闭心一横。
老秀才被后面不耐烦的鬼魂推了一把,一个趔趄,碗里的汤泼了大半在自己破旧的长衫上。他惊恐地看着那汤液迅速腐蚀了衣料,留下焦黑的痕迹。在鬼差的厉声呵斥和阿吉愧疚又无奈的目光中,他闭上眼,捏着鼻子,将剩下的小半碗汤灌了下去。
呕——老秀才立刻剧烈地干呕起来,魂体剧烈波动,脸上浮现出痛苦和迷茫交织的神色。片刻后,他被鬼差粗暴地推过奈何桥,走向轮回井的方向。只是那眼神,似乎比喝汤前更加浑浊了,嘴里还无意识地念叨着什么……之乎者也……县试案首……。
阿吉看着老秀才踉跄的背影,又看看锅里翻滚的灰绿毒汤,再看看后面望不到头的、焦躁不安的鬼魂长龙,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感攫住了他。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熬汤,而是在熬制一场席卷三界的灾难。他下意识地又把手伸向那个黑色塑料桶……
***
人间,某国,五角大楼地下指挥中心。
警报灯疯狂旋转,刺耳的蜂鸣声撕裂了凝重的空气。巨大的战术屏幕上,代表网络防御系统的绿色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片成片地熄灭,被触目惊心的血红色疯狂吞噬。屏幕中央,一个由像素点组成的、戴着大大黑框眼镜的婴儿笑脸图标,正得意地闪烁着。
报告!A区防火墙……崩溃!
B区备用服务器阵列……被未知算法锁定!物理隔离无效!
核心数据库……正在被高速复制!无法追踪数据流向!无法阻止!
攻击源……攻击源锁定!坐标……坐标在……在圣玛利亚社区托儿所!三号婴儿床!
指挥官约翰逊将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婴儿笑脸图标,以及旁边弹出的、标注着入侵者:Lucas
Chen,
Age
3yrs
2mos(入侵者:陈小乐,年龄3岁2个月)的信息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嘴唇哆嗦着,脸上混合着极致的荒谬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合金面板发出沉闷的呻吟。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的声音嘶哑变调,一个三岁的孩子用一台……一台联网的婴儿监护仪!攻破了我们耗费千亿打造的最强防御!上帝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周围的技术军官们面无人色,手指在键盘上徒劳地敲打,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衬衫。屏幕上,血红色的区域仍在无情地扩张,那个婴儿笑脸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人类引以为傲的一切科技壁垒。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一片死寂的绝望,只有刺耳的警报声在宣告着一个新时代——或者说,一个失控旧时代的——荒诞开端。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新闻如同炸了锅。
东方快讯:江城惊现三岁‘股神’,操盘手法精准预判全球三大股指暴跌,引发金融海啸!
欧洲时报:巴黎卢浮宫深夜警报,监控显示一名四岁幼童用玩具激光笔‘破解’安保系统,目标直指《蒙娜丽莎》!动机不明!
南美观察:亚马逊雨林深处原始部落,一名五岁孩童竟用古老图腾与卫星建立神秘连接,向全球发送反工业化宣言……
世界,在懵然无知中,滑向了一个由神童和混乱共同书写的、啼笑皆非的剧本。而这一切的源头,此刻正氤氲在西湖边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
西湖,苏堤春晓。
正是人间四月天,垂柳如烟,碧波荡漾。游人如织,享受着和煦的春光。堤畔,一间小小的店铺悄然开张,门楣上悬着一块素雅的木匾,上书三个古意盎然的墨字——孟孟茶铺。
店内陈设清雅,原木桌椅,点缀着几盆翠绿的文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清香。这香气并不浓烈,却异常沁人心脾,带着雨后森林的清新、高山雪水的清冽,还有一种若有若无、仿佛能涤荡灵魂深处尘埃的草木甘苦之味。它丝丝缕缕地飘散出去,轻易就盖过了隔壁奶茶店的甜腻奶香和咖啡店的焦糊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拽住了路人的脚步。
柜台后,孟小婉——或者说,前孟婆——正专注地操作着。她换下了那身地府的墨色官袍,穿着一件素净的月白色棉麻长衫,长发松松挽起,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几缕碎发垂落颊边,柔和了她过于锋利的眉眼。此刻的她,褪去了阎罗殿里的冲天戾气,沉静如水,动作娴熟而优美,仿佛在进行一场古老而神圣的仪式。
她面前,正是那只从地府带出来的、其貌不扬的黑陶汤锅。锅下的炉火并非凡火,而是她指尖引动的一缕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魂火,跳跃着幽蓝的光芒,温柔地舔舐着锅底。锅里的液体并非奶茶的奶白色,而是一种极其纯净、温润的琥珀色,随着她手腕轻缓而富有韵律的搅动,汤液在锅中旋转、融合,散发出更加浓郁的、令人心神安宁的异香。
您的‘前尘尽释’,请慢用。孟小婉将一个素白瓷杯轻轻推给柜台前一位满脸倦容、眼袋深重的西装男士。杯中的液体,正是那琥珀色的汤,清澈见底,没有珍珠椰果,只在表面浮着一片小小的、碧绿的薄荷叶。
男人将信将疑地接过,凑近闻了闻,脸上疲惫的线条似乎瞬间被那奇异的香气抚平了一些。他试探着抿了一小口。
唔……一声无意识的、满足的喟叹从他喉咙深处溢出。他闭上眼,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婴儿般的松弛和安详。这……这是什么茶感觉……感觉整个人都轻了……
孟小婉只是微微一笑,未置可否,继续为下一位好奇的客人调制。店门口已经排起了小队,人们被那独特的香气和第一位顾客那神奇的反应所吸引,窃窃私语。
闻着就好舒服啊……
看那个老板,气质好特别……
听说喝了能解压神了!
就在这清幽的小店逐渐成为苏堤一景时,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加长轿车无声地滑停在街角。车窗缓缓降下一道缝隙。
车内,阎王严正——此刻他幻化成一个约莫五十岁、保养得宜、气质沉稳威严的中年男人。一身剪裁完美的藏青色高定西装,腕间一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他透过车窗,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孟孟茶铺柜台后那个素净的身影,眼神复杂无比。
坐在副驾的黑无常,此刻也化身为一个面容冷峻、穿着黑色修身西装的年轻助理,他微微侧头,低声道:老板,确认了,就是她。店里那口锅……就是轮回司的那口玄阴造化锅。她用的汤底……是稀释过的正宗‘净魂汤’。
严正(阎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看着孟小婉从容不迫地搅动汤勺,看着她将一杯杯散发着纯净魂力的饮品递给那些满面尘世疲惫的凡人,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的那种久违的、近乎圣洁的宁静……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混杂着某种被背叛的刺痛感,在他胸腔里翻腾。
他耗费无数心力资源,甚至不惜动用忘忧散这种饮鸩止渴的手段,只为维系轮回通道不崩。而她,竟然带着地府的核心资产(那口锅和配方),在人间最风雅的西湖边,开起了网红奶茶店用他急需的净魂汤,去抚慰这些蝼蚁般的凡人那点微不足道的焦虑!
呵……严正发出一声冰冷的低笑,眼神阴鸷,好一个‘前尘尽释’……孟小婉,你倒是会废物利用。他推开车门,锃亮的皮鞋踏在苏堤古老的石板路上,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迫感,径直朝着那间飘散着异香的小店走去。黑无常助理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排队的客人感受到这股不同寻常的冷冽气场,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缝隙。
严正走到柜台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阴影。他无视了其他客人好奇的目光,深邃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剑,直刺向柜台后平静抬头的孟小婉。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柜台内外,是曾经的上司与下属,是决裂的背叛者与被背叛者,更是关乎三界轮回秩序的关键对峙。周围的喧嚣、柳浪、莺啼,似乎都瞬间远去。
孟老板,严正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上,好雅兴。这西湖的风,看来比忘川河畔要怡人得多。
孟小婉搅动汤勺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琥珀色的汤液在她腕间划出优美的涟漪。她抬眸,迎上严正的目光,那双清冷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既无畏惧,也无愤怒,平静得像深秋的西湖水。
严总,她微微颔首,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职业化的弧度,仿佛真的只是在招呼一位寻常的投资人,贵客临门,蓬荜生辉。来杯‘浮生若梦’新出的特调,能让人暂时忘掉……烦心事。她特意在烦心事上加了点微妙的语气。
严正的眼角细微地绷紧了一下。他双手撑在柜台上,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目光紧紧攫住孟小婉:客套话就不必了。孟小婉,我没时间跟你玩人间过家家的游戏。轮回司的乱象,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股焦灼和强硬却清晰地传递出来:那口锅,还有‘净魂汤’的完整配方,交出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筹码,条件,随你开。人间富贵长生秘法或者……重回地府,轮回司司长的位置,我也可以考虑。
他紧紧盯着孟小婉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动摇或贪婪。重回司长之位,这在地府是无数鬼吏梦寐以求的顶级权柄。
孟小婉手中的汤勺停了。她抬起眼,目光清澈见底,仿佛能映照出严正此刻强装的镇定下,那无法掩饰的急切和一丝……色厉内荏。她忽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而是一种带着点慵懒、甚至有点俏皮的笑,像微风拂过湖面。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那柄温润如玉的白瓷汤勺,勺子里残留的几滴琥珀色汤液,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配方啊……她的声音轻快,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眼神却锐利如针,好说。严总既然来了人间,也讲究个‘流量’不是
她微微歪头,看向柜台上一个不起眼的手机支架,上面架着的手机屏幕正对着她和汤锅:看见那个没我的直播间。她指了指屏幕上寥寥无几的几个游客ID,在线观看人数,破亿。
她将汤勺点在黑陶锅的边缘,发出叮一声轻响,目光重新落回严正瞬间僵硬的脸上,笑容明媚如窗外春光:
破亿,咱们就谈。
啪嗒。
一声细微的轻响,是严正袖口那颗昂贵的蓝宝石袖扣,因为主人骤然紧握的拳头,狠狠磕在了柜台坚硬的大理石台面上。他脸上的沉稳面具瞬间裂开一道缝隙,错愕、难以置信、被戏耍的狂怒在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疯狂交织,最终化为一片铁青。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孟小婉,仿佛想用目光将她钉穿。
你……耍我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压抑得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个亿的在线观众开什么阴间玩笑!她以为她是阳间的顶流明星吗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刁难和羞辱!
孟小婉却恍若未觉,甚至悠闲地拿起一块洁白的软布,仔细擦拭着刚刚搅动汤液的勺柄,动作从容不迫。严总这话说的,她语气轻松,生意嘛,讲究个你情我愿。我的条件就摆在这儿了。您要是觉得难……她抬眼,目光扫过严正紧绷的下颌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挑衅的弧度,门在那边,西湖醋鱼挺地道的,不送。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柜台前仅有的几位顾客感受到这无形的刀光剑影,端着杯子悄悄退开了几步。黑无常助理站在严正身后半步,眼神警惕,魂力暗自流转,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苏堤的暖风拂过,却带不走这一隅的森然寒意。
就在严正胸膛剧烈起伏,似乎下一秒就要不顾一切爆发、强行抢夺那口黑陶锅时——
叮咚!您关注的主播‘孟孟茶铺’上线啦!
叮咚!叮咚!叮咚!……
孟小婉放在柜台支架上的那部手机,突然像被丢进了滚油锅,疯狂地尖叫起来!提示音密集得连成一片刺耳的嗡鸣!屏幕瞬间被海啸般涌入的弹幕彻底淹没!
【卧槽!前排!挤挤挤挤挤!】
【主播!主播!救救孩子!】
【孟老板!终于等到你开播!十万火急!】
【添加剂!忘忧散!超标!严惩黑心厂商!】
【还我健康汤!拒绝毒害!】
【地府黑幕曝光!阎王出来走两步!】
【兄弟姐妹们!把‘严惩添加剂’刷起来!】
【主播看看我们!我们都是受害者!】
【坐标地府枉死城!现场连线!黑心汤害得我魂体溃散!附图:一团模糊扭曲的光影.jpg】
【坐标轮回井排队区!老子排了七七四十九天了!汤还是绿的!附图:一口翻滚着诡异绿泡的大锅.jpg】
【坐标拔舌地狱外围!老子舌头都快说烂了也没人理!附图:一条拉长变形、布满裂痕的舌头.jpg】
弹幕不再是文字,而是沸腾的岩浆!是绝望的控诉!是愤怒的声讨!它们以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疯狂滚动、叠加、爆炸!每一个ID后面,似乎都燃烧着一团饱含怨念的魂火!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按下了核爆按钮,数字疯狂跳动!从几百,到几千,几万……十万!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五百万!一千万!
最终,那个代表在线人数的鲜红数字,在严正和孟小婉的注视下,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荒诞的冲击力,悍然冲破了——一亿大关!并且还在以几何级数疯狂飙升!
屏幕的光映在孟小婉脸上,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了然的精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她看向严正,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冰雪般的冷静和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白瓷汤勺。勺柄温润,勺面却反射着手机屏幕冷冽的光,像一面小小的、审判的镜子,精准地指向严正瞬间煞白、写满震惊与骇然的脸。
严总,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手机里传来的、来自亿万冤魂的愤怒咆哮,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严正的心口,您看,观众朋友们……似乎比您更着急,想先谈谈那个‘添加剂超标’的小问题
汤勺的尖端,距离严正的咽喉,不足三寸。那冰冷的瓷光,仿佛带着净魂汤的余温,也带着亿万怨鬼的诅咒,抵住了他作为阎罗王,摇摇欲坠的威严和……生死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