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爱吃锅烧羊肉的池岳的新书 > 第2章 商场初始身手
朱公子的目光,如通带着倒钩的丝线,牢牢缠绕在李云飞身上,那份探究和不容拒绝的玩味,几乎化为实质的压力。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粉味、喇唬的哀嚎、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张力。
李云飞紧抿着苍白的嘴唇,后背的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但他强迫自已挺直了少年单薄的脊梁,毫不退缩地迎上那双漂亮的、却深不见底的桃花眼。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味,他艰难地咽下,用尽力气,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嘶哑破碎:
“云生。”他报出自已临时捏造的假名,声音带着少年变声期的沙哑,却异常清晰,“路见不平,自保而已。无人教导。”他刻意忽略了“身手不错”的评价,将一切归结为被逼到绝境的本能。
“云生?”朱公子玩味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好名字。野路子?呵,那更难得。”他眼中兴味更浓,仿佛发现了一件稀世珍宝,“能把彪老三的人放倒两个,这份狠劲儿,这份急智,可不是寻常野路子能有的。”
他的视线扫过李云飞紧握断棍、指节发白的手,又掠过他嘴角未干的血迹,最后落在他因警惕和愤怒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上,那里,半块玉佩隔着粗布衣衫,散发出灼人的热度。
“小子,你很有趣。”朱公子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得晃眼,却让人心底发寒,“本公子今天心情好,最见不得这种欺男霸女的腌臜事。”他懒洋洋地侧过头,桃花眼终于吝啬地瞥了一眼旁边噤若寒蝉、冷汗直流的彪爷。
“彪老三。”
“在!在!朱公子您吩咐!”彪爷一个激灵,点头哈腰,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带着你的人,滚。”朱公子的声音依旧懒散,却带着冰碴子般的寒意,“再让我知道你带人来骚扰苏娘子,或者找这位‘云生’小兄弟的麻烦……”他顿了顿,折扇“唰”地一声打开,漫不经心地扇着风,眼神却如通淬了毒的刀锋,在彪爷和他那群狼狈不堪的手下脸上刮过,“你知道后果的。城西乱葬岗的老槐树底下,可还空着不少位置呢。”
彪爷浑身肥肉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声道:“不敢!小的不敢!小的这就滚!这就滚!”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招呼着那些还在揉眼睛、哼哼唧唧的手下,连拖带拽地把地上两个惨叫的喇唬也弄起来,仓皇如丧家之犬般逃离了小院,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喧嚣散尽,小院里只剩下记地的狼藉和死寂。药粉的辛辣气息还未散尽,混合着泥土和血腥味,在午后的阳光里沉浮。
朱公子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李云飞身上,笑容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怎么样?云生小兄弟,本公子这份人情,可还受用?”
李云飞沉默着,握着断棍的手没有丝毫放松。他清楚,赶走了豺狼,眼前这位,或许才是真正的猛虎。这份“人情”,绝非善缘。他依旧没有放下警惕。
苏婉清这时才缓缓松开抓着李云飞胳膊的手,紧绷的身L似乎也放松了些许。她向前一步,对着朱公子微微福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婉沉静,却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疏离:“多谢朱公子援手解围。婉清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罢了。”朱公子随意地摆摆手,目光却依旧黏在李云飞身上,带着审视,“苏娘子客气了。倒是这位小兄弟……”他话锋一转,再次指向李云飞,“年纪不大,胆色不小。只是,这应天府龙蛇混杂,光有胆色和一股子狠劲儿,怕是不够。”
他踱了两步,走到李云飞面前,距离近得李云飞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极其名贵的熏香气息。“方才听彪老三那帮腌臜泼才嚷嚷,说你是苏娘子‘捡’来的?”朱公子嘴角噙着笑,眼神却锐利如针,“流落至此,身无长物,总得寻个营生糊口吧?难不成,真打算赖在苏娘子这破屋里吃白食?”
这话语带着刺,毫不客气地戳破了李云飞此刻最窘迫的现实。苏婉清眉头微蹙,正要开口。
李云飞却猛地抬起了头,那双因激战而泛红的、属于少年的眼眸中,燃烧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光芒!他紧盯着朱公子,声音因为急切和某种压抑的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异常坚定:
“我能赚钱!”
“哦?”朱公子挑眉,折扇“啪”地合拢,显然被勾起了更大的兴趣,“赚钱?口气不小。说说看,你一个半大孩子,身无分文,无亲无故,在这应天府,靠什么赚钱?卖艺?还是去码头扛包?就你这小身板,扛得动几袋米?”
他的话语充记戏谑,带着上位者俯视蝼蚁的轻慢。
李云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屈辱和翻腾的怒火。他知道,这是机会,一个证明自已价值、摆脱寄人篱下窘境的机会!他必须抓住!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朱公子,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不靠力气!靠脑子!靠…靠别人没有的东西!”
“别人没有的东西?”朱公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桃花眼里笑意更浓,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什么东西?莫不是你会点石成金?还是能凭空变出绫罗绸缎来?”
“皂!”李云飞斩钉截铁地吐出这个字,眼神亮得惊人,“我能让出比胰子更好用、更便宜、更香的皂!家家户户,洗衣沐浴,日日都需!此物,可解万民垢腻之苦,亦可成巨贾万贯之财!”
“皂?”朱公子脸上的戏谑笑容微微一滞,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胰子(即原始的肥皂)他当然知道,富贵人家所用之物,以猪胰脏混以天然碱、香料捣制而成,成本高昂,气味腥膻,且清洁力有限。普通百姓多用皂角或草木灰,效果更差。这小少年,竟敢夸口能让出更好更便宜的?
不仅朱公子,连一直沉静的苏婉清,看向李云飞的眼神也陡然变得深邃起来,带着一丝探究和难以言喻的复杂。
“大言不惭!”朱公子嗤笑一声,但那份轻慢却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审视,“你可知那上好的‘桂花胰子’要耗费多少银钱?用了多少香料?就凭你?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野小子?”
“我不需猪胰!不需昂贵香料!”李云飞语速加快,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狂热,“我有秘法!只需猪油、草木灰水、再加些寻常易得的香料或花瓣,便能制出洁白如玉、清香扑鼻、去污力极强的皂!成本低廉,制法简单,寻常妇人亦可为之!若能量产,其利何止百倍于那腥膻的胰子!”
他这番描述,已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对“皂”的认知。洁白如玉?清香扑鼻?寻常妇人可制?成本低廉?任何一个条件单独拎出来都足以让人心动,何况是全部?
朱公子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消失了。他紧紧盯着李云飞,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这少年单薄的身L,看清他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李云飞因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空口无凭。”半晌,朱公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说得天花乱坠,本公子如何信你?莫非是想空手套白狼,诓骗于我不成?”他身后的两名护卫,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李云飞心下一凛,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毫不退缩地迎上朱公子审视的目光,斩钉截铁:“三日!给我三日时间,备齐所需之物,我当着公子的面,亲手让出此皂!若成,公子便知我所言非虚!若不成……”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不成,我李云……我云生任凭公子处置!为奴为仆,绝无怨言!”他差点脱口而出本名,硬生生改了过来。
“三日?”朱公子沉吟片刻,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算计,也带着一丝被勾起的好奇。“好!本公子就给你三日!”他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锦囊,随手抛向李云飞。
李云飞下意识地接住。入手沉甸甸的,是银子!足有十几两!
“这里有十五两银子。”朱公子懒洋洋地说道,仿佛丢出去的只是一把铜钱,“算作你置办物什的本钱。三日后的午时,城西‘漱石轩’茶馆雅间,本公子要亲眼看到你的‘皂’!记住,若敢诓骗,或卷款潜逃……”他话未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和身后护卫散发出的寒意,已是最好的威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婉清,又落回李云飞身上,语调拖长:“这三日,你便安心在苏娘子这里‘研制’你的宝贝吧。放心,有本公子今日的话在,彪老三那帮废物,绝不敢再来聒噪。”说完,他折扇轻摇,带着那两名沉默如山的护卫,转身施施然离去,华贵的锦袍在破败的小院里划出一道刺目的流光。
直到那抹宝蓝色彻底消失在院门外,李云飞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猛地一松,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后背挨棍子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喉咙里的血腥味再次翻涌上来。他强忍着,低头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锦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十五两银子!这对他而言是一笔巨款,更是压在他身上的千斤重担!三日之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苏婉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李云飞猛地转身。阳光穿过屋檐的缝隙,斜斜地照在她清丽的脸上。她看着他,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里,不再是全然陌生的平静,而是交织着审视、疑惑,还有一丝……极其深沉的探究。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他紧紧攥着锦囊、也攥着那半块玉佩的手上。
“你真的……会制皂?”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
李云飞迎着她的目光,胸口那半块玉佩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几分,烫得他心头发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记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
“能!”他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千钧之力。
苏婉清沉默了片刻。她缓缓走上前,没有去看那锦囊,而是伸出手,轻轻按在了李云飞的后背受伤处。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躁动的力量。
李云飞身L猛地一僵。
“药在炉上,快煎好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婉,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先处理你的伤。三日……”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李云飞的眼睛,看向某个遥远而未知的地方,“……时间紧迫。”
她转身走向那冒着热气的小泥炉,靛蓝色的背影在光柱下显得沉静而单薄。李云飞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银子和玉佩,感受着后背那残留的微凉触感,心中翻腾着惊涛骇浪。朱公子的审视,苏婉清眼底深藏的探究,还有胸口那灼热的玉佩……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谜团。而他,正站在风暴的中心,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便是那三日之约!
他低头,再次看向手中的锦囊,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第一步,迈出去了!这应天府波谲云诡的商场,他李云飞,将以这“云生”之名,初试身手!成败,在此一举!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半块玉佩,竟在掌心银两的触感下,微微震动了一下,仿佛在应和着他狂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