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进车间,梦想开始发酵
1984年的春风,像个调皮的小精灵,裹着椰香,蹦蹦跳跳地闯进了纺织厂。
林晓芸正趴在裁剪台上,咬着粉笔头发呆,阳光透过车间新换的玻璃窗,在她设计图上的中山装领口跳跃,像极了三年前陆明远修机器时溅出的焊花。
“晓芸姐,陆工让你去样品间看新到的‘的确凉’!”小徒弟阿芳像只欢快的小鸟,举着花布冲了进来,蓝白条纹的裙摆扫过满地纸样,仿佛在宣告着春天的到来。
“来了来了!”林晓芸一个激灵跳起来,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扫过桌上的《上海服饰》。
改革开放的号角已经吹响,厂里刚挂出“中外合资”的牌子,林晓芸和陆明远就被推上了“改良组”的风口浪尖——说是改良,实则是要把爷爷辈的中山装塞进时髦的喇叭裤堆里。
这可难不倒林晓芸,她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儿。
样品间里的“时尚革命
样品间里,陆明远正对着缝纫机发愁。
这个当年能把纺织机改得哼小曲的男人,此刻却对着一堆雪青色布料抓耳挠腮:“这布料软得像,做中山装能挺括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林晓芸一把抢过布料,在自己身上比划起来,“把领口改小一号,加圈蕾丝边,再配条同色系腰带……”
“胡闹!”车间老技工陈师傅抱着茶杯路过,眉头一皱,“中山装哪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要照我说,还是老样子实在!”
林晓芸吐吐舌头,等陈师傅走远才敢继续比划。
她想起上周在广州展销会看到的场景:金发碧眼的外商对改良旗袍赞不绝口,可厂里带来的十件传统中山装却无人问津。
“明远,”林晓芸突然正经起来,“咱们得把算盘打到年轻人心里去。你看这口袋,”她指着设计图上的四个贴袋,“改成斜插式,放个bp机正好!还有这袖口,加上可拆卸的蕾丝袖套,上班能拆,跳舞能戴!”
陆明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抓起笔在图纸上刷刷修改起来。
阳光落在他眉间的细纹里,林晓芸突然有些恍惚。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在仓库吃冷馒头的少年,如今他胸前挂着“技术骨干”的工牌,袖口还沾着她昨晚缝的蓝月亮补丁。
缝纫机上的“魔法:
“试试这台新机器?”陆明远推开旁边的老式缝纫机,露出身后锃亮的进口电动设备,“香港老板说这叫‘五线锁边’,缝出来的线迹比绣花还漂亮。”
林晓芸刚把布料放上操作台,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汽笛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车间后门——码头上,一艘挂着外商旗帜的货轮正缓缓靠岸,集装箱上的“ade
cha”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是咱们的的确良衬衫!”林晓芸激动地抓住陆明远的手,“上个月寄去巴黎的样品有回音了!”
陆明远的手比她还烫,掌心的茧子擦过她无名指上的铜戒指——那是用,和无名指上的光。
“走吧,”陆明远揽住她的肩,“看完电影去吃西餐,我听说外滩那家餐厅的奶油蘑菇汤特别浓。”
“西餐有什么好吃的,”林晓芸嘴上嫌弃,却乖乖跟着他走,“还不如咱们厂食堂的红烧肉……不过要是有冰棍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有,管够。”陆明远低头看她,眼里映着万家灯火,“草莓味、橘子味、奶油味,还有你最喜欢的菠萝味,咱们挨个吃过去。”
秋风带着桂花香掠过街角,林晓芸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她想起仓库里的月光,想起暴雨中奔跑的夜晚,想起那些在缝纫机前度过的清晨和黄昏。
原来最浪漫的事,不是看遍霓虹海,而是和眼前这个人一起,在时代的浪潮里,缝出属于他们的时光胶囊。
服装厂的夜灯亮了,像散落人间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