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暖风重重 > 第一章

风千叶的倾城之貌在修真界是祸非福。
她第一次反抗,逃出风氏时,还天真以为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天涯海角不过咫尺,她被抓回了青云宗。
每个门派都只将她视作玩物,从长老到掌门都对她虎视眈眈。
十年间辗转七个门派,每次逃离都如坠深渊。
最后一次,她被挂在黑市拍卖台上。
当竞价者掀开她的面纱时,风千叶终于明白: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没有力量的美貌,不过是一块会呼吸的灵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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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千叶的生命轨迹,是由一次次坠落拼凑而成的。第一次,是她在父亲母亲的帮助下,孤注一掷从家族那艘浮空云舟上跃下的瞬间。她记得那身簇新的紫色纱裙,在凛冽的罡风里疯狂翻卷,像一只被强行剪断了翅筋的蝴蝶,徒劳地扑打着,却只换来更彻底的失重。下方,青云宗的山门在视野里扭曲、放大,带着一种冷漠的威严。
她闭上眼,耳畔是父亲最后那句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的嘱托:千叶…不要回头…逃!逃的越远越好!……
逃往哪里逃从风氏决定把她献给青云宗开始,她的命运已经上了一道枷锁。
她只知道自己容颜殊丽,被家族视若珍宝,却不想亦是被视作奇货。在她成年这一天,被风氏族长献给青云宗,换取家族在修真界一丝飘渺的立足之地。
心底深处,却仍有一丝微弱的暖意挣扎着浮起——或许,青云宗能成为她的庇护之所她会被尊重,甚至……被看重
这丝微弱的暖意,在踏入青云宗戒律堂的那一刻,便被彻底冻结。堂内光线幽暗,沉重的檀香也压不住那无处不在的审视。
戒律长老端坐上首,须发皆白,本该是仙风道骨,眼神却浑浊如泥沼,粘腻地胶着在她脸上,唇边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嗯,风氏倒是有心了。他声音干涩,如同枯枝刮过石板,此等绝色,留在外门杂役堆里,岂非暴殄天物先安置在听雨小筑,待本座……细细考察其‘道心’。
道心二字被他刻意拖长,尾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旁边几位执事弟子交换着眼神,嘴角是心照不宣的弧度。
风千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冻僵了四肢百骸。她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才勉强维持住身体的站立。
那点初入仙门的幻想,瞬间摔得粉碎,比从云舟上坠落时还要彻底。
听雨小筑成了她精致的囚笼。长老的考察如期而至,一次比一次露骨。
逃!必须逃!
这个念头像淬了毒的藤蔓,在恐惧的浇灌下疯长。
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趁着戒律长老在洞府宴客,灵力波动混乱的间隙,她撕下所有累赘的华服钗环,只裹了一件最不起眼的杂役灰袍,将一头墨缎般的长发胡乱塞进帽子里,像只受惊的狸猫,一头扎进了瓢泼大雨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山势陡峭,雨水冲刷着石阶,滑不留足。她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次,泥浆糊满了脸颊,冰冷的雨水灌进脖颈,冻得她牙齿打颤。每一次滑倒,都像是重新经历一次从云舟坠落的失重,每一次爬起,都耗尽她仅存的力气。
身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戒律长老那浑浊的目光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她不敢回头,只能拼了命地向前跑,向着未知的、但必然同样险恶的前方奔去。
这一次坠落,是主动的,却比被迫跳下云舟时更加绝望。她知道自己逃出了狼窝,前方等待她的,不过是另一处虎穴,甚至可能是无底的深渊。但停下,就是万劫不复。
十年。整整十年,在修真界漫长的寿元里不过是弹指一瞬,对风千叶而言,却漫长得如同在刀尖上滚过千百个轮回。
她辗转了七个宗门,名字已不再重要——玄冰阁、赤阳门、百花谷……一个个名号响亮,内里却如出一辙的腐朽。
她像一件精美的瓷器,被一个又一个主人接手、把玩、厌倦,再被转手。
每一次转手之前,都意味着她必须再一次从高处坠落——用尽所有心机,抓住每一个可能的缝隙,在那些贪婪的目光彻底将她吞噬之前,仓皇逃离。
每一次逃离,都伴随着更深的疲惫和更浓的麻木。最初的恐惧、屈辱、愤怒,在一次次的重复中被消磨殆尽。
镜中的容颜依旧,甚至因修为的微末提升和经历的沉淀,更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脆弱风致。
但这张脸,对她而言,已不再是骄傲,而是刻在血肉里、无法剥离的诅咒。它像一张无形的网,无论她逃到哪里,都会引来新的猎手。
最后一次坠落,发生在她逃离第七个宗门——一个以炼丹闻名的丹霞宗之后。负责照料她的是一位声名狼藉的丹房长老,癖好特殊。
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积攒下来的微末灵石,买通了看守丹炉的一个杂役老妪,才在对方一次炼丹失败的狂暴间隙,从丹房弥漫的毒烟中滚出,带着一身灼伤和剧毒侵蚀的眩晕,跌跌撞撞冲入一片布满毒瘴的沼泽。
她以为自己会无声无息地腐烂在泥沼里,成为滋养毒虫的养料。然而,命运似乎觉得她的苦难还不够精彩。
昏迷前最后的意识,是看到几双穿着特殊皮靴、显然不惧瘴气的脚,停在了她眼前。
再次恢复意识,已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深渊。
空气粘稠而浑浊,混合着劣质脂粉、汗液、血腥,还有某种掩盖不住的、属于地下交易的铁锈和腐朽气息。
没有窗,只有镶嵌在头顶石壁上、散发着惨淡幽光的几颗劣质萤石,勉强照亮这个巨大的、如同巨兽腹腔般的地下空间。她被锁在一个冰冷的玄铁笼子里,笼子悬吊在半空,下方是黑压压攒动的人头。
这里是修真界的暗面,是阳光永远照不到的角落——黑市,销金窟。
风千叶动了动,手脚上沉重的镣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身上不再是那件逃亡时的破烂灰袍,而是被强行换上了一套薄如蝉翼的鲛绡纱衣。
一块粗糙的黑布蒙住了她的脸,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这黑布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下方无数投射上来的、带着各种意味的视线。她像个真正的货物一样被悬挂着,等待着属于她的价码被敲定。
诸位贵客,看好了!一个尖利得如同金属刮擦的声音响起,带着夸张的煽动力。拍卖师站在下方的高台上,唾沫横飞,压轴珍品!真正的‘祸水’级!瞧瞧这身段,这肌肤……啧啧,绝对的上古遗脉,未经雕琢的璞玉!更重要的是……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绝对的‘干净’!七大宗门都留不住的主儿,性子够烈!驯服起来,那滋味,嘿嘿嘿……
风千叶闭上眼,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十年辗转,恐惧早已耗尽。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冰冷。
她听着下方此起彼伏的竞价声,那些数字代表着足以让中小门派倾家荡产的灵石数目,此刻却只是为了购买她这具皮囊的暂时使用权。
千年灵石髓一次!
好!西边雅座的贵客出到一千五百年份的火玉精髓了!还有没有更高的
两千!两千上品灵石!外加一柄玄阶飞剑!一个粗嘎的声音吼道。
两千五!再加一瓶固元丹!另一个阴柔的声音不甘示弱。
声浪如同潮水,一波高过一波,冲击着悬在半空的铁笼。每一次加价,都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风千叶早已麻木的灵魂上。
那些数字,那些资源,在过去的十年里,也曾以馈赠或补偿的名义短暂地经过她的手,最终都成为束缚她的新锁链。她蜷缩在冰冷的笼底,鲛绡纱衣紧贴着皮肤,带来阵阵寒意。
铁笼细微的摇晃,如同命运的秋千,将她悬在无边的绝望之上。
最终,一个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喧嚣:五千上品灵石。外加一枚‘玄阴续脉丹’。
整个嘈杂的拍卖场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连那个巧舌如簧的拍卖师都噎了一下,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到极致的笑容,声音激动得变了调:五……五千上品灵石!还有玄阴续脉丹!大手笔!大手笔啊!恭喜天字号雅阁的贵客!这绝世尤物,归您了!
铁笼被缓缓放下,沉重的锁链哗啦作响。两个浑身笼罩在黑袍里、气息阴冷的侍从走上前,粗暴地打开笼门,解开了风千叶脚上的镣铐,只留下手腕上的束缚。
他们一左一右,像押解重犯一样,几乎是拖拽着她,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
风千叶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惨淡的光线下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遮住了她眼中最后一丝微光。
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玉像,任由他们拖着,走向那个用天价买下她的新主人。
她被带到一个光线更暗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昂贵的水红花香。
一个身影坐在宽大的兽皮座椅里,面容隐在阴影中,只有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那只手保养得极好,骨节分明,皮肤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食指上戴着一枚样式古朴的墨玉指环。
阴影中的男人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一丝兴味。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那只带着灼痕的手,动作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随意,仿佛在揭开一件刚购得的新奇物品的包装。
指腹擦过风千叶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紧接着,那块蒙面的黑布被猛地扯下!
惨淡的光线骤然涌入视野,有些刺眼。风千叶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当她再次睁开时,首先看到的,是阴影中那双骤然亮起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惊艳,没有赞叹,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评估绝世珍宝般的占有欲。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数道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点燃的目光。
就在这片死寂的、充满掠夺意味的凝视中心,风千叶看着阴影中那双属于新主人的、带着满意占有欲的眼睛……
十年间辗转流离的无数画面,那些或苍老或年轻、或道貌岸然或急色猥琐的面孔,如同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恐惧,所有小心翼翼的周旋和拼尽全力的奔逃……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心中最后一道名为自我的堤坝。
没有眼泪,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悲伤。
一丝极淡、极冷、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如同初冬湖面上凝结的第一缕薄冰,悄然爬上了风千叶的嘴角。
这笑容在她倾世的容颜上绽开,美得惊心动魄,却又空洞得令人心悸。
她终于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地看清了。
在这片弱肉强食、力量为尊的天地间,她这身无用的、招灾引祸的皮囊,无论辗转多少门派,无论逃到天涯海角,无论蒙上多少层黑布……在那些拥有力量的人眼中,都从未改变过它的本质。
它不是什么福缘,不是稀世珍宝,甚至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它仅仅是一块会呼吸的灵石。
风千叶被月重带回了月衍宗,月重将风千叶洗干净扔在了软帐中,可月重看着完全摆烂的风千叶,却突然失去了兴致,月重拍了风千叶屁股一下,
给点反应
风千叶一声嗤笑霸王硬上弓,还要什么反应
月重起身,留下一句我早晚要你的心为我而动!
便拂袖而去
月重拂袖而去带起的风,卷着那股水红花的气息扑在风千叶脸上,像一只无形的手,最后轻佻地抹了一把。
他走了。
风千叶依旧维持着那个被扔下的姿势,侧卧在柔软得能陷进骨头的云锦堆里,像一尊被随意丢弃的玉雕。
给点反应
她空洞的眼珠在幽光里缓缓转动了一下,掠过这间华丽到令人窒息的牢笼。
鲛绡帐幔重重叠叠,细碎的珍珠串成帘,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灵植熏香。
这是月衍宗少主月重的寝殿,比之前待过的任何一处囚笼都更精致,也更令人窒息。所有细节都在无声宣告着占有者的权势与不容置疑的品味。
心风千叶的唇角扯了扯,牵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点微弱的涟漪甚至称不上是笑,更像是一块冻僵的皮肉被外力强行扯动。
每一次虚假的承诺,每一次伪装的深情,都像淬了毒的刀,反复凌迟着她仅存的、对人的最后一点信任。
月重拍在她臀上那一下,和他那句带着恼羞成怒的命令,不过是这漫长凌迟中最新添的一笔。
甚至,比起前面那些或阴鸷或赤裸的掠夺者,他这故作姿态的索要反应和要得到心的宣言,显得更加可笑,也更加令人……麻木。
心风千叶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指尖冰冷,轻轻按在自己左胸下方。隔着薄纱和肌肤,那里一片死寂。
没有因恐惧而狂跳,没有因屈辱而绞痛,更没有因任何一丝虚妄的期待而悸动。只有一片冰冷的、坚硬的、如同万年玄冰湖底的顽石般的沉寂。
那里面,早已寸草不生。
十年颠沛流离,每一次坠落,每一次被当作货物转手,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那颗本就摇摇欲坠的心上。
它被摔碎过太多次,又被恐惧、绝望和冰冷的恨意反复粘合、冻结。如今,那颗心早已不再是血肉,而是裹上了一层又一层坚冰,硬得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月重要得到它
风千叶的指尖在那片冰冷的沉寂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她收回了手,重新放回身侧。
身体微微蜷缩,将脸埋进那堆柔软却毫无温度的云锦里,像一只彻底缩回壳中的蚌。
鲛绡帐内,冷光依旧。她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如同一截被烧焦后彻底冷却的木炭,连最后一点火星都已熄灭。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反应,都已在十年间被消耗殆尽,只余下这具被诅咒的皮囊,和一具内里早已冰封、坚如顽石的躯壳。
他想要撬开这冰封的石头风千叶闭着眼,黑暗中,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无声地浮现在唇边。
那就试试看吧,看看是这修真界弱肉强食的法则更锋利,还是她这颗被苦难千锤百炼、早已冻透的心,更硬。
这一晚,风千叶十年间,第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
隔日
月重扔给风千叶一些月衍宗入门法术书籍,便再未回过寝殿,风千叶也过上了十年间仅有的清闲日子,每日除了睡觉便是修行,奈何灵力低微,提升速度很慢。
时隔数月,回来看到风千叶勉勉强强学会了些入门法术,不由得讽刺到你这实力未免太薄弱了,何时才能与我并驾齐驱风千叶闻言,愣了神。
月重那声带着明显讥诮的何时才能与我并驾齐驱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风千叶数月来几乎凝滞的麻木。她握着那本翻得卷了边的《引气通脉初解》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书页发出细微的簌响。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门口那个数月未见的身影。
月重斜倚在精雕的门框上,玄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依旧是那股迫人的贵气和漫不经心的审视。
他唇角噙着那抹惯常的、带着三分玩味七分凉薄的笑意,目光扫过她手中那本入门典籍,又落到她身上,像是在评估一件许久不见、却依旧不甚满意的玩物。
寝殿内流动着月华石清冷的光晕,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混合了冷冽松针与水红花的昂贵气息。
这数月,风千叶几乎遗忘了这种气息的存在。
她像一株被遗忘在角落的植物,在无人打搅的寂静里,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活着。睡觉,然后,便是修行。
那几本被他随手扔下的月衍宗入门法术书籍,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无关渴望力量,也非想要证明什么,仅仅是因为,这是唯一一件可以做的事情,一件能让她暂时不去思考风千叶是谁、风千叶为何还活着的事情。
她像一块贫瘠龟裂的土地,拼命汲取着书中那些浅显的道理,笨拙地引导着体内微薄得可怜的灵力。
每一个周天的运转都缓慢而滞涩,如同拖着沉重的枷锁在泥沼里跋涉。
她知道自己天赋平平,或者说,她这副被当作玩物辗转十年的身体,早已被那些觊觎她皮囊的人有意无意地抽走了太多本源的精气,只留下这具空有美丽外表的躯壳。
灵力增长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数月苦修,勉强掌握的几个入门小术——指尖能催生出一小簇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灵火,勉强能操控一片落叶悬浮片刻,仅此而已。
她知道这很慢,很弱,弱得可笑。但这弱,是她自己的。
这缓慢的积累,是她唯一能掌控的、微乎其微的东西。在这令人窒息的华丽牢笼里,这微不足道的修行,竟成了她仅有的、一点可怜的清闲和自由。
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弱。习惯了在那些强大的修士眼中,她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习惯了被当作易碎的瓷瓶,被评头论足,被肆意摆布。
她的价值,从来只在那张脸上,在那具皮囊上。力量那是属于掠夺者的东西,与她风千叶无关。
所以,当月重用那种理所当然的、带着明显嫌弃的语气,讽刺她实力薄弱,质问何时才能与我并驾齐驱时,风千叶愣住了。
并驾齐驱
这四个字像天外陨石,带着荒谬绝伦的力量,狠狠砸在她被冰封的意识表层。
他……在说什么
他把她掳来,扔在这奢靡的牢笼里,像对待一件新奇的战利品。
他洗干净她,将她丢在软帐,却又在她摆烂的姿态下失了兴致。
他扔下几本功法书,数月不闻不问,仿佛彻底遗忘。
如今突然出现,第一句话,不是问她是否安好,不是问她是否习惯,而是用看废物般的眼神,嫌弃她实力低微甚至……要求她与他并驾齐驱
风千叶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这要求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冲散了她面对月重时本能的戒备和麻木。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此刻应该是什么表情——是屈辱愤怒还是继续那副空洞的死寂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月重,那双被月华石映照得过分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月重那张俊美却写满刻薄的脸。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冰层下极其细微地碎裂了一下,不是感动,不是希望,而是一种近乎荒诞的、被巨大讽刺击中的茫然。
并驾齐驱
他以为他是谁他又以为她是谁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一个需要努力修炼、以期有朝一日能与他比肩的道侣
一个需要提升实力、才配留在他身边的……伙伴
风千叶的指尖深深掐进了粗糙的书页里,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十年来,他们或粗暴或虚伪,或威逼或利诱,目的只有一个—享用她的美貌。
从来!从来没有一个人!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用这种带着不满和催促的语气,嫌弃她修为低微,质问她何时才能变强!何时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这简直更让风千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
原来,在月重眼中,她不仅是一件美丽的玩物,更是一件……需要打磨、需要提升、需要达到某种标准的……不合格的玩物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占有她的身体,还要……她拥有足以匹配他身份地位的实力
她看着月重那张写满理所当然和优越感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对自己那点可怜修为的鄙夷。
那股数月来被她强行压制的麻木外壳,仿佛被这声荒谬的质问撬开了一道缝隙,一种极其陌生的、混杂着强烈自嘲和被彻底物化的冰冷怒意,从缝隙里悄然渗出。
原来如此。
风千叶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弧度僵硬而冰冷,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片冻彻心扉的荒凉。
并驾齐驱
她捏着那本破旧的入门典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灵力在经脉里滞涩地流动着,提醒着她自身的渺小与无力。她看着月重,眼中那片茫然的空白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死水般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万丈寒冰。
原来,连摆烂的资格,都是他恩赐的假象。他给她书,不是施舍,而是……布置任务。
风千叶缓缓垂下眼帘,目光落回手中那本《引气通脉初解》上。书页上的字迹在她眼中模糊又清晰。
月重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玉盒子,告诉风千叶:这是易经洗髓丹,吃完它,你有几率可以变得更强。
然后将风千叶从寝殿带进了月衍宗的藏书阁,看着茫然的风千叶,月重好脾气的给她解释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下次能见到更强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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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还轻佻的询问风千叶,要不要亲亲他以示感激,风千叶麻木的递上红唇,蜻蜓点水,月重得意的挑眉,又消失了。
月重消失得毫无征兆,如同他出现时一样突兀。
那股混合着松针与水红花香的昂贵气息还残留在空气中,霸道地侵占了风千叶数月来早已习惯的、带着尘埃与陈旧纸张的微涩味道。
风千叶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个冰冷的玉盒。
指尖触到的盒面细腻温润,是顶级的寒玉,价值不菲。
盒盖紧闭,却仿佛有丝丝缕缕的甜腻香气,透过缝隙幽幽地渗出来,钻进她的鼻腔。
她没动,也没去看门口月重消失的方向。目光低垂,长久地凝固在玉盒那毫无瑕疵的光滑表面上,仿佛能透过玉质,看到里面那枚被月重轻描淡写称为能变强的丹药。
变强
这两个字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冰冷刺骨。
她想起月重拿出玉盒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的、一种近乎施舍与掌控并存的光芒。
那不是馈赠,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饲主,随手丢给笼中鸟雀一颗裹着金箔的、不知内里是蜜糖还是砒霜的饵食。
他不在乎她信不信,也不在乎她敢不敢吃。他在乎的,只是抛出这个饵时,她那必然的反应——一种被精准计算过的、属于弱者的挣扎或贪婪。
风千叶的指尖在寒玉盒面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触感冰冷。
这盒子本身,已是价值连城。里面的丹药,只会更珍贵,也更……危险。月衍宗少主的恩赐,岂是那么好消受的易经洗髓伴随着难以承受的代价,根基不稳、灵力虚浮、甚至潜藏剧毒,断绝道途……这些,她并非不知晓。
但知晓又如何
她的目光缓缓上移,越过一排排高耸入顶、散发着陈旧墨香和岁月尘埃气息的巨大书架。
月衍宗的藏书阁,浩瀚如烟海,这里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圣地。
月重把她扔在这里,像随手丢弃一件暂时失去兴致的玩具,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充满诱惑的饵。
自由不。这浩瀚的书海,这唾手可得的功法秘录,连同手中这枚不知底细的丹药,共同构成了一个更为庞大、更为精致的囚笼。一个以变强为名,编织出的、无形的网。
月重要什么风千叶的心湖早已冰封,此刻却清晰地映照出答案。
他要她挣扎,要她渴望,要她在这巨大的机遇面前,暴露出弱者面对力量时那无法掩饰的贪婪与卑微的希冀。
他要看她为了这枚丹药,为了这书阁里的典籍,去努力,去拼命,去向他证明她值得这份施舍,最终,像被驯服的鹰隼,将那份努力得来的力量,心甘情愿地献于他的座下,成为他锦袍上又一枚闪亮的徽章。
他要的,是她主动将名为变强的锁链,亲手递到他手中。
风千叶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没有温度,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她太熟悉这种戏码了。十年辗转,那些男人,哪个不曾给过她希望一颗丹药,一句承诺,一处看似安全的角落……最终都成了勒紧她脖颈的绳索。
月重的手段,不过是更精致些,饵料更诱人些,披上的外衣更冠冕堂皇些。
他问她要不要亲亲以示感激
风千叶的目光空洞地扫过面前一排排散发着古老气息的书脊。
那蜻蜓点水般的麻木一触,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嘴角那抹得意上扬的弧度带来的、冰冷的压迫感。
那不是吻,是烙印,是屈从的仪式,是弱者向强者缴纳的、名为感激的贡品。
他满意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反应——一种彻底被物化、被剥夺了所有情绪后仅存的、冰冷的顺从。
风千叶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打开了手中的寒玉盒。
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流转着七彩氤氲霞光的丹药静静地躺在盒中。甜腻的异香瞬间浓郁了数倍,霸道地充斥着她的感官,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诱惑力,丝丝缕缕地往她四肢百骸里钻。
霞光映在她空洞的眸子里,却没有激起丝毫波澜。没有犹豫,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对力量的渴望。
她伸出两根手指,拈起那枚流光溢彩的丹药。
指尖感受到丹药温润的触感和内部蕴含的、磅礴得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
然后,她看也没看,像捻起一颗最普通不过的豆子,将它送入口中。
没有咀嚼。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滚烫的、带着浓烈甜腥气的洪流,瞬间冲入喉管,蛮横地撞进她的丹田!
轰——!
一股难以想象的庞大力量在她枯竭的经脉中猛然炸开!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狂暴的能量洪流瞬间撕裂了原本滞涩细小的灵力通道,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手从内部狠狠撕扯,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寸血肉都在尖叫!
风千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她猛地扶住旁边冰凉坚硬的书架,指尖深深抠进古旧的木纹里,指关节因用力而扭曲泛白。
痛!深入骨髓,碾碎灵魂的痛!
那甜腻的香气在体内化作了烧红的烙铁,在她脆弱的经络里横冲直撞,强行开拓着本不该属于她的道路。
力量在疯狂增长,以一种摧毁根基、透支生命本源的方式野蛮地拔升!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身体像狂风暴雨中一叶随时会倾覆的扁舟,承受着毁灭性的冲刷。
然而,她的眼神,却穿过巨大的痛苦,投向藏书阁那幽深无尽的阴影。
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哀嚎,甚至没有一丝对自身处境的怜悯。只有一片被剧痛冲刷后、愈发冰冷死寂的荒原。
霞光在她体内奔腾,映得她惨白的脸忽明忽暗。她扶着书架,像一尊即将碎裂又强行拼凑起来的玉雕,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独自承受着这份恩赐带来的、撕裂般的蜕变。
变强
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更快地被嚼碎、被吞下罢了。
易经洗髓后的风千叶修炼速度跟之前比,简直一日千里。
在风千叶不知天地为何物,醉心修炼,能自行领悟月衍宗的中级藏书的时候,月重又回来了。
月重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捏住了那枚覆盖在风千叶脸上的、冰冷坚硬的金属面具边缘。
指尖触到的金属粗糙而丑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也像一层厚重的壳,将她与过去十年彻底包裹。
咔哒。
一声轻响,面具被解开,剥离。
骤然涌入的光线并不刺眼,藏书阁顶镶嵌的月华石依旧散发着清冷柔和的光晕。但风千叶还是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眯了一下眼睛。
这数月来,除了独自修炼,这张丑陋的面具便是她的另一重壳,隔绝了所有可能的视线,也隔绝了……她自己。
她几乎习惯了那种金属紧贴肌肤的冰冷和遮蔽感,习惯了在绝对的黑暗中(面具内里是隔绝神识的特殊材质)感受体内灵力如溪流般,从过去的滞涩艰难,变成如今一日千里的奔腾呼啸。
易经洗髓的剧痛早已褪去,留下的是一具脱胎换骨的身躯。曾经枯竭细小的经脉,如今宽阔坚韧,灵力在其中奔涌不息,如同决堤的江河。
月衍宗藏书阁浩瀚如烟海的典籍,不再是遥不可及的艰涩文字。那些中级功法、阵法图解、灵力运转的玄妙关窍,在她眼中渐渐变得清晰可解。
她像一块干涸了太久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一切能触及的知识,废寝忘食,不知天地为何物。
力量,这种她过去十年从未真正拥有、也从未奢望拥有的东西,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她体内积累、沉淀,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踏实感。
然而此刻,面具被摘下。久违的空气直接拂过脸庞,带来一丝微妙的陌生感。
她甚至能感觉到月重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在她毫无遮挡的脸上逡巡。那目光里,有惯常的玩味,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风千叶垂着眼睑,没有去看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小小的阴影。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体内奔腾的灵力并未因面具的离去而有丝毫紊乱,依旧按照某种玄奥的路径自行运转着,发出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的、低沉的嗡鸣。
这份力量带来的平静,是这数月来唯一真实的感受。
啧,还是这样好看。月重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他随手将那丑陋的金属面具丢开,哐当一声砸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滚了几圈,像一件被丢弃的垃圾。
接着,他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捻着一张薄如蝉翼、触手微凉的东西。
一张人皮面具。做工极其精巧,薄得几乎透明,上面勾勒着一张极其普通、甚至有些寡淡的面容——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绝不会引起任何人多看一眼的类型。
月重将这张面具递到风千叶眼前,如同递出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选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命运的笃定,是带着这张脸,平平无奇、泯然众人,安安稳稳地躲在这藏书阁里,或者月衍宗某个犄角旮旯,过完你清静却注定庸碌的一生
他顿了顿,指尖捏着那薄薄的面具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极具侵略性的弧度,还是……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而灼热,紧紧锁住风千叶被迫抬起、暴露在光线下的那张脸。那张脸,即使此刻面无表情,依旧美得惊心动魄,肌肤在月华石下流转着玉质的光泽,五官每一处都像是造物主最精心的雕琢,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超越了凡俗的精致。这份美,曾是她苦难的根源。
还是,跟我走。月重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用你这张脸,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俯瞰这众生蝼蚁用我给你的力量,守住这份足以倾覆天下的美貌,让所有觊觎者……都只配匍匐在你脚下颤抖
俯瞰众生守住美貌
风千叶的目光,终于从那张平凡到乏味的人皮面具上,缓缓移开,落在了月重那张俊美却写满掌控欲的脸上。
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她太熟悉了——那是猎人看到最心仪猎物、收藏家发现绝世珍宝时的占有欲,混合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要将这珍宝彻底打上自己烙印的决心。
一股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在她冰封的心湖深处漾开。不是心动,不是感激,而是一种被更深层次触动的、冰冷的困惑。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月重
十年辗转,看尽人间丑恶。那些贪婪的手,只恨不能立刻将她拆吃入腹。
他们只想占有她的皮囊,榨取她的美貌带来的短暂欢愉或利益。
他们视她的弱小为理所当然,视她的无力为可供欺凌的凭证。
他们从未想过,也绝不愿意,给予她任何可以反抗、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可月重……
他扔给她功法书,把她丢进这宝库般的藏书阁,给她那枚让她脱胎换骨却也痛不欲生的丹药……
他确实给了她力量,让她这具空有美貌的躯壳,第一次拥有了支撑这副皮囊的筋骨。
风千叶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为什么
这两个字,轻飘飘地落在寂静的藏书阁里,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月重营造的、充满诱惑与掌控的氛围。
月重脸上的笃定和蛊惑似乎凝固了一瞬。他似乎没料到,在这个他抛出巨大恩赐的时刻,她的反应不是感激涕零,不是陷入选择的挣扎,而是……一个如此冰冷而直接的为什么。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微眯起,审视着风千叶。
那张绝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里面没有他期待的渴求或挣扎,只有一片沉寂的、纯粹的、等待答案的疑问。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月重忽然笑了。
不是惯常那种带着玩味和凉薄的笑,而是一种更复杂、更直白、甚至带着几分赤裸占有欲的笑。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他身上那股冷冽松针混合水红花香的气息强势地笼罩下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没有去碰那张人皮面具,而是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欣赏,虚虚拂过风千叶毫无遮挡的、近在咫尺的脸颊轮廓,并未真正触碰,但那指尖带来的气流,却让她脸颊的肌肤感到一阵细微的紧绷。
当然是因为这张脸。月重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她暴露的容颜,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残酷的坦诚,这张……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开,恨不得揉碎了融进骨血里的脸。
他话音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冷峭,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嘲弄:你以为,你这张脸,在别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青云宗的老鬼赤阳门的草包还是丹霞宗那个老怪物他每说一个名字,都像是在风千叶心口早已结痂的伤疤上再划一刀,提醒着她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们只会用尽一切手段,把你变成他们榻上的玩物,金丝笼里的雀鸟!他们只会在你无力反抗时,尽情地蹂躏、享用这份美,然后在你失去新鲜感或者惹上麻烦时,像丢垃圾一样把你扔掉!或者……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在黑市那样,把你当成一件可以竞价拍卖的货物!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风千叶的眼睛,那里面依旧一片沉寂的冰寒,但月重敏锐地捕捉到,在她眼底最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瑟缩了一下。
而我,月重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宣告的意味,我不会那样。
他微微俯身,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他的气息拂过风千叶的唇瓣,带着一种强烈的侵略性。
我会给你实力。给你足以让所有觊觎者望而却步的力量!让你不再需要丑陋的面具躲藏,让你可以堂堂正正地用这张脸,俯视那些曾经将你视为玩物的蝼蚁!他的话语如同淬火的刀锋,冰冷而锐利,我能给你保护,给你无人敢欺的地位。
至于为什么……月重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占有欲,而是混合了一种更深沉、更复杂、也更令人心悸的执着,如同一个偏执的艺术家凝视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大概是因为……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却又无比强势的占有,我从未见过如此……完美之物。仅仅是拥有这躯壳,看着它在掌心绽放,怎么够
他的指尖终于落下,轻轻点在了风千叶的心口位置。
隔着薄薄的衣料,那一点触碰冰冷而沉重。
我要的,是全部。月重的声音如同魔咒,清晰地钻进风千叶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从这张颠倒众生的皮囊,到你里面这颗……裹了不知多少层冰的、硬得硌人的心。
身心,我都要。
这句话裹挟着滚烫的占有欲和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风千叶冰封的心壁上。
那指尖点在心口的触感,冰冷而沉重,穿透了层层坚冰,直抵最深处那一片死寂的荒原。
心慌。
一种极其陌生、极其突兀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在她胸腔里炸开!像沉寂万年的冻土深处,突然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火炭,嗤啦作响,腾起一股带着焦糊味的白烟。
那感觉来得迅猛而尖锐,瞬间冲垮了她数月来依靠苦修和力量堆积起的、冰冷平静的表象。
十年间面对无数贪婪目光练就的本能,让她几乎立刻就要后退,要缩回那坚硬冰冷的壳里!
但就在那本能的退缩念头升起的刹那,另一股力量,一股被月重亲手点燃、又被他此刻话语和许诺浇灌得疯狂滋长的力量,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藤,猛地破土而出,死死缠住了她的理智!
谁不渴望力量呢
这句话像魔咒,在她混乱的脑海中轰然回响。
十年!整整十年!她像一块砧板上的鱼肉,辗转于各个贪婪的刀俎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屈辱的尘埃。她太清楚没有力量的绝望了!
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当作货物评头论足、被随意转手、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的绝望!那种美丽成为原罪、成为灾难、成为引火烧身的根源的绝望!
月重给她的是什么
是脱胎换骨的易经洗髓丹,是这浩瀚如烟海的藏书阁,是这具经脉宽阔、灵力奔腾、一日千里的身体!
是足以让她不再任人宰割的力量!更是他亲口许诺的地位——足以俯瞰众生、让所有觊觎者匍匐的地位!
他图什么图她的脸,图她的心。
脸……风千叶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这张脸,早已是刻在她骨血里的诅咒,是灾祸的源头,是痛苦的烙印。
若能换来真正的力量和保护,这张脸……给他又如何它本就是一件招灾引祸的器物,若能物尽其用……
心风千叶的心湖深处,那片冰层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腾。那颗心,早已被她自己用绝望、恨意和麻木一层层裹紧,冻得比万年玄冰更硬。它早就死了。
月重要那就拿去!
一个死物,换一个不再受欺凌、不再被当作玩物、甚至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未来!
这念头如同闪电,瞬间劈开了所有的犹豫和那短暂的心慌。
合算!太合算了!
一股近乎冷酷的决断,如同淬火的寒冰,瞬间取代了那丝慌乱。
风千叶看着近在咫尺的月重,看着他眼中那灼灼燃烧的、对完美之物的占有欲,看着他因宣告身心都要而微微抿紧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唇线。
电光火石间,她动了。
没有后退,没有闪躲。
反而向前一步!
这一步,几乎撞进了月重的怀里!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化为乌有,他身上那股强势的冷冽松针与水红花香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将她彻底包裹。
月重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靠近,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快的错愕,那志在必得的笃定出现了一瞬的裂痕。
就在这裂痕出现的刹那,风千叶仰起了脸。
那张毫无遮挡的、足以倾覆天下的容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晰地暴露在月重眼前。
肌肤如玉,在月华石清冷的光线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眉眼间的每一道弧度都精致得惊心动魄,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直击灵魂的美丽。
然而,此刻这张脸上,却没有丝毫柔顺或媚态,只有一片冰雪初融般的、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的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地印上了月重微抿的唇!
不是蜻蜓点水,不是麻木的应付。
这是一个真正的、带着掠夺意味的热吻!
她的手臂不知何时抬起,勾住了月重的脖颈,将他拉得更近。
月重的身体骤然僵硬!
他清晰地感受到唇上传来的力道和温度,感受到那具紧贴着自己的、曲线玲珑的身体传来的微微颤抖,感受到她勾住自己脖颈的手臂那不容抗拒的力道。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出乎意料!
他预想过她的抗拒,预想过她的麻木,甚至预想过她最终会屈服于力量和地位的诱惑而选择顺从……但他绝没有预想过,她会如此主动,如此……激烈地反客为主!
这不像一个被施舍者的感激之吻,更像是一场……宣战或者说,一场交易达成的盖章
风千叶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她的吻毫无技巧,甚至带着几分生涩的莽撞,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宣告。她像是在用这个吻,将月重那番滚烫的话语、那些力量的许诺、那些地位的诱惑,连同他想要的身心,一股脑地、狠狠地封缄!
力量!地位!保护!
我给你我的脸,给你那颗你想要的、早已冰封的心!
你给我足以俯视众生、不再受辱的力量和地位!
这个念头在她混乱而炽热的脑海中无比清晰地炸开。
月重最初的僵硬和错愕,在感受到怀中这具身体的决绝和那滚烫的、带着掠夺意味的唇舌后,瞬间化为更加汹涌的暗流。
他的手臂猛地收紧,将风千叶纤细却蕴含着新生的力量的腰肢紧紧箍住,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错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猎物反咬一口的惊愕,随即化为更加深沉浓烈的征服欲和一种被彻底点燃的、近乎暴烈的兴奋!
他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原本由她主导的吻,唇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反攻回去,攻城略地。
两股同样强势、同样带着冰冷算计和炽热欲望的气息在唇齿间激烈地碰撞、交融。
藏书阁内,月华石清冷的光无声流淌,映照着巨大书架投下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阴影。
在这片象征着知识与力量的殿堂深处,一场以身心为筹码、以力量和地位为目标的冰冷交易,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滚烫到近乎暴烈的吻,正式敲定。
月重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箍在风千叶纤细却已蕴含了新生力量的腰肢上。
空间被粗暴地撕裂、重组,藏书阁那带着尘埃与墨香的清冷气息瞬间被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水红花香取代。
眼前是月重寝殿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华丽。
鲛绡帐幔低垂,月华石流淌着冰冷的光晕,空气里浮动着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混合了冷冽松针与昂贵灵植的气息。
但与之前任何一次被带回来都不同,这一次,没有审视,没有试探,只有一种近乎蛮荒的、亟待爆发的占有欲。
月重甚至没有给她片刻适应的时间。
嗡——
一道无形的、带着强大灵力波动的结界瞬间张开,如同一个巨大的、倒扣的琉璃碗,将整个寝殿彻底笼罩、隔绝。
外界的一切声音、光线、气息都被彻底屏蔽,只剩下结界内这个被强行剥离出来的、只剩下他们两人的私密空间。
这结界隔绝了窥探,也隔绝了……风千叶最后一丝可能退缩的余地。
结界合拢的刹那,月重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风度也彻底剥落。
他没想到!他完全没想到!
他以为得到的会是一场彻底的征服,一场他主导的、对完美藏品的尽情享用。
他预想过她的顺从,预想过她的麻木,甚至预想过她因力量带来的些许不甘而引发的微弱抵抗……但他绝没有预想过,她竟会以这种方式回应!如此激烈!如此……充满反抗意味的献祭!
这不再是单纯的占有与被占有!
然而,她的眼睛,那双被情欲水汽氤氲的眸子深处,却始终燃烧着一簇冰冷的火焰!
那火焰的核心,是藏书阁里那个冰冷的交易!是那句身心都要带来的、被更深层次物化的刺痛!是力量带来的、不甘于仅仅作为承受者的本能反抗!
月重被她这种冰火交织的回应彻底激怒,也彻底点燃!
三天三夜。
时间在结界内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永无止境的索取、承受、反击、沉沦。
她的眼神涣散了一瞬,透过摇曳的鲛绡帐幔的缝隙,看到结界壁上流转的、冰冷的灵力光华。
那光华映在她空洞的瞳孔里。

她已如祭品般献上。

那颗裹着万载玄冰的石头,依旧在她胸腔深处,冰冷死寂。
交易……完成了么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月重伏在她耳边,用同样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满足和更深占有欲的声音低语,那声音如同魔咒,烙印进她疲惫不堪的灵魂深处:
现在……你是我的了。
月华石清冷的光晕,第一次毫无遮挡地洒落在风千叶的脸上,映照着那张足以令月华石也黯然失色的容颜。
她跟在月重身后半步,踏出寝殿结界的那一刻,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月衍宗宏伟的殿宇回廊间,来往的弟子络绎不绝。当他们的目光触及月重,立刻躬身行礼,带着发自骨髓的敬畏。
而当视线不可避免地扫到风千叶时,那敬畏之中,瞬间掺杂了另一种情绪——惊艳到极致的窒息,以及随之而来、更深更重的、绝不敢有丝毫亵渎的敬畏。
风千叶微微抬着下颌,步伐从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在她脸上、身上黏着片刻,又在接触到月重冰冷侧脸的瞬间,触电般慌忙垂下的过程。
那目光里,没有曾经无处不在的贪婪、觊觎、淫邪,只有纯粹的、对高位者所属之物的仰望与忌惮。
这种感觉……像毒药。
一丝极淡、极冷的愉悦,如同细小的冰针,刺破了她冰封已久的心湖表层。她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这种仅仅因为站在月重身边,就能让所有人匍匐在地、连多看一眼都不敢的威势。这威势是月重给予的,是他强大力量的延伸,如同最华丽的囚笼。
风千叶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中微微蜷缩了一下。体内奔涌的灵力无声流转,带来一种坚实的力量感。
喜欢……但还不够。
她更喜欢藏书阁中独自领悟功法玄奥时,灵力在指尖凝聚、掌控的感觉。那力量是她自己的,是真正属于风千叶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这些人眼中的敬畏,不仅仅是因为她站在月重身边,而是因为她本身的力量……那该多好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随即又沉入那无边的冰寒深处。她不动声色地收敛心神,脸上依旧是那副被月重精心雕琢过的、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疏离的清冷模样。这副面具,她已戴得炉火纯青。
岁月在月衍宗这座巨大的、华丽的牢笼里无声流淌。
同吃同住,形影不离。月重给予她一切顶级资源,助她修为一日千里。
他带她出席宗门盛会,让她站在最耀眼的位置,接受无数或艳羡或敬畏的目光洗礼。他让她掌管部分内务,赋予她权柄,甚至允许她翻阅一些非核心的宗门秘录。
在外人眼中,风千叶早已是月衍宗板上钉钉的少主夫人,只差一个名分。
然而,只有风千叶自己知道,那道无形的鸿沟从未消失。
月重待她,如同对待一件终于得偿所愿、且愈发令人满意的稀世珍宝。
他会欣赏她修炼时的专注,会因她实力的精进而露出赞许的目光,会在情动时将她抵在冰冷的玉石柱上,在她耳边留下滚烫的喘息和占有欲十足的宣告。
他会为她搜罗天下奇珍,只为博她一笑——哪怕那笑容在他眼中,始终隔着一层看不透的冰。
他从未提过道侣二字。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欣赏有之,占有有之,掌控有之,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完美藏品不断增值的满意。
唯独没有风千叶在那些被他碾碎的宗门长老眼中,也曾短暂看到过的、关于名分的承诺。
风千叶的心,在那层万载玄冰之下,早已一片死寂。
她不需要他的爱,正如她清楚地知道,月重对她,或许有占有欲,有收藏癖,有对完美的执着,唯独没有纯粹的爱。
她只在乎他许诺的力量和地位是否稳固。名分,是地位的终极保障,是让她彻底摆脱玩物、侍妾阴影的最后一道枷锁。
没有这道枷锁,她所拥有的一切,就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宫殿。
她在等。用十年苦难磨砺出的、比磐石更坚硬的耐心在等。
终于,机会来了。
蚀骨深渊秘境。
一处上古战场残留的碎片空间,凶险万分,却也机缘遍地。
月重亲自带队,风千叶自然随行。秘境内煞气冲天,空间裂缝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蛰伏的凶兽气息强大而暴戾。
月衍宗精锐弟子结成阵势,在月重强大无匹的剑光开路下,艰难前行。
变故发生在深入秘境核心,遭遇一头被上古煞气彻底侵蚀、几近癫狂的裂空玄蛟时。那玄蛟已非寻常凶兽,其力量直逼化神巅峰,更兼有破碎空间的天赋神通。
月重虽强,在猝不及防下,竟被玄蛟临死反扑时爆发的、一道扭曲了空间的漆黑裂缝锁定了核心!
那裂缝带着吞噬万物的寂灭气息,速度快到极致!月重全力施展的护体剑罡在那空间之力面前如同纸糊般碎裂!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笼罩在这位天之骄子身上!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甚至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带着一种决绝到不顾一切的气势,猛地撞开了挡在月重身前的两名亲卫!
是风千叶!
她甚至没有看月重一眼,所有的精气神,所有的灵力,所有的意志,都在这一刻燃烧!她的身体爆发出刺目的、近乎燃烧本源的光华!
那不是月衍宗任何一门功法,而是她在藏书阁最深处、某本布满尘埃的禁忌残篇中领悟的、名为刹那芳华的搏命秘术!
以寿元为柴薪,以精血为引,在瞬息间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数倍的力量!
她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体内那磅礴的、被易经洗髓丹和月衍宗顶级功法打磨得精纯无比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流,疯狂地涌向指尖!
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玉石俱焚气息的月白色光盾,在她身前瞬间凝聚成形,堪堪挡在了那道吞噬一切的漆黑裂缝与月重之间!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深渊中炸开!
空间裂缝的寂灭之力狠狠撞在刹那芳华凝聚的光盾上!光盾只支撑了不到一息,便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轰然破碎!残余的恐怖力量毫无保留地轰击在风千叶身上!
噗!
鲜血如同盛开的红莲,从她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月重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她身上那件月重亲自赐下的、防御力惊人的法衣寸寸碎裂!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像一只被狂风撕碎的蝴蝶,整个人被狠狠抛飞,重重砸在远处布满锋利棱角的黑色岩石上,滚落下来,气息瞬间微弱到几近于无!
千叶——!!!
月重目眦欲裂!
那一声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和震怒!
他体内一直被压制的、属于月衍宗少主的真正恐怖力量彻底爆发!
一道煌煌如同天罚的剑光撕裂了深渊的煞气,瞬间将那残余的裂空玄蛟残躯彻底蒸发!
他一步跨出,空间扭曲,瞬间出现在风千叶身边,颤抖的手将她那软绵绵、布满血污的身体紧紧抱入怀中。
源源不绝、精纯到极点的灵力,如同不要钱般疯狂涌入她支离破碎的经脉和脏腑。
撑住!给我撑住!月重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张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那双总是清冷、甚至带着冰寒疏离的眼眸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脆弱地覆盖下来。
这一刻,什么算计,什么交易,什么名分,什么完美的藏品……统统从他脑海中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恐惧——怕失去她。
她几乎用尽了所有修为,燃尽了本源精血,只为在那一刻,挡在他身前。这绝不是交易!绝不是为了地位!这是……舍命!
月重的心脏,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滚烫而沉重的东西狠狠攫住。
那东西烧灼着他的理智,融化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对完美之物的审视与隔阂。
原来……你是真的……他低喃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将怀中冰冷的身躯拥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她,……爱我至此。
风千叶的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黑暗的深渊边缘沉浮。
她能感觉到月重那汹涌澎湃、带着恐慌的灵力涌入,霸道地修复着她破碎的身体。
她能听到他嘶哑的、饱含从未有过的情感的声音。
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在她灵魂深处悄然划过。
成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赌的就是月重那深不可测的底蕴和他身上的保命底牌。
赌的就是他对自己这副完美藏品的重视程度。赌的就是这致命一击,能彻底击碎他心中那层名为交易的坚冰,让他看到……爱。
代价惨重。经脉寸断,丹田受损,本源精血亏空,修为暴跌,几乎被打回原形。
但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只要命还在,只要月重信了,月衍宗有的是天材地宝能将她补回来。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等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名分。
月衍宗少主月重,为报红颜舍命相救之恩,与风千叶结为道侣,永世不离。
消息如同飓风,席卷了整个修真界。婚礼之盛大,空前绝后。
月衍宗九峰齐鸣,祥瑞漫天。各方巨擘云集,献上重礼。无数女修看着那站在高台之上、身着华美嫁衣、头戴凤冠、容颜倾世的新娘,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艳羡与嫉妒。
月重一身玄金喜服,俊美无俦,意气风发。他执起风千叶的手,面向万千宾客,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深藏的温柔:今日起,风千叶便是我月重唯一的道侣,月衍宗的少主夫人。生死与共,福祸同担!凡有辱她者,如同辱我月重!凡有伤她者,不死不休!
誓言响彻云霄,带着强大的灵力烙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风千叶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优美的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她任由月重牵着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前所未有的珍视与热度。
她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抹带着羞涩与感动的红晕,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完美得如同画中仙。
盖头之下,无人可见的深处,那双眼睛,却依旧平静无波,如同两潭冻结了万年的寒泉。

不重要了。
她感受着体内虽然虚弱、却在月重不惜代价的灵药滋养下正在缓慢复苏的力量。
她听着下方无数宾客敬畏的恭贺之声。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地位,已然稳固如山岳,无人再敢以过去的眼光审视她。
美貌、实力、地位……她曾经渴望的一切,如今都已握在手中。
那颗被层层坚冰包裹的心,在喧嚣的礼乐与月重滚烫的誓言中,静静沉睡着。
冰面光滑如镜,清晰地映照着眼前这盛大而虚幻的繁华,映照着月重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深情。
映照着……一场由她亲手导演、最终大获全胜的棋局。
风千叶微微侧首,隔着朦胧的盖头,望向身边意气风发的道侣,红唇无声地开合,吐出的字句被淹没在震天的礼乐与欢呼声中:
红颜薄命,红颜亦可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