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穿越当大侠,我穿成饿殍编号79
高考结束当晚,我抱着《古代游侠列传》嘿嘿傻笑。
三个月钻研侠客文化,开学前一天为救个熊孩子,被卡车撞飞——保险杠上还贴着张酷炫侠客贴纸。
再睁眼,成了饥荒年饿死在路边的乞丐少年。
意识模糊时,一双沾着泥巴的青布靴停在我面前。
编号七十九,就他了清冷的声音落下。
我耗尽最后力气抬眼,只看见那人腰间长剑的剑穗——
和撞死我的卡车保险杠上贴着的侠客贴纸,一模一样。
1
六月八号,下午五点。
考试结束铃一响,整个教学楼就跟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炸了!
欢呼声、鬼叫声、书本试卷满天飞的哗啦声,差点没把房顶掀了。
我被人流裹挟着冲出来,感觉像刚从高压锅里被捞出来的饺子,浑身冒着热气。
外面的阳光跟不要钱似的泼下来,晒得人发晕。
我摸了摸书包里硬邦邦的玩意儿——不是习题册,是我心尖尖上的《古代游侠列传》。
嘿嘿,三个月!整整三个月的悠长假期!
什么游山玩水,什么考后狂欢,在我这儿通通不存在!
我的江湖,我的侠客梦,就在这本泛着旧纸味儿的大部头里!
回到家,书桌上还堆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残骸,被我一股脑扫到地上,发出壮烈的哗啦声。
腾出的地方,郑重其事地摆上我的《游侠列传》。
深蓝封面,倍儿有格调!
我搓搓手,带着一种即将打开武林秘籍的虔诚,翻开了第一页。
郭解,河内轵人也......少时阴贼,慨不快意,身所杀甚众......
墨香扑鼻,我正脑补着郭大侠月黑风高杀人夜的英姿呢,
楼下轰——呜——一声,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把摩托车油门拧到了姥姥家,那动静,活像一头钢铁驴子在打嗝。
我啪地合上书,气得牙痒痒:
靠!扰人清梦,放在古代,小爷我一剑削了你这破铁驴的排气管!
这该死的现代噪音,严重拉低了我脑内江湖的档次!
目光扫过桌上另一张纸——烫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台灯下闪得晃眼。
明天,九月一号,就要去那座传说中连空气都带着铜臭味的大城市报到了。
新生活听起来还行。
可为啥我心里那团名为侠客的小火苗,被这三个月古文浇灌得,不但没熄,反而越烧越旺了呢
这玩意儿难道还上瘾
念头刚飘过,身体里的侠义值瞬间爆表!
根本没经过大脑批准,我就化身成一道离弦的......
呃,人形炮弹嗖地就从人行道边窜了出去,直扑马路中央那个看蚂蚁搬家看得入了迷的熊孩子。
喂!熊孩子!看车——!
我的吼声,在下一秒就被更恐怖的咆哮淹没了。
视野尽头,一辆满载货物的巨型卡车,跟一座长了轮子的小山似的,带着老子刹不住了的绝望轰鸣,横冲直撞地怼了过来!
那庞大的车头,瞬间霸占了我整个视野,卷起的热风差点把我刘海掀飞。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就在这慢动作的死亡凝视里,我的钛合金狗眼,精准地捕捉到了卡车保险杠上贴着的玩意儿——一张褪了色的贴纸!
上面印着一个古装大侠的孤傲背影,站在悬崖边凹造型,衣袂飘飘,装逼范儿十足。
最扎眼的,是他腰间那把剑,垂下来的剑穗......红得跟刚出锅的麻辣小龙虾一个色儿!
麻辣小龙虾......不对,猩红剑穗!
这念头刚冒泡,咚!!!
一声闷响,比过年放的最大号二踢脚还震撼,直接在我左边身体炸开!
不是疼。
那一刻,感觉自己像个被熊孩子一脚踢飞的破布娃娃,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眼前的画面开始疯狂旋转:
蓝得虚假的天空,扭曲变形的楼房,路人张成O型的嘴巴,还有那个被大人一把薅回去的熊孩子,回头看我时那双清澈又懵逼的眼睛......
最后定格的画面,还是那张贴纸。
那抹猩红剑穗,在刺眼的阳光下,晃啊晃,好像在嘲笑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侠客梦是这么圆的吗
然后......世界黑了。
2
意识像沉在糖浆罐子底部的渣渣,黏糊糊,沉甸甸,一点一点往上冒泡。
第一个恢复的,是嗅觉。
一股极其复杂、极其有层次感的气味,强势入侵!
那味儿......怎么说呢,像是腐烂的菜叶子、发酵的泔水、陈年老旱厕,再加上一点晒干了的绝望作为基调,混合在一起,再放进三伏天的太阳底下暴晒了七七四十九天后的终极产物。
吸一口,提神醒脑;
吸两口,百毒不侵;
吸三口......想原地去世。
接着是触觉。
身下硌得慌,硬邦邦的,感觉躺在一堆不规则的小石子上。
身上那几片破布......
姑且称之为乞丐限定款时装吧,又脏又硬,跟砂纸似的摩擦着皮肤,还完全不保暖。
冷,一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冷,冻得我灵魂都在打摆子。
饿!这才是主角!
一种超越了胃部存在感的、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空、被架在火上烤的终极空虚感!
胃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拧麻花,每一次抽搐都带来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
嘴巴干得像刚啃完撒哈拉沙漠的沙子,舌头肿得像个大号蚕豆,死死粘在上颚上。
喉咙里更是上演着火焰山的实景演出,连幻想一下唾沫都是奢侈。
耳朵也终于开始上班了。
远处,好像有极其微弱、极其凄惨的哭声,断断续续,跟坏了的破收音机似的,被风一吹就散了。
近处主打一个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这个无聊的家伙,在空旷的原野上跑来跑去,卷起干燥的尘土,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群小幽灵在开茶话会。
还有......一种咯吱咯吱的、类似啃东西的细微声音
就在很近的地方......算了,别想,想多了容易做噩梦。
眼皮重得像焊了两块板砖。
我用尽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撬开一条细缝。
视野模糊得跟高度近视没戴眼镜似的,还蒙着一层土黄色的滤镜。
天是灰黄的,地是龟裂的土黄色,连枯死的草杆子都是土了吧唧的黄。
目光所及,一片荒凉,主打一个生命禁区主题公园。
然后,我看到了展品。
横七竖八,姿势各异地躺在地上。
有的蜷成个虾米,瘦得只剩骨架,破布都盖不全;
有的伸着枯树枝一样的手臂,绝望地指向虚无的前方,仿佛在质问老天爷饭呢;
有的脸朝下,屁股撅着,深深埋在土里,后颈的皮肤紧贴着骨头,蜡黄蜡黄的。
最敬业的是苍蝇!
绿油油、亮闪闪的苍蝇们,跟赶集似的,嗡嗡嗡地落在这些展品身上,开开心心地爬来爬去,仿佛在举行盛大的自助餐派对。
离我最近的那位邻居,也就一胳膊远。
一张脸瘦得脱了形,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活像博物馆里没摆好的骷髅标本。一只浑浊的眼睛半睁着,茫然地瞪着灰蒙蒙的天。
一只枯瘦的手,摊在离我脚边不远的地方,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
胃里一阵剧烈翻腾,伴随着咕噜噜的抗议声,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
我赶紧闭上眼,心里疯狂吐槽:
靠!这什么地狱级开局
别人穿越不是王侯将相就是天才少爷,我倒好,直接穿成丐帮预备役,还是饿死的那种
导演!剧本拿错了吧!
高考......卡车......熊孩子......麻辣小龙虾色的剑穗贴纸......
记忆碎片像冰雹一样砸进我混沌的脑子。巨大的荒谬感让我想笑又想哭。
我拼了小命救下的熊孩子,这会儿估计正啃着鸡腿呢。
而我呢我,陆小虾,一个准大学生,古侠文化狂热粉,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编号七十九
刚才那声音......编号
感情躺这儿等死的,还排上号了
我是第七十九号倒霉蛋
意识又开始像断了电的灯泡,忽明忽暗。
身体里那点可怜的力气正飞速溜走,寒冷和饥饿这对黄金搭档,正齐心协力把我往更黑的深渊里拖。
算了算了,毁灭吧,累了,跟旁边这位骷髅哥做个伴儿也挺好......
就在我准备彻底摆烂,跟周公好好聊聊人生的时候,一点不一样的声音,硬是挤了进来。
3
嗒。
很轻的一声。
像是鞋底蹭了一下地上的浮土。
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细微窸窣声。
一片阴影,罩在了我脸上,挡住了那片灰黄得让人抑郁的天光。
编号七十九,
一个清冷的、没啥感情起伏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跟机器人播报似的,就他了
编号七十九......这声音......
一股凉气,比这荒原上的冷风还钻心,瞬间从尾巴骨窜到天灵盖。
不是因为快死了,是这声音太特么像超市扫码枪了!
毫无波澜!
敢情我在这儿挣扎半天,在人家眼里就是个条形码
不行!死也得死个明白!
看看是哪个没良心的把我当七十九号!
一股不知道哪里榨出来的力气,支撑着我僵硬得跟生锈轴承似的脖子,极其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往上抬。
视线艰难地越过那双沾满泥点的青布靴——
嗯,这鞋底纳得还挺厚实。
再往上挪。
青灰色的粗布裤腿,扎在同样颜色的绑腿里,干净利落。
再往上......还是青灰色的粗布衣摆,随着微风轻轻晃荡。
腰间......好像束着条深色腰带......
视线越来越糊,像蒙上了一层毛玻璃。
黑暗从四周疯狂涌上来,吞噬着视野。
脖子抬到极限,脑袋沉得像灌了铅,再也无力支撑看清来人的脸。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关机,眼前彻底黑屏的前0.01秒,一点极其扎眼的颜色,像烧红的烙铁,滋啦一下烫进了我即将罢工的视网膜!
在来人腰侧的青灰色衣摆旁,垂下来一样东西。
随着他刚才说话的动作,那玩意儿还在轻轻晃悠。
是一束剑穗!
一束长长的、编织得异常复杂、一看就很贵的剑穗!
颜色——猩红!
跟TM撞死我那个卡车保险杠上贴着的侠客贴纸上的剑穗,一模一样!
连那欠揍的晃悠角度都神似!
麻辣小龙虾!不!是夺命催命符!
这颜色......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
我......靠......
喉咙里只挤出一声破风箱漏气般的、充满震惊、憋屈和巨大问号的哀鸣。
最后一丝力气彻底耗尽,脑袋咚一声,自由落体,重重砸回冰冷硌人的地面。
那粗粝的触感,是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的记忆点。
只有那抹猩红刺眼的剑穗,像个嘲讽值MAX的表情包,带着卡车贴纸的既视感,深深地、灼热地,烙印在我关机前的最后一帧画面里。
4
意识再次从黏糊糊的黑暗里挣扎出来时,首先感受到的不是饿,而是一股......嗯,怎么说呢,非常提神醒脑的味儿
不是之前那种绝望发酵终极版,而是一种混合了草药清苦、淡淡檀香,还隐约夹杂着一丝......血腥铁锈气的复杂气味。
硬要形容,有点像走进了一家装修风格很禅意、但后院可能刚杀完猪的古怪客栈。
眼皮依旧沉重,但好歹能掀开了。
视线聚焦的过程像是在调试一台接触不良的老电视,雪花点闪烁,画面终于稳定。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顶青灰色的、洗得发白的帐子顶,布料粗糙,打着几个朴素的补丁。
接着,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下垫着薄薄的、散发着干草香气的褥子。
我......没死
喉咙干得冒烟,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醒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旁边响起,音色像山涧清泉,但温度接近冰箱冷藏室。
我艰难地扭动脖子,循声望去。
床边站着一个女子。
一身素净到极点的灰布道袍,洗得发白,宽宽大大,几乎看不出身材曲线。
头发一丝不苟地在头顶挽成一个简单的道髻,用一根乌木簪子固定住。
她手里还端着一个粗陶碗,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汁,正冒着袅袅热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脸——
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五官精致得像是玉雕出来的,但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却平静无波,看我的眼神,跟看路边一块石头、一棵草没什么区别。
道姑!活的!古装限定款!
我那颗被饥饿和死亡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侠客心,瞬间原地复活,功率全开!
眼睛噌地亮了,比饿了三天的狼看见肉骨头还亮!
仙......仙子姐姐!
我激动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嗓子破音得厉害,
是您救了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唯有以身相许......啊呸!
唯有拜您为师,勤学苦练,他日行走江湖,匡扶正义,以报您再造之恩!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结果身体软得像面条,扑腾了两下又摔了回去,差点把道姑手里的药碗打翻。
道姑:......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表演,眼神里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那碗药汁稳稳当当,连晃都没晃一下。
喝药。
她惜字如金,直接把碗怼到我嘴边,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药汁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和土腥气。
我皱着脸,本着留得小命在,不怕没师拜的原则,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苦!
苦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比连喝十杯浓缩美式还上头!
咳咳咳......
我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鼻涕一起流。
道姑收回碗,眉头似乎极轻微地蹙了一下,又很快平复。
她转身要走。
5
仙子姐姐留步!
我赶紧用尽洪荒之力嚎了一嗓子,声音凄厉,您看我骨骼清奇,天庭饱满,一看就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
收了我吧!我能劈柴挑水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暖......咳咳,我是说,我能吃苦!特别能吃苦!
就在这时,门口光线一暗,几个人影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蓝色劲装,腰间束着同色腰带,勾勒出宽肩窄腰。
他的面容算得上英俊,只是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郁,嘴唇习惯性地紧抿着,显得格外冷硬。
最扎眼的,是他腰间悬着的那柄长剑——古朴的剑鞘,剑柄末端垂下的剑穗......
猩红!如血!编织繁复!
跟卡车贴纸上的、还有之前濒死时瞥见的那抹猩红,一模一样!
就是他!
编号七十九的扫码枪本枪!
我瞳孔地震,内心疯狂刷屏:
卧槽!缘分呐!冤家路窄啊大哥!撞死我的贴纸是你的周边吗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劲装打扮的汉子,气质各异,但都带着一股子草莽江湖的气息。
醒了
蓝衣侠客开口,声音果然是我熟悉的清冷调调,目光扫过我,如同扫描一件物品,最终落在道姑身上。
那眼神......怎么说呢,像是冰层底下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暖流,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道姑只是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眼神依旧是古井无波。
大哥!
我抓住机会,立刻把火力转向这位猩红剑穗本尊,
救命恩人!大哥!您一看就是绝世高手!收我为徒吧!我给您当牛做马!
端茶递水捏肩捶背!我要求不高,就学个一招半式,能耍帅......
咳,能行侠仗义就行!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抱大腿,奈何身体实在不争气。
蓝衣侠客——后来我知道他叫冷锋——眉头皱得更紧,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聒噪的、不知死活的猴子。
他根本没理我,反而看向道姑:
清玄,他的伤势
清玄道姑淡淡回应:
脏腑有损,根基虚浮,但无性命之忧。静养,按时服药即可。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像冰珠落在玉盘上。
有劳。
冷锋的语气也带着一种刻意的、公式化的疏离。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微妙的、名为尴尬的电流!
有戏!
绝对有戏!
这两人,一个冷得像冰,一个硬得像石头,但眼神交错时那零点几秒的不自然......
嘿嘿,本大学生阅片无数,这桥段我熟啊!
大哥!师父!
我无视冷锋那能冻死人的眼神,厚着脸皮两边喊,
您二位都是高人!随便哪位指点我一二,我陆小虾......
我陆小虾定当肝脑涂地,结草衔环......呃,反正就是好好报答!
为了增加可信度,我还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真诚、最无辜的狗狗眼。
清玄道姑直接转身,端着空碗出去了,背影决绝,连个眼神都没再给我。
6
冷锋的视线追着她的背影消失,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快得抓不住。
他再看向我时,那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审视,还带着点不耐烦。
你家人呢
他沉声问,语气硬邦邦的。
家人
这两个字像根小针,轻轻扎了一下我刚刚因为穿越奇遇而兴奋过度的心脏。
脑海里飞快闪过爸妈在考场外翘首以盼的脸,还有他们知道我考上大学时那混合着骄傲和如释重负的笑容......
开学报到日......他们现在......该有多痛苦
心脏猛地一抽,一股真实的酸涩瞬间涌上鼻尖,眼睛有点发胀。
我赶紧低下头,掩饰住那一瞬间的狼狈,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粗糙的褥子。
......没了。
再抬头时,我已经努力把那份伤怀压了下去,换上了一副陆小虾专属的、带着点没心没肺的豁达笑容,耸耸肩,
饥荒年,都饿死了呗。就剩我一个,命大,被您二位捡着了。
语气轻松,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活着的,是饿不死的陆小虾!
我的目标很明确——学功夫!当大侠!圆梦!
至于伤感偶尔emo一下就够了,生活还得向前看嘛!
冷锋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审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憨厚的汉子吩咐道:
赵大,这小子交给你看着。伤好了,能干点杂活就干点,别让他闲着。
说完,转身就走,猩红的剑穗在身后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哎!大哥!师父!别走啊!咱们再聊聊拜师的事儿啊!
我徒劳地伸着手。
那个叫赵大的汉子挠挠头,憨厚地笑了笑:
小兄弟,别嚎了。冷老大那性子......你省省力气吧。先养好伤,以后......以后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在清风观的康复+拜师攻坚计划。
伤好得比我想象的快。
清玄道姑的药虽然苦得能送走孟婆,但效果拔群。
能下地后,我就成了清风观最勤快的编外人员。
劈柴我来!
力求每根柴都劈出剑法的凌厉感!
挑水我来!
水桶就是我的负重沙袋,山路就是我的梅花桩!
扫地我来!
扫帚在我手里舞得虎虎生风,幻想自己是在施展打狗棒法!
喂马我来!
一边喂一边跟马儿套近乎:
马兄马兄,你看我骨骼惊奇不以后我当了侠客,你当我的坐骑咋样咱俩组合就叫‘虾马双侠’!
我的目标很明确——清玄道姑和冷锋,这两位大佬,总有一个会被我的诚意打动!
7
然而,现实是骨感的。
清玄道姑对我的态度,始终保持着冰箱冷冻层的恒温。
除了送药、诊脉时必要的接触,其余时间,她要么在静室打坐,要么在药圃侍弄那些奇奇怪怪的草药。
我使出浑身解数耍宝卖乖,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至于冷锋......这位爷更绝。大部分时间根本见不到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偶尔回来,也是行色匆匆,一脸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煞气。
那猩红的剑穗,仿佛也染上了主人冰冷的杀气,晃得人心里发毛。
但我陆小虾是谁
是经历过高考淬炼、又在饿殍堆里打过滚的天选之子!
脸皮那是什么能吃吗
机会,终于在某个傍晚降临。
冷锋难得没有立刻消失,而是独自一人站在观外那棵老槐树下,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出神。
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沉重的孤寂。
那抹猩红剑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机不可失!
我深吸一口气,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一个饿虎扑食冲到他身后,扑通一声,结结实实来了个五体投地式大礼!
师父!您就收了我吧!
我嚎得情真意切,
我知道您武功盖世!您看我!虽然现在瘦得像根豆芽菜,但我抗揍!
有韧性!吃得少干得多!
您就随便教我点功夫,让我能自保就行!
我保证不给您丢人!
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冷锋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猛地转身,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起来!
您不收我,我就不起来!
我发挥滚刀肉精神,死死抱着他的小腿,一副赖定你的架势,
我知道您心里苦!有仇要报!带上我啊!我给您当个跑腿的、放风的也行啊!多个帮手多条路嘛!
仇
冷锋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危险,周身的气场都冷冽了几分,像一把骤然出鞘的寒刀。
他死死盯着我,你知道什么
我被他的气势慑得一哆嗦,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瞎猜:
我......我不知道具体!但我看出来了!
您眉宇间那股化不开的郁气,眼神里藏着的恨意,还有您总是行踪不定......这分明就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标准配置啊!
话本子里都这么写的!师父!带上我吧!我帮您!
我眨巴着真诚的大眼睛。
冷锋盯着我看了许久,那眼神复杂得我解读无能。
有审视,有怀疑,似乎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被戳中心事的震动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起来。再纠缠,打断你的腿。
我被他语气里的杀气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松了手。
他不再看我,转身就走,猩红的剑穗在暮色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
唉......
一声极轻、极淡,仿佛风一吹就散的叹息,飘入我耳中。
我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廊柱阴影里,清玄道姑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她静静地看着冷锋离去的方向,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落日的余晖,也映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孤绝的背影。
那眼神里,不再是万年寒冰,而是翻涌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无能为力的哀伤。
晚风吹动她灰白的道袍,勾勒出单薄的身影,显得那么寂寥。
她看的是冷锋离去的背影。
而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爱而不得的悲伤。
8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冰箱成精的道姑姐姐,心里藏着一座活火山啊!
对象还是那个整天板着脸、背着血仇、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的猩红剑穗冰块男!
这剧情......够狗血!够酸爽!我喜欢!
冷锋走了,清玄道姑也默默转身,消失在廊柱后,只留下一个清冷孤寂的背影。
我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望着冷锋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清玄道姑离去的廊下,摸了摸下巴,脸上慢慢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
拜师计划,遭遇重大挫折。
但,江湖八卦线,似乎有了意外收获
啧,一个装冰山,一个真冰山,明明心里都有火,非得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累不累啊
我小声嘀咕着,活动了一下刚才磕疼的膝盖,眼神却亮得惊人,
不过嘛......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道姑姐姐心情不好说不定正是我趁虚而入......
啊呸,是展现我贴心小棉袄潜质的好时机!功夫嘛,曲线救国也是可以的!
我摩拳擦掌,把目标暂时锁定在了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赵大身上。
先学点基础把式再说!
等我在道姑姐姐面前不经意地展示一下武学天赋,再不经意地透露点冷锋冰块的消息......
嘿嘿,这师徒缘分,不就来了吗
我陆小虾的侠客梦,绝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就熄灭!
毕竟,我可是编号七十九,连阎王殿门口都溜达过一圈的天选饿殍!
9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嗖一下就是两年。
清风观外的老槐树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落。
我这根当年差点饿死在路边的豆芽菜,在赵大那半吊子师父的锤炼下,以及清玄道姑偶尔不经意飘过来的几眼中,总算是抽条了,长了点腱子肉,不再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武功
呃......赵大的开山拳我练得马马虎虎,架势是有了,就是打出去总感觉软绵绵的,被其他几个汉子嘲笑是娘们唧唧绣花拳。
轻功得益于这两年漫山遍野给道姑采药、给冷锋他们送信,在山林里蹿得倒是比兔子还快,自封清风观窜天猴。
至于剑法......嘿嘿,我软磨硬泡,加上帮赵大洗了三个月的臭袜子,他终于偷偷摸摸把他压箱底的基础十三式教给了我。
虽然舞起来还是像拿烧火棍赶苍蝇,但至少那猩红剑穗......
啊呸,是剑招的起手式,我模仿冷锋模仿得贼像!
每次练完,我都觉得自己离陆大侠又近了一步。
清玄道姑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像观里供奉的那尊白玉观音,不悲不喜。
但我陆小虾是谁江湖八卦小能手!
经过我两年如一日、堪比狗仔队的观察,我发现每当冷锋有消息传回,尤其是提到他受伤或者遭遇强敌时,道姑姐姐在药房捣药的声音会格外重、格外久。
偶尔,在她独自对着药圃出神时,那冰冷的眸子里,会掠过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担忧。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快得像流星,但架不住我眼睛毒啊!
冷锋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来,身上的煞气和眉宇间的沉郁就重一分。
那抹猩红的剑穗,颜色仿佛也更深沉了,透着股血腥气。
他看我的眼神倒是没那么冻人了,偶尔我耍宝或者汇报练功成果时,他嘴角甚至会极其细微地抽动一下,姑且算是个笑吧
但更多时候,他都是沉默地站在观外,望着远方,背影沉重得像压着整座山。
直到那个深秋的傍晚。
10
冷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扑进观内。
冷锋回来了,带着一身浓重的风尘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死寂的决绝气息。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清洗,而是径直走向正在廊下分拣药材的清玄道姑。
空气瞬间凝滞。连风都识趣地绕道走了。
我正蹲在角落假装扫地,实则竖起耳朵准备吃第一手瓜。
赵大他们几个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远远站着,大气不敢出。
冷锋在清玄面前站定。夕阳的余晖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几乎将清玄单薄的身影完全笼罩。
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她手中那些干枯的草药上,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
我要走了。
清玄分拣药材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没有抬头。
冷锋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吞咽下什么极其苦涩的东西.
再开口时,语气陡然变得极其尖锐、刻薄,带着一种故意为之的残忍:
这些年,多谢道姑收留。
不过,你这种清汤寡水、整天板着张死人脸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守着这么个破道观,念着那些没用的经,跟个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我惊得差点把扫帚柄捏断!
卧槽!
大哥你吃错药了这说的是人话吗
清玄的身体似乎微微晃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抓着草药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冷锋的声音更冷,像淬了毒的冰锥,一句句扎过去:
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收起你那副悲天悯人的假清高!看着就让人厌烦!
我每次回来,看到你这张脸,都觉得晦气!
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你这种无趣的女人,这辈子也就配在这山沟里发霉烂掉!
字字诛心!
我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捂住这混蛋的嘴!
赵大他们也是满脸震惊和愤怒,拳头都攥紧了。
清玄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夕阳的金光落在她冷白的脸上,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冷锋冰冷而扭曲的脸。
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
冷锋似乎被她的平静刺了一下,眼神有瞬间的闪烁,但随即被更深的戾气覆盖。
他猛地转身,猩红的剑穗因为剧烈的动作而狂乱地甩动,像一蓬愤怒燃烧的血火。
滚吧!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他丢下最后一句话,大步流星地朝观外走去,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经过我身边时,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但我清晰地听到一句压低到极致、只有我能听见的话,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近乎哀求的沉重,砸进我耳朵里:
小子......替我......护好她。
话音未落,他人已消失在观门外苍茫的暮色中,只留下那抹猩红剑穗的残影,在我眼前灼烧。
冷老大!
赵大他们喊了一声,想追出去。
让他走。
清玄的声音响起,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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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她缓缓站起身,手中的草药不知何时已被捏碎,细碎的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她望着冷锋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晚风吹动她灰白的道袍,单薄的身影在廊柱的阴影里,显得那么孤寂,那么......摇摇欲坠。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道姑姐姐肯定被伤透了心!
这混蛋冷锋,临走还要捅一刀!
接下来的几天,清玄道姑变得异常沉默。
她依旧按时打坐、采药、炼丹,但动作变得有些迟缓,眼神时常放空,望着某个虚无的点,像是在看,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进去。
她不再去药圃,也不再翻阅那些医书。
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按照惯性运转的空壳。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赵大他们也是唉声叹气,束手无策。
仙子姐姐
我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加了双倍糖的药,凑到她打坐的静室门口,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喝点药吧我熬了好久呢,保证不苦!您看您脸色不太好......
清玄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应,像一尊真正的玉雕。
我挠挠头,决定使出终极杀招——逗乐!
我清清嗓子,开始绘声绘色地模仿赵大练拳时笨拙的样子,模仿冷锋板着脸训人时嘴角抽搐的微表情,还添油加醋地讲我昨天采药差点掉进野猪窝的糗事......
我讲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把自己都逗乐了。
静室里一片死寂。
就在我以为彻底失败,准备灰溜溜退出去时,清玄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澈的眸子看向我,里面没有笑意,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悲悯的平静。
小虾,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不必如此。
12
我一愣。
她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极淡,几乎算不上是笑,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
他那些话......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了冷锋离去的远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
我脑子里轰隆一声!
道姑姐姐她......她都知道!
他不想连累我。
清玄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心上,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他此去......是抱了必死之心。
静室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
原来......原来是这样!那个混蛋冰块脸,用最伤人的方式,推开唯一可能温暖他的人,只为了不让她卷入他的绝路!
那......那我们......
我结结巴巴,心里又酸又涩,五味杂陈。
等。
清玄只吐出一个字,重新闭上了眼睛,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但我知道,她平静的表象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和......无望的等待。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
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终于,在冷锋离开后的第十天傍晚,一个浑身是血、风尘仆仆的江湖汉子,几乎是滚进了清风观的门槛。
赵......赵大哥!冷......冷老大他......
来人气息奄奄,脸上满是惊恐和血污。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大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
七煞门...门主......被冷老大......宰了!
汉子喘着粗气,眼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一丝狂热,
就在......黑风岭!冷老大......一个人......挑了七煞门总舵!那老魔头......死得透透的!
仇报了!
冷锋他做到了!
观内瞬间爆发出压抑的欢呼!赵大他们激动得眼眶发红。
那冷老大呢
我急吼吼地问,声音都在抖。
汉子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充满了悲痛和绝望:
冷老大......他......他为了杀那老魔头,硬挨了对方临死反扑的‘七煞透骨掌’!
浑身是血......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我们......我们拼死想护着他冲出来......可七煞门的余孽像疯狗一样追咬!
最后冷老大为了让我们几个能逃出来报信..他一个人引开了追兵,跳进了黑风岭后面的断魂崖...
断魂崖!
这三个字像三道惊雷,狠狠劈在每个人头上!欢呼声戛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
赵大魁梧的身躯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
其他几个汉子也呆若木鸡,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我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跳崖了那个整天板着脸、说话像冰块、剑穗红得刺眼的家伙......跳崖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静室的方向。
门,不知何时开了。
13
清玄道姑静静地站在那里。
一身灰白道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抹随时会消散的孤魂。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斜斜地映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深深的阴影里。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震惊,没有悲痛,没有歇斯底里。
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
比任何痛哭流涕,都更让人心头发冷。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报信的汉子面前,蹲下身。
动作依旧从容,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迟缓。
他......跳下去之前,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可曾......留下什么话
汉子看着清玄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
冷......冷老大他......只喊了一句......好像......好像是......
汉子努力回忆着,模仿着冷锋当时嘶哑绝望的吼声:
清玄——!忘了我——!
忘了我——!
这三个字,像三把烧红的钝刀,狠狠捅进在场每个人的心脏,再狠狠搅动。
静。
死一样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清玄道姑维持着蹲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她才极其缓慢地站起身。
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
她没有哭,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她只是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回那间昏暗的静室。
沉重的木门在她身后,吱呀一声,缓缓关上。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也隔绝了整个世界。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赵大他们压抑的、带着哭腔的粗重喘息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冷锋死了那个背负血仇、嘴硬心软、临走还要伤透人心的混蛋......就这么没了
掉进那个据说连鸟都飞不过去的断魂崖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悲伤、愤怒、不甘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荒谬感,猛地冲上我的头顶!烧得我眼睛发烫!
不可能!
我猛地吼了出来,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把赵大他们都吓了一跳,
那混蛋命硬得像蟑螂!阎王都不敢收他!
掉个崖算什么
话本子里掉崖的主角多了去了!哪个不是大难不死还捡到神功秘籍
他肯定没死!
我像疯了一样冲到静室门口,拳头砰砰砰地砸在厚重的木门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道姑姐姐!你开门!你听我说!
那混蛋肯定没死!他肯定躲在哪个山洞里养伤呢!他欠你的解释还没给!他欠我的功夫还没教完!
他不能就这么没了!
我不信!
我陆小虾不信!
门内,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我自己的吼声,在空旷的观院里回荡,显得那么无力,那么可笑。
我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
刚才吼得太用力,牵动了这两年好不容易养好、但依旧不算强健的脏腑旧伤,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我死死咬着牙,把那口血咽了回去。
不能倒!陆小虾!你可是天选饿殍!阎王殿都逛过一圈的人!
我抬起头,望着静室紧闭的门,眼神却前所未有地亮了起来,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冷锋......你个王八蛋......
我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狠劲,
装什么大尾巴狼玩什么舍生取义你以为这样很帅吗我告诉你,没门儿!
你等着!等小爷我伤好了!等我功夫练成了!天涯海角,我也把你从哪个耗子洞里揪出来!
到时候,你不把欠道姑姐姐的道歉磕够一百个响头,不把欠我的绝世武功倾囊相授......我陆小虾跟你没完!
断魂崖哼!小爷我偏要去闯一闯!看看下面是不是真有那么邪乎!
我扶着门板,挣扎着想站起来,去找赵大商量搜救冷锋大计。
可刚一动,那股压下去的腥甜猛地冲了上来!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预兆地喷在了静室冰冷的木门上,溅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14
那颜色......像极了他腰间,那抹从不离身的剑穗。
视野迅速模糊、旋转,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仿佛听到静室的门内,传来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啜泣
我那一口老血喷在静室门上,人直接撅了过去。
再睁眼,天都黑透了。
身下是硬邦邦的床板,嘴里一股铁锈味混着药渣的苦。
赵大那张胡子拉碴的糙脸凑在眼前,眼珠子熬得通红。
小虾!你可算醒了!吓死老子了!
赵大嗓子哑得跟破锣似的,
清玄道长给你扎了针,说你急火攻心,又扯动了旧伤,得好好躺着!千万别再乱来了!
我脑子还有点懵,断魂崖、猩红剑穗、冷锋那混蛋绝望的嘶吼......
碎片一样扎进来。
我猛地抓住赵大的胳膊,力气大得自己都吓一跳:
道姑姐姐呢她怎么样
赵大眼神一黯,叹了口气,朝静室方向努努嘴:
门一直关着,没动静。送进去的饭菜和水,一点没动......唉......
没动静一点没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对劲!清玄道姑是什么人
那是情绪管理大师,冰箱成精的主儿!
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会按时打坐、按时喝药,把自己调理得一丝不苟。
这种绝食行为......太反常了!
一个极其不祥的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猛地缠住了我的心脏。
不好!
我低吼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掀开身上盖的破被单,连滚带爬地就要往床下扑。
哎哟我的小祖宗!
赵大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按住我,你不要命啦道长说了你得静养!
静养个屁!再静养冷锋老婆都要没了!
我急得口不择言,拼命挣扎,
道姑姐姐肯定去找冷锋那个王八蛋了!断魂崖啊!那是人去的地方吗快放开我!
赵大一愣,手劲松了些:不......不能吧冷老大他......
他个锤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道姑姐姐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我趁机挣脱,也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丫子,踉踉跄跄就往静室冲。
门,果然紧闭着。
仙子姐姐!清玄道长!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我一边砸门一边嚎,肝都在颤。
里面一片死寂。
我心头那股寒气越来越重。
管不了那么多了!
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牵动内腑疼得我龇牙咧嘴),铆足了劲儿,一个助跑——
哐当一声,用我那并不宽阔的肩膀狠狠撞在了门板上!
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咔嚓一声断了。
门开了。
静室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在桌上幽幽跳动,映照着冰冷的蒲团和......桌上留下的一张素笺。
我冲过去抓起纸条,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上面几行清逸却透着决绝的小字:
15
小虾、赵大并诸位:
勿念。
我去寻他。
若生,同归;若死,同穴。
清风观诸事,托付小虾。
清玄
留
完了!
我眼前一黑,纸条从指缝飘落,她真去了!一个人!去断魂崖!
赵大他们也冲了进来,看到纸条,全都傻了眼,脸上血色褪尽。
快!快追!
赵大最先反应过来,吼得嗓子劈叉,带上家伙!火把!绳子!快!
整个清风观瞬间炸了锅。
点火的点火,找绳子的找绳子,牵马的牵马。
我捂着抽痛的胸口,强撑着也要跟上。
小虾!你给我留下!
赵大一把将我按回床上,眼神凶狠,你这身子骨,去了是添乱!给我老实待着!等消息!
可是......
没有可是!
赵大斩钉截铁,相信道长!也......相信冷老大命不该绝!你守好家!
他丢下这句话,带着几个汉子,像一阵狂风般卷出了观门,马蹄声急促地消失在夜色里。
我像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瘫在床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一颗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又被丢进冰窟里浸。
时间从未如此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煎熬了不知多久,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
我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竖着耳朵捕捉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声响。
终于,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回来了!
我连滚带爬地冲到观门口。
晨曦微光中,赵大他们回来了。
几匹马都累得口吐白沫。
赵大怀里,抱着一个裹在深色披风里的人影,身形高大,一动不动。
是冷锋!
他还活着!
我心头狂喜!但随即,心又猛地沉了下去——赵大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沉重和悲痛。
他身后跟着的汉子们,也都垂着头,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赵大抱着人,小心翼翼地绕过我,径直走向清玄的静室方向。
道姑姐姐呢
我嘶哑地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人回答我。
只有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哒哒声,沉重地敲打着我的耳膜。
我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静室的门开着。
赵大将冷锋轻轻放在清玄平时打坐的蒲团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借着晨光,我终于看清了冷锋的样子。
他昏迷着,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
但......他身上那些最致命的伤口,比如胸口那个可怕的凹陷,还有腿上深可见骨的刀伤,竟然都被仔细地处理包扎过了!
虽然包扎用的布条明显是从道袍上撕下来的,手法也透着一种强弩之末的凌乱,但确实处理过了!
谁干的答案呼之欲出!
道姑姐姐......
我猛地转头,目光疯狂搜寻。
赵大默默地侧开身,指向静室最里面、光线最昏暗的角落。
清玄道姑靠墙坐着,蜷缩在那里。她身上那件灰白的道袍,此刻沾满了泥污、草屑和......大片大片暗褐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
她的脸色,比冷锋还要惨白,白得近乎透明,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干了。
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青黑的阴影,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她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沾着凝固的血和药泥。
她整个人,就像一盏油尽灯枯的残烛,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火星。
为了把冷锋从鬼门关拉回来,她耗尽了毕生所学,也......耗尽了自己的根本!
道长她......
赵大这个糙汉子,声音哽咽,眼圈通红,我们在崖底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找到他们时......冷老大只剩一口气了......道长她......她把自己当成了药引子......用了秘法......
他说不下去了,狠狠抹了把脸。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看着角落那抹灰白的身影,又看看蒲团上昏迷的冷锋。
胸口那股翻腾的血气再也压不住,喉头一甜,一股腥热涌了上来,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不能添乱!现在不能!
16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静室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清玄越来越微弱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蒲团上的冷锋,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先是迷茫,随即是巨大的痛苦,最后......当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动,落在角落里那个蜷缩的、气息奄奄的灰白身影时——
时间仿佛凝固了。
冷锋的瞳孔骤然收缩!
像被最锋利的针狠狠刺穿!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牵动伤口,剧烈的咳嗽让他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但他那双眼睛,却死死地、难以置信地、带着毁天灭地般痛楚地盯着清玄!
清......玄......
嘶哑破碎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血沫。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想要撑起身体,朝那个角落爬去。
动作笨拙又绝望,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赵大想上前扶他,被他猛地挥开。
他一点一点,拖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地爬到清玄身边。
颤抖的、沾满血污的手,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抚上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脸颊。
为......什么......
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抠出来的,充满了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愧疚和痛苦,
为什么......这么傻......我说过......让你......忘了我......
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从他眼角滑落,砸在清玄冰冷的手背上。
就在这时,清玄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她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帘。
那双曾经清澈如寒潭、后来只剩下死寂的眼睛,此刻映入了冷锋那张布满泪痕、写满痛苦和愧疚的脸。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弱地,她对着他,极其费力地......扯动了一下苍白的唇角。
那是一个极其虚弱,却无比清晰的笑容。
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一种穿透生死、再无遗憾的释然。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那只沾满血污和药泥的、冰冷的手,极其轻柔地、颤抖地,抚上了冷锋同样冰冷的脸颊。
指尖划过他脸上的泪痕。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用尽生命最后的气息,吐出几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心头的字:
17
这......一次......
不许......再......推开我......
话音未落,那只抚在他脸上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那双刚刚睁开的、带着笑意的眼睛,也缓缓地、永远地闭上了。
静室里,死寂无声。
冷锋的身体彻底僵住,维持着那个抚摸她脸颊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凝固了。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怀中那张失去所有生息的、平静的容颜,里面的光,一点点、一点点地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的黑暗。
他猛地俯下身,将额头死死抵在清玄冰冷的额头上,宽阔的肩膀剧烈地、无声地颤抖起来。
没有嚎啕,没有嘶喊,只有那种压抑到极致、仿佛灵魂被生生撕裂的、沉闷的呜咽,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赵大他们几个铁打的汉子,此刻也全都背过身去,肩膀耸动,压抑着低沉的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冷锋的颤抖渐渐平息。
他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已经变成了一片沉寂的死海,深不见底,再无波澜。
他小心翼翼地、像抱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将清玄冰冷的身体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走出了静室,走出了清风观,走向观外那连绵的、被晨光染上一层淡金色的群山.
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人敢拦。
他抱着她,消失在山岚晨雾之中,仿佛走向了另一个世界。
17
三年后。
江南,某个繁华的临水小城.
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上,新开了一家武馆兼情报铺子。
名字起得相当接地气,叫虾扯蛋。
武馆前厅,一群半大小子正哼哼哈哈地练着基本功,动作不算太整齐,但精神头十足。
后院则安静许多,几间厢房里堆满了卷宗、地图,还有几个精干的伙计在低声交谈、整理信息。
我,陆小虾,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院的葡萄架下,优哉游哉地啃着西瓜。
身上穿着簇新的绸衫,头发用根玉簪子束着,虽然眉宇间还带着点当年饿殍的清奇轮廓,但气色红润,眼神贼亮,活脱脱一个事业有成的......小老板。
师父!师父!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跑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张盖着官府大印的邸报,兴奋得小脸通红,
朝廷的邸报!您快看!
我接过邸报,目光扫过上面加粗的标题和内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
邸报上赫然写着:
圣谕:追封前御史中丞陆文渊为忠肃公,平反昭雪,厚恤其家。查当年构陷陆公之奸党,皆已伏诛,以慰忠魂。
陆文渊......御史中丞......忠肃公......
我放下邸报,长长舒了口气。终于,尘埃落定。
当年,冷锋抱着清玄消失后不久,我便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带着赵大他们几个,一头扎进了虾扯蛋情报事业的草创期。
目标很明确:第一,赚钱养活自己和清风观;
第二,查清冷锋和清玄的过往,特别是冷锋背负的血仇到底是什么;
第三,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寻找任何关于冷锋还活着的蛛丝马迹。
过程自然是艰难无比,充满了各种虾扯蛋的离奇遭遇。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
靠着一点小聪明、一点不要脸、一点运气,还有赵大他们这些江湖老油条的帮衬,再加上这几年培养出来的、遍布三教九流的小虾米们,虾扯蛋的名头渐渐打响,生意越做越大,情报网也越铺越广。
关于冷锋和清玄的故事,也在我锲而不舍地扯蛋下,渐渐拼凑出了全貌。
冷锋,本名陆铮。
正是那位被构陷致死的忠肃公陆文渊最小的儿子。
清玄道姑,本名林清玄,是陆铮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陆家遭逢大难,满门被抄,只有年幼的陆铮被忠仆拼死救出,流落江湖。
林家为求自保,迫于压力,欲将林清玄另嫁权贵。
林清玄外表清冷,内心却刚烈无比,在父母暗中协助下,毅然离家出走,遁入道门,一边精研医术,一边苦苦追寻陆铮的下落。
陆铮化名冷锋,身负血海深仇,隐姓埋名,苦练武功,一心只想复仇。
他深知仇家势力庞大,自己此去九死一生,更不愿连累心中挚爱。
所以,他宁可一次次用最冰冷、最伤人的方式推开林清玄,宁可让她恨自己,也绝不愿她陪自己踏上那条不归路。
直到最后,他用最决绝的方式,将她推开,独自走向深渊。
而林清玄,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他的仇恨,知道他的伪装,知道他那颗包裹在寒冰下的、滚烫的心。
所以,她一直等,在清风观,用她的方式,默默守候。
直到他跳下断魂崖的消息传来,她终于不再等了。
她用毕生修为,换他一线生机,用生命,践行了她同生共死的诺言,也终于......让他再也无法推开她。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
我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
18
虾扯蛋最顶尖的小虾米,半年前曾在蜀南一片人迹罕至的深山中,远远看到过这样一幅画面:
幽篁深处,溪水潺潺。
几间简陋却干净的竹舍依山而建。舍前空地上,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正缓缓地、认真地练着一套养生拳法。
他动作沉稳,眉宇间虽仍有风霜刻下的痕迹,但那份沉郁的戾气和死寂,已然消散,只剩下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竹舍门口,一个同样穿着素色布衣的女子,正坐在一张竹椅上,膝上盖着薄毯。
她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身形也显得单薄,但那双眼睛,清澈宁静,含着温柔的笑意,专注地看着院中练拳的男子。
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宁静而美好。
小虾米没敢靠近,只看到那男子练完拳,走到女子身边,极其自然地俯下身,动作轻柔地替她拢了拢膝上的毯子。
女子仰起脸,对他微微一笑,伸手,极其自然地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两人相视而笑,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竹风过处,唯有岁月静好。
我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翘了起来。
虽然情报费收不到了有点小遗憾,但知道他们还活着,而且......终于在一起了,这感觉,挺好。
至于我陆小虾
啃完最后一口西瓜,我拍拍手站起来,走到前厅。
看着那群在阳光下挥汗如雨、认真练拳的半大小子,
看着后院那些忙碌却充满干劲的伙计,
再看看墙上挂着的、我亲手写的歪歪扭扭的虾扯蛋招牌,
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
嘿,谁说饿殍编号79就不能逆袭了
开武馆,强健少年体魄!
搞情报,维护一方平安,顺便赚点小钱钱!
教导出来的弟子,有的在衙门当差,明镜高悬;
有的在军中效力,保家卫国;
还有的......嗯,继续发扬光大虾扯蛋精神,在江湖各个角落发光发热!
我,陆小虾,一个本该饿死在路边的编号79,
一个痴迷侠客文化却差点被侠客贴纸送走的大学生,
如今,也算是在这个江湖里,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热热闹闹的天地!
江湖路远,侠义在心。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我叉着腰,对着院子里练拳的崽子们,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都给我精神点!马步扎稳了!
练好了功夫,将来行走江湖,路见不平一声吼!
吼完记得报我们‘虾扯蛋’的名号!打八折!
阳光下,少年们稚嫩而响亮的应和声,和我的笑声一起,飘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