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皇子府则大宴宾客,请名士论学,赏词赋画卷,京中学子、士子竞相拜访。
朝中清流也开始微微侧向。
就连中书台,近来调令公文里太子二字都被谨慎回避,改为东宫或讲学处。
这种变化,只有细看才知。
杨洪却每日盯着这点微末改动,心中逐渐凝出一条主线:
皇帝仍未决。
但三皇子的步子太快了。
一旦过快——就容易踩中底线。
果不其然,七日后,京师一名清议学官在三皇子府上,酒后失言:
储君未立,国本未定,我等士子自当扶正气。
此语传入宫中,先由太常寺记档,后至中书,最终递入汉武帝案前。
那日,汉武帝焚香未语。
良久,他淡淡一句:
刘旦也急了。
先是江充,再是清议之士——朕若不敲他一下,怕是要当朕老了。
他唤来宦官:传三皇子,禁足三日,不得会客。
东宫,杨洪闻讯后,神色如常,只轻声一笑:
动了。
他将新制军布册合上,放入案箱。
殿下可起身了,您那场‘病’,也该好了。
刘据从榻上起身,半真半假地咳嗽一声:病了七天,倒也歇足了。
杨洪叹息道:只是敌动一步,我们得动三步,才能不落后。
接下来,咱们该请一次‘军礼’。
刘据一愣:军礼
杨洪眼神微寒:
东宫讲武,太子亲自训兵。
我们要让皇上看看——东宫虽病,尚能带兵。
杨洪从书案后站起身,披上鹤纹锦袍,望向窗外寒霜覆枝的东宫演武场,眼神清亮冷锐。
我们已经讲了太多的书,是时候,讲一讲刀了。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是一柄从鞘中缓缓抽出的长剑,寒意无声。
翌日,东宫贴出通告:
太子讲武三日,开坛训兵,内外卫士听令而集,操典以《军规·三节法》为据。
消息传出,震动不小。
讲学归讲学,太子亲训,已近演兵之权。
更引人注目的是,杨洪亲自撰写了《东宫军讲要览》一书,内容虽无一句谋逆,却处处暗藏兵权调度的章法逻辑。
此举一出,三皇子府一夜未眠。
他不是装病,他是借病避风,再借训兵转势。
刘旦望着手中那本《要览》,咬牙低语:
杨洪这人,若不除,我永无机会。
而远在宫城之中,汉武帝端坐案前,手中翻着同一本薄册。
火光照映下,他忽而笑了笑:
讲得好。
只是,他这一讲,是讲给朕听的,还是讲给朝堂听的
他目光缓缓合上书页,转头吩咐:
传中军校尉,观东宫三日讲武,不得惊扰,但要记得——细看。
风雪欲来,局势未定。
东宫讲武三日,将是太子与三皇子之间,一场无声的对峙——
是权柄试探,更是天心之争。
胜负未分,暗潮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