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长安西郊,旧御营后方的破营房,在半夜被悄然点亮。
三皇子刘旦的亲随韩原披着斗篷,悄悄踏入破门之后,门内已有一人候立。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精瘦,双目如刀,一见韩原便道:江公子交代过的,如今我们只认一句话:有无调令。
韩原低声道:殿下手中无诏,但有皇意。
调的是旧兵线,不动编制,只调几位退将出山。你若肯应,一月之后,自有封赏。
那黑衣人冷笑:封赏你们打算拿什么封我们符秉都去了杨洪那头,皇上连个眼神都不给三殿下。你们还拿着‘皇意’来压我们
韩原神情微僵,沉默半晌,从怀中取出一物,悄悄摊在桌上。
那是一枚铜制虎牙印,虽已无柄,却仍可见北边副印四字。
这是旧辽东左辅印,昔日江中丞遗物,只你我知道它的出处。
黑衣人眼神一凝,终于不语,默默将虎牙印收回袖中。
韩原压低声音:先调三人,老地方汇合,不得留下马印,不许动甲兵,只交人。
黑衣人点头:此事,我们接。
东宫,第三日清晨。
杨洪翻开案前名册,神色如常,却在看到一个熟悉名字时微微皱眉。
陈槐......这个人三月前在北郊失联,怎么又出现在新乐兵铺的边卫调令上
他迅速调出边卫执勤报册,眉头越锁越紧。
刘据在一旁看不明白,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杨洪放下卷宗,起身穿衣,语气低沉:
兵线动了。
有人在没有诏令的情况下,把退役旧兵线从北边悄悄拉回了长安。
不是朝廷的手。
是私下用印——而能动旧印的人,不是江充旧部,就是三皇子的人。
刘据变色:他要动兵
还没到动兵那一步,但他想‘借人’。只要三四人先行归附,其他人便会起疑,军心便会松动。
兵未动,心已动——这才是大忌。
当日午后,杨洪亲赴北军营,查阅调令残册,果然发现有三笔借调记录中,未留指挥令来源,且事由写作值守备查,全属临时批条。
而批条上盖的,是一枚模糊铜印。
不是什么军部印,也非东宫印,是早已废除的辽辅调线私章。
杨洪将印拓纸按在案上,语气冰冷:
江充死而未冷,三皇子捡起了他留下的骨头。
他望向窗外寒日,忽而冷笑:
他们不走阳道,那我就陪他们玩一场阴局。
当夜,杨洪在东宫召见内卫四人,密授一策:
放出消息,说东宫拟修《边兵录》,凡有调动、借兵、旧军回营者,皆须书面上报。
让这件事传出去,传得越快越好。
我们不查,不审,不问——只等他们来‘解释’。
谁解释得急,谁心里有鬼。
而我——要看他们谁先跳出来。
果然,消息传出第二日,三皇子府上便传来动静。
那名韩原亲随慌慌张张进殿:殿下,不好了!东宫放话要查《边兵录》,我们的那三人——怕是要暴露了。
刘旦脸色阴沉如水。
他知道,这是杨洪的反手。
不用查我,只放话查制度——所有人都会自己暴露。
郑广劝道:不若先一步,请皇上出面定策,让太子无权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