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5
沈知意和江北亭结婚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如我所想,看到我和江北亭婚纱照的那一刻,霍临川怒了。
明明上一世他沈知意也曾在他面前穿上这身衣服,为什么站在江北亭身边就会这么刺眼
这股滔天怒火,霍临川再也无法忽视。
沈知意毕竟跟过我,我用过的人绝不允许别人染指。
江北亭不过是一个被我算计过的活死人,醒了又怎么样我把沈枝意抢回来就是。
霍临川说服了自己。
可从前都是让沈湘灵走在前面的人,第一次将沈湘灵落在了身后。
......
江北亭苏醒的宴会办的热闹。
你既然救了我,那么你的要求我定然会满足。
更何况,我与他本也是仇敌。
江北亭将一缕碎发挽到我的耳后,眉眼温润。
我抬眼看向江北亭,不似霍临川的霸道外露,他的强势内敛于心。
平日里像是一个个翩翩贵公子
走吧。
我收回思绪,挽上他的胳膊。
我只是利用他复仇罢了。
楼下泾渭分明,阴沉着脸,气势汹汹的霍临川一边,其余宾客一边。
沈枝意,过来。
霍少,你这是要抢我的妻子吗
江北亭笑着,淡淡询问,却自带一股压迫感。
江爷。
称呼一出,高下立判。
霍临川看向这个曾经将他压得半点风头都没有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嫉恨。
沈枝意是我用过的破鞋,江爷不如将她给我,明媒正娶一个好人家的干净女儿。
说完,霍临川又看向我。
沈知意,江爷不过是对你玩玩而已,你最好是跟我离开,不要自取其辱。
我越过他,视线看向空荡荡的门外。
霍临川,你已经结婚了吧,你是要背叛沈湘灵包养我吗
霍临川脸上一闪而过一抹心虚。
我爱灵灵,自然不会背叛她。
我只是觉得被你这种破鞋缠上的江北亭可怜,好心提醒几句罢了。
话一出口,霍临川又有些后悔,又找补了一句。
不过,你和灵灵到底是亲姐妹,你若是跟我回去,霍家也可以有你一席之地。
霍临川有信心,当初沈知意借口都要赖上他,如今他给了台阶,沈知意自然会顺阶而下。
霍临川的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
我冷声开口：你......
话没说完,我就看到霍临川捂着眼睛痛呼,跪倒在地。
我沈某人虽然是好脾气,但是也容不得别人这么侮辱我的妻子。
霍少,眼睛不好的话,不如不要。
没人看到江北亭是什么时候拔的枪。
我看过去,也只看到江北亭慢条斯理的收枪。
江北亭看向我。
抱歉,没有忍住。
我摇摇头。
一只眼睛而已,我复仇要的可是他的命。
不过。
下次,记得让我开枪。
江北亭弯了弯眼睛。
好的,记下了。
江北亭,你找死吗你早就不是当初的江爷吗
是吗那霍少就请试试吧。
江北亭虽然昏迷这些年被霍临川夺了很多权,但是至今跟着他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强大忠诚。
在他的地盘上,没有人可以撒野。
看着霍临川痛苦,他跟着的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霍临川,我不属于你,更不会跟你回去。
我目光扫过霍临川身后的周山。
送你们霍少回去吧,霍夫人在家应该等急了。
......
伤好之后,霍临川左眼带上了眼罩,整个人也阴沉了不少。
阿川,今天是我生日,我给你生个宝宝好不好
沈湘灵一双藕臂缠上霍临川的脖子。
自从那日霍临川受伤归来。
她感觉越来越抓不住霍临川了,尤其是结婚以来,霍临川从未碰她。
恰到好处的勾引,暧昧合适的氛围,玲珑有致的身躯。
霍临川内心却毫无波动。
那天他受伤回来,他本以为灵灵会心疼落泪,却猝不及防对上了沈湘灵眼中的震惊和一丝嫌弃。
虽然很快就遮掩过去了,但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一刻,他心情复杂。
他不自觉开始推测若是当初,沈知意会是什么反应。
沈知意不会落泪,但是她会小心帮他包扎伤口,再帮她报复回去。
你早点睡,我还有些事情。
霍临川推开沈湘灵起身,走向书房。
阿川,你真的喜欢我吗
听着沈湘灵身后不甘心的质问,霍临川脚步微微一顿。
半靠在沙发上,霍临川扪心自问。
他爱的人真的是沈湘灵吗
想到自己的爱人,他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沈知意的脸,温柔的,娇羞的,倔强的......
他似乎只是把沈湘灵当做妹妹而已。
霍临川抬臂捂脸,他真傻。
真的。
他明明早就对沈知意心动了,却不自知。
明明知道沈知意报恩认错了人,他偏偏选择了冒领认下。
明明让她报恩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他偏偏选择了让她做她的女朋友。
明明第一次下厨做饭,第一个给人洗脚......那么多第一次,他都是给了沈知意,而不是沈湘灵。
偏偏到现在,他才认清自己的心。
就连上一世,明明知道沈湘灵是假死,他却不肯去找,而是借着这个理由将沈知意困在身边。
不断试探她的爱意,最终让枝意含恨而亡。
好在上天怜爱,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他还明晰自己心意,挽回一切。
06
京城小报卖翻了。
我也买了一份看。
京城一片天,你和霍临川都为我打起来了,我现在名声真的是很大啊。
江北亭将牛奶朝我这边推了推。
喝掉,对你身体好。
我皱了皱眉毛,一口闷掉,牛奶是真的很难喝,但是我的身体似乎真的变好了一些。
准备好了吗你准备好了,我就要窝囊地把你让出去了。
士兵不应该被霍临川拿来消耗。
我点点头。
输吧。
我满怀复仇之心,却也不是疯狗。
霍临川该死,其他人都是报国的好战士,不应该因为霍临川可笑的私心而死。
江北亭把一把手枪和一个哨子交到我手中。
枪你已经会用了,我就不多说了。
吹响哨子,我的人会去
不会用到哨子。
话虽如此,江北亭还是让我好好收好。
三天后,江北亭战败,我被霍临川带走了。
枝意,这是我们原来的家,你走后,我一直让你打扫,你喜欢吗
我冷冷看着她。
霍少,您忘记了,您说过,这只是您包养小情的楼,和妓院没有任何区别。
您已经结婚了,沈湘灵才是你的妻子。
我知道我这副态度只会让他觉得我对他余情未了。
但是我就是要这样,我要让他亲手为我除掉沈湘灵。
不是的,我对灵灵只是兄妹之情,我很快就和她离婚。
枝意,我才意识到我喜欢的是你,江北亭只是我们感情中的意外。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
霍临川低头,想把我抱在怀中。
我忍着恶心,反手打了一巴掌。
你爱沈湘灵的时候就任由她肆无忌惮伤害我,现在却让我忘了一切。
霍临川,你就是这么爱我的吗
我一瘸一拐地远离霍临川,露出头上的伤疤。
灵灵,灵灵她很善良的,她不是故意的。
霍临川有点慌乱。
灵灵是从小和他一切长大的,那天看到的眼神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霍临川潜意识不愿意去查证。
因为那会证明他前世今生都错得离谱,成为一个笑话。
我在一旁看着他,也不着急。
既然他不愿意,我就帮他一把。
枝意,灵灵闹自杀了,我现在必须去看她,你在家等我好吗
收到消息的时候,霍临川正笨拙地为我种花。
我平静点点头。
让霍临川知道真相的时机到了。
我看向楼下看守我的人。
周山,到你帮我的时候了。
霍临川到达沈湘灵说的地点的时候,不仅没有见到人,反而得到了另一个噩耗。
你说沈湘灵带走了枝意,失踪了！
霍临川一脚狠狠踹在周山身上。
废物,都TM是废物,还在这看着干什么还不去找
......
废旧仓库里。
我被绑着手脚,看向一旁逐渐转醒的沈湘灵。
是你,沈枝意我还没去找你,你居然送上门来了
沈湘灵很快借着身后的钢板挣脱出来。
被绑架了你说我现在杀了你怎么样杀了你,霍临川就不会和我离婚。
我一边在心里夸赞周山做得好,一边佯作愤怒。
沈湘灵,你占了我的位置,我的宠爱,更是造谣说我欺负你,抢走霍临川。
这些我都忍了。
后来婚礼上你故意踢我的腿,让我变成瘸子,更是撒了我养父母的骨灰,我也忍了。
为什么你要一直针对我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放过我
放过你
沈湘灵娇柔的脸变得狰狞。
霍临川为了你这个贱人都要和我离婚了,我凭什么放过你
知道我为什么针对你吗都是因为霍临川喜欢你这个贱人。
他是我能抓的到最好的男人,就算我不喜欢他,也不能让他把你抢走。
说得漂亮。
我继续诱导。
你就不怕杀了我,霍临川不会放过你吗
沈湘灵听完温柔一笑,掐住我的脖子。
不会,我会告诉阿川,你是被绑匪杀死的。
然后,我再闹一闹自杀,时间久了,霍临川的心自然会回到我的心上。
我呼吸逐渐困难,但是心中丝毫不慌。
霍临川听完这些,也该反应过来了。
07
沈湘灵死了。
甚至没有一丝辩驳的机会。
霍临川一枪结果了沈湘灵的性命。
我看着子弹没入他的心脏,沈湘灵死得透透的,再无假死的可能。
霍临川将我解开,红着眼眶,声音哽咽。
对不起,枝意,我没想到沈湘灵这么恶毒。
我没有想到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对不起,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听着霍临川的真心剖白,我没有丝毫感动,只觉得恶心。
霍临川将我带了回去。
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看腿和额角上的伤口。
霍少,额角上的伤口是多次伤害所致,就算如何用药,伤疤也去不了了。
腿上的伤耽搁的时间太长,似乎还受到了二次伤害,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庸医,庸医,滚,周山,再去给我找。
周山垂眸。
霍少,这是京城有名的医生都来过了,这是最后一个。
霍临川颓然地垮了肩膀。
枝意,对不起,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名医救你的。
不用,我习惯了。
毕竟我的腿早就治好了,若不是周山找来的医生我就该露馅了。
霍临川眼眶却一下子就红了。
我不该让沈湘灵死得那么容易的,明明你受了那么苦。
看到我十八岁被找回家的经历后,霍临川恨不得杀死从前那个愚蠢的自己。
出门的衣服只有一身,在家只有自己带去的旧衣服。
吃饭是吃不饱的,下人仆役都敢给枝意脸色瞧。
睡觉是在下人都不愿意住的阁楼,冬凉夏暖,难受至极。
......
吃到饭食时的满足,冬季复发的冻疮......枝意和他在一起时有那么多她过得不好的细节。
他从前怎么就能信了沈湘灵的话。
以伤换伤,以命抵命,沈湘灵欠我的还清了。
我伸手摸上了自己受伤的那条腿。
我知道霍临川会懂。
枝意,从前是我伤你,我十倍偿你。
十箱银元被抬到府中。
霍临川将一摞银元放到我的手中。
枝意,砸过来,直到你解气为止。
我很想把这十箱银元砸到他的头上,但是为了不让这出戏出现破绽,我只砸了几摞就停手了。
果然,霍临川看见了希望。
你们,过来,将这些银元朝我砸过来。
被叫过来的士兵一脸不解,只是砸的方向难免偏了一些。
力气大点,砸准点！你们没吃饭吗
我看着士兵的准头越来越好,霍临川身上出现大大小小的青紫。
十箱下去,霍临川浑身是血,在我面前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霍临川第一时间让人将他抬到了我面前。
枝意,你有没有消气一点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腿。
霍临川咬咬牙。
不想,枝意,至少现在不行,我若是伤了腿,我就护不住你了。
是担心困不住我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我无心思考他的哪种真正意图更恶心。
回来之后,我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
霍临川,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了。
等你把欠我的还完了,我们好好在一起。
霍临川眼睛陡然亮起,眼神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好,好,枝意,你放心,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护着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我们一定可以像你养父母一样恩恩爱爱,我们还要白头到老。
别提我的养父母。
我冷声打断霍临川的话。
霍临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好,不提,不提,总之,枝意,将来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08
一个月后,霍临川的伤好了,但是京城发生了战事。
我有些担心江北亭。
无关情爱,只是我发现江北亭是一个在乎普通百姓的人。
在他眼里,霍临川的命和我的命是一样的。
霍临川走到我面前。
灵灵,你说我欠你的还完了,你就和我走,是真的吗
我点头。
我说到做到,只要你欠我的,还完了,我就跟你走。
说完,霍临川握住我的手拿枪,然后朝自己右腿开了一枪。
枝意,京城已经不安全了,我带着你离开,我听完港城那边安全,我让周山带着我们去。
霍临川伸手拉我,我却没有动。
两相僵持,霍临川最先红了眼眶。
枝意,你骗我
我摇摇头。
我说到做到。
霍临川看着我笃定的神色,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划过他的心头。
我点点头。
你没猜错,我和你一样,我也重生了。
霍临川僵硬地看着我,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枝意,你说什么我一定是腿受伤伤到了耳朵听错了。
我无视霍临川破碎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
你忘了吗是你亲手折磨死的我。
明明你可以一枪杀了我,可是你却让我尝遍了酷刑。
那可是好多卧底间谍都熬不下的刑罚,你却毫不犹豫地用在了我的身上。
你说,你能还清吗
我嘲讽地看着霍临川摇摇欲坠的身躯,语调冰冷。
霍临川又哭又笑。
我懂了,枝意,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原谅我。
没关系,我爱你。
霍临川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所以,就算是枝意你恨我,我也不能让你走,我爱你,没了你我会死的。
等我们离开这里,你怎么折磨我我都不会有怨言,现在你必须和我离开。
周山。
周山没有动。
对不起,霍少,沈小姐找到了我女儿的下落,这是我答应她的事。
我拿出枪,抵上霍临川的脑门。
霍临川,跟我走吧。
我将霍临川关在了地牢当中,一如我当初。
把他地牢里的酷刑每个都给他用一遍,若是没有死,再来找我。
......
京中战事起。
我在他副官那里见到了江北亭。
江北亭一身白色军装,眉眼疲惫,我却愣了。
这身军装是不是配不上你的官职。
江北亭有些诧异挑眉。
嗯,是不太配,不过我喜欢这身衣服,就常穿了。
救人的时候,人家还会把我当天使,那种感觉很好喔。
江北亭朝我俏皮眨眨眼。
我却忽然想落泪,太好了,救我的天使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天使。
不是霍临川。
怎么了
没事。
我不打算告诉他。
我会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但是经历过霍临川,我不敢,也不会再主动报恩了。
哪怕江北亭不是霍临川。
我拿起桌子上离婚协议书。
这是我救江北亭最初的交易。
只待霍临川死去,我就可以随时离去。
我将离婚协议书收好。
战事上,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有,救下的那些人,我这里很穷,养不起他们,需要你帮忙让他们有个营生。
我点头。
普通人的十八年让我知道他们做什么可以安全地活下去。
......
我沉浸在忙碌中,直到安排看管霍临川的人告诉我霍临川熬完酷刑了。
再次见到霍临川,他再看不出当年模样。
枝意,你来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疼。
我当初只是想知道你有多爱我。
眼泪落在地上。
霍临川语气哽咽,抬眼企盼地看着我。
枝意,现在我经历过了你经历的所有,你有没有解气
只要你能高兴,你就是折磨我百八十遍都行。
霍临川,我和你不一样。
我目露讥讽。
我是复仇,而你是虐杀,别说你是为了试探我的爱,那更让人恶心,没有人的爱充斥满了爱人的鲜血和痛苦。
霍临川苦笑一声。
枝意,你说得对,是我太迟钝,不会爱,我知道我还欠你一条命。
我现在还给你。
霍临川眷恋地用视线一遍遍描募我的样子。
像是要看尽我最后一眼。
霍临川张开嘴,狠狠一咬。
砰！
牙齿没能咬上舌头,我慢慢放下抬起的左手。
霍临川,你想自杀,自我感动,赎清自己的罪孽
不,你这种人也只配在地狱里受尽苦楚赎罪。
说完,我又在霍临川不甘痛苦的眼神下补了数枪,打空了整个弹夹。
空荡的地牢里,我看着霍临川的尸体。
忽然又哭又笑。
为我上一世受尽折磨惨死的人生,也为我这一世只剩复仇可悲的人生。
不知哭了多久。
我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擦干眼泪走了出去,再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经历什么。
......
战事结束那天,京城人人欢庆。
我知道我是时候离开了。
只是我欠的恩情大概是再也报不了了。
我深深看江北亭一眼,准备离去。
江北亭却叫住了我。
枝意,你愿意多一个哥哥吗
你是个很好的姑娘,你不应该活得这么痛苦。
我已经以身许国,很多事情可能顾不上你,但是我会尽可能地护着你。
我愣住,一时没有回答。
江北亭无奈笑笑。
也是,你从来不是贪恋权势地位的人,我身边还有很多危险,做我的妹妹还是太过吃亏了。
本想着这是妹妹的见面礼,如今这就是你的践行礼了。
一张契书交到我的手中——是沈氏商行。
我的眼眶逐渐湿润。
江北亭再此刻护着我的模样和记忆中的养父母重合。
江北亭轻轻地叹了口气,上前擦掉我的眼泪。
他不配当你的父亲,别怪我多事,好不好
去吧,愿你余生幸福平安。
我摇摇头。
看着僵硬的江北亭俏皮一笑。
哥。
仇恨终将过去,我也要好好活下去,爱我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