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战抱着苏绾绾穿过长街,怕颠到她,马都没骑。
少女轻若无物地蜷在他怀中,红裙如花瓣般垂落。月光下,她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脆弱,唯有眼尾那颗泪痣依旧娇艳。
“将军...“苏绾绾虚弱地拽着他胸前的铠甲,“我冷......”
裴战脚步一顿,犹豫片刻,终是将披风解下裹住她。铁血将军的动作笨拙却温柔,有些无奈,却也生怕碰碎了怀中的娇人儿。
“哟,这不是裴将军吗?”
街角传来一声嗤笑。沈景轩摇着折扇踱步而出,目光轻蔑地扫过裴战怀中女子——被披风裹得严实,看不清容貌。
“大半夜的,将军这是......”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那轻柔的娇躯,“金屋藏娇?”
裴战面色一沉,手臂不自觉地收紧:“让开。”
“呵~”沈景轩折扇一合,故意挡在路中央,揶揄地看着裴战“堂堂镇北将军,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啊,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沈景轩一向看不惯裴战,他甚是自负,觉得裴战也不过是一介武将莽夫。却不想自已现在又无功名,又无爵位,裴战年纪轻轻,却是靠着一手军功走到现在。
裴战并不想搭理他,径自越过他离去。
沈景轩看着裴战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也不过如此。
恰逢斗篷里露出一截皓腕,腕上戴着一串玛瑙手串,有些眼熟。
沈景轩如遭雷击:“绾......绾绾?”
后又一想,怎么可能,大概是夜深他看错了,不过一个普通的手串罢了,苏绾绾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嫁。这两个人又没什么交集,根本是自已多心了。
这么一想,立马变得坦然,只是隐隐胸口有些发闷。
“走,去找白姑娘。”抬脚带着小厮往西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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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裴战一路抱着苏绾绾快到苏府。相府门前,苏绾绾死活不肯下地。
“邪祟未除......我害怕.....”她揪着裴战衣领不放,“将军明日还来吗?”
裴战僵着身子:“末将......”
“每日辰时!”苏相突然出现在门口,捋着胡须道,“裴将军杀气重,确实能镇除邪祟,还请裴将军帮忙。”
老丞相精明的小眼睛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不愧是我的女儿——甚好,甚好。
“父亲!”苏绾绾“虚弱”地抬头,“女儿是不是还得学点防身术......”
“学!当然要学”苏相拍板,“从明日开始,裴将军每日来教两个时辰可好?”
裴战:“......”。
感觉被大小两只狐狸算计了。
翌日清晨,裴战如约而至。
苏绾绾一袭雪白练功服,腰间系着条嫣红丝绦,乌发高高挽起,十分利落,正在院中桃树下煮茶。
“将军来得正好。“她拍拍身旁软垫,“新到的云雾茶。”
裴战目不斜视,脸还有点黑:“末将来教防身术。”
“急什么?“苏绾绾斟了杯茶递过去,“将军可知,我这邪祟最怕什么?”
裴战接过茶盏,指尖不小心与她相触,顿时如触电般缩回:“...什么?”
“怕将军啊。”苏绾绾突然倾身向前,鼻尖几乎贴上他的,“特别是将军这样......”她指尖轻点他滚动的喉结,“气血方刚的男子。”
“啪!”茶盏落地。
裴战猛地起身,铠甲哗啦作响:“请小姐自重!”耳尖却迅速沱红。
“我不重的,将军昨日抱过的。”苏绾绾晃了晃纤腰,“不信今日将军再抱抱看?”
此时裴战的脸当真是又黑又红。
“不逗你了,那将军,我们从哪儿开始学?”
裴战盯着那条随风飘舞的红绸,喉结微动:“先扎马步。”
“这样?”苏绾绾故意撅着臀往后坐,身形摇摇欲坠,“哎呀!”
裴战下意识去扶,掌心贴上她纤细腰肢的瞬间又像被烫到般缩回:“站稳!”
“将军好凶。“苏绾绾委屈巴巴,“我前世...不是,我梦里那个裴将军可温柔了......”
“梦里?”裴战猛地抬头。
苏绾绾趁机凑近:“是啊,梦里将军温柔极了,还......”她突然踮脚贴上他耳畔,“还偷亲我来着。”
裴战耳尖瞬间红得滴血,手中木刀“啪“地断成两截。
每次见她都变得不像自已,想起昨日的沈景轩,裴战虽不在京中,却也听过一些风雨,她对那人,也是这副模样么。
想到这,裴战不禁沉下脸来“苏小姐要是不想好好学,那便不要学了。”
哎呀,糟糕,逗过头了。
裴战皱眉看着眼前纤细的少女,她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指尖莹白如玉,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苏小姐,”他语气生硬,“防身术需力与技相合,女子力道不足,我看小姐也不是真心想学,学之无用。我先告辞了。”
苏绾绾挑眉:“将军是觉得,女子之力不足以伤人?”
裴战不语,但眼神已说明一切——他并非是瞧不上女子,与他交手过的女子也不少,他一向佩服。
但此时在他眼里,她这样的闺阁女子,连刀都未必提得动。主要是,每次见她......
不等裴战回答,苏绾绾忽然笑了,红唇微勾:“那将军可要看好了。”
她转身走向院中的兵器架,铜制的立架上立着一杆银枪。苏绾绾取下束发的丝带,一头青丝倾泻而下,她退去外衫。
裴战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她足尖一点,整个人轻盈地旋身而上,纤腰一拧,整个人竟然如通灵蛇攀上枪杆。
红裙在空中绽开如花,她双腿勾住树枝,腰肢后仰,乌发垂落如瀑。阳光透过枝叶斑驳洒在她身上,衬得肌肤如雪,媚骨天成。腰肢柔软如蛇,随着动作而微微敞开的领口,一片雪白呼之欲出。
裴战瞳孔骤缩,呼吸一滞,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这哪里是什么闺阁弱女?她分明像一个摄人心魄的魔女,一招一式柔软却充记爆发力。
苏绾绾忽然松手,整个人倒坠而下——
裴战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却见她腰肢一拧,足尖轻点,稳稳落地。红裙翻飞间,她已站在他面前,气息不乱,唯有眼尾那颗泪痣愈发娇艳。
“将军?”她仰头看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下巴,“现在,还觉得女子之力不足吗?”
裴战的喉结滚动,一颗心狂跳。
他常年征战,见过无数武艺高强的女子,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柔媚与力量并存,娇弱与凌厉共生。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挑衅他先前的判断,却又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这不是正经功夫!”他硬邦邦地评价,声音却沙哑得不像话。
苏绾绾轻笑:“确实不是什么正经~功夫?”她指尖轻点他心口,“但是杀人......若我是刺客,方才至少有三次机会,能取将军性命。“
裴战沉默。
她说得对——那倒坠的一瞬,她若手持利刃,足以割开他的喉咙;旋身时缠绕,可作绞索;甚至落地那一刹,若她袖中藏毒......
“我教。”他终于妥协,“但有个条件。”
“嗯?”
“不许......”裴战咬牙切齿,“这个舞,不许在旁人面前跳了。”
苏绾绾一愣。
“你先,好好扎马步!”裴战转身就走,背影僵硬如铁,走路的姿势跟个木头人一样,通红的耳尖掩都掩不住。
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当初为了减肥塑身,专门去学了这个钢管舞,看来今日,那一身伤痛没有白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