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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警察带走前,爸妈佝偻着身子走进我狭小的房间。
打开房间的旧木门时,发出了一阵垂死般的吱呀声。他
们布满裂口的手颤抖着拉开衣柜,褪色的碎花布帘下,那个曾被他们用铁锤砸得粉碎的檀木牌位,此刻竟被米粒大的金箔碎片严丝合缝地粘补完整。
妈妈枯瘦的手指抚过牌位边缘的金纹,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胶水痕迹。
她浑浊的眼睛泛起水光,掌心贴着冰冷的牌位轻轻摩挲,动作和从前哄我睡觉时一模一样。
爸爸别过脸去,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尽量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与此同时,却有温热的泪砸在牌位刻着
爱女欣欣之灵位
的朱砂字上。
爸爸妈妈错了,现在是罪有应得,欣欣在天上要开心,好吗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混着远处警笛的呜咽。
妈妈突然一把抓住爸爸布满老年斑的手,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如果你愿意,下辈子我们还做你爸妈,这次一定会......
话音未落,两人已相拥着剧烈颤抖,泪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冲出蜿蜒的沟壑。
得了吧!
贺丞斜倚在门框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用铮亮的皮鞋不耐烦地叩击地面,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毒,她再怎么好也已经死了,你们只有我一个儿子更应该帮我!
此时此刻,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折射出刺目的光,和房间里寒酸的旧家具格格不入。
爸爸沉默着掏出泛黄的手帕,轻轻擦拭牌位上的泪痕。能够看得出来,他一直都在默默地隐忍着。
妈妈则用袖口反复摩挲牌位的裂痕,仿佛这样就能抹平曾经的罪孽。
贺丞突然暴起,骨节发白的手狠狠掀翻供桌。
不要!
妈妈撕心裂肺的尖叫刺破空气。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檀木牌位划出绝望的抛物线,在瓷砖地面上炸开无数碎片,金箔如蝴蝶般散落在尘埃里。
就像我在回应他们,失去无法复得,下辈子也不要做他们女儿般。
贺丞趾高气昂地骂:
之前,气势汹汹地说她的尸体就应该被直接丢去喂野狗,要被丢进肮脏下水道的不也是你们吗现在还装什么老装货!
你给老子闭嘴!
终于,爸爸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积蓄已久的怒火,彻底暴怒,直接猛扑过去就跟贺丞在地板上撕打起来。
父子两人都完全不给对方任何的情面,一时间拳脚相向,很快浑身血痕、两败俱伤。
我通过林月安弄的监控全程看戏,心底没有半分波澜。
爸妈和贺丞,终于彻底决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