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我说完之后,全场先是鸦雀无声。
随后所有人同时爆笑如雷。
除了一脸严肃的李若曦和李父。
顾沉,你没看错日期吧今天不是愚人节啊！
哟,赘婿要休妻了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萧远慢条斯理地放下刀叉,阿沉,夫妻间闹别扭别这么较真。
他倾身替李若曦挪正酒杯,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若曦心善,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孩子气的话。
李老爷子将青花茶杯重重蹾在桌上,茅台溅出的酒液在桌布上漫开：
反了天了！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拐杖戳得地板咚咚响,
当年若不是我女儿心软,你现在还在城中村啃馒头！
想离婚先把我给你的三百万启动资金还回来！
那笔钱我分文未动,全部交给了李若曦去投资公司。
爸！
李若曦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赶紧跟我爸道歉,别在这丢人现眼！
我是认真的。
我甩开她的手,离婚协议的纸角擦过桌布上的酒渍,
李若曦,签字。
哈哈哈哈！
李若曦的二叔突然拍着大腿狂笑,
这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欠了赌债想用离婚讹我们李家
萧远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语气温和：
叔叔们别激动,顾沉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大。
我盯着李若曦,她正用怨恨的眼神瞪着我,
她拽着我的袖口往旁边躲了躲,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火气：
顾沉你赶紧滚,别在这闹了！真给我丢脸！
她眼神慌乱地瞟着周围窃笑的亲戚,指甲几乎要把我衬衫袖口掐出洞来。
我是认真的,离婚吧李若曦。
李父怒吼道：
你以为我们李家收你这个赘婿是为了什么
本来看在你对若曦一片痴心,才容你在这！没想到你是朝三暮四的东西！
他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想离婚别想分走李家一分钱！
萧远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我和李父中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叔叔您消消气,顾沉可能一时糊涂......
李若曦皱着眉打断他,转向我时语气带着不耐烦：
你要什么我给你买还不行吗车表还是想要套房子你有必要这样吗
她眼里的轻视像针一样扎人。
原来直到现在,她还以为我是为了钱。
我净身出户。我的声音很平静,
房子车子存款,全给你。
我不同意！李若曦突然拔高音量,眼圈却红了,
顾沉你不能这么对我......
李父指着她鼻子骂道：
你看看！我这傻女儿到现在还舍不得跟你离婚！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是她先出轨的！
我终于忍不住抬眼,直视着李若曦瞬间煞白的脸,
我真不理解,她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以后她堂堂正正和萧远在一起不好吗
5、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李若曦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死死盯着我,眼里的慌乱像要溢出来。
萧远突然咳了两声,上前半步挡在李若曦身前,
顾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我和若曦只是老同学,你别血口喷人。
老同学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上周备份的照片。
上面全是李若曦和萧远的亲密照。
那这个怎么解释
李若曦突然哭了,顾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都说了和萧远只是朋友！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李母突然把汤勺摔进碗里,
顾沉你可真是小肚鸡肠！若曦这么优秀的女人嫁给你,你还疑神疑鬼！
有这争风吃醋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多赚点钱！
够了！
李父突然一拍桌子,目光如炬地盯着李若曦,
若曦,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作为上市公司董事长,他最看重家风。
李若曦吓得一颤,转头看我,眼里带着哀求。
我别开脸,盯着墙上挂着的家族合影。
萧远躬身向李父道歉,姿态诚恳：
叔叔,都怪我,是我没注意分寸,您别怪若曦......
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父抄起烟灰缸就要砸过去,被亲戚拦住,
我们李家的家事,轮得到你插嘴！
他转向李若曦,声音冷得像冰,给顾沉道歉！
李若曦看着我,泪如雨下,眼神却淬了毒：
顾沉,这就是你的目的
算你狠！
说完抓起包就往外跑。
萧远大叫一声：若曦！外面在下雨！你等等我！
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客厅里只剩下尴尬的亲戚面面相觑。
李父喘着粗气,突然从公文包掏出支票簿：
顾沉,你要多少补偿
我不要钱。
我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我现在只想离婚。
次日清晨,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时,屏幕上跳动着李若曦的名字。
我划开接听键。
顾沉你什么时候辞职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颐指气使,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躲着我
没事挂了。
我懒得跟她周旋,指尖悬在挂断键上。
等等！她突然拔高音量,我们谈谈,就一次,好不好
见我沉默,她语气软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你不是想离婚吗今晚七点,星辰餐厅,我跟你签。
听见离婚二字,我盯着窗外搬家公司的货车,沉声应道：好。
星辰餐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李若曦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上是我送的米白色连衣裙。
看见我走近,她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
你......真的来了。
协议也带来了。
我拉开椅子坐下,无视她眼底的受伤。
她没回答,只是看着我,
顾沉,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
我们七年的感情,说断就断了
眼前的她楚楚可怜,鼻尖泛红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服务员递来菜单,她熟练地勾选着：
油焖大虾,你最爱吃的；还有松鼠鳜鱼,去骨的......
不用麻烦,我打断她,直接签字。
顾沉！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指甲掐进我掌心,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离婚,求你了......
眼泪砸在桌布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抽回手,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和笔,推到她面前。
她的嘴唇哆嗦着,迟迟不肯动笔。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萧远。
她接起电话的瞬间,脸色骤变：
什么你在哪别做傻事！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她抓起包就站起来,
顾沉你先吃,我回家再跟你解释！
把字签了。
我拦住她的去路,协议在我手里捏得发皱。
萧远喝多了要自杀！
她推开我,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焦急,
顾沉你讲点道理！让开！
签字。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她盯着我看了三秒,突然抢过笔,在签名处狠狠划下名字。
满意了
她把协议摔在我脸上,转身踩着高跟鞋冲进雨幕,红色的尾灯很快消失在车流里。
我展开协议,指尖触到她潦草的签名。
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清洁工正在冲洗路面。
将李若曦的脚印一点点冲散。
离开这座城市的高铁上,手机弹出条短信,是李若曦发来的：
顾沉,把协议撕了吧,今天我们都有错,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那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按下拉黑键。
6、
离职后,我离开了这个城市。
我不想再见到任何和李若曦有关系的人。
只是没想到,一年后她竟然追了过来。
到了新公司,因为能力出众外加领导赏识。
我很快便爬到了项目经理的位置。
这天,谈项目时看到对方的负责人竟然是李若曦。
我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李若曦的助理拦下。
合同还没开始呢,顾总怎么要走呢
这个项目我不要了。
我快步离开。
困了我七年的噩梦,如今还不肯放过我吗
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和李若曦说一句话。
可是李若曦表态愿意再让利百分之十。
说什么也要和我们公司合作,但条件是这个项目必须由我来谈。
上级找到我。
她也是和李若曦一样的事业型女人。
但是和李若曦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
她不会像隔着冰山一样和人交流,她很尊重我。
而且很温柔,不会散发炽烈的日光让我一靠近便睁不开眼。
只是像暖阳般温暖着我。
念卿给我倒了杯水。
和她有过不愉快
岂止是不愉快,不过我不想提前我和李若曦的过往。
念总,这个项目你还是找别人来做吧,我实在做不了。
可是人家点名要你,别人一概不谈呀。
我叹了口气,自从我来到公司之后,念卿便一直很看重我,对我信赖有加。
我也不负所托,陪伴着这家刚起步的公司蒸蒸日上。
如果能拿下李氏集团的这个大项目,公司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可是一想到李若曦三字,便让我头疼不止。
既然你这么为难,那就把这个项目推掉好了。
念卿打开手机就要打电话,我连忙摁着她的手。
念总你疯啦这个项目对公司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掉。
念卿也用手握住了我。
可是我不想让你不开心,机会错过了就错过了。
只要有你在,我们一起努力比什么项目都有用。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希望你不开心。
看着念卿温柔的明眸,我的心像被击中了一般。
我怎会不知道这个公司对念卿的意义。
从父亲手里接下这个半死不活的公司,她全靠自己把公司救活。
甚至把公司排在自己的健康前面,如果不是我逼着,她从不按时吃饭,只是一味的工作。
可是她竟然说在她心中,我排在公司的前面。
我怎能不感动,联想到之前,李若曦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公司。
沉寂的心再次开始跳动。
我去谈这个项目。
我还是接下了这个项目,好在工作之中,李若曦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但愿只是我自作多情了,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商业合作而已。
等到合作之后,我和李若曦也不会再产生其他交集。
期间念卿经常反过来劝我,
不要逼着自己,受不了的话马上结束,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先不说我本人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我更不想辜负念卿的一片情意。
7、
项目顺利拿下,我也收获了一笔不少的奖金。
正准备请同事们出去庆祝,念卿却通知大家,
庆功宴我已经筹备好了,大家一起,为我们的大功臣顾沉凡庆祝！
当晚的包间之中,同事们把各种恭维话和马屁说个不停。
我也只好一一应下。
这时同事的一句话却让气氛变了味。
顾沉总这招美人计实在是高,给那个李总迷得神魂颠倒,上赶着把项目喂到嘴里面了。
大家哈哈大笑,我的脸色却明显变得古怪。
见气氛不对,一个机灵的同事连忙岔开话题。
话说回来,顾沉哥应该还是单身吧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有女朋友也得寂寞的跑路了。
我只是笑了笑。
事业心强的人都这样,咱们念总不也是单身吗你们都老大不小的了,也该着急了。
念卿喝完杯里的酒,娇羞的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她脸颊绯红。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也经常暗示他,可是他从来不为所动,大概是不喜欢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的喝了一杯酒,我又不是傻子,念卿平时的所作所为我都能感觉到她的感情,
我对念卿也有心动的感觉,可是自己不敢行动,我认为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配不上念卿这位美人,害怕重蹈覆辙。
万一她说的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可就没意思了。
啥谁这么不知好歹,念总这个大美女看上他那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我们帮你念总,你一声令下,我们立刻给他捆起来送到你家。
对,顾沉凡哥得打头阵,你就说是谁吧,念总。
念卿不说话,这是直勾勾的看着我。
同事们看看念卿,又不约而同的一起直勾勾的盯着我。
气氛突然又变得如此微妙。
我连忙起身,我去趟厕所。
我把一捧一捧的凉水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一抬头,通过镜子看见念卿正含情脉脉的站在我身后。
我转过身之后她便一步步的靠到我面前,害羞了
我眼神飘忽,不敢与其对视,没有,喝多了出来清醒清醒,
拿下这个项目,公司已经稳定了,要不要考虑一下
什么
装傻还是看不上我
念卿抓住我的领带把我拽到胸前。
怎么会......
那就是忘不了前任
那更不可能。我一口回绝。
我有点反应过度,两人相视沉默。
总之你为公司拿下这么大的项目,我得好好奖励奖励你。
我允许你拿走公司里任何一样东西,你选什么
说着念卿还握住了我的手。
这时再不主动,就不像和男人了,我把脸逐渐贴近她,她目光炽热地盯着我的唇。
在两人即将吻上时,李若曦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李若曦愤怒的瞪着我们两个。
你个狐狸精,我就知道你对顾沉凡别有所图
李若曦恶狠狠地快步上前,我连忙把念卿护在身后。
李若曦,你对我的女朋友客气一点。
你女朋友你敢背着我又谈一个女朋友
8、
李若曦不可置信地指着我。
你当你是谁啊我们早就分手了,我的生活你管不着。
劈腿的事,我更做不出来。
果然,李若曦永远都是这个刁蛮跋扈的样子。
我不信,你一定是为了气我,故意这样说的对吧
听完这话,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注意到念卿也有点失落的低下了头。
本来还想和李若曦理论,还是用行动来证明吧。
我抱住念卿并吻了上去。
你们干什么呀,停下,住口！
李若曦想把我们拉起,我们却纹丝不动。
她竟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你先回去吧,念卿,我一会就来。
我知道错了顾沉凡,我求你不要和别的女人好,和我和好吧。
顾沉凡,我真的知道错了！
以前都是我不好,刁蛮任性、乱发脾气,我改,我全都改！
我弯腰拨开她的手,：太晚了,李若曦。
不晚！她突然拔高音量,猛地站起来想抱我,却被我侧身避开。
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不信！你就是为了气我才跟她在一起的,对不对
我转过身不再看她,
我只知道,跟念卿在一起,我很安心。
这是你从未给过我的,以后也不会有的。
李若曦的脸色瞬间煞白,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掩面哭了起来。
我没有再回头,牵着念卿的手离开。
一年后,我和念卿举行了婚礼。没有盛大的排场,只有亲友的祝福。
婚后的日子平淡却温暖。
我们在老城区租了间带小院的房子。
某个周末的傍晚,我们牵着手在小区里散步,看见邻居家的小女孩在玩闹。
念卿突然停下脚步,侧头看我,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