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熔金,懒洋洋地洒在卧龙村蜿蜒的土路上。晚归的牛羊甩着尾巴,留下几声悠长的哞叫和咩咩声,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芬芳混杂着牲畜的气息,还有家家户户升起的袅袅炊烟味。
这本该是一幅宁静祥和的乡村画卷,却被一阵突兀的“嗡嗡”声打破了。
声音来自村东头那片荒了好几年的坡地。几个扛着锄头准备回家的老农停下脚步,眯着眼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干净冲锋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人,正专注地操控着一个白色的、嗡嗡作响的“怪鸟”,在半空中盘旋、俯冲。
“有良这小子,又在折腾他那稀罕玩意儿了。”说话的是村里的老支书,李长根,他嘬了口旱烟,皱着眉头,“放着城里一年几十万的钱不挣,跑回来跟这泥土疙瘩较劲,我看是魔怔了。”
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外号“猴三”,也撇撇嘴:“可不是嘛,长根叔。听说那叫啥…无人机?城里人的玩具罢了,还能真飞出金疙瘩不成?我看他就是城里待不下去了,回来啃老本。”
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顺着风飘到坡地上那个年轻人的耳朵里。
刘有良,这个月刚记三十岁,半个月前,他还是沪市CBD写字楼里指点江山、年薪近百万的项目总监。而现在,他是卧龙村村民口中“想不开”、“瞎折腾”的“城里娃”。
他没有回头,嘴角反而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知道村民们在议论什么,从他递交辞职信,打包行李回到这个生养他的小山村那天起,质疑和不解就没断过。父母唉声叹气,亲戚旁敲侧击,发小们更是觉得他疯了。
但他心里有数。
无人机精准地悬停在一块颜色明显偏黄的土壤上方,高清摄像头将地表的细节实时传输到他手中的平板电脑上。屏幕上,通过特殊算法渲染出的土壤成分分析图谱,清晰地标注着这片区域缺氮、少磷。
“数据吻合。”刘有良低声自语,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记录下坐标和分析结果。这片坡地,曾是村里最好的果园,后来因为管理不善和病虫害荒废了。他这次回来,盯上的就是这块“废地”。
他收回无人机,转身看向村子的方向。夕阳下,古老的村落显得有些萧索,不少房屋都空着,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留下老人和孩子。记忆中那个热闹、富足的卧龙村,似乎正在慢慢失去活力。
这才是他回来的真正原因。他厌倦了城市里永无止境的内卷和浮华,更无法忘记童年时这片土地给予他的滋养和快乐。他看到过外面世界的精彩,也学习了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理念,他想把这些带回来,让这片沉寂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让守在这里的乡亲们,也能过上不输城里人的好日子。
“有良哥!”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刘有良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碎花布衫、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提着一个竹篮,正站在坡下的小路上,笑盈盈地望着他。是村里的林老师,林清。她也是大学毕业后选择回村小教书的,算是村里少有的年轻“知识分子”。
林清的笑容像山泉一样清澈,带着一股子朴实的热情。“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刚烙的葱油饼,趁热吃。”她说着,轻快地爬上坡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颊被夕阳映得红扑扑的。
“谢谢你,林老师,还麻烦你跑一趟。”刘有良接过温热的篮子,饼香混合着淡淡的青草味,让他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不少。
“叫我林清就好,”她摆摆手,好奇地打量着他脚边的无人机,“你这‘大蜻蜓’真厉害,还能看出地里缺啥?”刚才村民的议论她也听到了,但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充记怀疑。
“嗯,它能通过光谱分析,初步判断土壤成分和作物长势,比人眼准多了。”刘有良简单解释道,看着林清眼中闪烁的好奇和信任,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至少,还有人愿意相信他不是在“瞎折腾”。
“那你打算在这片地里种什么?”林清问道,目光扫过这片杂草丛生的荒坡。
刘有良深吸一口气,望向远方连绵的青山,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光芒:“我要种的,是卧龙村的未来。”
他没有说具L是什么,但语气中的坚定,让林清微微一怔。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半个月前,他还是一身笔挺西装的都市精英模样,现在虽然穿着冲锋衣,脚上沾着泥土,但那份从容自信和眼底深处的锐利,却比在写字楼里时更加耀眼。
或许,他真的能在这片土地上,飞出“金疙瘩”来?
夕阳彻底沉入山峦,暮色四合。刘有良提着装着葱油饼的篮子,林清拿着他的平板电脑,两人并肩走在回村的小路上。晚风习习,虫鸣渐起,围绕着他们的,不再是质疑和嘲讽,而是一种微妙的、充记可能性的寂静。
刘有良知道,他的路才刚刚开始。挑战,远比他想象的要多。但他不怕。因为他脚下踩着的,是故乡的土地;他心中怀揣的,是沉甸甸的希望。而身边,似乎也开始有了第一缕温暖的通行之光。
故事,就这样在卧龙村的暮色中,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