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宿命之遇
这一次,我们会活下来
混沌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直到冷硬的大理石台面硌疼了手肘,我支起身子,摇摇晃晃走向洗漱台,后脑钝痛隐隐搏动,镜中倒映着陌生的欧式雕花穹顶。冷水洗在我脸上时惊起一阵战栗,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真丝睡裙上洇出深色痕迹。
小姐醒了可要请家庭医生来看看
镶金边的门框旁立着穿珍珠灰制服的女人,浆洗挺括的围裙系带在腰间勒出严谨的褶皱,她端着鎏银托盘的手指布满茧痕,却将骨瓷杯摆放得与桌沿保持精确的三指距离。
我下意识攥紧湿漉漉的袖口,喉间泛着铁锈味：不必。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太阳穴——暴雨夜狂奔时磨破的膝盖,后视镜里猩红的车灯,还有那只戴着黑皮手套、在雷鸣中为我拉开车门的手。
先生正在董事会。女管家将姜茶推到我面前,蒸腾的热气扭曲了水晶吊灯的光晕,他交代您务必用完早餐。
我凝视着落地窗外匍匐的钢铁森林,268层的风在防弹玻璃外呜咽,这座凌驾众生的空中宫殿,连浮云都驯服在脚下。
我随手拿起桌上烫金封面的《百年孤独》,墨香混着雪松尾调的男士香水萦绕鼻尖,铅字在晨光中游弋成模糊的涟漪。
骤然响起的电梯提示音惊落我肩头的薄毯。
她在休息
金属般冷冽的声线裹挟着风雪气息穿透门扉,脚步声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踩着波斯地毯逼近,门锁转动的刹那,我望见落地窗中映出的轮廓—
水晶吊灯的光晕在他眉骨处劈开阴阳,他黑色大衣肩头还凝着未化的雪粒,我望着逆光中步步逼近的身影,指甲深深陷进《百年孤独》的烫金纹路。
他的面容比暴雨夜惊鸿一瞥时更具侵略性,眉峰如淬火刀刃斜飞入鬓,下颚线绷紧的弧度让人想起中世纪骑士面甲,可那双灰蓝色眼睛却像暴风雪前的海面,平静下蛰伏着能将人撕碎的漩涡。
还疼么
当他抬手拂开我额前碎发时,黑皮革手套擦过结痂的擦伤,冷调的雪松香突然汹涌成海,那是昨夜昏迷时萦绕在梦魇深处的味道,我本能地后仰脖颈,却在瞥见他翻起袖口下狰狞疤痕时顿住,那道蜿蜒的旧伤竟与我掌心的烫伤痕迹惊人相似。
落地窗外暮色正在吞噬城市,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我的身体,我突然读懂吉普赛人在羊皮卷写下的预言：所有猝不及防的相遇,都是命运精心布置。
水晶灯在他眉骨投下栅栏状阴影,我贴着鎏金床柱后退半步你是谁
天鹅绒帷幔扫过后颈时激起细密战栗,这个距离我足够看清他领针上纹章,与我记忆力中的图案如出一辙。
港口检疫局的冷冻舱,你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他摘手套的动作优雅得令人胆寒,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红丝绒座椅,回答我!他突然倾身撑住我两侧床幔,雪松气息混着威士忌酒香扑面而来,
是!我害怕的发抖,你是谁
103号,你不记得我了吗我还以为你永远出不来了。他死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指间《百年孤独》哗啦坠地,他眼尾那颗泪痣在逆光中颤动,与记忆深处某个雨夜重叠——十岁那年,一千多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死在了我面前,而在那场屠杀中,我活到了下来,然后高烧了三天三夜,像是老天爷对我独自苟活下来的惩罚。铁窗外穿西装的男人眼尾也有同样印记,冷汗浸透的睡裙突然紧贴我的脊背。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我挥开他抚上脸颊的手,珊瑚绒地毯吞噬了我失控的尖叫。他腕间铂金表盘倒映着我扭曲的脸,十二颗钻石时标像监视器的红光。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掐断了我的呼吸,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他横抱我的手臂肌肉偾张,却用天鹅绒被角将我裹成茧状,床头的鎏金闹钟显示03:17,这个时刻在岛上意味着我该躺在实验室冰冷的手术台上。
别怕,睡吧,睡一觉就好了。我竟真的睡着了,他的声音好似有魔力。
2
迷情咒
白月穿透云层时,我抓着他衬衫纽扣坠入梦魇,消毒水气味的海浪里漂浮着童年伙伴苍白的脸,不,不,不要,不要,不要,直到惊雷劈开黑暗,他带着温热的掌心正正覆住我后颈胎记。
别怕,我在。暗哑的安抚震动着相贴的胸膛,窗外暴风雪肆虐,他覆着薄茧的掌心悬在我肩头半寸,像是怕碰碎什么似的,最终只虚虚拢住颤抖的空气。
他好像总是在对我说,别怕,然后我好像就真的不怕了。
他给我好熟悉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想依靠想信任,他究竟是谁
这一刻就让我暂时相信他吧,我蜷缩在他颈窝的阴影里,泪水在他锁骨凹陷处积成小小的咸水洼,他吻去我睫毛上的泪时,我尝到了十年前那夜的海水的味道。
别怕,别怕,别怕,现在安全了,安全了他一遍遍的柔声安慰道。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出来的你是逃出来的还是他们把你放了我好奇的看着他,还是说他跟他们是一伙的,但这句话我始终没问出口,害怕得到肯定的回答。
顾沉舟。,他温和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别着急,明天我再慢慢说给你听,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让医生过来给你做个全身检查,好吗
嗯我暂时对他放下了戒备,我也想要好好睡个觉。
睡吧,我就在这守着你。他给我盖好被子,就坐在旁边,没有离开,我抓着他的手,安然睡去。
这一次,我没有再做噩梦,这是我这十年来睡的最安稳的觉。
小姐,醒了吗这是先生为你准备的礼服,让您换上。
我看着镜中消瘦憔悴的自己,一瞬间有些恍惚。
先生的眼光真好,很适合小姐!
我扯着嘴角,淡淡一笑道谢谢
晨光穿透威尼斯蕾丝窗帘时,我正对着银质餐叉发怔,三文鱼水波蛋在金边骨瓷盘中晕开琥珀色光晕,餐刀划过松饼的瞬间,枫糖浆正巧漫过昨夜被他暖过的指尖。
小姐尝尝雪芽白茶。女管家捧着鎏金茶壶的姿势像举着圣杯,
一大早的,怎么不见他,顾沉舟去哪儿了
先生在玻璃花房等您。
悬浮电梯载着我穿过云层,防弹玻璃外盘旋的机械鸟群突然集体转向,翅尖折射出诡异的蓝光,我数着裙摆上第27朵刺绣玫瑰,直到温热呼吸突然落在耳后——
它们植入的是量子芯片。顾沉舟不知何时出现在电梯角落,西装驳领别着冰棱状胸针,和当年追踪我们的蜂鸟型号相同。他说话时喉结擦过我发顶,修长手指在控制屏输入一串坐标,但这次,猎人和猎物的位置调换了。
花房穹顶落下的光瀑中,他摘白手套的动作像在拆卸炸弹,当指尖触碰到我手腕静脉时,蝴蝶兰的幽香里混入一丝血腥气：这道疤,他摩挲着我腕间淡粉色痕迹,是103号冷冻舱的识别码。
我触电般抽回手,却被他擒住手腕按在玻璃幕墙上,他解领带的银戒闪着冷光,露出锁骨下方同样位置的疤痕：看清楚,这是102号,这是我们被关在相邻舱体的证据。
记忆如爆裂的霓虹灯管骤然亮起,童年那场高烧里,确实有双生满冻疮的手隔着玻璃舱画画：先画玫瑰,再画飞鸟,最后画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嘴里说着坚持住,活下去。此刻他胸针冰棱的棱角硌疼我掌心,与记忆中玻璃的触感惊人相似。
你偷换过我们的血液样本。我忽然抓住他松开的第一颗纽扣,所以屠杀日他们带走了你,而我被留下继续实验。热带雨林的气息在花房蒸腾,他腕表秒针与我的心跳共振。
顾沉舟突然将我掌心贴在他心口,黑色衬衫下传来机械心脏特有的蜂鸣：他们给我装了核动泵,却不知道我偷偷保留了人类心脏的痛觉神经。他牵引我的手指划过胸膛狰狞的缝合线,这里每跳一下,都在提醒我回来找你,可是我还没准备好,你自己便逃了出来,你很了不起
云层突然剧烈翻涌,警报声撕破花房的宁静,他把我护进怀里时,我听见他后腰枪套皮革绷紧的声响,二十只机械鸟撞碎玻璃的瞬间,他转身的弧度恰好为我挡住所有飞溅的碎片。
抓紧！他抱着我跌进秘密通道,身后爆炸的气浪掀飞他半个衣摆,在充满檀香味的暗道里,我第一次看清他脊背上交错的电子神经,那些流淌着幽蓝光芒的线路,最终都汇聚成左肩胛骨上的玫瑰纹身,与我梦中反复出现的图案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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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从地下酒窖的橡木桶堆里钻出时,他正用牙撕开止血绷带,月光淌过他滚动的喉结,我想起昨夜那个咸涩的吻,鬼使神差地凑近他渗血的嘴角。
小伤口。他偏头躲开,银质酒勺却暴露了颤抖的指尖,倒是你...沾着威士忌的拇指突然抚过我唇瓣,这里沾着糖霜。
地底突然传来闷响,他神色骤变揽着我扑向波斯地毯,气浪掀翻水晶吊灯的刹那,他把我整个罩在身下,我数着他睫毛上震落的金粉,突然笑出声。
笑什么他撑起手肘,灰蓝瞳孔里我的倒影在摇晃。
想起你当年画的丑小鸟。我戳了戳他心口机械心脏的位置,现在它真的会爆炸了。
他怔愣片刻,忽然将脸埋进我颈窝低笑,震动的胸腔惊醒了沉睡十年的蝴蝶。当我们从满地狼藉中坐起时,晨曦正巧穿透弹孔,在他手背映出个心形光斑。
要看看真正的飞鸟吗他忽然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皮肤下幽蓝的血管突然开始发光,当机械心脏的蜂鸣与朝霞同频时,成百上千的电子萤火虫从庄园各个角落升起,在空中拼出两个手拉手的小人。
3
蝶变重生
在逐渐消散的光点中,他与我十指相扣的金属指节微微发烫：这次画得好看吗我的...103号小姐。
不知怎的,过去的十年,我最害怕讨厌的名字103现在竟变得如此动听。
好看,102号先生。
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破碎的穹顶传来：潘多拉计划第102、103号实验体,你们真以为能逃过永生不灭的轮回月光在悬浮的电子沙漏中折射,映出实验室白大褂的衣角——那是我烧成灰都认得的声音。
顾沉舟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尖锐警报,他把我甩向酒柜后的暗门,二十只机械鸟撞破彩绘玻璃俯冲而下,这次它们的喙部闪烁着微型核聚变反应堆的蓝光。
父亲。我攥紧顾沉舟被血浸透的袖口,看他用银戒划开手腕皮肤,皮下不是血管,而是流淌着液态金属的机械脉络：您还是这么喜欢在月亮背面偷窥。
空中传来神经质的笑声,机械鸟群突然调转方向互相吞噬。当最后一只膨胀成三层楼高的怪物时,我认出它复眼里的虹膜图案——正是当年冷冻舱的识别码。
还记得疼痛阈值测试吗顾沉舟突然咬住我耳垂,将某种纳米芯片塞进我齿间,血腥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我眼前闪过实验室的白色穹顶：102号舱体里的男孩被激光切割时,隔壁舱的我腕间疤痕突然开始渗血。
机械巨鸟的等离子羽翼扫过藏酒室,顾沉舟抱着我撞进橡木桶的瞬间,我咬碎了芯片。后颈传来灼烧感,皮肤下浮现出与他一模一样的电子神经纹路,原来我们始终共享着同一个痛觉系统。
现在轮到我们了。他沾血的唇擦过我启动的机械脊椎,通道里所有智能设备突然发出共鸣,我看到他左眼虹膜变成旋转的星云,右眼仍是灰蓝色的人类瞳孔。
当机械巨鸟的喙刺穿酒桶时,顾沉舟的西装突然裂解成无数纳米机器人,它们顺着我新生的电子神经攀附而上,在我们相触的皮肤上编织出鎏金战甲,原来这些年他西装革履的优雅之下,始终藏着为我准备的金属羽翼。
抓紧了,小玫瑰。他带着我撞向漫天星辰,身后是爆炸的电子萤火虫,在冲破平流层的刹那,我看到他锁骨下的102号疤痕开始发光,而我的腕间有相同的灼热在呼应。
云端之上,三百六十个悬浮的冷冻舱正在缓缓开启。顾沉舟解开战甲露出机械心脏,那里嵌着的不是核动泵,而是一朵用我们当年血液样本培育的永生玫瑰。
这次要炸个大的。他笑着按下玫瑰花瓣,夜空突然下起蓝色的雪。每片雪花都是一个被释放的冷冻舱意识体,它们哀嚎着组成巨大的复仇者星环。
当爆炸的强光吞没整个北半球时,我终于听见他说出那句迟了十年的话：当年在舱壁上,我画的从来不是飞鸟。他金属质感的指腹按在我唇上,是破茧的蝶。
顾沉舟,我们来生再见。我轻轻地吻上他的唇。
4
轮回之谜
五千年前,北梁国。
我从床上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房间满是红色,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和顾沉舟一起被炸死了吗看着房间的布局,还有我身上穿的大红喜服,我,这是进入轮回了吗而且一来就要嫁人,那顾沉舟呢他在哪里,他会和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吗
嘶我的头好疼,就在这个时候,一段段陌生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
原主是北梁国当朝丞相的嫡女温言初,被指婚给了四皇子顾沉舟,今日,正是大婚的日子。
等等,顾沉舟会是他吗
王妃王妃,您休息好了吗
门外丫鬟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强撑着坐直身体,铜镜里映出一张熟悉但又更精致的脸——柳叶眉,杏仁眼,唇上点着鲜艳的胭脂,与我长得一样,只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温言初,显然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女。
进来吧。我模仿着记忆里原主的语气。推门而入的绿衣丫鬟捧着鎏金脸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当她抬头时,我瞳孔猛然收缩—那分明是顾沉舟家女管家暮云的脸,此刻她眼中满是恭敬：王妃,王爷在前院等您饮合卺酒。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若丫鬟能穿越成同样相貌的人,那顾沉舟...我攥紧嫁衣上绣着并蒂莲的衣角：四皇子...是什么样的人
王爷乃陛下最器重的皇子呢。暮云边为我整理凤冠边道,京中很多小姐都倾心于王爷,只是王爷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
穿过九曲回廊时,我不断回忆着爆炸前的最后画面,如果正如父亲所说我们逃不过永生不灭的轮回,那顾沉舟他此刻是否也在这具陌生的躯体里
喜堂内红烛高烧,当盖头被金秤杆挑起的刹那,我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男子轮廓如刀削般锋利,挺拔的鼻梁宛如工刀刻画,薄唇抿着锐利的弧度。他,他长的一样,名字一样……
当年你画的不是飞鸟,而是破茧的蝶对吗我激动地直发抖,好不容易才将声音压下来。
疯言疯语他眉头紧锁,语气里透出不耐烦甚至是厌恶。
我顿时像被丢进了冰窖,冷的发抖,我就说,哪有那么巧哪有那么幸运……
啰嗦什么,行完礼,赶紧滚回你的房间!
听着他百般嫌弃的话,我感到深深的绝望和孤独。
顾沉舟,你在哪里,我怎样才能找到你……
王妃,王爷说军务紧急,今夜就不过来了,让你早点休息门外传来暮云的通禀,说完脚步声便匆匆远去,像是怕极了这间新房里的晦气。
听了这话我心里送了口气,不过来也好。
既然我来都来了,就暂且先这么着吧。
吱呀
雕花木窗被夜风吹开,送来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奇怪,哪里来的血腥味我提着繁复的嫁衣裙摆,赤足踏在冰凉的地砖上,回廊那边是书房吗,是那里飘来的血腥味吗
王爷这伤,怕是撑不过……刻意压低的絮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利刃出鞘的铮鸣。
谁啊吓我一跳!门扉洞开的瞬间,那寒光直指我的咽喉,啊!差点吓死我了,别重生过来还没一天就又死了,那这也太冤了吧。
温相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偷偷摸摸鬼鬼祟祟。那说话的正是王爷顾沉舟。
你中毒了虽然我知道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顾沉舟,可我看见这张脸,就忍不住想关心他。
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我可能有办法救你。上辈子父亲在我身上做的实验,改变了我的基因和血液,我的血能快速愈合伤口能解毒,就是不知道在这管不管用,试试吧。
暗卫的刀架在我的颈侧,顾沉舟却低低地笑起来,他抬手拭去唇边的黑血,沾血的拇指重重碾过我的眼尾的朱砂:若你解不了我的毒,你这双漂亮的眼睛,就送去给温相泡酒!
我真是自讨苦吃。
你,你这肩上的玫瑰图案是哪里来的是他的玫瑰纹身,他是我的顾沉舟!
我的胎记,从小就有,你见过他对我的反应有些奇怪。
从小就有明明就一模一样啊,他就是顾沉舟啊,他怎么不记得我了还是说只是不记得我,其他都记得……
王爷,你知道102号和103号吗我盯着他,小心翼翼的再试探一次。
那又是什么他有些愤怒和疑惑,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个疯子。
没,没什么,我给你解毒。我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把血滴在他的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他的脸色也马上恢复如常。
旁边的黑衣侍卫和他都惊讶的说不出话,好半晌顾沉舟才开口质问我道,温言初,你到底是谁你父亲把你送到王府究竟有何目的
我不知道,我才救了你,你就要恩将仇报了么至于原主的父亲为何要把她送来王府,她醒来时没有关于这一段的记忆,不过应该是送来当间谍之类的。我现在不想关心这些,我只想搞清楚他是不是我的102号。
算了,你回房吧。
他有可能是失忆了!这是我想了一晚上得出的结论,一整晚没睡困死我了,先睡一会儿再说吧。
正当我躺下的时候,门外暮云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王妃,王爷叫您去书房一趟。
一大早的,叫我过去能有什么事
知道了,马上
王爷,怎么了,是身体还有不舒服吗我一进门,他便一脸严肃的盯着我。
王妃可知电子芯片
什么你,你……我震惊的说不出话,他这是想起来了,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难道是因为我的血液
你果然记得!我踉跄着扶住紫檀木案几,打翻了砚台也浑然不觉,爆炸时,你明明把我护在身下……
顾沉舟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蘸着朱砂在宣纸上快速写下两个数字:102,103,笔锋凌厉得几乎穿透纸背。
这是我们被关在冷冻仓的编号。我颤抖的说着。
话未说完就被他扯进怀里,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的手掌扣住我的后颈,指腹摩挲着那块胎记：言初,我的记忆被切割成碎片,每次轮回都会失去一部分,就像......他突然闷哼一声,太阳穴青筋暴起。
我慌忙咬破指尖塞进他口中,鲜血在齿间弥漫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顾沉舟眼神骤冷,揽着我转身躲进屏风后面的暗格。
王爷,太子送来的密函。是管家的声音。
透过雕花缝隙,我看见顾沉舟展开信笺时,烛火将温相已与南疆密谋几个字映得清清楚楚。他冷笑一声将信纸凑近烛台,火舌舔舐着弑君二字,灰烬落在我的白衣上像斑驳的血迹。
继续监视温相。他碾碎最后一点火星,三日后春猎,让影卫扮作南疆死士。
暗格里的沉香熏得我头晕,却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震动：温相给你喂了噬心蛊他指尖按在我腕间跳动的蓝线,那是今早突然出现的,我这才惊觉,原主会死,恐怕早被做了手脚,难怪我醒来后,不记得原主是怎么死的了。
你的血能解百毒,却解不开蛊虫。他忽然咬破舌尖,将带着金光的血渡给我,当年爆炸前,我在你基因链里嵌入了反物质代码......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破空之声,十八支淬毒弩箭穿透窗纸,顾沉舟挥袖卷起红绸的刹那,我瞥见他后颈浮现的电子纹路,那是我们在冷冻仓的编号,此时102与103正在重叠。
抓紧我!他揽着我撞破屋顶,月光下我看见三千影卫如潮水般涌,更远处的宫墙上,原主父亲温相正举着望远镜,他手中遥控器闪烁的红光,与我腕间蛊虫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
原来他也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
顾沉舟突然将匕首刺入自己心口,取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枚流转着星云的芯片,当他把芯片按进我后颈时,无数记忆洪流奔涌而来,原来我们已在五千小世界轮回百世,每次相遇都是被设定好的杀局。
这次要改写结局了。他抹去我眼角的血泪,在漫天箭雨中吻住我唇瓣,记住,当双鱼玉佩完全碎裂时......
这一幕戛然而止在温相按下自毁键的瞬间,玉佩裂痕中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璀璨的星尘。远处传来暮云撕心裂肺的喊声：王爷!王妃的基因链开始坍缩了!
顾沉舟的吻突然变成撕咬,我尝到铁锈味的瞬间,后颈芯片爆发出刺目蓝光,箭雨在离我们三寸处诡异地悬停,温相手中的遥控器发出尖锐爆鸣,蛊虫从我手腕破体而出的刹那,整个时空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胶片。
认知锚点重构完成。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的瞬间,我看见无数平行世界的画面在月光下闪烁穿着:真丝睡衣的我们相拥在一起、中世纪城堡里他为我戴上荆棘王冠、星际战舰舷窗前交握的双手....每个世界都在温相按下按钮时化作像素尘埃。
顾沉舟的金色血液正在蚕食玉佩裂痕,他胸口空荡荡的血洞中浮现出当年爆炸的情形,是他按下的按钮,他想结束两人被控制的命运。
你们父女演得好一场戏。顾沉舟指尖凝聚出光刃,却迟迟没有刺向扑来的温相,可惜她早就不是你的提线木偶了。
温相的脸突然裂成马赛克,露出皮下机械骨骼：检测到103号样本产生情感冗余,启动格式化程序……他腹腔中伸出六条机械触手,每根尖端都闪烁着与我们后颈相同的芯片。
暮云突然从屋檐跃下,她撕开人皮面具：王爷,记忆传输还剩42秒!她甩出的磁暴手雷在触手间炸开时,我终于看清顾沉舟心口量子模型里的倒计时,那是用我们初见那天的日期设置的密码锁。
你总说我们不该相信宿命。顾沉舟将我推进暮云撑开的防护罩,自己转身迎向机械触手,但每次轮回我都会爱上你,这就是我们最完美的宿命。
温相的机械眼突然射出红光：侦测到102号情感阈值突破临界点,启动湮灭程序……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顾沉舟身上的龙纹外袍化作量子防护服,他徒手扯断两根机械触手,溅出的不是机油而是星云：言初,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我蘸着两人交融的金红血液,在空中画出飞鸟和小人,我不怕!
温相的机械身躯突然扭曲成我们初遇时的实验室,那个装着双鱼玉佩的冷冻仓舱正在中央闪烁。
原来玉佩是四维空间的钥匙......我握住顾沉舟只剩白骨的手,看着他的身体正在数据流中消散,这次真的要永别了吗
他突然笑起来,这是我这一次轮回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笑容,当他的唇贴上我眉心时,我听见二十二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在死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死亡是最高级的重逢!
5
永恒誓约
小姐醒了可要请高级医生来看看穿着灰珍珠制服的女人,这熟悉的对话,这熟悉的房子……我这是回到了我逃出牢笼的那天,那他呢,我连忙爬起来抓着女佣的制服质问她顾沉舟呢,他在哪儿
先生出去了,晚点会回来,一切都结束了,先生让你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小姐您好好休息,有需要就叫我,我去准备晚餐。说完她便出去了。
重蹈覆辙还是破局重生……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将掌心贴在冰凉的落地窗上,心里默念希望这次轮回能结束。
言初。他的呢喃擦过我的耳际,顾沉舟!我激动地扑进他的怀里,定制西装下肌肉紧绷如弦,雪松香霎时盈满鼻息:沉舟,这一次我们还会死吗还会陷入轮回吗
没事了没事了,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他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我们可以好好的生活了!
真的吗真的都结束了吗我还是不敢置信这一切……
真的,傻瓜,连我的话都不信了吗他宠溺又怜惜的眼神看着我,缓缓向我靠近,言初,我们结婚吧!这一次我会给你一场完美的婚礼!
好我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一周后,
教堂穹顶落下细碎金光,我捧着铃兰捧花踏上银杏铺就的长路,十二道鎏金拱门次第绽放,全息投影里每道光幕都在重演我们经历过的时空轮回。
顾沉舟站在圣坛前,特别制式的礼服衬得肩线笔挺如刃,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顾沉舟先生,是否愿意沈言初女士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主婚人展开结婚契约书,庄重又严肃的问道。
我愿意。他看着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深情的瞳孔泛起浓浓的爱意。
新娘,你是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无论……
我愿意
我的鱼尾婚纱拂过台阶,裙摆的银杏刺绣随着步态流转金光,顾沉舟突然拉住了我,一只手扣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掌住我的后脑勺,偏头吻了过来。
顶层套房的玻璃穹顶正在落雪,落地窗外面也飘着雪花,与万家灯火中异常美丽。
言初。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含住我的耳垂,温热的唇齿游弋在耳后最敏感的三角区,他左手顺着腰线游走,食指隔着布料按在肚脐下方两寸,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泛起霜雪寒光。冷吗低哑声线裹挟着白兰地气息钻进耳蜗,我这才发现落地窗凝结的雾气正在勾勒出我们纠缠的掌纹。
不冷～
他忽然将我转过来抵在落地窗上,后颈瞬间贴上冰凉的曲面,雪花在二十八层高空打着旋撞,窗外好美!我们鼻尖相触时他停顿半秒,喉结滚动带出暗哑轻笑,这个距离能看清他虹膜里漂浮的金色星尘,我快要沉溺在他的眼神里。
我抓住他的衣襟,而他的嘴唇缓缓覆上我的,带着试探和无言的渴望,仿佛在小心翼翼地确认我的回应,当我终于回吻时他的力道加深了,怀抱也愈发紧密,将我牢牢扣在怀里不愿松手。
言初,你在紧张他低声在唇边问道,声音沙哑而温柔,我无言地点点头,目光却无法从他的眼中移开,他轻笑了一声,继续加深了这个吻,呼吸相融,房间的温度在不断的升高……
言初,再做一次……
一夜无眠……
6
家的温暖
五年后,
妈咪妈咪,你在哪儿呀一道可爱软糯的声音传入卧室,哒哒哒的脚步声就快要接近房间了。
沉舟,等等一下。我的手抵在他胸前,小丫头快进来了,不能……
不能什么……他嘴角带着坏笑看着我。
我……我脸憋的通红,你快起来呀!
糖糖,过来,不能进爸爸妈咪的房间,不然我们就没有弟弟妹妹了,来哥哥教你打游戏!
噢噢,好的呀!哒哒哒,跑开了。
顾沉舟咬住我的嘴唇,呢喃道,真是我的好儿子,言初,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