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戈跟我不一样,他是这个村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似乎所有人对他,都会高看一眼。
但秦戈总会偷偷爬到猪圈里看我。
他给我带厚衣服,给我带人吃的食物。
他跟我说：人不该这样活着,我一定救你出去。
但我不信他,因为他也是秦家人,我恨他爸妈,也恨他。
只是最后,他没有食言。
带着十岁的我逃离的时候,他正好十八岁。
听说他快要到上大学的年龄了。
秦戈家里也没钱,但是如果再把我转手卖掉的话,可能正好能凑足他上大学的费用。
但现在,他拉着我跑出来,他的人生,可能就没那么顺遂了。
他似乎不在乎,他说：如果是卖掉你,我才能上大学,那我不如不上。
没有人应该承受这些,暖暖,是他们错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跟着秦戈。
他用打工的钱给我买好看的衣服,给我买我从未吃过的,好吃的饭。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似乎都在天堂。
再后来他又长大些时,还给我上了户口,给我挣学费,让我上学。
他说他是我的哥哥。
在我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秦戈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给我准备了很多礼物。
有好看的衣服,有平板电脑,还有新手机。
他说：暖暖,恭喜你,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
而这一个篇章,是他没有经历过了。
是他,为了我而割舍的。
在开启新篇章之前,我吻了他。
他那时候多慌张啊。
眼睛瞪大到几乎要掉出来,甚至吓得打了一个嗝。
我笑着抱紧他：秦戈,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哥哥。
嗯,看到这些年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不如我就当你的童养媳吧。
秦戈神色黯淡,扶了扶我的头发：别乱说。
我的暖暖,值得更好的。
但是,不会有更好的了。
对于我来说,秦戈就是最好的。
时隔多年,我回到家。
我和秦戈的家。
只是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了,家里的一切似乎都已经破破旧旧了。
秦戈常穿的那件衣服已经没了他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灰尘的味道。
这一次,我没再像之前一样歇斯底里地伤害自己。
或许我的病是真的好了吧。
现在的我,似乎才真真正正地能接受,秦戈是真的死了。
将秦戈常穿的衣服抱进怀里,我整个人蜷缩在满是灰尘的床上。
我似乎又看到了秦戈,他胸口上插着锋利的钢筋,最后一眼,他说：暖暖,你要好好活着。
是呀,都是为了我,秦戈才会做那么辛苦的高空工作。
最后那次,他做工做得很努力,也是为了,买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生日礼物。
秦戈,如果,你没遇到我就好了。
如果没遇到我,你一定会,闪闪发亮的,好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