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苏念棠静静听着沈母诉苦,一言未发。
直到沈母把话说完,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后,苏念棠才开了口。
往日种种我不会原谅,但也不会记恨,我有自己的生活,不愿在情爱一事徒增烦扰。
沈母听完她的话后,沉默了许久,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牛皮册子。
苏念棠一眼便认出了这本册子。
这是她送与沈昭野的第一件礼物。
当时的沈昭野格外激动,他说他一定好好用这本册子,将他们的点点滴滴全部记录于此,日后留给他们的孩子看。
让他们的孩子知晓两人曾经有多相爱。
你走后,昭野便有些疯了,他日日都会在这本册子本上写东西,究竟写了什么,我也不知晓,但是他来找你那日,说把你带回来后便给你看,如今他……因此我便自作主张把这本册子给你拿来了。
你便看一眼吧。
说完,沈母便先起身走进了沈昭野的屋内。
只有苏念棠依旧坐在椅子上,看着怀里的册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抬手缓缓打开这本边缘粗糙的牛皮册子。
【大庆十年,五月初一,今日是我与棠棠心意相通之日,这本牛皮册子是她送与我的第一份礼物,我很开心,也很激动,我会好好珍惜,也会好好的爱她,绝对不会辜负她。】
此后三年,沈昭野说到做到。
自此后的三年,这册子上全部都是他对她深深的爱意。
小到一枝芍药,大到漫天的火树银花。
而这份爱意在他们私奔那日戛然而止。
【大庆十三年,九月十一,我清楚父母反对我与念棠成婚,可并未料到他们会以死相逼让我们分离,或许是理解我的难处,念棠主动要离开,但我不愿,无法放下这段情,若她离开,我会疯掉。】
所以也便是那日他带着她私奔了,可最后仍是失败了。
此后册子又空白了几页。
然后便是没有日期的记录,有痛苦,有挣扎,有不甘心,还有愤怒。
苏念棠知晓这段时间里国公夫妇在逼他和陆婉晴同房。
苏念棠又往后翻了几页,一行大字穿破了整整两页纸。
【棠棠,对不住。】
她知晓,便是这一日他向父母低头了,也妥协了。
自此她的噩梦开始。
整整一年半,册子上全是空白。
直到那日沈昭野来小山村来找她时,册子上终于重新落下他的字迹,是对她离别信的回应。
【棠棠对不住,我明知你近些年受的委屈,我却总让你忍耐,起初我只是想尽快让她受孕,生下孩子后我们便解脱了,可看着我的骨肉,我的心也开始变了,毕竟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一想到她以后都没有见过我这个父亲,因此我也心软了,答应再多陪这个孩子一些时日,再后来父亲母亲想要延续沈家香火,要我和她再育一子,而她也装作想帮我的模样,产后不足一月便拉着我同房,我的心又软了,一个女子,不求名分,不顾身体为了我做到此种地步,我才有些愧疚,想着这些日子对她好一点。可到头来我的心软全都变成了刺向你的利刃,因此你才会走的那样决绝。我时常在想,若那日我没有妥协,我们如今是否会是另一个结局。我们会成婚,琴瑟和鸣,儿孙绕膝,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而不是像如今这个样子。不过,我明白,一切都太迟了,我如今能做的只能尽力补偿你,万一哪日你便心软了呢】
太阳西斜,苏念棠才合起手中的册子。
而这时,沈母正命人抬着沈昭野从屋内走出来。
此次沈母来便是要把他接回京城,沈家得知沈昭野昏迷不醒的消息后遍寻名医,还请了宫中御医诊治,到了京城他醒来的可能也更大些。
而今日或许便是她和沈昭野的最后一面。
苏念棠将手里册子还给沈母：沈夫人,若有一日他醒来了。
麻烦您帮我转交给他一句话,过往种种便此翻篇,我们日后便如陌路,永不相见。
说完她不再看沈母,也不未曾再看一眼昏迷不醒的沈昭野。
脚步坚定决绝地朝他们的反方向走去。
去过自己全新的人生。
沈昭野,我们就此别过,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