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顾穗禾回到国内的第三天,陆砚书和陆铭轩的风机落地。
她离开的时候就是在暖意融融的秋天,这次回来,依旧是这个金黄的季节。
看着满树金黄,顾穗禾无端生出一种,自己从未离开过这里的错觉。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一切却都又变了。
秋风裹着凉意袭来,顾穗禾紧了紧毛衣外套,随手指了一家咖啡馆走了进去。
二楼露台视线开阔,浓郁的咖啡香伴着悠扬舒缓的音乐,无端让人身上发懒,闭上眼睛就想要睡觉。
于是,陆砚书和陆铭轩抬起头时,便看到哈欠连天的顾穗禾。
陆砚书想过很多与顾穗禾重逢时的场景,但无论是哪种,都绝不是今天这般。
久居高位的陆砚书,向来都是高高在上,习惯了被人略带乞怜的仰视,而现在,他心力憔悴,无比虔诚地望着属于那个坐在高楼、日思夜想的人。
爸爸,是小禾妈妈—
清脆的童声满是雀跃,陆铭轩还没反应过来,人便被牵着快步走到咖啡馆。
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陆砚书心中思绪万千,有愧疚、有思念、有责怪,但都抵不过想要迫切见到顾穗禾的心情。
她心狠。
离开陆家后,竟再没有一丝关于她的消息。
时间的冲刷下,她留在家里的痕迹和气息也正一点点消逝。
正是她的离开,陆砚书才彻底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他竟然爱她爱到骨子里。
顾穗禾离开后的每一天,他都在试图用她不过是个替身,我爱的一直都是书瑶来说服自己,日复一日,直到他再也无法骗自己。
回想起过往所承受的相思苦楚,陆砚书便再也顾不上其他,加快脚步往前走。
生怕她又会再一次消失。
耳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穗禾扫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心里默默算着盛京明还有多久才能到。
早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就已经发信息说在路上。
市中心难免堵车,不过,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既然选择回国,顾穗禾也想过会有重逢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
桌角的沙漏漏完,计时结束,神色慌张的父子俩恰逢其时地出现在眼前。
穗禾—
小禾妈妈—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语气里满是毫不遮掩的喜悦。
对此,顾穗禾只觉得多少有些好笑,这样亲昵的称呼,她曾经等了六年,却始终没有等到。
陆砚书很少称呼她,连名带姓的那种也少有,更多的是在情动时伏在她身子上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陆铭轩在他的影响下,更是对这个抢了他母亲位置的女人恨之入骨,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恶意也逐渐膨胀,喊她坏女人也是常有的事。
为了这个称呼,顾穗禾费尽心思,花了六年都没得到。
而今她不需要了,他们倒是双手捧了上来。
对于他们的热泪盈眶,顾穗禾熟视无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自舌面铺开。
再开口时的声音满是疏离与漠然。
两位陆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早在两年前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二位大可不必如此,她说着,目光直直望向陆砚书,而后转向陆铭轩：请叫我顾女士,至于你,我以前不是你的妈妈。
以后也不会是。
顾穗禾的话,像是两把刀狠狠扎在陆砚书和陆铭轩的心脏上。
像是怕他们不够疼,那人嘴角噙着笑,用最轻柔的语调吐出最残忍的话：
我丈夫就要来了,你们要打个招呼吗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亲口听到顾穗禾承认,父子俩还是如遭雷击。
千疮百孔的心脏更像是被撒了一把盐一样,火辣辣的疼。
眼圈瞬间发红,因为熬了一个通宵,陆砚书身形不稳,声线控制不住地发抖：
穗禾,你是在骗我的对吗
当初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对你,你离开以后,我也没有娶书瑶,只要你回来,我们随时都可以复婚,好吗
沙哑的声音落在耳边,紧随其后的是陆铭轩哽咽的哭腔：
小禾妈妈,我们错了,你跟我们回去好吗
我以后会好好听话,再也不惹你不开心,好不好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朦胧地想要往顾穗禾的怀里扑,却被另一只突然出现的手及时制止。
浑厚有力的声音不容抗拒地宣示主权：
哪里来的熊家长,想要跟我抢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