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开客栈后,我们沿着官道继续前行。
每经过一处地方,总有人认出我,热情地迎上来,眼里盛满感激。
在河边,一位正在洗衣的妇人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我面前,眼眶泛红：楚姑娘！您还记得我吗去年冬天,您帮我教训了那个喝醉酒就打人的混账丈夫......
她拉过身后怯生生的小女孩,快,给恩人磕头！
我连忙扶住孩子,脑海中却倏地闪过一个画面。
雪夜里,我踹开摇摇欲坠的柴门,屋内醉汉正揪着妇人的头发往墙上撞。
我反手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他烂泥般瘫倒在地。
妇人瘫坐在墙角,满脸是泪,却在看到我的瞬间,眼里迸出希望的光。
您当时说......
妇人抹着眼泪,‘下次他再动手,你就去城东的慈安堂找周嬷嬷,她会帮你。’
她破涕为笑,那混账现在见了我都绕道走！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脏剧烈跳动。
这段记忆......是真实的。
还没等我缓过神。
街角卖糖人的老伯又小跑过来,塞给我一只捏成小剑形状的糖人：楚姑娘！多亏您上回帮我追回钱袋,那可是我孙子的药钱啊！
接着是茶摊的老板娘、书肆的伙计、甚至巷口修鞋的老匠人......
他们一个个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我曾经做过的事。
帮他们讨回公道、找回失物、甚至只是听他们倾诉过几句苦闷。
最令我意外的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富家小姐。
她原本坐在轿子里,掀帘瞥见我时,竟直接跳下轿子,提着裙摆飞奔过来,一把抱住我。
楚姐姐！她声音带着激动,你知不知道,自从你扮作我的‘未婚夫’在诗会上露过面后,那些烦人的公子哥终于消停了！
她凑到我耳边偷笑,连我爹都信了,还偷偷派人去查‘那位公子’的底细呢！
我：......
她退后两步,狡黠地眨眨眼：放心,我替你圆过去啦！我说你出身江湖世家,不喜张扬,这才唬住他们。
我哭笑不得,脑海中却浮现出自己束发戴冠、执扇装模作样吟诗的画面。
那时的我,竟还有这般顽皮的一面
一路走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愤怒的、绝望的、最终又重获希望的面孔,一帧帧在眼前闪回。
我低头看向腰间的剑,这把伴随我多年的兵器,原来曾为这么多人斩开过阴霾。
我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自己为何习武,为何行侠,为何总爱管那些闲事。
可当我转头看向顾景时,却发现他正静静望着我,眸色深沉。
关于他的记忆,却仍像隔着一层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