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共过白头
腊月十一。
北城下了一场近年来罕见的大雪。
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晚上还不见停的样子。
沈家大宅里,钟毓在电话里和冯太太丁兰刚寒暄完。
沈长麟问道：老二呢
钟毓说：司机打来电话说昨晚上在章忆那边歇下的。
沈长麟看了眼自己的太太,低下头状似无意的说了句：他没怎么样吧
他能怎么样他那毛病早好了,去章忆那儿也就是聊聊天。
沈长麟从一堆报纸中抬起头,从眼镜上方看向钟毓。
钟毓察觉到他的目光,淡然的回视。
你不用看我,谁让他生在沈家呢要是沈榕......
好了,别说了。沈长麟打断了钟毓的话,明儿上午的事儿都安排好了
钟毓收敛了眼底汹涌的哀伤,平静的说：嗯。明儿早上九点半老二和时宜到民政局,拿到证直接去饭店。民政局那边也打过招呼,时间都预留好了,和大师算的卡的很准。
搞那一套迷信。沈长麟轻嗤一声。
钟毓不以为然：宁可信其有。
外面的雪下的浩浩荡荡。
天地一片玄白。
沈浔坐在澜翠湾的阳台。
手边是一堆啤酒瓶子。
他把玩着一把大木梳子。
那是他从梳妆台角落里翻出来的。
上面还挂着三四根长发。
是檀颖的。
雪花从天而缀。
染白了沈浔的头发。
远处天空突然升起几丛烟花。
趁的穹窿一片绚烂璀璨。
沈浔突然想起来七年前的那个雪夜。
那个小红帽儿捧着一堆炸串儿和啤酒,站在他面前。
笑意盈盈的说：您真是个好人。
原来他们早就在七年前,共过白头。
沈浔喉头蓦地一阵痒热。
他咳嗽一声,呕出一些红色。
......
檀颖坐在车里往机场赶的时候,把手伸出了窗外。
外面绿化带上一片银装素裹。
她的脑海里闪过多年前的一场大雪。
马路牙子上,两张模糊的笑脸。
她和消瘦的沈浔各自顶着一头落了白的头发。
美滋滋的吃着烤串儿喝着冰啤酒。
檀颖眼睛眯了眯。
勾起了唇。
黎李低着头在手机上飞快的打字。
把手收回来,不安全。
哦。
檀颖听话的收回手关上车窗。
容城这边的雪挺漂亮的,和北城的......
檀颖话说半句,闭上了嘴。
黎李没听清：嗯
没什么。黎姐,雪这么大,还能飞回海城吗
应该能,订的是山航。
檀颖咧咧嘴。
砰！
突然,一声巨响。
檀颖翘起的嘴巴还没复位,就在天旋地转中失去了知觉。
......
沈浔开车到冯家,接上了冯时宜。
冯瑞武和丁兰送他俩到门口。
冯时宜穿着一身正红色的羊绒大衣。
是沈浔找米兰的设计师给专门定做的。
她一脸的娇羞。
被大红色映衬着,显得人比花娇。
外边冷,妈妈,您和爸爸先回去。
沈浔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等着。
笑容淡淡。
恭敬有加,亲和却少。
冯瑞武笑说：雪天路滑,路上开车慢点儿。
沈浔点点头：是,那我们这就去了。
丁兰摆摆手：去吧,路上小心。
沈浔打开副驾驶,冯时宜坐了进去。
一路上,沈浔开的不快不慢。
冯时宜暗中观察着沈浔的脸色。
别不开心,过了今天,咱俩就是夫妻了,我会对你好的。
沈浔没说话,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车子停稳之后,沈浔坐在位子上没动。
冯时宜看了眼时间。
钟阿姨说不让咱们迟到。
沈浔脸色灰白一片。
走吧。
说完,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冯时宜咬了咬唇瓣,关上车门挽住他的胳膊,俩人一起往里面走。
里面人看到他们进来,忙迎上来,递过来一张叫号的纸。
您二位稍等等。
沈浔点点头,没什么表情。
冯时宜接过纸,笑着道谢：麻烦您了。
现在离婚的排长队,结婚的却寥寥。
他们前面还有两对在等着办理。
沈浔拿着手机滑动着。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喂。
沈长麟的急促的声音传来：赶快来疗养院,你奶奶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