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4.
蜕皮之痛非常人能忍。
需体会自己皮肤被生生扒下之痛,紧接着又是肌骨生长之痒。
这样的痛苦将持续一个月。
可能是因为太难受了,身体才会让我们忘记过去的一切。
再次醒来时,我的断腿已经长好。
因为蜕了一层皮,浑身皮肤变得更加莹白。
我拿起放在床边的册子,上头应当是在记录我的回忆,这是我们蛇女一族的习惯。
可我打开册子,里头空白一片,只剩下四个字。
【别回京城！】
我出了客房,客栈一楼正有说书先生在讲故事,我饶有兴致地停下来听。
话说那太子侧妃,留下一根断指便走了！太子痛极,连老相好都忘了顾,飞奔出去找太子妃！
可谁知,太子妃早已杳无音信,连她的贴身婢女芍药也一无所知。
太子召集东宫所有人马,一家一家地搜寻,却连太子侧妃的一根毛的没有！
他痛啊,闭门不出整整一月了,皇帝下诏都不曾出来！
还是祁王妃背着祈王,跑去东宫把他哄出来的！
我好奇地问那说书先生。
这宫闱秘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客栈里的人都把目光转过来看我,我听到了人群中有倒吸气的声音。
真美啊......
这是哪家姑娘......
我愣了愣,摸上自己的脸。
突然想起来,蛇女蜕皮脱胎换骨,每蜕皮一次,容貌都会美貌不少。
说书先生倒没盯着我的相貌瞧,而是神秘莫测地说。
早就不是什么宫闱秘事了,是东宫自己传出来的。
说是太子殿下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思念太子侧妃,这样,总有一天这件事会传进侧妃娘娘的耳朵里。
我抿了抿唇,面上不显,心里却排遣。
定是这太子爷做了天大的错事,才把侧妃给赶跑了。
妻子还在身边的时候不懂珍惜,走了才装深情,比戏子演得还像三分。
我轻哼了一声,走出客栈,却见路边倒了一个人。
唉！这位大人发了急病,如今只剩一口气,药石罔医啊！
热心的郎中把这倒下的男人的脉象,连连摇头。
2.
大胆,这位大人可是祈王殿下亲信！他要是死了,路过的人都别想活！
下一刻,家兵们已经出了刃,把所有人都围了起来。
我皱着眉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人。
我可以救他。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我随手咬破了手指,挤了一滴血到这位大人的嘴里。
他惨白的气色立马红润起来,悠悠睁眼。
项大人醒了！
我假意把脉,又往这位项大人嘴里喂了一滴血,他全身的力气回来,整个人直接坐了起来。
蜕皮之后,我功力大涨,一滴血便可救人一命了。
项大人把我供为神医,将我请进他住的驿站,问我想要什么。
我想了想,要他替我开一间医馆。
行医救世,姑娘是大善人啊！
项大人捻着自己的山羊胡,惆怅地聊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本是祈王亲信,该在京城做事的,可不知为何,祈王竟遣我出来找人。
他连一副画像都没有,只说那是个断了腿的女人。
江山之大,要找一个断腿女人,无疑于大海捞针啊！
这位项大人十分健谈,抱怨了许久祈王因为一个断腿女人郁郁不振,才将我放走。
他下人的效率极高,很快就为我找了一家店面,装点成医馆的模样。
我浑身皆可入药,寻常风寒,一根头发丝便可瞬间治愈了。
很快,我的医术从这座小城传了出去,很快在天下声名鹊起。
是夜,劳累了一天,我本要关店,却见门口策马来了一个人。
他人还没到,声音就远远传来。
在下乃当今太子苏靖衍,特来找神医求药！
苏靖衍身后紧跟着一堆车马,马车停下,里头匆匆下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在下祈王苏雲肖,求神医为我发妻治病。
突然有两个天潢贵胄光临我的小医馆,我有些发愣。
很快,他们就走上前来。
在看见我长相的那一刻,两个男人却停住了脚步。
苏靖衍睁大了双眼,仿佛在不可置信。
而苏雲肖的目光很快落到了我的腿上,眼里有惊讶和迟疑。
不可能......苏雲肖摇摇头,自言自语,她的腿已经断了。
苏靖衍却大步走向我,把我搂进怀里。
我闻着他身上名贵的熏香味,觉得熟悉。
灵儿,原来是你！
风声呼啸,我反应过来,把苏靖衍推开。
殿下,您认错人了。
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
草民只是一介平民罢了,请问你们二人......是为同一人看病吗
苏雲肖打量着我的脸,点了点头。
那病人呢我笑着问。
他们二人互相看了看,苏靖衍叹了口气,道。
恐怕需要灵儿你......他自知失言,顿了顿,改口,恐怕需要姑娘你去一趟京城看看了。
6.
我忽地想起先前册子上写的那四个字。
【别去京城！】
再看看面前两个男人的神色。
一个探究,一个笃定。
恐怕真的是我蜕皮前认识的故人。
可那又如何,若我真将他们二人放在心里,必定会在册子上写满他们的名字。
而不是寥寥几个字,仿佛曾在那里受过天大的委屈。
既然是不该结的孽缘,那我便......
若你们把人带来,我尚可一救,若是远在京城,那就请二位贵人另请高明吧。
说罢,我回身进了医馆,锁死了房门。
两个男人的交谈声在外面隐隐约约地传进来。
皇兄,她不是叶灵,别在挣扎了,我满天下找叶灵,可惜毫无踪迹。
灵儿是我的侧妃,与你又有何干！
那瑶瑶是我的祁王妃,她肺寒病重,你又为何大费周章来求人救她。
苏雲肖,你已经得到瑶瑶了,我劝你不要肖想灵儿！！
皇兄,你既然这么爱叶灵,那为何还把她的腿骨给瑶瑶入药......
他们的争吵我不想再听,只是加快了自己收拾包袱的速度。
我只是一介平民,没有理由拒绝两名皇亲贵胄的邀请去京城,拒绝不掉,我跑还不成吗。
可是苏靖衍和苏雲肖竟就在我的医馆外守着。
一日。
两日。
三日。
他们终于离开,我隔天鸡还没打鸣,便背着行囊匆匆出去。
刚走没两步,就撞上了一个男人的胸口。
是苏雲肖。
苏雲肖怕我跑,立马抓紧我的手腕,低声道。
你就是叶灵,对不对
虽然你的腿回来了,但你的神情没变,我知道是你。
我用力挣脱他,力气却不如他大,只能认命地听苏雲肖说话。
灵儿,是我不好。
当初说要娶你,我是真心的,只是......
只是沈家势大,我母妃在宫中不受宠,我当时需要沈家帮衬,才迫不得已娶了沈瑶。
我皇兄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也知道一二,灵儿,我很心疼你。
苏雲肖的声音放得更轻了。
我知道,你这次离开就是被苏靖衍伤透了心。
放心,有我在,你随我回祁王府,我尽力说动瑶瑶,给你一个名分。
以后你在祁王府,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夜里,苏雲肖的眼眸中星光熠熠。
可我心中毫无波澜,皱起了眉头,极为不解地说。
祈王殿下,我并不认得你。
更何况,我做医女做得好好的,为何要去你那个吃人的深宅大院做妾室。
你不带我走,我便会一世周全。
苏雲肖仿佛被我戳中了心事,极为受伤地说。
你果真......还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对吗
我正打算反驳,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苏靖衍摸着腰上的佩剑,目光危险地盯着我和苏雲肖二人。
他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地问。
你们在做什么
7.
苏靖衍大步走向前,把我从苏雲肖手中扯出来,拉至身后。
他眯着眼,对苏雲肖丢下一句威胁。
你要记得,我好歹是你的皇兄。
说罢,苏靖衍不顾我的反抗,竟直接把我抗上了马。
太子殿下,你做什么！
我大叫。
苏靖衍一言不发,直至走进他暂住的别院,才肯放我下来。
娘娘！您......您腿好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冲过来抱住我,痛哭流涕。
我有些茫然。
娘娘,您不认得芍药了吗少女的眼角挂着泪,委屈地看着我。
我的脑中忽地闪过许多东西。
他们断断续续,连不成完整的记忆,可每一幕,都痛极了。
芍药过来牵我的手,我下意识回握住。
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掉了满脸的泪。
看着那个眼里只有我的少女,我压住心底积压地痛苦,哽咽着冲她道歉。
我把所有事都忘了,对不起啊。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
但我记得,你是那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苏靖衍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半晌才道。
你说你忘记了所有事
我花了好久才平复好心情,红着眼看向他。
男人眉目贵气,光是看他一眼,我便觉得刺痛。
是你,找人假装绑架我,抽了我的腿骨,给别的女人入药
苏靖衍僵住了。
他重逢的蜜语还堵在嘴边,这下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深呼吸,继续质问他。
在我虚弱时,放了我三碗血的人,也是你
还有那个,用爱我做幌子,实则是想骗我怀孕生产,想用我孩儿入药的人,也是你！
芍药在一旁看呆了,她讷讷道。
娘娘,太子殿下他.....他看上去明明那么爱你......
芍药,你先退下。我说。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苏靖衍两人。
我们都没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苏靖衍终于开了口。
是我。
灵儿,对不起。
我看着那张俊秀无双的脸,轻声说。
我叶灵做事从不回头看,以前的事,我懒得追究。
往后余生,我也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别院。
苏靖衍这次没有拦我。
其实过往的记忆并不清晰,只是因为这次被刺激,想起了一点。
可是当时的痛苦却缠绕在我的心头。
我又回了医馆修整一日,顺便同常来看病的百姓们道别。
大家痛哭流涕,给我补了好些盘缠,才舍得把我送走。
刚骑马上了官道,我便被一个人堵住了路。
苏靖衍。
我下了马,冷眼看着他。
你又来做什么
苏靖衍眼眶微红,脸上是我理解不了的执拗。
你不能走。
你是我的侧妃,我的妻子,你不能走！
我没说话,苏靖衍竟冲上来,低下头狠狠地吻上我的嘴唇。
男人的气息铺面而来。
我立马咬了他一口,他吃痛放开。
啪！
这一巴掌,打得苏靖衍侧过头去。
堂堂太子殿下,从小到大没有挨过板子,如今竟被一个女人打了。
他怔愣地看着我。
8.
完了。
我喘着粗气。
我打了太子,这下完了。
可苏靖衍没有降罪罚我,而是红了眼睛,委屈道。
灵儿,你真不愿意要我了吗
以前都是我不好,我认错,行不行。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片段,是苏靖衍背着我和别人说话的场景。
他口齿冰冷,似乎只把我当做一个物件。
我冷淡地回视他。
你何时把我当做你的妻子了。
我不只是你心上人的一味药吗
苏靖衍整个人一晃,颤颤巍巍地解释。
不......不是那样的,灵儿,那是我只是......
只是不知道,你又多重要。
明明你的一举一动早已牵着我的心,我却还没发觉。
直到你走后,我才明白,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并没有信苏靖衍这些鬼话。
他还不远千里跑来替祁王妃找神医呢。
殿下,我们蛇女一族,蜕皮之后,便会忘记前事瓜葛。
你与我而已,只是一段需要作废的回忆罢了。
你的后悔与我而言,不值一提。
我翻身上马,轻快道。
就此永别。
苏靖衍一个人呆立在原地,站了许久。
8.
本以为前路坦荡,可没想到,没走多远,我便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被一名大汉压在地上,马车里走出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
她看起来身子虚弱,强行用妆容掩盖住自己越来越差的气色。
你就是叶灵
女人踱步走来,绣着时兴花样的鞋直接踩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的手很快就被她踩得血肉模糊。
却是长得有几分美貌,难怪,能迷走我家殿下和我的衍哥哥。
只可惜......
女人捏着我的下巴,细细打量着我,随后甩开。
只是个没有家室的下贱东西罢了。
我猜出了她的身份。
祈王妃,沈瑶。
苏靖衍的心上人。
手背剧痛,可我气势不见,反而冷笑道。
祁王妃殿下,您这副强弩之末的模样,倒让我想起丧礼上见过的纸扎人——
我看着沈瑶涂脂抹粉的模样,笑了。
面上描金绘彩,内里早被蛆虫蛀空。
沈瑶神情一厉。
你！
我继续道。
祁王妃有所不知,你往年来生病服下的汤水药膳,都是我的肉做成的。
我挑了挑眉,强调。
人肉哦~
祁王妃脊背一寒,整个人仿佛受了惊的兔子,蹦了起来。
给我杀了这个贱民！
下一刻,三个大汉围上来,拔剑要往我的胸口上戳。
我心中正思量着对策,下一刻,一道身影冲了上来,将大汉手上的剑挡掉。
衍哥哥！
沈瑶的眼睛一亮。
我这才看清来人,是苏靖衍。
他此时正提着剑,挡在我面前,冷冷地看着衣饰华贵的沈瑶。
沈瑶立马皱起眉毛,撅起小嘴,委屈道。
衍哥哥,就是这个女人,刚刚出言不逊,还说我化的妆像纸扎人！
9.
沈瑶并不觉得苏靖衍在护着我。
毕竟从小到大,苏靖衍都是无条件站在她那边的人。
可现在,苏靖衍却举起剑,对着沈瑶,冷声道。
你要是敢伤她,我要你沈家陪葬。
沈瑶的表情变了。
苏靖衍却抱起我,上了马。
我的腿脚被大汉给弄骨折了,手背也血肉模糊,只能任凭苏靖衍动作。
沈瑶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靖衍带着我离开。
而我被苏靖衍抱在怀里,低声道。
多谢,今日你救我这一次,我会还你。
苏靖衍喉咙发涩。
灵儿,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更何况......我已经欠你太多了。
我被苏靖衍保护在别院养伤。
蛇女血肉能治别人的病,唯独不能治自己的。
整整半月,我才能勉强下床走路,刚上街,却听见了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
皇上驾崩了！
可太子现在还不在京城啊。
芍药扶我回到别院,刚坐下,屋子里便闯进一个人。
苏靖衍胸口中了剑,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他艰难地直起身,指着床上的机关。
祈王造反,想刺杀我。
这间屋子有密道,快走！
我快步走上去,细细检查了苏靖衍身上的伤口。
箭上有毒,你快死了,撑不到进密道。
苏靖衍笑了笑,他伸出了,抚摸着我的脸颊。
无妨,灵儿,只要你活下来就好。
我可不管他自我感动,一边吩咐芍药打开密道,一边拔下他腰间的佩剑。
这一次,算我还你救我。
苏靖衍,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特别是你的。
苏靖衍已经失去了力气,没办法拦我。
他任由我割血救他。
我气色尽失,浑身冰凉,苏靖衍也终于恢复了过来。
灵儿,不行了！
当初你放我血救沈瑶的时候可没管这些！我故意噎他。
苏靖衍也果然被我噎住了。
外面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用最后的力气,把芍药和苏靖衍推进密道。
苏靖衍,我们之间的帐清了！
下一秒,我关上了机关。
整间卧房恢复了原样,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大门被打开,利刃挥向我的鼻尖,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叶灵
苏雲肖收了剑,抓起我的胳膊。
跟我走。
我被苏雲肖带回了京城。
再三推阻不愿回来的地方,最终还是回来了。
情况特殊,太子还下落不明,苏雲肖并没有把我安置在祁王府,而是将我关进了私狱里。
他恐怕是想审问我太子的下落。
我已经准备好了,他一审,我就和盘托出。
反正太子和我又没有关系了。
等了许久,终于见有人来了。
可来的却不是祈王,而是祁王妃,沈瑶。
叶灵啊叶灵,到最后,你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
这一次,我可不会像之前那样放过你了！
鞭子挥到我身上,我吐出一口血。
沈瑶尖尖的丹蔻划过我的脸颊。
知道大婚那日,真正派人来把你打得半死的人是谁吗
是我。
只可惜,当时我没把你打死。
10.
是吗
我随口应和着,其实心里早就没印象了。
只觉得,怪不得我会在册子上写别来京城。
要么抽腿骨,要么打到半死,谁敢来
沈瑶！
沈瑶被这一声呼喊叫得一愣,她回头。
苏雲肖双拳紧握,愤恨地看着她。
大婚那日,你对她做了什么
再说一遍！
沈瑶眼眶瞬间红了。
她想象不到,自己温润如玉的丈夫竟会这样对她。
可苏雲肖完全顾不上她,她冲过来,把我从刑架上救下来,怒吼道。
我让你对她用私刑了吗！
沈瑶眼泪掉了出来。
殿下.......我......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这个女人竟敢抢走你心里的位置！
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
沈瑶话还没说话,私狱里喧闹起来。
苏靖衍带着一众禁卫闯进来,高声道。
到让我听听,你想教训谁！
苏雲肖凝神,他轻轻把我放到地上,站起身,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苏靖衍眼神冰冷,道。
本宫前来捉拿造反要犯！
他提起剑,指着苏雲肖。
皇弟,刺杀太子,该当何罪啊
苏雲肖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他痛快不已,好像将他这辈子的郁气都纾解了出来。
皇兄,我一辈子都赶不上你！
终于有一天,我不用追着你跑了！
我也能亲眼见到你,爱上一个你永远得不到的人！
而正在此时,沈瑶悄悄地接近我。
她举着匕首,整往我的胸口上捅。
杀了你,殿下和衍哥哥就都是我的了。
他们的心里只会有我一个人了！
可是沈瑶没有得手。
罪臣亲眷,你竟然还敢伤她！
苏靖衍一箭射穿了沈瑶的喉咙。
沈瑶瞪大她那对漂亮的眸子,最终,直直地倒在地上。
苏雲肖懵了。
你杀了她
他不敢继续看沈瑶的尸首,而是一遍遍质问。
她是你的青梅竹马,你从小的心上人。
皇兄,你就这样......杀了她
苏靖衍看着苏雲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收起剑,嘲道。
我不是你,一辈子都在犹豫不决。
这一次,我会只爱一个人。
一生只她一人。
他的目光投向我。
......
沈瑶身死,沈家上下被牵连,沦为庶民。
而苏雲肖因为犯了刺杀太子之罪,被关入了大牢。
苏靖衍顺利登基,成了天下人敬仰的皇帝。
他没有放走我。
而是以太子妃的身份,让我做了他名正言顺的皇后。
大婚洞房,我自己掀了盖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至高无上的天子,如今也有小心翼翼的时候。
从前的记忆逐渐回笼,我看着苏靖衍的神情也逐渐冰冷。
灵儿,我们这次办的册封典礼,你可还喜欢
苏靖衍温声说。
换做从前,我早就心软了。
留在皇宫又有什么不好的呢,享尽荣华富贵。
可我不是傻子。
男人的爱,总有厌倦的时候。
我迟早有一天是下一个沈瑶。
我对着苏靖衍近乎祈求的目光,说出了他最害怕的那句话。
放我走吧。
......
苏靖衍这次没有执着,他真的放走了我。
我做回了自己的小医女,在江湖上行医救人。
听说皇帝陛下三年为纳妃,被众臣上谏,最后办了选秀大典,充盈后宫。
他生了几个孩子,却唯独没听说过,有哪位宠妃。
祈王苏雲肖在大牢里上吊自缢,苏靖衍还是让他入了皇陵。
后来,我因行医返回京城,见有面圣过的大人好奇地看着我的脸。
长得真像。
陛下纳进宫的秀女,长得都跟你一般模样。
我笑了笑,继续把自己的血兑着中药喂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