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我不会和曲歌分手。而且,我已经决定跟她结婚了。”
“晚晚,我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你总要长大,也总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你以后……”
乔胥安欲言又止,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像一根咽不下又吐不出的鱼刺。
听到他的话,乔晚晚急得快要发疯。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娶她?她凭什么?!曲歌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到底有什么好?!”
“她……”乔胥安顿了顿,“她很懂事,也很听话。”
懂事。
听话。
真是令人毫不意外的回答。
“可我难道就不懂事不听话吗?!”乔晚晚歇斯底里,“我不想长大,我也不想离开你!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脱口而出的告白。
曲歌诧异地瞪圆了眼睛。
原来,乔胥安根本不是一厢情愿。
乔家这对兄妹还真是……
臭味相投!
多年压抑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回应,乔胥安此刻大概高兴得发疯吧?
曲歌心想。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
回应乔晚晚并不是乔胥安热烈的感情。
而是一记冰冷的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落进曲歌耳中,教她惊讶不已。
乔胥安居然动手打了乔晚晚?!
他怎么舍得……
只听到乔胥安话音压着阴沉的怒意:“晚晚,你听清楚,我是你哥哥,你不可能也不可以喜欢我!”
“为什么……”
被打了一巴掌,乔晚晚再也没有了刚才张牙舞爪的气势。
她咬着哝喃不清的哭腔,委屈极了。
“可是,我们明明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你明明就不是我亲哥哥……”
“乔晚晚!”
乔晚晚的后半句话,被乔胥安厉声压断。
别说是乔晚晚,就连曲歌也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曲歌怔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没想到自己今晚会听到这些。
乔胥安和乔晚晚……
他们之间竟然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到底谁才是乔家亲生的孩子?
来不及再往后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曲歌连忙往花园另一边匆匆逃走。
她知道现在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听到了这些……
……
回到大厅,曲歌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刚才那些事。
这无疑是乔家最大的秘密。
而现在却被她发现了。
难怪乔胥安那么抗拒面对他对乔晚晚的感情。
原来,不是因为血缘。
是因为心虚!
此刻,乔胥安不在身边。
曲歌回过神才感受到,周围无数不怀好意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像一双双无形的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曲歌实在受不了这种恶心的滋味。
趁乔胥安被乔晚晚绊住顾不上她,她独自离开了蔚园。
蔚园坐落于城郊半山腰,距离市区还有十几公里。
曲歌一边走一边在手机上叫车,可正值晚上用车的高峰时间,换了几个平台都显示得排队半小时以上。
她拧着眉头,进退两难。
最后,她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哪怕靠这双腿走回去,也总比继续留在这里被人视奸来得强。
她踩着高跟鞋,沿着昏暗的山路下山。
可越往前越是荒无人烟,连路灯都不见一盏,只有树影重重。
大晚上一个人被困在这山腰上,曲歌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她用手机打起电筒,脚下越走越快,只想赶紧走到亮堂的大路上。
这时,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引擎声。
曲歌警惕地回头,却只看到远处一盏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
不是汽车,是机车?
曲歌仔细回想,今晚在蔚园的那些人清一色都是西装革履,不像是骑机车上山的装扮。
可这人如果不是从蔚园出来的,那会是从哪儿来的?
乔家一向注重隐私性,这山上除了蔚园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的建筑。
思忖间,引擎声越来越近。
就在曲歌几乎快要看清对方的轮廓时,那盏车灯倏地熄灭了。
霎时,一片漆黑。
只有低沉的引擎声仍在耳边。
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饿兽,潜伏在黑暗中观察着它盯上的猎物。
曲歌浑身汗毛耸立。
她忽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样,还是留在蔚园比较好。
至少,不至于曝尸荒野。
以前在恐怖电影里看过的桥段一一在脑海中浮现,与眼前逼近的车影渐渐交叠……
“救命啊!”
曲歌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攥着手机拔腿就跑。
然而,她这两条腿哪里会是车轮的对手。
只听身后的人轰响油门,碾碎满地积雪疾驰而来。
下一秒,一辆黑色重机车横停在眼前。
“就这点胆子,还想跟乔家作对?”
“……?”
车上的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写满了危险的脸。
不是因为他长得多么凶神恶煞,
而是那副天生风流相,一双永远藏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实在让人难以抵挡。
听到他说话总有一丝轻诮的语气,曲歌才认出他是谁。
“你是那个黑……”
“白。”
他打断她,告诉她他的名字。
“容昼白。”
三个字在唇齿间默默嚼过一遍,曲歌便记住了。
借着月光,她好奇地打量他。
“我以为你在加国。”
“你不是让我来接你吗?”
“从加国到这儿?两个小时?”
“我昨天就到了。”容昼白睨着她,忍不住笑,“这么笨,胆子还小,拿什么跟乔家斗?”
“这不是有你吗?”
曲歌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又觉得这话莫名地有些暧昧。
她正想解释,容昼白却又笑了。
他像是十分受用,脸上写着对这个回答的满意。
“上车吧。”
他递给她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头盔。
曲歌接过头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裙,有些犹豫。
容昼白挑眉:“看来你不太方便?”
“谁说的。”
曲歌一向是不服输的性子。
哪怕在这种幼稚的小事上。
她弯腰捡起裙摆,前后各打了个结,然后便干净利落地跳上了机车后座。
“走吧师傅,需要导航吗?”
“你猜。”
容昼白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她裙摆下露出的白皙,嘴角划过一丝玩味。
轰的一声。
车轮再次碾碎积雪,径直朝着旧城区的方向驶去。
……
曲歌家住在旧城区的老破小。
这是曲顺芝很早之前攒钱买的房子。
一年前,曲歌为了筹钱打官司,曾把这房子卖了。
是乔胥安帮她把房子买了回来。
“这是你的家,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
他把房产证包装成一份精美的礼物,骗尽了曲歌感动的眼泪。
而今回想起来,那不过是乔胥安博取她信任的拙劣伎俩罢了。
买一套破房子花得了多少钱?
一旦乔氏集团声名扫地,便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相比之下,一张房产证实在太划算了。
容昼白把车不偏不倚地停在曲歌家楼下。
曲歌不免有些好奇,因为她从刚才就没告诉过他她住在哪里。
“你对我的事了解多少?”她摘下头盔还给他。
容昼白自然地伸手过来,替她整理好被头盔弄乱的长发。
“全部。”
这两个字答得毫不迟疑。
曲歌对他越发好奇了。
相比之下,她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
就连他的名字,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几个月前,黑色头像突然出现在她的好友申请列表里。
备注是她的名字。
“曲歌”
曲歌微信向来只加认识的人,于是才通过了申请。
还没等她问他是谁,他就先发来一句——
“你爸想见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曲歌以为是恶作剧,差点把他删了。
毕竟,她从一出生没有爸爸。
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生父早在她出生前就抛弃了她们母女俩。
谁知,容昼白直接打电话过来。
“曲歌,你的生父何青这几年一直都在找你。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怎么样。如果你愿意移民到加国,我们能给你最好的生活条件。”
多么生硬的话术。
曲歌忍俊不禁:“你第一天上班?业务不太熟练啊。”
她以为容昼白是缅北接线员。
后来才知道,他只是生在加国长在加国,所以中文不太好。
为了让她相信他,容昼白给她发了很多证据。
其中,有一张何青和曲顺芝年轻时候的合照。
这张照片,曲歌在曲顺芝的相册里也见到过。
照片上的男人,是她对“爸爸”这个角色唯一的认知。
曲歌犹豫了很久,才回复容昼白的消息。
“所以,你是我爸?”
“……”
“我只是帮他做事。”
“哦。”
看来,那个抛妻弃女的男人,这些年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
真是老天不长眼。
曲歌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和何青见面。
她从小就没有父亲,也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父亲。
她正想把容昼白拉黑。
容昼白却像是隔着网线就猜透了她的心思。
“留着吧,也许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
一语成谶。
眼下,曲歌一心想为曲顺芝翻案。
而那个远在加国素未谋面的父亲,和面前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的“接线员”。
是她的最后底牌。
……
“你应该有地方住吧?”
曲歌抿了抿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打发容昼白。
毕竟,面前的人脸上一副“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吗”的表情。
听到她下了逐客令,容昼白耸了耸肩。
“我身体还行,在公园凑合一晚死不了。”
曲歌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何青让你来找我,算出差吧?他不给你报差旅费吗?”
“都是一家人,谈钱就生分了。”
“一家人?”
“我没跟你说过吗?”容昼白挑眉笑,“你爸是我姐夫。所以,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曲歌重新打量她这位“舅舅”。
他看起来最多二十七八,和乔胥安差不多年纪。
何青娶了他姐?
老牛吃嫩草。
呸。
正说话时,容昼白的视线突然越过曲歌落在她身后几米开外。
“看来我该走了。”
曲歌回头,循着他视线方向看过去。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
乔胥安坐在车里,森冷的视线刺穿防窥玻璃,死死地盯着路灯下有说有笑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