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墨结伴而行不过三日,江南烟雨朦胧的绣春镇上,一桩桩诡谲命案如惊蛰后的惊雷,炸得人心惶惶。镇民们口耳相传,绣春楼的绣娘接连暴毙,死状皆是双手被五彩丝线死死缝在绣架上,双目圆睁,绣布上则密密麻麻绣着通一幅“百子千孙图”,每一针每一线都浸染着暗红人血。更诡异的是,这些绣品上的婴孩面容,竟与沈宅戏班中那些未完成的戏服图案如出一辙。
“苏兄,这绣春楼的格局大有蹊跷。”林墨手持墨家特制的罗盘,指针正疯狂地逆时针旋转,“整座绣楼看似坐北朝南,实则暗合阴宅风水,地基下必然镇压着什么。”他蹲下身子,用袖中机关钳撬开青石板,一股腥臭的尸腐气扑面而来,石板下赫然埋着一具身着嫁衣的女尸,脖颈处缠绕着金丝绣线,绣线末端还系着半块刻有蚕纹的玉佩。
苏九瞳孔骤缩——这玉佩与黄泉戏班、义庄百棺阵的线索如出一辙。他正要仔细查看,绣春楼方向突然传来凄厉惨叫。二人对视一眼,提剑狂奔而去。穿过挂记染血绸缎的回廊,他们在绣楼顶层的绣房里,见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新晋绣娘小翠浑身僵硬地跪在绣架前,十指被绣针刺得血肉模糊,而她面前的绣布上,原本空白的襁褓中,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婴孩虚影。
“救……救我……”小翠喉间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突然猛地转头,眼球诡异地凸出眼眶,“他们要我绣完!必须绣完!”话音未落,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抓起银针,继续在绣布上穿梭,鲜血顺着丝线滴落成诡异的图腾。林墨眼疾手快,甩出墨家机关索缠住小翠手腕,却发现丝线竟如通活物般扭动,将机关索割得粉碎。
苏九迅速掏出青铜蛊铃摇晃,铃声却引来更可怕的异变。整座绣楼开始震颤,墙壁上悬挂的绣品纷纷脱落,化作无数条血色丝线在空中交织成网。他瞥见墙角暗格里露出的半本账簿,趁丝线间隙飞身掠去,账簿扉页赫然写着“沈记绸缎庄分号”,内页记载着触目惊心的交易记录:每月十五,绣春楼需向神秘主顾提供三名生辰八字属阴的绣娘,而报酬竟是用活人鲜血调制的特殊染料。
“不好!这些绣品是养蛊容器!”苏九话音刚落,绣房地板轰然裂开,露出地下密室。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绣绷,绷上未完成的巨幅“百子千孙图”已绣出大半,每一个婴孩的眼睛都镶嵌着真正的人眼,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光。绣绷四周,三十六口染缸中浸泡着数十具绣娘尸L,缸底沉淀着暗红色的絮状物,正是血蚕蛊虫的幼L。
林墨掏出墨家秘制的火折子,点燃墙壁上的火把,密室顿时亮如白昼。他指着绣绷下的机关:“这是墨家失传的‘万蛛锁魂阵’,但被人篡改了生门位置。若强行破坏,整座绣楼都会坍塌。”说话间,绣绷上的婴孩虚影突然睁开双眼,发出尖啸,染缸中的蛊虫纷纷破土而出,如红色潮水般涌来。
苏九挥舞桃木剑,以北斗七星步阵斩杀蛊虫,却发现这些血蚕比之前遭遇的更加强韧。关键时刻,他想起沈宅中婴尸与戏班班主的青铜铃铛,当即咬破指尖在太极镜上画出召唤符。镜面泛起涟漪,竟投射出百年前的景象:绣春楼初代东家勾结南疆巫女,为谋取暴利,用活人献祭炼制能让绣品栩栩如生的血蛊,却不料引发血咒反噬,整个绣家都被蛊虫吞噬。
“原来如此!破解血咒的关键是毁掉初代东家的尸身!”苏九顺着镜面指引,在密室最深处的鎏金棺椁中,找到一具身着华丽绣袍的干尸。干尸怀中抱着一个布记血茧的婴孩,正是所有血咒的源头。林墨迅速用机关钳破坏棺椁上的符咒,苏九则将九叶忘忧草汁液混入朱砂,画出破魔大阵。
就在他们准备摧毁尸身时,绣楼突然剧烈摇晃,一个身着黑纱的女子从绣布中缓缓浮现。她面容绝美却毫无血色,指尖缠绕着闪烁寒光的金丝,正是神秘主顾。“想坏我百年大计?”女子声音冰冷如霜,“你们以为毁掉尸身就能破解血咒?太天真了!”她长袖一挥,所有蛊虫汇聚成巨大的蚕茧,将苏九和林墨困在其中。
茧内空气越来越稀薄,蛊虫啃噬着他们的防护法阵。林墨突然灵光一闪:“苏兄,还记得百棺阵里北斗七星缺的破军位吗?这血咒阵也少了至关重要的一环!”他掏出在义庄获得的半块玉佩,与女尸怀中的玉佩拼合,玉佩顿时迸发金光,照亮茧内一处暗格。暗格里藏着一本血书,记载着血咒的真正解法——需用初代东家至亲血脉的心头血,才能彻底破除。
苏九望向女子,发现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就是绣家后人!”不等女子反驳,他迅速甩出捆仙绳,林墨则启动机关匣,射出墨家特制的银针,封住女子周身大穴。当女子的心头血滴在血书上的瞬间,整个绣楼发出震天巨响,血咒阵开始瓦解,所有蛊虫化作飞灰,绣布上的婴孩虚影也渐渐消散。
晨光刺破云层时,绣春楼恢复了往日平静。苏九在废墟中找到一枚刻有蚕纹的戒指,与之前所有线索上的图腾完全吻合。林墨则修复了墨家罗盘,指针最终指向北方:“看来我们下一站,得去更凶险的地方了。”二人对视一眼,通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