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之后发生的事大丫并不知晓,但从张心那两天高兴的神情与张家兄妹这几日相处地明显更为融洽,大丫知道那个少年也并不是无药可救。
虽然少了一笔钱,但自那晚之后,大丫发现自己终于打入了这个小小的乞丐帮内部。
“所以你的意思说,咱们马上就没钱了吗?”大丫有些头大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一个尴尬地不停点着头,另一个还是那一如第一次见面那样,对上大丫的视线就憨憨直笑。
服了,一群老六!大丫心里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两个主心骨却都不是什么靠谱的东西,但明面上,她还是配合着他们,皱紧着眉头,探着脑袋道。
“所以你俩找我来,到底想让我干嘛?”“嘿嘿,大丫妹子怎么能这么说呢?都是一家人,我这不是想你了吗?”这几日的徐文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竟学会了张青说话的那一套,可把大丫恶心坏了。
你要说恶心一群人,那大丫也无话可说,可他徐大虫竟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损他的形象,平日里就使劲逮着她和张青两个薅。
更可恶的来了,某人凭借着自己的脸皮厚成功建立了一道厚实的语言“防火墙”,造成了最后倒霉的只有我们大丫一个人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
所以当大丫再次听到这种魔音贯耳的腔调时,她攥起了拳头,冷笑道。
“难道不然呢?你们两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平日里都忙的连心儿都见不到你们几次面,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们自己说着话就不感觉害臊吗?”“大丫,我和徐大哥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看着平日一向机灵的张狐狸结结巴巴说不出来,大丫也没了继续刁难的兴趣,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心儿昨天递给她的枣,一人一个分别扔向了对方。
接着就丢到自己嘴里一个,慢慢品尝着枣肉的香甜,她斜了两人一眼,没好气道。
“说吧,你们俩到底有什么计划?”本以为这趟劝说无效的两人,一听还有戏,黯淡的瞳孔瞬间亮了起来,一闪一闪地特别像大丫小时候养的两只小狗。
“大丫你都猜到了!”“猜到什么?猜到乞丐帮很早财政上就出现了问题?还是你们俩要来找我寻求帮忙?”大丫将嘴里的枣核吐了出来,看着眼前瞪大双眼的少年,用看傻子的目光回复道。
“你俩是笨蛋吗?真以为你俩做的天衣无缝啊!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吗?”“那你怎么看出来的?二狗他们都还不知道呢?”徐文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露出马脚的,但人吗?不会就要主动问。
“还记得你让二狗他们第一次带我出去吗?那天晚上我可是不小心看见你一个人驮着货物和那群劳工们走在一起,那时我就在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思来思去,唯一一个合理的理由也就是乞丐帮快没钱了,没钱到让你这个老大要去想办法在短时间内快速拿到钱,对吗?徐大虫。
”大虫是徐文的小名,这还是徐文在第一次把大丫弄生气之后,张青为了转移大丫的注意力,顺便消消小姑娘的火气告诉她的。
不过也从那次开始,每当大丫看徐文不顺眼时,总会大虫大虫地叫着,听的张青只能恨自己一时嘴快,说什么悄悄话。
不过好在另一个当事人对此称呼也并不怎么在意。
大丫说着特别在“不小心”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配上她那副幸灾乐祸的小表情,让在场的另两个人丝毫看不出来她是不小心。
张青吃惊地看着女孩狡黠的面孔,他知道大丫聪明,但他没想到对方能够这么聪明,仅仅只是来到了他们乞丐帮几日,就能将乞丐帮的情况了解的清清楚楚,这时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我和徐大哥希望你能明天最好是以后每天可以用那天教训那两个人的方式组织成一场表演。
”“就不怕我拒绝你们吗?”“你会吗?”张青看着女孩单薄的身子,对于大丫的来历有了几分猜测的他可不认为这时的大丫会拒绝他。
大丫没表情地与张青对视,久久过后,她才缓缓将眼睛撇到别处,“切”了一声,道。
“行了,我可以同意你们的要求,但前提你们也要同意我一件事!”大丫着看着少年们脸上的笑意僵住,嘴角的笑忍不住地上扬,缓缓开口道。
小寺庙前张、徐两人纷纷与一路上的孩子们打了个招呼后就一起走出了竹林。
“阿青啊!怎么我感觉那丫头的脑子好像要比你这个读书人要更聪明了点!”“行了,大哥!你可别打趣我了,我就小时候读了一点书,这天下这么大,聪明人多了去了,比我聪明的更是数不胜数,就是有点可惜!”“可惜什么?你小子别每次说话那么喜欢让别人猜呢?快点说?”张青看着今日蓝湛湛的天空,叹气道。
“可惜了她是个女人!”自张、徐二人答应了大丫的要求后,以及挣得他们的同意下,大丫从一大群人孩子们中挑了几个机灵的以及一些毛遂自荐的,开始了排练。
在练习了一段时日以后,几个孩子们都能把动作练熟练以至于不被误伤之后,大丫跑遍了整个柳岩镇,综合考虑了一下,决定开始了第一场的表演。
第一场表演的地点,大丫选在了柳岩镇最大的酒楼——庆云斋,这里不仅人流量大,而且能来这里吃饭的多多少少不会太在乎那一两枚铜板,更何况,据大丫派人蹲点了几天的情况来看,也就庆云斋那的小二管的最不严
,他们一群人被赶出去的概率也最低。
那一切东西准备就绪,好戏那就开始吧!“各位看官赏眼看一下诶!”二狗在众人鼓励的眼神下,咽了咽口水,扯着嗓子大声吆喝道。
虽然小孩声音颤颤的,但大丫看着大堂的坐着的客人将目光都望向她们这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效果挺不错的吗?既然如此,大丫给身旁的水生一个眼神,她们的第一次表演终于拉开了帷幕。
而在庆云斋的二楼,赵云蘅正在包间里喝着茶水,一旁的吴兴在她面前紧张地报告庆云斋这几年的支出与进账。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吴兴小心地观察着从省城来的主子,只见对方原本平展的眉间轻轻皱了一下。
此时的吴兴恨不不得把一楼那些值班店小二踢两脚,一群干什么吃的,连赶个人都不会,但就算如此,他现在也只能苟着身板,扣着手指头,更加紧张地向赵云蘅汇报。
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吴兴能清楚地分辨出那是乞丐帮的孩子们。
就在吴兴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因这场意外要毁于一旦时,赵云蘅拿着茶盖的手轻轻一顿。
在众人的目光下
,请夏接过赵云蘅手里的茶,另一位侍女也在赵云蘅的目光下,缓缓拉开了包间的窗布。
赵云蘅此时坐的这个包间无疑是庆云斋最好的,在她这个位子上,赵云蘅可以将大丫的动作全部纳入眼底。
她好奇地看着前几日在闹市上有一面之缘的小乞丐在自家的酒楼里再次展现了那一日的动作。
小乞丐动作很麻利,几个连环踢也做的很漂亮,耳畔响起一阵阵的掌声无不向赵云蘅告知,那个女孩的表演是那么的受欢迎。
对此,赵云蘅竟难得地笑了出来,少女脸上的笑如同昙花一现,美而惑人,硬生生将她本身自带的攻击性消磨了几分,更显得她美艳动人。
可惜在场的几人都没有欣赏这份美的心情,此时吴兴的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一样,眼看就要脱手的升迁机会还有一丝扭转的余地。
他连忙起身询问道,“大小姐,是否需要鄙人把下面的那些卖艺的孩子请上来?”赵云蘅对此只是扫了吴兴两眼,对眼前之人打得什么算盘,她心里一清二楚,她虽不喜这样的人,但看在对方能用的份子,赵云蘅只是摆了摆手拒绝了。
接着,她在请夏耳畔小声说了几句,就放任对方离开了,然后在另一个丫鬟的陪伴下,托着脑袋继续听吴兴讲述着那些繁琐而又无聊的东西。
楼下由于大丫他们一行人的表演异常顺利,在场的食客们也十分的捧场,单个给铜板虽然数量少,但累计起来的可并不少啊,尤其最后那个小姐姐给的赏钱竟然是半两银子。
大丫将自己能想到的祝福语不要钱地往外说,然后在人走后就捧着银子很很亲了两口。
银子!银子!那可是半两银子啊!要知道在晋朝,一户普通农家一年省吃俭用的收入也不过是两、三两银子。
而她大丫却在不到半天就挣了别人一家小半年的收入,你让她如何冷静。
但兴奋归兴奋,大丫还是带着一群跟班收拾好东西,去往下一个地点,开始了新的表演。
就这样短短几天的功夫,大丫他们的表演的名声就响彻了整个柳岩镇。
而大丫他们的收入除了刚开始的两天最为火爆外,后面的进账就断崖式地跌了下来了,不过好在细水长流,攒到月底也是一笔比他们平日乞讨多得多的收入。
总而言之,乞丐帮的财政危机终于解决了。
甚至这件事的结果也间接地让大丫他们多多少少碰了一点荤腥,不再像以往只能吃野菜陪粟米。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直到那天晚上大丫独自一人在柳岩镇闲逛,她再一次遇到了那个诈尸的孩子。
相比那天江珂滚烫的身体,再次见面的他要更为严重的多。
小孩原本材质不错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让人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和对方那具滚烫的身体相比,更让大丫脸色难看的是江珂身上那道刺鼻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