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夜雨与夜月，山海之外的人儿，夜访米里斯神殿

夜雨与夜月，山海之外的人儿，夜访米里斯神殿
“算算时间，断裂之神子比海德，应该就在神殿之中”
爱夏放下了窗帘。
身后传来了梅尔娜的声音。
“还不睡么？主人？”
爱夏瞥了嘴，侧眼看着梅尔娜，她抱着诺伦轻轻摇晃，后者已经乖巧地睡着了。
这房间就他们三人，在几个小时前，为了减轻莉莉娅的负担，梅尔娜主动请缨揽走了哄睡‘孩子们’的艰巨任务。
“睡。”
爱夏跳下窗台，落地的瞬间，微不可查的风在她的脚下盘旋，作缓冲。
蹬得一声，她两只小脚落在了拖鞋上，趿拉着拖鞋挪到了床上，呈大字型躺在床边。
“下雨天有些想喝红酒”
“不行！”
“哦”
爱夏不耐烦地在床上翻滚着，伴随着她的动作，楼上又有些微妙的动静传来。
那是某种东西被啪啪拍打的动静，混着熟悉的娇笑声。
爱夏崩溃地抱住了头。
“梅尔娜，这怎么睡得着你说，艾莉娜丽洁什么时候才能碰见克里夫，我要受不了了她怎么就能恰好挑选了这家旅馆还正好在楼上她是不是在报复我压榨克里夫劳动力的仇？？”
克里夫在未来与爱夏算是魔法大学的同期生，而艾莉娜丽洁却不是像原著那样与他在学院认识的了，而是据说在克里夫往魔法路途上‘机缘巧合’相识的。
至于里头拉普拉斯出了多少力，那就没人知道了。
没错，在未来，克里夫是爱夏的员工，鲁迪的好友，扎诺巴的挚交。
自动人偶三杰，魔导铠的亲生父亲们还是厮混在了一起。
命运的轨迹，如此奇妙。
梅尔娜闻言噗嗤一笑，她将诺伦轻轻放下，盖好被子。
“不过，主人，你说比海德会不会在后续的调查中与我们起冲突”
爱夏痛苦地用被子蒙住头，嗓音闷闷的：“没关系，那家伙见不得光，白天他不会现身，而且，就算真起冲突了，也没关系，他如今已经没什么研究的必要，只是依靠神子能力苟活的庸人罢了。”
梅尔娜想了想，点头。
“不过还是有些微妙，不用我们提醒”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看向客房的门。
——不知何时，门缝已经被冰封住了。
她这才继续说道：“主人也能察觉到对应的线索。”
这声主人就是另有其人了。
哗啦一声被子被掀开，露出了爱夏有些得意的小脸。
“怎么样，艾伦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梅尔娜连连点头，唇边带着笑意：“是的，是的，主人”
她笑意忽然僵硬在脸上。
眼帘之中就看见爱夏不知何时脸上笑容已经消失了，只见她眯起了眼，“嗯？”了一声鼻音。
梅尔娜默默擦了擦额头以水系魔术模拟出的汗珠。
呵呵尬笑着。
爱夏瞅着梅尔娜的脸，最终只是嘁了一声：“说话小心点，要不是我看见你开口的一瞬间就冰封了门缝，你又要松紧不分了。”
梅尔娜：
她尬笑着指了指门缝，又指了指楼顶。
“主人才没有时间来获取信息呢呵呵，呵呵”
爱夏转头看向房门，哼了一声，便又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了。
嗓音在床单上的褶皱一个跳跃，顺着空气的波折，撞在了被冰封的门缝上，泯灭无声。
一门之隔。
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
满头白发凌乱的青年穿着整齐，侧眼默默看着门缝下的冰层。
他沉默了片刻，又抬起脚步无声顺着走廊一步步走向楼道的尽头。
他靠在了窗台边缘，仰头看向窗外。
雨幕幽影，仍有朦胧的月色倾泻而下。
——“师兄我好想你”
伊佐露缇的方才的梦呓犹在耳畔回荡。
艾伦沉默了片刻，开口以唇语无声呢喃。
——‘定位检索，希露菲。’
烟尘从虚无的空气中丝丝缕缕挣脱而出，在他身前旋转，扭曲，化作一个坍缩的空洞。
那一头却不是如同想象中已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长耳少女的面庞。
亚尔斯没有下雨。
月色比西隆更为皎洁。
落地窗前，长发及腰的长耳族少女身穿睡衣，端坐在床侧。
她一手抓着身旁希尔达的手，一只将瘦削的脸颊侧的银色发丝捋在耳后。
这次，以艾伦的角度并未像几天前那样看清希露菲的表情。
他只是与希露菲一起看着窗外悬于遥远夜空中的明月。
半晌后。
旅馆四楼走廊的尽头，已没了人影。
只留下无人能听到的炽热心语。
‘人神’
‘我得尽快杀了你才行’
‘要不然我要追求的安宁，永远也触摸不到’
——
一楼吧台。
最内侧靠内侧属于艾莉娜丽洁的暧昧战场早已经转移到了五层。
克莱姆已经喝的醉意朦胧了，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眼罩都丢在一旁。
他对面的北三也是撑着下颌闭眼休息，突然，哐当一声，北三站了起来，睁开眼看着眼眼前，红色的瞳孔没有一丝倦意，十分清醒。
克莱姆有些迷糊地一脚踩空，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啊？早上了么？”
随即看到周围还是趴了一片儿，迷糊地揉了揉眼睛，看向大门旁的窗户。
“下雨了没有天亮啊你在干什么”
“克莱姆，你的神官笔记我记得当时只有帝级神击术和帝级治疗术，并没有结界术和解毒术。”
克莱姆正要搭话，却突然意识到这声线不对，他转头看向身侧。
只见不知何时，艾伦已经站在他身旁了。
他下意识噔得一声立正，随即却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赶忙拽起一旁的魔眼眼罩给自己戴上。
啊，不用眼睛，感觉精神多了。
“是，我所在的那座神殿规格不够，只让我偷额，悄悄摘录了这两种魔术。”
艾伦追问：“这些魔术的吟唱语可以外泄？”
克莱姆嬉笑：“当然不能，但是地方上的小型神殿多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神官，外泄也就外泄了，在武力之下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摘录去了又能如何？大部分会知道吟唱词也学不会，圣级以上的治愈系魔术没办法靠吟唱就能释放而出的。”
艾伦点头不语，感受着腹中龙圣斗气结晶上已经湮灭的魔法阵。
北三则是一脸兴奋看着穿戴整齐的艾伦和对方腰侧的秘剑：“上一次也是雨夜，这一次也是雨夜，艾伦先生还趁夜要去行常人不能及英雄之事么？”
艾伦走到柜台边，看着睡着的柜员，在他面前摸了一把伞：“不，偷鸡摸狗之事。”
（请）
夜雨与夜月，山海之外的人儿，夜访米里斯神殿
北三一愣，却是更兴奋了：“我不信。”
艾伦耸肩，往门外走去：“那是你的事。”
北三深以为然：“那我现在跟着您也是我的事。”
艾伦点头：“那是自然。”
两人几句话之间已经走到了旅馆大门口。
克莱姆没有跟上他们，只是目送他们离开。
刚刚问治愈系魔术，这会儿就要出去，艾伦的目的有点儿过于明显了。
自己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像西隆这种一国王都的米里斯神殿，自己去了还得被照应。
他揉了揉眼睛，趴在桌子上继续睡了。
——
拉塔基亚米里斯神殿在中央大陆规格排名第二。
第一在王龙王国。
第三在阿斯拉。
前者实至名归，后者纯粹就是给个面子，那里的米里斯神殿都勾八得快变成阿斯拉贵族的后花园了。
至少莱斯是这么认为的。
不管外界怎么说他们神殿就是排名老六，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认为自家神殿最屌。
三位神官，三十七位神殿骑士，放在西隆王国，就算是国王来了，那也得礼让三分。
要不是那传说中的大神官一直见不着面，让他有种这大神官只是个虚职，他甚至都认为，他们的战力比西隆王国王室还要强！
这也是他拒绝趁着雨夜到访的宵小的原因。
开口就要见已经安睡的神官们，还要‘顺便学一学我们的治愈系魔术’？
怎能有如此孟浪之辈？怎么会有如此狂妄的冒险者？？
咔嚓。
天穹之上电舌细细舔舐云层，将神殿外的地面的水坑照白。
他瞅着神殿之外举着雨伞，伞沿遮盖了一半面容的不速之客，和一旁拎着雨瞅自己同伴却压根不搭理自己的傻子。
已经完全丧失了耐心，厉声怒喝。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们有正事拜访需求，就明天乖乖递上名刺，倘若查明身份，是我米里斯神殿信徒，我们自然会将名刺递给我们的神阁下们任由他们定夺。
如果你们只是来找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米里斯神殿自然不会容许宵小作祟！”
打伞那人好像在叹气：“没有名刺，但我着急，真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你他娘听不”
噗通，莱斯一头扎在雨坑里晕了过去。
北三还一本正经地等着艾伦用智商交涉呢，看见这一幕明显一愣。
他抬眼瞅着神殿两侧踩着雨水唰唰而来纷纷从身后拔出长剑，身着苍蓝色铠甲的神殿骑士们，又看了一眼艾伦。
“这”
艾伦迈入神殿的范围之内。
——米里斯神殿没有外府邸铁栅栏门，门口两侧只有两根高大的立柱以作警戒线，踏入神殿的警戒范围之内，迎面便是蔓延而上的阶梯和教堂模样的古朴门扉。
他举着伞转眼看着北三：“一般来说，到现在的地步，一些比较简单的事情，我的超级大脑会告诉我及时动用超级力量，不然会浪费时间。”
北三两眼一黑，这一瞬间，他好像在艾伦身上看到了自己那偶尔有些不太着调的父亲身影。
但一个恍然，这好像又是个错觉。
紧接着，艾伦便在他的注视下如同幻影一般消失了。
啪嗒一声，便站在了十多米之外的台阶最顶端。
神殿骑士们一看就是顶级的精锐，他们不像是冒险者和王族的护卫那样叽叽歪歪叫一些大胆之类的恐吓话语，只是猛地停下了身形。
隔着雨幕无声注视着艾伦。
没有人再有所动作。
艾伦收了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靠在大门之侧。
同时，伸手指向门口的北三：
“我速度很快，手脚也很轻，进了这扇门后，保证你们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但门口那位可不行，他打起架来动静很大，所以，建议先收拾他。”
神殿骑士们一愣，好似犹豫了一瞬，又好似一瞬也没犹豫。
刷得一声转身看向北三。
北三：？
艾伦挥了挥手：“里面等你。”
随即便推门走了进去，关门。
还真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北三懵了好半天，直到骑士团跑到自己跟前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些神殿骑士们很有眼色，刚才见艾伦是个高手，都选择不去招惹他。
反倒是要将自己当成软柿子捏。
该死
这就是英雄该掌握的人情世故么
艾伦反手关上门，将夜雨与骤起的喧嚣关在门外。
他一步步走入神殿之中。
神殿内的规制跟阿斯拉的米里斯神殿类似，洁白的矿物砖石铺在地面，都是两排放着整齐的坐椅，正对面依旧是台阶，台阶上是礼拜台，其后的墙壁上刻印着巨大的米里斯神徽。
上头正跪伏着一位身着蓝白条纹神官服的老年神官，他听到了大门关阖的声音，诧异转头，在看到艾伦的模样后，一愣。
“您是”
艾伦变往前走边说：“我来向您讨教治愈系魔术，如果您能把贵教的记录魔术吟唱语的圣典给我看看，那是最好。”
老神官面皮仿佛被雨淋了一个月的老枯木，他瞅着艾伦背后的大门，迟疑地问道。
“不能不看？”
“不能。”
“行。”老神官看着一步迈出，瞬间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艾伦，爽快地点头，反手就从怀里摸出了一本书递给了艾伦，十分麻利。
艾伦接过，放在手里翻看了起来。
前者轻咳了声：“这样，事后会被神殿通缉年轻人，迷途知返啊”
艾伦随口应道：“你不上报给总殿不就行了。”
老神官看了一眼艾伦腰侧的剑：“说的也是。”
艾伦边看边说：“正好，趁着这会儿功夫也别浪费时间。你们的‘受洗’祭坛在哪儿，我很感兴趣，带我去看看。”
老神官这次沉默了很久，偏头仔细端详着艾伦的脸。
“这个恐怕真不太行”
话语间，艾伦并没有搭理老神官，他正以左手握着右手，口中还念念有词儿。
下一瞬，还没等老神官听清艾伦在嘟囔什么。
嗡！！！
璀璨的绿色光芒在艾伦身上爆闪！将整个神殿内部照的仿佛
一座铮亮的殡仪馆。
光芒平息，艾伦掀起眉头看来。
“恐怕什么？”
老神官看着艾伦的手，又看了看他手上的圣典。
嘴角一抽。
“恐怕得劳烦您多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