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当晚,苏晚棠在露台与裴牧川热烈拥吻。
监控画面里交缠的身影刺痛了江烬的眼。
他面无表情切断视频,转身推开了那扇门。
晚棠,牧川,玩得开心吗
三个月后,裴氏集团破产,裴牧川跪在江烬脚边乞求。
江烬含笑碾碎他的手指:碰她的手,是要付出代价的。
拍卖会上,苏晚棠被当作压轴拍品推上展台。
聚光灯下,她绝望地看着江烬举起竞价牌。
一千万,买她余生为奴。
江烬靠在落地窗前,俯瞰脚下城市璀璨灯火。
身后新闻正播报着苏家破产、苏晚棠流落街头的消息。
他晃着红酒轻笑:背叛的滋味,你们该尝尝了。
第一章
华庭酒店顶层的云巅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芒,几乎要刺瞎人的眼睛。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槟气泡破裂的细微声响,混合着顶级香水味和雪茄的醇厚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整个京港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汇聚于此,庆贺江氏集团新任掌门人江烬与苏家独女苏晚棠的订婚盛典。
江烬一身剪裁完美的墨黑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如寒松。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端着一杯香槟,并未沾唇。深邃的眼眸扫过全场,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审视与掌控,薄唇紧抿,嘴角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与其说是笑意,不如说是刻在骨子里的倨傲。他是这场盛宴当之无愧的王者,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恭维与谄媚。然而,这份掌控感在触及某个角落时,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他的未婚妻苏晚棠,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同样察觉到这一点的,还有江烬的特别助理,陈默。这个沉默精干得如同他名字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来到江烬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江总,苏小姐十分钟前独自去了西侧露台。另外……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裴氏的裴牧川先生,五分钟前也离开了主厅,方向一致。
裴牧川江烬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针,刺了他一下。裴家那个刚从国外镀金回来、行事张扬的公子哥,与苏晚棠是大学校友,关系一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江烬从不屑于过问苏晚棠的社交,他有他的骄傲。但在这个属于他、也理应属于苏晚棠的夜晚,这两个名字的短暂消失,组合在一起,无端地让空气里弥漫开一丝令人不快的黏腻。
知道了。江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放下香槟杯,指尖在冰冷的杯壁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脆响。他转身,步履沉稳地朝着宴会厅西侧那道厚重的、通往观景露台的雕花木门走去。步履间,那份掌控全局的气场似乎凝滞了一瞬,周遭喧嚣的祝贺声浪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不清。
推开沉重的露台门,深秋夜晚凛冽的风立刻裹挟着城市的微尘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宴会厅里的浮华与燥热。露台很大,精心布置的绿植在射灯下投下斑驳的阴影。江烬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就锁定了露台最深处、被一丛茂盛藤蔓半遮掩着的角落。
那里,两个身影紧紧相贴。
苏晚棠身上那件由顶尖设计师耗费数月心血打造的冰蓝色渐变星空礼服,此刻被一只属于男人的手臂用力地环抱着,揉皱了那片昂贵的星辰。她的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只能看到散落下来的几缕微卷发丝在夜风中轻颤。而那个紧紧拥抱着她、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男人,侧脸线条在昏昧的光线下异常清晰——裴牧川。
裴牧川低着头,嘴唇急切地、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力度,在苏晚棠光洁的脖颈和裸露的肩线上游移、吮吻。苏晚棠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那弧度不是抗拒,更像是某种压抑的迎合,一声细微的、如同叹息又如同呜咽的嘤咛,在寂静的角落被风送了过来。
江烬的脚步停在距离他们十米开外的地方,仿佛一尊骤然冷却的雕像。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底下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地碎裂、坍塌,又瞬间被冻结成万年不化的寒冰。方才宴会厅里的所有声音——祝贺、欢笑、碰杯声——此刻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只剩下露台上粗重的喘息和暧昧的唇齿纠缠声,无比刺耳地钻进他的耳膜,像生锈的锯子在拉扯神经。
他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暴怒,没有震惊,甚至连一丝被冒犯的难堪都没有。只有一种极致的冷,从他挺拔的脊背无声地蔓延开来,让这深秋的夜风都显得灼热。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一分钟,角落里的两人终于有所察觉。裴牧川的动作猛地一僵,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倏地抬起头,脸上情欲的潮红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惊骇的惨白。他下意识地将怀里的苏晚棠用力推开。
苏晚棠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慌乱地抬起头,当视线撞上不远处那道冰冷、沉静、如同深渊般注视着她的目光时,她脸上残余的迷醉和潮红在刹那间冻结、碎裂。
烬……烬哥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像一只被捏住喉咙的鸟。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脖颈,那里,一枚新鲜的、带着情欲痕迹的暗红色吻痕,在露台射灯的光线下,如同一个狰狞的烙印,刺目无比。
裴牧川也反应了过来,强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衬衫领口,试图扯出一个社交性的笑容,但那笑容僵硬得比哭还难看:江……江总您怎么出来了我和晚棠,我们只是出来透透气,叙叙旧!
透气江烬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钉在对面两人瞬间绷紧的神经上。他缓缓迈步,皮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嗒、嗒声,如同敲响的丧钟,一步步逼近。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苏晚棠捂住脖子的手,扫过裴牧川强撑的表情,最后定格在苏晚棠惨白如纸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叙旧叙到需要在我的订婚夜,在我的地盘上,用这种方式他微微歪了下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轻蔑与审视,如同在评估两件沾上了污秽的垃圾。苏晚棠,他直呼其名,声音里不带一丝曾经的温情,裴牧川的‘旧’,就这么让你迫不及待连装,都懒得装到明天
苏晚棠的身体猛地一颤,巨大的恐惧和羞耻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不是的!烬哥你听我解释!我……她急切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江烬的手臂,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解释江烬倏地抬手,动作快如闪电,冰冷的手指精准地捏住了苏晚棠的下巴,力道之大,迫使她仰起头,泪水终于滑落。他俯视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解释你脖子上这个新鲜的‘印记’还是解释你们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叙旧’表演
他的拇指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力道,重重地碾过苏晚棠颈侧那枚刺目的吻痕。苏晚棠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泪水汹涌而出。
江烬!你放开她!裴牧川见苏晚棠吃痛,热血上涌,上前一步想要阻止。
滚开。江烬甚至没有看裴牧川一眼,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那声音里蕴含的森然威压,像无形的重锤,硬生生将裴牧川钉在了原地,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江烬的目光依旧锁着苏晚棠盈满泪水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着他此刻如同修罗般冰冷的面容。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比刀锋更冷。
订婚他松开捏着苏晚棠下巴的手,任由她脱力般地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栏杆上。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条昂贵的真丝手帕,仔细地擦拭着刚才触碰过她的每一根手指,仿佛沾染了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手帕被随意地丢弃在脚下。
苏晚棠,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法官宣读最后的判决,这场戏,结束了。
他不再看眼前这对面如死灰的男女,转身,脊背挺直如松,朝着灯火辉煌的宴会厅走去。厚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露台上的狼狈与死寂,也隔绝了他刚刚亲手斩断的、名为未婚妻的过去。
门内,是依旧喧嚣浮华、人声鼎沸的订婚盛宴。
门外,是深秋刺骨的寒风,和一个男人眼底彻底燃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冷冽火焰。
第二章
厚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宴会厅里鼎沸的人声、悠扬的乐队演奏声、水晶灯璀璨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重新将江烬包围。然而,这一切感官上的喧嚣,此刻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他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主人家的疏离微笑,向着几位围拢过来的商界元老微微颔首致意,步伐沉稳地穿过人群。只有离他最近的陈默,能感受到自家老板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的实质寒意,那是一种暴风雨降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江总!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江烬没有看他,径直走向宴会厅侧后方一条不起眼的通道。那里通往酒店的安保监控中心。他推开门,里面的工作人员看到是他,立刻恭敬地起身。
江先生。
西侧观景露台,一小时内的监控录像。江烬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像在吩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他径直走到主控台前,拉开椅子坐下。巨大的屏幕亮起,被分割成数十个画面。
安保主管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很快,西侧露台几个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被单独调出,放大在屏幕中央。其中一个高位的广角镜头,清晰地覆盖了那个被藤蔓半遮掩的角落。
江烬的身体微微前倾,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在屏幕上。
画面开始回放。时间点跳回大约五十分钟前。穿着冰蓝色礼服的苏晚棠独自一人出现在露台边缘,倚着栏杆,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几分钟后,穿着骚包亮紫色丝绒西装的裴牧川端着两杯酒,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出现在画面里。他走向苏晚棠,两人交谈了几句,距离不远不近。
然后,变故陡生。裴牧川不知说了句什么,忽然伸手抓住了苏晚棠的手腕。苏晚棠似乎想挣脱,但裴牧川用力一拽,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挣扎很短暂,苏晚棠推拒的手在裴牧川低头吻上她额头时,就软了下去。接下来的一切,如同慢镜头,又如同最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凌迟着江烬的神经。
裴牧川的吻从额头滑到脸颊,再到唇瓣。苏晚棠起初侧脸躲避,但裴牧川捧住她的脸,强硬地吻了上去。纠缠,深入。苏晚棠的身体由僵硬到慢慢放松,最终,她的手臂环上了裴牧川的脖子,开始笨拙而热烈地回应。画面清晰地捕捉到她闭着眼,睫毛颤抖着,沉溺其中的表情。裴牧川的手在她光裸的背上游移,探入礼服微敞的后背。两人在藤蔓的阴影下抵死缠绵,交换着唾液,发出无声却刺耳的喘息。裴牧川的唇在她颈侧流连,用力吮吸出那个最终被江烬亲手碾过的、耻辱的印记。
整个过程中,苏晚棠没有一次真正有力的、决绝的推开。
画面定格在江烬推门出现前的那一秒:裴牧川忘情地亲吻着苏晚棠的脖颈,苏晚棠仰着头,身体微微后仰,一只手无力地搭在裴牧川肩上,姿态是全然接纳的沉迷。
监控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机器运转发出的微弱嗡鸣。安保主管和其他工作人员早已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后背冷汗涔涔。屏幕上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像是一记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打在空气里。
江烬静静地坐着,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深沉的阴影里。他盯着那定格的画面,眼神深得如同无星无月的寒夜,所有的情绪——暴怒、耻辱、被愚弄的剧痛——都被压缩到了极致,最终沉淀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的平静。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落在主控台的键盘上,轻轻敲下一个按键。
啪嗒。
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屏幕上所有画面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备份。江烬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磨过粗糙的岩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冷酷,所有角度,原始文件,加密。除了我,任何人无权访问、复制、删除。违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监控室内噤若寒蝉的众人,那眼神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凛冽,后果自负。
是!江先生!绝对按您吩咐办!安保主管的声音都变了调,忙不迭地应承。
江烬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监控室内投下浓重的压迫感。他没有再看那漆黑的屏幕一眼,仿佛刚才那场活色生香的背叛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他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动作一丝不苟。
陈默。
在,江总。陈默立刻上前一步。
通知宴会主持人,订婚仪式取消。理由……江烬的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残忍的弧度,就说,苏小姐突发急症,无法继续。
陈默心中一凛:是。
另外,江烬迈步朝外走去,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陈默耳中,动用所有资源,我要裴牧川和苏晚棠过去三个月,不,过去一年所有行踪轨迹、通讯记录、资金往来、社交圈子的详细报告。特别是他们私下接触的时间、地点、频率。所有细节,一丝不漏。他的脚步在门口停住,微微侧头,阴影笼罩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还有,查裴氏集团。从核心业务到边缘投资,从现金流到他们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初步报告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明白!陈默沉声应道,他知道,一场无声的、却足以摧毁一切的战争,已经由老板亲手点燃了引信。平静海面下的惊涛骇浪,即将席卷而来。
江烬推开门,重新踏入那片虚假的繁华之中。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甚至更加从容温和。他走向主舞台,从呆若木鸡的主持人手中接过麦克风,低沉悦耳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宴会厅。
各位来宾,非常抱歉打断大家的雅兴。他微微欠身,姿态优雅,无可挑剔,我的未婚妻苏晚棠小姐,突发身体不适,无法继续今晚的仪式。为了她的健康考虑,订婚仪式暂时取消。感谢各位的莅临与祝福,稍后会有专人安排送各位离场。招待不周,敬请谅解。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惊愕、猜测、惋惜、幸灾乐祸……各种目光交织着落在江烬身上。他坦然承受着这一切,嘴角噙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淡笑,仿佛宣布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站在他身后的陈默,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表象下汹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冰冷岩浆。
江烬将麦克风递还给主持人,转身,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离开了宴会厅。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绝,每一步都踏在苏晚棠和裴牧川未来的坟墓之上。复仇的利刃,已然出鞘,寒光凛冽。
第三章
订婚宴的闹剧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一夜之间在京港市的上流圈子激起了千层浪。苏晚棠突发急症取消订婚的消息被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演绎得面目全非,猜测和流言甚嚣尘上。苏家父母焦头烂额,电话几乎被打爆,却始终无法联系上女儿,更无法从江家那里得到任何明确的解释,只有冰冷的客套和疏离。江烬则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连江氏集团总部都很少露面。
风暴的中心,此刻却诡异地保持着一种压抑的平静。
苏晚棠把自己关在市中心那套江烬送给她的高级公寓里,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窥探和阳光。手机被她扔在角落,屏幕早已因为无数个来自父母、朋友、甚至陌生号码的来电和短信而黯淡下去。她蜷缩在沙发里,身上还穿着那件冰蓝色的礼服,裙摆皱巴巴地堆在地上,脖颈上那个被江烬碾过的吻痕已经变成了一片青紫,刺眼地提醒着她那个夜晚的噩梦。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江烬最后看她的眼神,那毫无温度的平静,比暴怒更让她胆寒。她无数次想拨通江烬的电话,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声音,但手指悬在屏幕上,却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裴牧川也联系不上,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几乎将她吞噬。
就在她濒临崩溃边缘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不是电话,是一条加密的即时通讯消息,来源未知。
晚棠,是我,牧川。江烬疯了!他在查我们!我暂时安全,但被他的人盯得很死。你怎么样千万小心!别相信任何人!等我联系!
苏晚棠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回复:牧川!你在哪里我害怕!江烬他那天……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再没有回复。
就在苏晚棠被绝望淹没时,公寓的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她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恐地盯着门口。门铃持续地响着,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颤抖着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陌生男人,身姿笔挺,眼神锐利如鹰。
苏小姐,其中一个男人开口,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平板无波,江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苏晚棠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礼服,拉开了门。
去哪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您去了就知道了。黑衣男人侧身让开,态度恭敬却不容置疑。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入城市深处,最终停在了一处苏晚棠从未踏足过的隐秘会所门口。这里没有招牌,只有厚重的黄铜大门,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神秘与森严。黑衣男人引着苏晚棠穿过幽暗曲折的走廊,推开一扇沉重的隔音门。
门内,是一个极其宽敞、布置却异常简洁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房间中央,只放着一张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和一个同色的矮几。江烬就坐在沙发里,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黑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指间夹着一支燃烧过半的雪茄,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冷硬的侧脸轮廓。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醇厚和一种无形的、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房间里并非只有江烬一人。在靠近角落的阴影里,站着陈默,依旧是那副沉默干练的样子。而更让苏晚棠瞳孔骤缩的是,在房间另一侧,靠近门边的位置,裴牧川竟然也在!
裴牧川此刻的样子狼狈不堪。他那身骚包的亮紫色丝绒西装皱得像咸菜,脸上带着明显的淤青,嘴角破裂,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散乱地耷拉着,昂贵的皮鞋上沾满了污渍。他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由另外两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死死按着肩膀,动弹不得。他抬头看到苏晚棠进来,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取代。
晚棠!救我!江烬他疯了!他……裴牧川嘶哑地喊道。
闭嘴。江烬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回头,却像带着冰碴,瞬间让裴牧川的喊叫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带着恐惧的喘息。
苏晚棠看着裴牧川的惨状,又看向沙发上那个如同磐石般冷漠的背影,巨大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声音带着哭腔:烬哥……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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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烬终于缓缓转过身。他掐灭了雪茄,目光落在苏晚棠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扫过她狼狈的礼服、凌乱的头发,最后停驻在她颈间那片青紫的痕迹上,停留了足足两秒。那目光如有实质,让苏晚棠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
我们江烬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苏晚棠,谁和你是‘我们’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更强的压迫感。他没有走向苏晚棠,而是慢条斯理地踱步到被死死按着的裴牧川面前。裴牧川在他冰冷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裴公子,江烬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温和的腔调,却让裴牧川抖得更厉害,胆子不小。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他微微俯身,近距离地审视着裴牧川脸上的淤青和恐惧。
我没有!江总!都是误会!是苏晚棠她勾引我!是她主动的!裴牧川语无伦次地辩解,试图将责任全部推给苏晚棠。
牧川!你胡说!苏晚棠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被背叛的愤怒暂时压过了恐惧。
江烬却像没听见两人的争执,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如同欣赏艺术品般,用指尖轻轻拂过裴牧川破裂的嘴角。那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却让裴牧川吓得魂飞魄散。
主动江烬低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彻骨的寒意。裴牧川,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当酒店的监控是摆设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裴牧川,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淬毒的利刃。碰了我的东西,是要付利息的。
他不再看裴牧川,转身走向巨大的落地窗,重新背对着房间内的一切,只留下一个冰冷孤绝的背影。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带下去。好好招待裴公子,让他明白,动江烬的东西,需要付出什么样的‘诚意’。
是,江总。按着裴牧川的两个大汉沉声应道,像拖死狗一样将不断哀嚎挣扎的裴牧川拖了出去。门被关上,隔绝了裴牧川绝望的嘶喊。
房间里只剩下江烬、苏晚棠和陈默三人。死寂重新弥漫开来,比刚才更沉重,更令人窒息。苏晚棠看着江烬的背影,巨大的绝望和寒意几乎将她冻僵。她知道,裴牧川的下场,很可能就是她的前奏。
江烬依旧望着窗外璀璨的夜景,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淡漠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晚棠,游戏开始了。
你猜,你和裴牧川,谁会先撑不住,跪下来求我
第四章
裴牧川被拖走时凄厉的哀嚎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那扇厚重的隔音门合拢的沉闷声响,如同为苏晚棠的世界敲响了丧钟。她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瓷娃娃,僵立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视线模糊地盯着江烬那堵冷漠的背影。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口鼻,窒息感让她几乎要瘫软下去。
江烬似乎完全遗忘了她的存在。他只是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指间不知何时又点燃了一支新的雪茄,猩红的火点在城市的霓虹映衬下明明灭灭,如同黑暗中蛰伏的猛兽之瞳。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对苏晚棠来说都是凌迟。
不知过了多久,江烬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表盘反射的冷光刺了一下苏晚棠的眼睛。
时间差不多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阴影中的陈默下达指令。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节奏。
陈默无声地点了点头,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
江烬转过身,踱步到房间中央那张唯一的黑色矮几旁。他没有坐下,只是随意地将平板电脑拿起,屏幕朝向苏晚棠的方向,然后轻描淡写地将它丢在光洁的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实时财经新闻直播。女主播妆容精致,但语速极快,带着一种职业性的亢奋和震惊:
突发消息!就在十分钟前,裴氏集团旗下核心上市子公司‘远洋物流’股价出现断崖式暴跌!开盘即跳水超过百分之三十,目前跌幅已扩大至百分之四十五,并触发熔断机制!市场一片哗然!据知情人士透露,此次暴跌疑与裴氏集团内部资金链出现严重断裂有关,多家主要银行已宣布暂停对裴氏集团的新增信贷审批,并开始催收到期贷款!更有匿名爆料指出,裴氏集团涉及多项违规操作和财务造假,相关证据已被提交至监管部门,裴氏集团发言人目前尚未对此作出回应,集团总部大楼外已聚集大量记者和愤怒的投资者。
画面切到了裴氏集团总部大楼外。往日气派的玻璃幕墙大楼此刻仿佛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楼前广场上人头攒动,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举着标语牌神情激动的投资者、维持秩序的保安……场面混乱不堪。镜头捕捉到一个头发花白、神情憔悴的老者在保镖的簇拥下艰难地挤出人群,坐进一辆黑色轿车,那是裴牧川的父亲,裴氏集团董事长裴国栋。
不……不可能!苏晚棠失神地看着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绿色暴跌曲线和混乱的场面,喃喃自语。裴氏集团在京港虽非顶尖,但也是根基深厚的大家族企业,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她猛地抬头看向江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是你!江烬!是你做的!
江烬没有回答。他拿起矮几上一杯早已倒好的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慢条斯理地啜饮了一口,目光依旧落在屏幕上,仿佛在欣赏一出由自己亲手导演的精彩剧目。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推开。刚才带走裴牧川的两个黑衣保镖之一走了进来,他手上戴着一副干净的白色手套,手里托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类似证物袋的东西。
保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矮几前,将托盘轻轻放下,然后无声地退回到阴影里。
苏晚棠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那个托盘吸引。当看清证物袋里的东西时,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那证物袋里,赫然是一截断指!
切口并不整齐,血肉模糊,断裂的骨头茬子白森森地露在外面。指甲修剪得还算整齐,指关节处,戴着一枚造型浮夸的、镶嵌着硕大蓝宝石的戒指——那是裴牧川从不离身的戒指!是他身份的象征,更是他风流浪荡的标志!
呕——!苏晚棠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胆汁的苦涩涌上喉咙,眼泪生理性地狂涌而出。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爆!她无法想象裴牧川经历了什么!更无法想象江烬竟然冷酷残忍到如此地步!
看来裴公子的‘诚意’,还不够足。江烬放下酒杯,目光终于从财经新闻的喧嚣画面转向了那个小小的证物袋,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瑕疵品。他踱步到矮几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截断指,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
江烬!你这个疯子!魔鬼!苏晚棠抬起头,满脸泪痕,嘶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你会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报应江烬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瘆人。他弯下腰,没有用手,而是拿起托盘里放着的一把精致的银色小镊子,夹起那个装着断指的证物袋,动作优雅得像在进行某种生物实验。他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那血肉模糊的断口和那枚刺眼的蓝宝石戒指。
苏晚棠,他转过头,目光精准地锁住她惊骇欲绝的眼睛,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加深,这才刚刚开始。裴牧川碰你的那只手,我要他一根一根地还回来。而你……
他随手将那个装着断指的证物袋丢回托盘,发出哐当一声轻响。那声音如同重锤砸在苏晚棠的心上。
想想你自己,江烬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刮过,背叛我,你该付出什么代价
他不再看苏晚棠,对陈默吩咐道:送苏小姐回去。让她好好休息,好好想想。告诉她父母,人没事,只是需要‘静养’,暂时不见客。
是,江总。陈默上前一步,做出请的手势,眼神冰冷,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苏晚棠看着托盘上那截血淋淋的断指,又看着江烬那张俊美如神祇却冷酷如恶魔的脸,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终于彻底击垮了她。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失去了所有意识。
陈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瘫软的身体,如同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将她带离了这个弥漫着血腥与冷酷气息的房间。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财经新闻主播那亢奋的声音还在平板电脑里持续播报着裴氏集团的灾难性崩盘。江烬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片由财富和权力构建的璀璨丛林。他端起那杯威士忌,将杯中残余的冰冷液体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带来一种近乎毁灭的快感。
裴牧川的哀嚎,苏晚棠的崩溃,裴氏集团的崩塌……这一切破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曲为他奏响的、血腥而华丽的复仇交响乐。
他闭上眼,感受着那冰冷的快意如同电流般窜遍四肢百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真正愉悦的、餍足的弧度。
这滋味,果然令人沉醉。
第五章
苏晚棠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被陈默送回了那间如同金丝牢笼般的公寓。厚重的窗帘依旧紧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裴牧川断指的惨状和裴氏崩塌的新闻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脑海中疯狂闪回,交织着江烬那冷酷如冰的眼神,将她拖入无边无际的恐惧深渊。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稍有风吹草动就惊惧不已,精神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然而,江烬的静养更像是一种钝刀割肉的酷刑。公寓并未被封锁,她的手机也没有被没收,只是无论她拨打哪个号码,要么是无法接通,要么是冰冷的忙音。她尝试联系父母,电话永远转接到助理那里,得到的永远是千篇一律的苏小姐正在静养,暂不方便接听。她成了被世界遗忘的孤岛,恐惧在日复一日的寂静中发酵、膨胀,啃噬着她最后的理智。
就在苏晚棠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寂静逼疯时,一个沉寂许久的闺蜜群突然炸了锅。无数条信息疯狂地刷屏,带着震惊、鄙夷、难以置信的语气。
我的天啊!晚棠!是你吗你快看这个链接!
这视频里的人真的是你不可能吧!
尺度也太大了吧!天呐,简直不敢相信!
裴牧川你和他……你和江总不是才订婚吗
完了完了,这视频全网都是了!撤都撤不掉!
@苏晚棠
你快出来解释一下啊!到底怎么回事!
苏晚棠的心脏骤然停跳,一种灭顶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点开其中一个好友发来的链接。
页面跳转,是一个匿名的海外论坛。置顶飘红的帖子标题用加粗的血红色字体写着:劲爆!江氏总裁未婚妻苏晚棠高清无码多人运动视频流出!豪门淫乱,震碎三观!
帖子下面,是一个自动播放的视频预览窗口。虽然关键部位打着马赛克,但那画面内容足以让苏晚棠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视频的背景光线昏暗,像是在某个豪华酒店的套房内。画面中央,一个身材窈窕、侧脸轮廓与她极其相似的女人,穿着极其暴露的情趣内衣,正被三个看不清面容、但体型健硕的男人围在中间!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和动作,女人放浪形骸的表情和呻吟,而更让苏晚棠魂飞魄散的是,在其中一个特写镜头里,她侧过脸,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极其淫靡的笑容——那张脸,赫然就是她苏晚棠!清晰无比,连眼角那颗小小的痣都一模一样!
不——!!!苏晚棠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手机如同烫手的烙铁般被她狠狠甩了出去,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令人作呕的画面和声音,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歇斯底里地哭喊:假的!是假的!那是假的!不是我!不是我!
她猛地扑过去捡起手机,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抖得不成样子。她疯狂地拨打江烬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回应她的只有冰冷而规律的忙音。她转而拨打那个闺蜜群里关系最好的朋友电话,刚一接通,不等对方开口,她就语无伦次地嘶喊:琳琳!视频是假的!是AI换脸!是有人要害我!是江烬!一定是江烬那个魔鬼!你相信我!你帮我澄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好友带着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鄙夷的声音:晚棠视频我看了,那个太清晰了,连你眼角那颗痣都……而且不止一个角度,现在全网都传疯了,江氏那边没有任何回应,裴家也彻底完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江总解释吧……说完,不等苏晚棠再辩解,电话就被挂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苏晚棠握着手机,彻底僵住。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她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再次尖锐地响起,如同催命符。苏晚棠惊恐地望向门口。门外传来几个男人粗鲁的拍门声和一个中年女人气急败坏的叫喊:
苏晚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货!你给我滚出来!
你把我儿子害得家破人亡还不够还要拍这种下三滥的视频丢尽我们苏家的脸!
开门!今天老娘非撕烂你这张狐狸精的脸不可!
是她母亲的声音!还有她父亲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先把门弄开!
紧接着是更加粗暴的砸门声和开锁的响动。显然,她的父母拿到了备用钥匙。
门被粗暴地推开。苏母如同一头发狂的母狮,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鬼的苏晚棠,更是怒火攻心,冲上来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里炸响。
你这个丧门星!我们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苏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江家那边已经正式通知我们解除婚约!所有合作全部终止!银行在催债!供应商在堵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知廉耻勾引裴牧川!还拍出那种……那种下贱的视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苏父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愤怒和一种大厦将倾的绝望。他看着苏晚棠,声音沉痛而冰冷:晚棠,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从今天起,苏家没有你这个女儿。你好自为之吧。他说完,竟不再看苏晚棠一眼,转身拽着还在怒骂的苏母,决绝地离开了公寓。
门被砰地一声甩上,巨大的声响震得苏晚棠耳膜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父母的唾弃、好友的疏离、全网的唾骂……还有那个伪造的、将她钉在耻辱柱上的视频……所有的退路,所有的依靠,都在这一刻被江烬斩断得干干净净。
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被全世界抛弃、背负着荡妇骂名的孤魂野鬼。
啊——!!!苏晚棠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绝望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指甲在头皮上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巨大的痛苦和冤屈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江烬!江烬!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泪水混合着脸上被指甲划破的血迹蜿蜒而下,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如同濒死的鱼一般艰难地喘息,一遍遍念着那个如同梦魇的名字。
你好狠啊!
公寓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没有人知道,这间豪华的牢笼里,一个灵魂正在被彻底碾碎。
第六章
苏家倾覆,流落街头
苏晚棠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被抽走了脊椎的软体动物。脸上被母亲掌掴的灼痛感还在,混合着指甲划破头皮带来的细微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被万箭穿心般的绝望。父母的唾弃、好友的疏离、还有那个如同跗骨之蛆般在网络上疯狂传播的AI换脸视频,每一样都像沉重的巨石,将她牢牢压在名为耻辱的深渊之底,永世不得翻身。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直到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被初升的惨白晨曦取代,刺眼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像冰冷的刀锋切割着她空洞的瞳孔。
饥饿和干渴终于将她从麻木的深渊里拖拽出来一丝意识。她挣扎着爬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厨房。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几瓶昂贵的矿泉水孤零零地立着。她拧开一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慰藉。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再次突兀地响起。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粗暴砸门,而是标准的、带着程式化礼貌的叮咚声。
苏晚棠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惊弓之鸟。她惊恐地盯着门口,不敢动弹。门铃声持续而规律地响着,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耐心。
最终,她还是颤抖着挪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两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白手套、神情严肃的男人,不是之前江烬的保镖,更像是……房产中介或者物业管理人员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制服、手里拿着文件夹的年轻女人。
苏晚棠迟疑地拉开了一条门缝。
您好,请问是苏晚棠女士吗为首的中年男人语气公事公办,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我是……你们是谁苏晚棠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们是‘君御’公寓物业管理处及法务部的代表。中年男人出示了一下证件,然后示意旁边的年轻女人打开文件夹,根据我们收到的正式通知,您目前居住的这间顶层公寓,产权已于今日凌晨完成变更登记,归属权已转移至江烬先生名下。这是产权变更文件的副本。
年轻女人将几页纸递到苏晚棠面前。白纸黑字,还有鲜红的印章,清晰地表明这间价值数千万的豪华公寓,已不再属于她。落款处,江烬的签名龙飞凤舞,如同胜利者的烙印。
江先生委托我们正式通知您,中年男人继续用他那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基于产权变更,您作为前任业主(苏家名义上拥有)的关联居住人,已丧失对本套房屋的合法居住权。请您于今日下午六点前,整理好您的个人物品,搬离此处。超过时限,我们将依法进行清退。您留在屋内的任何非个人物品,将由物业统一处置。
苏晚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死死抓住门框才勉强站稳。江烬,他连最后的容身之处都要夺走!
这房子……这房子是我……她想说这房子是苏家买的,但话到嘴边却卡住了。当初为了讨好江烬,也为了显示苏家的诚意,这套公寓的产权虽然挂在苏家一个远房亲戚名下,但实际的赠予协议写得清清楚楚,是给江烬未婚妻的聘礼之一。如今婚约解除,江烬收回,名正言顺!
苏女士,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中年男人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另外,根据江先生的特别指示,您名下所有银行账户、信用卡、以及由苏氏集团或江氏集团关联方提供的附属卡,均已冻结。您名下的车辆,也已由相关机构暂时扣押。
他顿了顿,看着苏晚棠瞬间惨白如纸的脸,毫无感情地补充道:换句话说,苏女士,您现在身无分文,且无合法居所。建议您尽快联系亲友寻求帮助。下午六点,我们会准时前来接收房屋。祝您顺利。
说完,两人不再看摇摇欲坠的苏晚棠一眼,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渐渐远去。
门在身后轻轻合拢。苏晚棠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跌坐在地上。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江烬是要把她彻底逼上绝路!
下午六点整。
门铃准时响起,如同地狱的丧钟。
苏晚棠只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最普通的换洗衣物和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她所有值钱的首饰、包包、衣物,都被她留在了那个冰冷的、曾象征着奢华与宠爱的牢笼里。她不想带走任何与江烬、与过去那个苏家大小姐有关的东西。
门开了。依旧是中午那两个人,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大汉。他们没有多看她一眼,径直走进公寓,开始熟练地给屋内的家具、摆设贴封条。
苏晚棠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像一抹游魂,走出了这间囚禁了她最后尊严的公寓。电梯下行,数字不断跳动,如同她不断坠落的人生。
走出金碧辉煌的公寓大堂,傍晚的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她茫然地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巨大的无助感瞬间将她吞没。她能去哪里父母与她断绝了关系,朋友避她如蛇蝎,身无分文……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她迟疑地接通。
喂是苏晚棠吗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传来。
我是……
我这里是‘夜色’酒吧后巷!赶紧来把你爸弄走!吐得一塌糊涂,还欠着酒钱呢!妈的,再不来老子报警了!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爸爸苏晚棠的心猛地一沉。苏家也完了她不敢犹豫,拖着行李箱,凭着记忆朝着那个混乱的酒吧区跌跌撞撞地跑去。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夜色酒吧后巷时,一股浓烈的酸腐酒臭味扑面而来。昏暗肮脏的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桶和杂物。她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墙角阴影里的那个身影——她的父亲,苏明远。
曾经意气风发、保养得体的苏氏董事长,此刻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昂贵的西装沾满了污秽的呕吐物和泥水,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头发凌乱花白,脸上胡茬丛生,双眼浑浊无神,手里还死死抓着一个空了的廉价白酒瓶。一个凶神恶煞的酒保正叉着腰站在旁边,不耐烦地踢了踢他的腿。
爸!苏晚棠惊呼一声,扑了过去,试图将他扶起来。入手一片冰凉湿黏,刺鼻的气味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苏明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珠转动了几下,才聚焦在苏晚棠脸上。短暂的迷茫后,是骤然爆发的、如同火山般的愤怒和怨恨!
滚开!你这个扫把星!贱货!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苏晚棠,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而重新跌倒在地,额头磕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是指着苏晚棠,手指因为激动和醉酒而剧烈颤抖,唾沫横飞地咒骂:都是因为你!苏家完了!全完了!房子车子全被银行收走了!你妈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发住院了!钱……钱都没了!都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害的!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滚!给我滚!我苏明远没有你这个女儿!滚啊——!
酒保不耐烦地催促:喂!酒钱三百八!赶紧的!不然真报警了!
苏晚棠被父亲推倒在地,手肘蹭在粗糙的地面上,火辣辣地疼。她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父亲,听着他字字泣血的诅咒,感受着巷子深处传来的阵阵阴冷和路人投来的鄙夷目光,最后一丝支撑着她的力气也彻底消失了。
她颤抖着手,摸向自己身上唯一可能值点钱的东西——那对曾经由江烬赠予的钻石耳钉。她摸索着摘下,递给那个满脸不耐烦的酒保。
酒保掂量了一下,撇撇嘴:成吧,算你走运。他收起耳钉,转身骂骂咧咧地回了酒吧。
巷子里只剩下苏晚棠和她烂醉如泥、满口恶毒咒骂的父亲。她挣扎着爬起身,没有再去扶苏明远。她只是默默地拖起自己那个小小的行李箱,一步一步,踉跄地走出这条散发着恶臭的后巷,将自己和父亲的咒骂一同抛在身后。
夜色彻底笼罩了城市。寒风凛冽。苏晚棠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灯火辉煌却冰冷刺骨的街头。高档橱窗里温暖的光和精美的商品与她隔着一个世界。她路过一个24小时便利店的玻璃窗,倒影中映出一个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绝望的女人,衣衫单薄,拖着一个寒酸的行李箱,如同最底层的流浪者。
她停下脚步,看着玻璃窗里那个陌生的自己,嘴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最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绝望到极致的惨笑。
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江烬,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满意了吗
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短暂地涌出,随即又被冰冷的夜风吞没。苏晚棠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融入了城市最深的、无边的黑暗与寒冷之中。
第七章
京港市最高端的私人拍卖行——藏珍阁,今夜灯火通明,气氛却格外诡异。入口处停满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顶级豪车,穿着考究、非富即贵的宾客们手持烫金的邀请函,在侍者恭敬的引领下步入会场。然而,与以往那种对珍稀艺术品或古董的期待与热切不同,今晚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混合着猎奇、兴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的神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暗涌,仿佛即将上演的并非一场普通的拍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带着血腥味的盛宴。
能拿到这场拍卖会邀请函的人,都是京港乃至全国金字塔尖的人物,消息自然也最为灵通。江烬对裴家和苏家的雷霆手段,早已在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裴氏集团分崩离析,裴牧川人间蒸发(有传言说他被秘密送去了海外某处疗养,代价是永远的残疾和家族的彻底败落),苏家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苏晚棠更是身败名裂,流落街头……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谁,不言而喻。而今晚这场由江烬主导的特别慈善拍卖,其真正的目的,在顶层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
拍卖厅内部被布置得极尽奢华。深红色的天鹅绒幕布,璀璨的水晶吊灯,座位是舒适的真皮沙发,每张沙发旁都配有小几,摆放着顶级香槟和精致点心。宾客们低声交谈着,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舞台中央那块被厚重幕布遮挡的区域,带着一种隐秘的期待。
江烬坐在二楼一个视野绝佳的VIP包厢里。包厢三面是单向玻璃,外面无法窥探内部,里面却能清晰俯瞰整个拍卖厅和舞台。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丝绒晚礼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如同暗夜中的帝王。他手中端着一杯色泽深沉的红酒,轻轻摇晃着,眼神淡漠地扫视着下方如同等待喂食的秃鹫般的宾客们。陈默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他身后。
都安排好了江烬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一切就绪,江总。陈默微微躬身,‘拍品’已经准备妥当,情绪还算稳定。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苏明远那边也处理好了,他签了字,断绝关系,永不追究。
江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什么趣事:他还有追究的资格吗他抿了一口红酒,眼神里是掌控一切的漠然,开始吧。
楼下,拍卖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只留几束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燕尾服的老牌拍卖师走上台,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莅临本次由江烬先生特别赞助的慈善之夜。拍卖师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一种刻意的庄重,今晚的所有拍品,均经过严格甄选,别具一格。拍卖所得款项,将全部捐赠给‘新生计划’慈善基金。现在,让我们开始今晚的第一件拍品……
前面的几件拍品,都是些看似名贵却并非顶级的珠宝和艺术品,竞价虽然激烈,但更像是开胃小菜,调动着气氛。真正的买家们都在耐心等待,空气里的暗流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汹涌。
终于,拍卖师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环节。一件极其特殊、独一无二的‘拍品’。它无关材质,无关年份,只关乎其本身所承载的独一无二的‘价值’。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整个拍卖厅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都灼灼地盯着舞台中央那块厚重的幕布。
请看——拍卖师猛地一挥手。
厚重的幕布向两侧缓缓拉开!
聚光灯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精准地打在舞台中央一个特制的、约一人高的透明展示柜上!
展示柜内,站着一个人!
苏晚棠!
她身上穿着一件极其暴露、近乎透明的白色纱裙,款式像古希腊的女奴服饰,却又带着一种现代的情色暗示。薄纱下,她身体的轮廓若隐若现。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似乎被什么束缚着,无法挣脱。脚踝上戴着细细的、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脚镣,连接在展示柜的底座上。她的脸上化着浓妆,试图掩盖憔悴,却更显出一种凄艳的破碎感。她的眼神空洞、麻木,如同失去灵魂的玩偶,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泄露了她内心极致的恐惧和屈辱。
聚光灯下,她像一件被精心包装、待价而沽的货物,纤毫毕现地暴露在台下所有宾客贪婪、审视、鄙夷或充满恶趣味的目光之下。巨大的耻辱感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她恨不得立刻死去!然而,连死,此刻都成了奢望。展示柜是密封的,空气稀薄,她只能绝望地承受着这炼狱般的公开处刑。
哗——!台下瞬间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交头接耳声。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小姐、江烬的未婚妻以如此不堪的姿态被展示出来时,冲击力依旧巨大!
天呐……真的是她!
啧啧,江少好手段!这是要把人彻底踩进泥里啊……
这‘拍品’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嘘……小声点,看江少的意思……
拍卖师似乎很满意台下的反应,他提高了声音,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介绍道:诸位!眼前这件独一无二的‘拍品’,相信大家并不陌生。曾经的苏家明珠,京港名媛。其本身就是一段活生生的传奇,一段令人唏嘘的堕落史。他刻意加重了堕落二字,引来台下几声暧昧不明的低笑。
本次拍卖的,是这件‘拍品’的终生归属权与服务权!拍卖师的声音带着蛊惑,拍得者将拥有对其的绝对处置权,包括但不限于居住、劳务、人身自由等一切支配权。起拍价——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然后清晰地吐出:
象征性的一元!
嗡……台下彻底沸腾了!一元!这根本不是拍卖,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是将苏晚棠最后一点作为人的尊严彻底碾碎,然后丢在地上任人践踏!
我出十万!一个脑满肠肥、眼神淫邪的中年男人迫不及待地举起了号牌。
二十万!
五十万!买个乐子玩玩也不错!
八十万!
竞价声此起彼伏,如同鬣狗在争抢腐肉。数字在不断攀升,每一次报价都像一把钝刀在苏晚棠的心上切割。她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被她强行忍住,不肯在这些豺狼面前落下。
价格很快突破了三百万。竞价的人少了些,但剩下的几个显然都是真正有实力且带着强烈恶趣味的买家。
三百五十万!一个打扮妖艳的贵妇举牌,眼神里充满了对同性的刻薄和报复性的快意。
四百万!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目光却在苏晚棠身上逡巡,带着评估商品的冰冷。
四百五十万!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粗金链的暴发户吼道。
价格在五百万上下胶着。苏晚棠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窟。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地狱般的命运。被这些面目可憎的人买走,成为他们的玩物、奴隶……
就在拍卖师准备落槌确认五百万的报价时——
二楼VIP包厢的单向玻璃窗后,一直沉默俯瞰着这场闹剧的江烬,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优雅地举起了手中的竞价牌。包厢里特制的扩音装置将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拍卖厅,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全场的绝对威压,如同帝王宣旨:
一千万。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面足以将苏晚棠彻底打入无间地狱的定语:
买她余生为奴。
第八章
一千万。买她余生为奴。
江烬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拍卖厅。所有的喧嚣、竞价、低语瞬间消失无踪。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也停滞了。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惊愕、难以置信地望向二楼那个神秘的VIP包厢。单向玻璃阻隔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挺拔而冷酷的轮廓。
一千万!只为买下一个声名狼藉、毫无价值的女人终生为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竞拍,这是江烬在用最极端、最侮辱的方式宣告他对苏晚棠的绝对所有权!他要亲手将她打入地狱的最底层,让她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台上的拍卖师也愣住了,好在他经验丰富,立刻反应过来,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一……一千万!VIP包厢的贵宾出价一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他手中的拍卖槌高高举起,目光扫视全场,无人敢应。江烬亲自下场,谁还敢争谁又敢争
成交!拍卖槌重重落下,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如同为苏晚棠的命运盖上了最后的棺盖。
聚光灯下,展示柜里的苏晚棠,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她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死死地、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绝望和怨毒,射向二楼那个模糊的包厢轮廓!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浓艳的妆容,留下两道狼狈不堪的黑色污痕。余生为奴……给江烬这个亲手毁掉她一切的魔鬼为奴这比被任何人买走都要残忍千万倍!
巨大的屈辱和深入骨髓的恨意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要尖叫出声!然而,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拍卖厅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含义复杂的抽气声和低语。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面露不忍,但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兴奋。这场由江烬主导的、精彩绝伦的复仇大戏,终于迎来了它最高潮、也最残忍的落幕。
拍卖会结束。宾客们在保镖的引导下,带着各种复杂的心情鱼贯离场。很快,奢华的大厅里只剩下空荡荡的座椅和台上那个如同祭品般被困在透明囚笼里的苏晚棠。
沉重的脚步声从后台传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簇拥着一个穿着灰色套装、神情刻板的女人走了过来。女人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和一个黑色的电子项圈。
展示柜的门被打开。冰冷的空气涌入,带着自由的气息,却让苏晚棠感到更加刺骨的寒冷。
苏晚棠小姐,刻板女人开口,声音毫无起伏,如同机器,根据拍卖结果及江先生的要求,您已被江先生以一千万的价格购得终生服务权。请签署这份《终生服务契约》。
一份厚厚的文件被递到苏晚棠面前。密密麻麻的条款,如同无数条冰冷的锁链:无条件服从主人的一切指令(包括但不限于劳动、服务、人身支配);放弃所有个人隐私及自由;未经允许不得与外界接触;一切言行均代表主人意志;如有违逆,主人有权采取任何形式的纠正措施,包括但不限于体罚、禁闭、剥夺基本需求……条款之严苛,权利之不对等,完全是将她当成了一件没有思想、没有尊严的物品。
不……我不签!我死也不签!苏晚棠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声音嘶哑地尖叫,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让她签下这种奴隶契约,比直接杀了她还要痛苦!
刻板女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对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一个保镖上前一步,动作粗暴地抓住苏晚棠被反剪在身后的手腕,强行扭了过来。刻板女人拿起一支笔,强硬地塞进她因挣扎而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间,然后抓住她的手,强迫她在契约末尾的签名处按了下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这是强迫!是犯法的!苏晚棠拼命挣扎,泪水混合着屈辱的汗水流下。
犯法刻板女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苏小姐,请认清现实。从您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您被拍卖的那一刻起,您就不再是受法律保护的‘公民’了。您的存在,只服务于江先生的意志。法律那是对人而言的。她拿起那份按了手印的契约,仔细收好。
紧接着,另一个保镖拿着那个黑色的电子项圈走上前。项圈是皮质的,内嵌着金属模块,闪烁着幽冷的蓝光。
不!不要!放开我!苏晚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冰冷的项圈如同毒蛇般逼近自己的脖颈。她拼命地扭动着头颅,试图躲避。
但她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徒劳。保镖一手死死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另一只手咔哒一声,将项圈牢牢地锁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和被束缚的窒息感瞬间传来。
这是定位器和行为监测器。刻板女人冷冷地解释道,它会时刻监控您的位置、体征和周围环境。如果您试图逃跑、自残,或者做出任何违背主人意志的行为,它会立刻发出警报,并释放足以让您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的电流。请务必牢记您的身份。
项圈锁死的瞬间,苏晚棠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停止了挣扎。她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死寂。脖颈上的项圈如同耻辱的烙印,宣告着她作为人的彻底死亡。余生为奴……地狱,原来真的有门,而江烬,就是那个手持钥匙的魔鬼。
保镖将她像拖麻袋一样从地上拖了起来。刻板女人面无表情地转身:带走。
苏晚棠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着,拖离了这座曾经将她公开处刑的拍卖台,拖向未知的、注定黑暗的深渊。高跟鞋(拍卖方提供的)在光洁的地面上拖行,发出刺耳而绝望的摩擦声。
她被塞进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后座。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光亮。车厢内一片漆黑,只有她脖颈上电子项圈那点幽蓝的微光,如同鬼火,映照着她惨白麻木的脸。
车子启动,平稳地驶入夜色。苏晚棠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不清的城市光影。那些曾经属于她的繁华、骄傲、爱情、亲情都如同这窗外的光影,被彻底甩在了身后,再也回不去了。
余生为奴。
江烬,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地狱吗
她缓缓闭上眼,一滴冰冷绝望的泪,无声地滑落,消失在项圈冰冷的金属边缘。
第九章
黑色的厢式车无声地驶离霓虹璀璨的市中心,穿过寂静的跨江大桥,最终驶入一片被严密高墙和茂密林木包围的庞大庄园。厚重的雕花铁门在车前缓缓开启,随即又在车后无声闭合,如同巨兽合上了吞噬的嘴。
庄园深处,矗立着一座风格冷硬、线条锐利的现代主义建筑。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在夜色中如同黑色的水晶,反射着庄园内幽冷的地灯光芒。这里不像家,更像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一个精心打造的囚笼。
车子在主建筑前停下。保镖拉开车门,像对待一件物品般,将苏晚棠拖拽下车。深秋的夜风卷着寒意袭来,吹得她身上那件单薄暴露的纱裙紧贴肌肤,冻得她瑟瑟发抖。脖颈上的电子项圈,在黑暗中散发着幽蓝的微光,如同奴隶的烙印。
她被粗暴地推进一个空旷而冰冷的房间。房间很大,陈设却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冰冷的金属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壁是毫无装饰的冷灰色,天花板很高,角落安装着不止一个闪着红点的监控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这是你的房间。刻板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依旧毫无波澜,每日会有专人送来食物和水。未经允许,不得踏出房门一步。需要清洁或排泄,按墙上的呼叫铃。记住你的身份,遵守规矩。任何越界行为,项圈会提醒你。她说完,不再看苏晚棠一眼,转身离开。厚重的金属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然后是清晰的电子锁扣死的声音。
绝对的死寂瞬间降临。
苏晚棠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靠在冰冷坚硬的金属门板上,身体缓缓滑落,跌坐在同样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环抱着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试图汲取一丝温暖,却只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和无边的孤独。
这就是她的余生一个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甚至连基本隐私都被剥夺的奴隶一个被困在冰冷囚笼里,被江烬随意操控的玩偶
啊——!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喊,双手疯狂地撕扯着脖颈上那个冰冷的项圈,指甲在皮质的项圈和脖颈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然而,项圈纹丝不动,冰冷的金属反而更紧地贴合着她的皮肤。
滋滋——!
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从项圈内部释放,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脖颈,瞬间席卷全身!
呃啊!苏晚棠的嘶喊戛然而止,身体像被扔进滚油里的活虾般剧烈地弓起、抽搐,所有的肌肉瞬间失去控制,眼前一片漆黑,只剩下撕裂般的剧痛!几秒钟后,电流消失,她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板上,口鼻间溢出白沫,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痉挛,每一寸神经都在哀嚎。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警告:检测到非法破坏及过激行为。一级电击惩罚执行。请遵守规则。
剧痛和冰冷的警告声让苏晚棠彻底瘫软。她像一具被抽空了骨头的皮囊,瘫在冰冷的地板上,只剩下微弱的喘息。泪水混合着口鼻间的白沫和脖颈上渗出的血丝,糊满了她惨白的脸。反抗是徒劳的。在这个由江烬一手打造的地狱里,她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与此同时,在这座冰冷堡垒的最高层——视野最为开阔的主人书房内。
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京港市最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流淌的星河,匍匐在脚下。室内温暖如春,昂贵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醇香和年代久远的威士忌气息。
江烬就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房间。他身上穿着舒适的黑色丝绒睡袍,腰带随意地系着,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指间夹着一支正在燃烧的雪茄,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
他身后的巨型液晶屏幕上,正无声地播放着一段监控画面——正是苏晚棠那个冰冷囚室里的实时影像。画面清晰地捕捉到她瘫软在地、浑身抽搐、狼狈不堪的惨状。
陈默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宽大的书桌上:江总,苏明远和苏太太的后续已经处理完毕。苏太太在医院,费用已结清,余生靠基础药物维持。苏明远……在城郊的‘安心’养老院,签了全权委托协议,不会再有任何麻烦。苏晚棠的《终生服务契约》已在相关部门完成备案,具有绝对法律效力。
江烬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片繁华的灯火之上。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块叮当作响。
陈默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裴牧川那边传来消息,在‘疗养院’很‘安分’。裴氏集团最后的核心资产已于今日下午完成清盘,所有债务清偿完毕,裴氏正式成为历史名词。
江烬缓缓转过身。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他看向监控屏幕,画面里,苏晚棠像一具破败的人偶,一动不动地瘫在冰冷的地板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看着苏晚棠那绝望到极致的惨状,看着屏幕上裴氏集团彻底消失的新闻标题,看着脚下这片被他彻底掌控的繁华夜景……一股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快感如同岩浆般从江烬的心底最深处喷薄而出!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那不是简单的愉悦,而是一种极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酣畅淋漓!是看着仇敌在自己亲手打造的炼狱中挣扎、哀嚎、彻底沉沦的满足!是亲手将背叛者踩入泥沼、碾碎其所有骄傲、尊严和希望的狂喜!是权力巅峰之上,生杀予夺、掌控一切的绝对主宰感!
这快感如此强烈,如此纯粹,如同最烈的酒,烧灼着他的血液,点燃了他眼底最深沉的火焰。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沸腾,一种近乎战栗的兴奋感在神经末梢跳跃。
空虚不!江烬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笑容不再是冰冷的嘲讽,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血腥味的、彻底放纵的愉悦!他举起酒杯,对着监控画面中如同死狗的苏晚棠,也对着窗外那臣服于他脚下的城市星河,轻轻地、充满快意地晃了晃。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折射着璀璨的灯火,如同流动的黄金,也如同燃烧的复仇之火。
背叛的代价
不,这不仅仅是代价。
这是他江烬亲手谱写的,用仇敌的血泪和白骨铺就的,最华美、最令他畅快淋漓的胜利乐章!
他仰头,将杯中冰冷的酒液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带来一种近乎毁灭的极致快感,与他心中那焚毁一切的复仇烈焰完美交融。
废墟之上,冷焰狂欢。
而这盛宴,永不散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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