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身旁的宋青山,心下有些忐忑。
“相公,我刚才有没有说错话?村长他会相信吗?”
“放心。”宋青山安抚的扶住她的手臂,搬了根长凳让她坐下。
“你先休息一下,我把屋子收拾收拾。”
见元娘要站起来帮忙,他手上加了两分力,不让元娘起身。
“我做习惯了,很快就能做好。你现在身上有伤,这些事等你伤好了再慢慢来。”
本来还要争辩的元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抿嘴笑了笑,握住了他宽厚的手掌。
“嗯,我们的日子还很长。”
她的手很软,可能是因为有伤,带着微微的凉。
被她的手掌握住,宋青山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加不受控制了。
他稳了稳心绪,咳了咳,有些无措的抽回手。
“嗯,对。”
回应了一句后,他就转身去收拾脏乱的院子和房间了。
看着他有些泛红的脸,元娘微微低下头,抬起手绢轻咳了咳,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看着男人忙碌的身影,元娘环顾了四周一番后,眼中一丝释然划过。
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京城千年世家宋家嫡支已经在回老家的路上被流匪灭了满门。
宋家的嫡小姐已经死掉了。
现在的她,只是父母双亡的医家女宋元娘。
宋青山是她阿母临终前选的夫婿。
她该相信她阿母的眼光。
因为自她开始记事,她阿母的决定,就从未出过错。
阿母是父亲的续弦,只比大兄大四岁。
她的阿母的想法总是那么的奇特。
自小,她不止一次的听到外祖家来人让阿母去与大嫂嫂争掌家权。
她更是不止一次的被家中的庶姐嘲笑,说阿母痴傻。
堂堂宋家主母,掌家权却沾不上边,只能看自己儿媳的脸色。
可是她的阿母却在私底下告诉她,有一个词语,叫做挑拨离间。
至于她的庶姐,之后没多久,就被她父亲因为言行不端被罚去家庙清修了三年。
那时候,她的阿母又教她,这叫,借力打力。
她的阿母总会有很多不一样的词语。
她说,管家权看似风光,实则吃力不讨好。
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至于后面的那什么“苦逼上班狗”“九九六”这些词语她虽然听不懂,但是她也自那时就明白。
有些时候,面上看着光鲜的,不一定就是好的。
正因为有她的阿母在,这些年,她的日子,是真的过的很开心。
现在这个东青村看着并不好,可是,她不怕过穷困的日子。
她的阿母教她学医术,学女红,学各种技艺。
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阿母只是说,希望她就算换了一个世界,也能凭那些记忆生活无忧。
人怎么可能换一个世界呢?
是死后转生吗?
但是那时候不是记忆全失吗?
学了这些又有什么用?
那时候她的阿母只是一脸神秘的说是以防万一。
这次灭家之祸她的阿母早就预料到了。
她听她阿母担忧她的安危。
她也好奇为什么这些话她的阿母都不说与父亲他们。
后来她才知道,她阿母是那么的聪慧。
阿母她早就知道,父亲他们,根本就不会听阿母的话。
他们觉得,阿母一介后宅女子,哪里晓得国家大事。
可是最后,阿母预言的灭家之祸真的降临。
而起因,也正是因为父亲的自大与固执。
那些哪里是流匪?
那些管制的兵器,那些只有京城禁军专用的弩箭,无一不在说明,到底是谁想要他们的性命。
对于家中其他人,她自来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可是,她的阿母,她的阿母啊
明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还在安慰她。
带着她跳崖求生。
为她找到了现在的相公。
就连死去之前,都在告诫她,让她不要去报仇。
她说,她只是要回她原来的世界了。
这是好事。
她阿母那时候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实,她连哭泣都不敢。
她担心她的阿母会因为她的哭泣走的不安心。
可是,她怎么能不伤心呢?
从那以后,她再没有阿母了啊。
恍惚中,她感觉有人在她的脸上轻抚。
回过神,她定睛一看,就看到宋青山不知何时正蹲在她的身前,担忧的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相公?”
轻应了一声,宋青山担忧的看着满脸泪痕的她。
“对不起,这住处实在是太破旧了。”
明白他是误会了自己落泪的原因,元娘连忙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起了我阿母。”
听到她这话,宋青山也想起了那位了不起的妇人。
这让他一时之间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元娘了。
最终,他只能抿了抿唇。
“你别哭。我,我会一直对你好。只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