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霍凌渊的声音像被冰水浸过，他甚至没看她一眼，便径直跨过她，大步迈向床榻。
男人单膝跪于榻前，颤抖的指尖在距林玥卿肩头三寸处骤然凝住，像在触碰一件一碰就碎的珍宝。
“方才你们所言......”
他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救我的人......当真是你？”
林婧霜的心猛地一揪。
她跌跌撞撞爬起身，指尖刚要勾住那袭月白广袖，却见霍凌渊猛地甩袖，如避毒蛇般迅速向后退去半步。
她扑了个空，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凌渊哥哥！”
她带着哭腔的哀求被截断在半空，男人自始至终都未曾用余光扫她一眼，只盯着榻上的人影，眸中红丝蔓延如裂帛。
“玥卿，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林玥卿望着他眼底的痛色，忽而低笑出声。
“霍凌渊，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糊涂呢？”
她微微歪头，目光望向帐顶垂下的鎏金流苏，缓缓开口。
“这些话，我早已与你说过多次。那时你说我‘满口污言，辱没仙门清誉’，怎么今日从她口中听见，倒像是换了副耳朵？”
霍凌渊面色骤褪如雪，他下意识想伸手抓住林玥卿的手，却被她嫌恶地甩开。
他的手悬在半空，半晌落不下来。
“是我救的你。”
她缓缓靠向雕花凭几，头上的玉簪磕在木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的修为已经给了林婧霜。如今，我连最基本的御剑术都使不出。霍凌渊，你究竟还要我怎样？”
霍凌渊喉间猛地一哽，竟连一个字都吐不出。
是了，他曾以为那些解释不过是嫉妒者的狡辩之词，从未放在心上。
当林玥卿攥着染血的衣袖，满心委屈地说“是我救的你”时，他嫌她浑身血污，有碍观瞻，只觉得厌烦；
当她哭着求他，需要凝魂草给母亲续命时，他却说她“为了嫉妒故意为之”，满心都是怀疑；
甚至当她不愿将修为给林婧霜时，他都觉得不过是她“见不得林婧霜好”，是心胸狭隘的表现。
原来那些眼泪不是“心机”，是真真切切的痛；那些欲言又止不是“挑衅”，是绝望中的求救。
而他为了林婧霜，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凌渊哥哥，你听我解释......”
林婧霜带着哭腔的哀求，撞在霍凌渊骤然冷下来的眉峰上。
他忽然想起这段日子里，自己与她在仙界众目睽睽下的“恩爱”。
她总在他为林玥卿皱眉时，适时递来温茶；总在他路过林玥卿院门时，笑着挽住他手臂。
那时他以为是巧合，此刻才明白，每一次“偶遇”都是林婧霜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刺激林玥卿。
痛意从心口漫到指尖，他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林婧霜的脸偏向一侧，嘴角渗出血珠。
“霍凌渊，你敢打我？”
她捂着脸颊抬起头，眼中闪过怨毒，“你别忘了，你我已缔结契约，明日的契约仪式，你逃不掉的！”
“我宁可遭到契约反噬，也不会与你同登仙台。”
霍凌渊盯着她眼底的狠戾，只觉一阵反胃。
林婧霜的笑容僵住，忽然又尖声笑起来。
“你为了那个贱人，连命都不要了？她哪点比得上我？不过是个被抽走修为的废物——”
“闭嘴！”
霍凌渊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擦着她耳畔钉入墙面，剑柄震颤声中，他咬牙道：
“从前是我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
“再让我看见你算计她，我必让你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