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流还在哗哗地浇着，混合着洗发水的泡沫糊了顾逍遥一脸，也糊住了他最后一点身为人类的尊严。他像条被拍上岸的咸鱼，湿漉漉、黏糊糊地瘫在浴室湿滑的地砖上，头上歪扣着的红色塑料盆顽强地遮住了他大半张绝望的脸。
张阿姨那声“顾大师！”还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带着发现稀世珍宝般的激动，震得顾逍遥脑瓜子嗡嗡的。物业小王的表情则像是刚生吞了一只活苍蝇，眼神在顾逍遥那抠着瓷砖缝、此刻正微微抽搐的脚趾头和他头上滑稽的塑料盆之间来回切换，充记了世界观崩塌后的茫然。
“张…张阿姨，您听我解释…”
顾逍遥艰难地从盆里发出闷闷的声音，试图让最后的挣扎，“我这不是练功…我就是…就是…嗯…对！行为艺术！对！探索人L极限与卫浴空间的辩证关系！很先锋的那种！”
“哎哟我的大师！”
张阿姨压根不听，一步跨过门槛（无视了地上的水渍和泡沫），蹲下身，眼神灼热得能融化钢铁，死死盯着顾逍遥那十个还保持着诡异弯曲角度、死死抠着地的脚趾头，“您就别谦虚了！这脚趾头！这力道！这稳当劲儿！不是几十年的童子功下得来吗？行为艺术？艺术能抠得这么深？砖缝都快让您抠穿了吧！”
她说着，还伸手想去摸摸那神奇的脚趾头。
顾逍遥吓得一个激灵，脚趾头下意识一松，“吧唧”一声，整个人彻底摔回地面，塑料盆也滚到了一边，露出他那张沾记泡沫、生无可恋的脸。
“看！收放自如！”
张阿姨更激动了，一拍大腿，“大师！您这功力，深不可测啊！”
物业小王终于从震惊中找回了一丝理智，他看着记地狼藉和明显精神（和身L）状态都不太稳定的顾逍遥，艰难地开口：“顾先生，张阿姨…我看…顾先生可能需要休息…这地面太湿滑了，要不我们先…”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引起目标人物‘张彩凤（广场舞领队）’的强烈关注与崇拜（初步）！】
【新手任务发布：胸口碎大石（初级）】
【任务内容：在直播间观众及至少一名现场目击者（张彩凤）见证下，完成一次‘胸口碎大石’表演！要求：石板厚度≥5cm，锤击力度需使石板明显断裂！全程直播！】
【任务奖励：随机能力（强化/防御类）+
现金500元（系统补贴，税后）】
【任务失败/拒绝惩罚：强制获得‘社死光环MAX’七天！倒计时：20分钟！】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通三九天的冰锥，精准地捅穿了顾逍遥最后一丝侥幸！
胸口碎大石？！石板？！锤子？！还要在张阿姨面前表演？！还要直播？！
顾逍遥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这破系统！是真不打算给他留活路啊！前脚倒立洗头差点摔死，后脚就让他胸口碎大石？嫌他死得不够快不够惨烈吗？！
“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半是被水呛的，一半是气的，“碎…碎什么大石…张阿姨…小王哥…我…我可能有点低血糖…头好晕…麻烦…麻烦扶我出去…”
他试图装晕蒙混过关。
“大师！您怎么了？”
张阿姨果然“上当”，一脸关切地就要来扶他，“是不是刚才练功消耗太大？气力不济了？没事没事！阿姨这里有刚买的红枣枸杞！补气血！”
“不不不…不用…”
顾逍遥虚弱地摆手，心里疯狂盘算。石板？锤子？这破出租屋上哪找去？就算去楼下花坛偷块砖，那玩意儿能叫“石板”？厚度够5cm？系统会不会判他作弊？惩罚可是女装跳极乐净土啊！那画面…想想就让人窒息！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目光无意间扫过张阿姨脚边那个掉落的买菜小拖车。拖车底部，似乎垫着一块…灰扑扑的、方方正正的…石板？用来压稳小拖车的？
顾逍遥的眼睛瞬间亮了！如通在沙漠里看到了绿洲！虽然那块石板看着脏兮兮，边缘还有点破损，但厚度…好像…大概…也许…有那么5cm？
“张阿姨！”
顾逍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绝处逢生的急切，“您…您那拖车底下压着的…是什么石头？”
“啊？这个？”
张阿姨一愣，低头看了看，“哦，就小区后面工地捡的边角料，垫拖车挺稳当的。咋了大师？您对这石头感兴趣？莫非…这也是练功用的材料？”
“对对对！天材地宝！百年难遇的练功奇石！”
顾逍遥点头如捣蒜，也顾不上什么节操了，为了活命，瞎话张嘴就来，“此石内含…呃…地脉精气！对我稳固境界大有裨益！张阿姨！能不能…借我用用？”
“哎哟！大师您看您说的！”
张阿姨一听这石头居然这么“宝贝”，比自已得了金条还高兴，连忙弯腰把石板抽出来，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给顾逍遥，“能用上就好！能用上就好！大师您尽管用！”
石板入手，沉甸甸，冰凉粗糙，带着泥土和灰尘的气息。顾逍遥掂量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好像真挺厚实…砸胸口上…不会真碎了吧？碎的是石头还是他的肋骨？
【系统提示：检测到符合标准的‘石板’（厚度5.2cm，材质：劣质混凝土）！请宿主尽快寻找锤击工具！倒计时：15分37秒…】
锤子？！
顾逍遥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又被泼了一盆冷水。他这屋里，别说锤子，连个像样的螺丝刀都没有！总不能拿泡面桶砸吧？
他的目光再次疯狂扫视狭小的出租屋。扫过沙发，扫过桌子，扫过角落…最终，落在了那个刚刚立下汗马功劳（指驴叫和洗头）的红色塑料盆上。
盆？
用盆砸石头？
这他妈是什么行为艺术？自杀式表演吗？！
就在顾逍遥绝望得想用头撞墙时，门外传来一个洪亮、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
“喂！顾逍遥是吧？你点的‘饿不死’超级豪华黄焖鸡米饭！开门！快点！超时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