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年,太极殿。
剧痛!
钻心剜骨的剧痛从腿部传来,紧接着,是海啸般汹涌而来的陌生记忆。
李承乾猛地睁开双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入目是雕龙画凤的殿顶,鼻尖是庄严肃穆的龙涎香,耳边是嗡嗡作响的朝臣议论。
他不是在执行任务时,为了掩护队友而被炸得粉身碎骨了吗?
这是哪里?
大唐太子,李承乾?瘸了腿,即将被废,流放黔州,病死他乡……
一段段属于“他”的屈辱记忆,与一个现代特种兵王的铁血生涯,在此刻诡异地融合。
他,穿越了。
穿越成了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悲剧太子之一。
此刻,朝会的议题,正围绕着他的四弟,魏王李泰。
起因是李泰上奏,请求在魏王府开设文学馆,广招天下贤才,以弘扬文教。
这本是亲王结交名士的寻常之举,但李世民的反应,却让这件事变得不再寻常。
龙椅之上,他的父皇,千古一帝李世民,不仅当场恩准,更是龙颜大悦,赞不绝口:
“好!青雀(李泰的小名)有此向学之心,类朕!朕不仅准你开设文学馆,更特许你引学士入院,月俸之耗,皆由国库支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亲王开馆,自掏腰包是常理。由国库供养,这是太子东宫才有的待遇!
这是何等的恩宠!
“陛下圣明!魏王贤德,实乃社稷之福啊!”
“魏王此举,于文教大有裨益,功在千秋!”
阿谀奉承之声,立刻如潮水般涌向李泰。
李承乾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像一根根无形的刺,扎在他的身上。同情、怜悯,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他这个太子,身为国之储君,在文治上,竟被一个亲王弟弟衬得黯淡无光。
就在此时,御史大夫萧瑀出列,躬身奏道:“陛下,国有储君,乃定国安邦之本。魏王好文,太子亦当表率。然储君之位,关乎江山万代,当择贤能而立,方可安天下臣民之心……”
来了!
历史的车轮,分毫不差地碾了过来!
李承乾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在控制不住地发抖,那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但,如今主宰这具身体的,不再是那个懦弱的少年。
而是一个信奉“要么胜利,要么死亡”的现代军人!
退缩?就是把脖子伸到敌人的刀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李承乾动了。
他扶着身旁内侍的手,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腿是瘸的,但脊梁,却挺得像一杆即将刺破苍穹的标枪!
他走出队列,动作很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目光首先落在了志得意满的四弟李泰身上。
“四弟,”李承乾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刚从沙场归来的沙哑,“用国库的钱养几个书生,念念文章,这就是你的‘贤能’吗?”
“你……!”李泰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涨成了猪肝色。
李承乾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龙椅之上。
他的父皇,李世民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帝王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般席卷而来。
可李承乾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充满野性的笑容。
他迎着那足以让百官颤抖的目光,提高了声音,字字如惊雷:
“父皇!儿臣以为,萧大人所言极是!”
轰!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以刚直闻名的魏征,那花白的胡子惊得根根倒竖,而身为国舅的长孙无忌,更是瞳孔剧震,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太子,疯了吗?!
李承乾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用一种近乎咆哮的音量说道:
“我大唐的江山,是父皇您当年亲率玄甲,一刀一枪,在外征战杀出来的!是从玄武门中砍出来!不是在书斋里摇着笔杆子等出来的!”
“玄武门”三个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也劈开了李世民那张威严的面具。
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天子的手,在龙椅的扶手上,猛地握紧,青筋毕露。
他听懂了。
李承呈向前踏出一步,几乎站到了大殿的中央,与龙椅遥遥相对,仿佛重现了十四年前,那场决定了帝国命运的血腥对峙。
“我李家儿郎,从不信天命,只信自己手中的刀!顺位继承,那是弱者的游戏!”
“所以,儿臣今日在此,恳请父皇恩准!”李承乾猛地一甩衣袖,声震四野。
“开玄武门,让我与魏王泰,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公平一战!”
“比兵法,比武艺,比人心,三局两胜!胜者,为大唐储君,执掌东宫!败者,自刎于玄武门下,以谢天下!”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鹰隼,缓缓扫过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李泰,和满朝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最后,留下了那句来自他灵魂深处的呐喊:
“废物才顺位继承,是男人,就来玄武门碰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