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幼菱樱桃小嘴一噘,夹着嗓子,楚楚可怜的求饶:“不要没收我的金子。我知道错了!”
诸葛鹤轩的心如同被小猫挠了一下,微微一颤,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陆幼菱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忍。
他打开包袱看了一眼,笑了:“五十两金子,就把我卖了。”
陆幼菱默默拿回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心想还有可以做武器用的镯子、发钗、毒药药盒。
她极力帮王靖柔说情:“靖柔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会拖累咱们。而且她以后要继承王家的产业,需要锻炼,这是一次机会。”
诸葛鹤轩惊讶的看向王博延,他一直以为外祖父会把王家交给大舅的嫡长子王天禄。
王博延解释:“你大舅舅、二舅舅这一代子嗣单薄,只有你大舅家的天禄一个男孩儿。天禄在读书上颇有天赋,已经考了举人,再过三年,就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了。”
“靖柔在做生意上有一些天赋,敢干敢闯,我有意培养她。咱们家在京城的生意一直被打压,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刚好让靖柔去京城,把店铺盘活了。”
王博延还有一层意思没说,他们都想让王靖柔嫁给诸葛鹤轩,诸葛鹤轩绝对不贪图王家另一半家业,这样王家的家业就有了双重保障。
诸葛鹤轩明白,全家人都想让王靖柔跟他去京城。
陆幼菱看诸葛鹤轩表情有了一丝松动,立马加强攻势,嗓子都快夹成小猫了:“世子,带上靖柔吧,我把我的丫鬟分给她一个。好不好嘛!”
诸葛鹤轩告诉符陀要两个女黑武军来扮演婢女,符陀当即就把人找来了。是一对双胞胎姐妹,陆幼菱给她们起了化名,姐姐叫丹烟,妹妹叫赤霞。
诸葛鹤轩不再坚持,叮嘱王靖柔:“路上必须听话,服从安排。”
王靖柔的眼睛完成了月牙,高兴地跳起来:“表哥,我保证听话。”
雷杉月刚刚还担心女儿被拒绝,现在女儿真的要跟去京城了,她又忧心忡忡。
雷杉月轻拭眼角的泪水,握住王靖柔的手:“路上小心,一定要听你表哥的话,到了好好打理京城的铺子,要是做不好,就回来嫁人。”
王靖柔知道她母亲话里的意思,拿不下表哥,就只能回到吉州,随便找个人嫁了。
“您放心吧,母亲。我会在京城站稳脚跟。”
回京要快点赶路,这次没有赶马车,每人一匹马,背上背一个包袱。
雷杉月看着王靖柔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哭出了声:“靖柔从小没离开过家,让她一个人去京城,她要是遇到什么事,怎么办啊?”
王立轩也红了眼睛:“她以后要做王家的家主,不出去摔打摔打,怎么继承家业。”
诸葛鹤轩出城时,整个吉州城,有十五队一模一样的人马,挤挤挨挨出城,向不同方向奔去。
洮宝寺,不隐长老坐在蒲团上,嘴里低声念着佛经,手里撵着金刚子做的佛珠。
黑武军副首领定严和尚蹑手蹑脚走近不隐长老:“长老,世子出发了。”
不隐长老睁开眼睛,放下佛珠:“他把那孕婆又带回来了?”
“是。”定严答道。
不隐长老叹口气:“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偏偏是他俩凑在了一起。宋靖荷当年救了梓琬,陆幼菱又救了鹤轩。”
“对了,宫里那个可有什么动作?”
“皇上把羽林军全派出去了,分了十个小分队,截杀世子。”
“忠义侯夫人季芙也派出了一队人马。”
“还有不知名的人,在黑市发了悬赏令,悬赏一千两黄金要世子的命。”
不隐长老拿起佛珠,闭上眼:“李珺的窝囊废羽林军,在黑武军面前根本不够看。”
不隐长老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马上要见到他从未谋面的儿子了。
皇宫里,勤政殿灯火通明,皇帝看完信,随手把信丢给站在身后的太监总管王宣。
王宣走到宫灯前,打开罩子,把信烧成灰烬。
皇帝半躺在椅子上,无奈的揉着太阳穴:“是我小瞧了诸葛鹤轩,我以为他中了毒,早晚都是死,谁知道竟然好了,还要带着黑武军回来。”
“他的野心不小啊!”
季兴朝跪下请命:“陛下,让臣去,直接绞杀诸葛鹤轩。只要拿出咱们的王牌,黑武军不足为惧。”
皇帝睁开眼睛,缓缓走到殿外,看着幽深的夜空:“当年,我踏着兄弟们的鲜血坐上这个位置,被人唾骂,我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不能再臭下去了。”
“我终于明白当年父皇为什么那么重视名声,我堵得住百官的嘴,堵不住他们的心。我都做了这么多年皇帝了,还是收服不了开国郡公文俊德,他手里的三十万大军,随时都可能悬在我的头顶。”
季兴朝忍不住说出他的担忧:“诸葛鹤轩不会和文老将军合作吧!”
皇帝笑了:“那倒不会,文俊德就算扶持,也是扶持我的老四,那可是他的亲外孙。”
“父皇一心想让诸葛鹤轩坐上我的位置,为他争口气,我要让父皇看看,我就是天选之子,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对的。”
季兴朝匆匆走出勤政殿,无奈叹气,明明是个暴君,还怎么注意起名声来了,怪不得说人年龄越大越心软。
皇帝想起很久没有见过老四,吩咐王宣:“摆驾去金兴宫。”
金兴宫是未及笄的皇子居住的地方,皇帝的四个儿子,未及笄的只有四皇子李承尧。李承尧母妃早逝,皇后不管他,只有一个小太监陪着他住在金兴宫。
王宣忍不住提醒:“陛下,现在已经子时,四皇子肯定睡了。”
皇帝不说话,只是伸开胳膊,王宣赶紧拿来龙鳞纹锦披风给皇帝穿上。两人走在寂静幽长的宫道。幽暗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金兴宫的宫门虚掩着,王宣推门进去,院子里一个值守的宫女、太监都没有。正殿门从里边反锁了,王宣正想叫人,皇帝阻止了他。
“你从窗户进去,从里边把门打开。”
王宣不知道皇帝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听话,轻手轻脚跳进去,从里边打开门。
皇帝站到李承尧床前时,小太监马临醒了。马临正抱着李承尧睡的香。他隐隐约约感觉床前有两个黑影,一睁眼,竟然是皇上。
他赶紧放开李承尧,从床上爬下来,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陛,陛下,屋里太冷了,被子太薄,奴才才······”
李承尧被说话声吵醒,看到皇帝一愣,他以为他在做梦,他已经半年没见过父皇了。
李承尧看到马临跪在地上,明白发生了何事,穿着寝衣下床,跪在地上:“父皇,是儿臣的主意,儿臣太冷了。”
皇帝看了一眼屋里简陋的装饰,对李承尧说:“想要吃饱穿暖,自己去争取,我不会帮你。”
“想要出人头地,就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皇帝来的匆匆,去也匆匆。
李承尧重新钻进被窝,擦掉眼泪,看着屋顶。
价值?什么是价值?
成为明君的价值!还是宫斗的价值!